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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桐桐雙手捧著兵符過去,欠身,雙手舉過頭頂。

    秦子楚接了兵符,而后雙手捧給蒙驁:“上將軍為國出征,寡人于咸陽等著為您和我大秦將士慶功�!�

    蒙驁單膝跪于地:“臣定不辱命!”

    秦子楚將人扶起來,蒙驁轉(zhuǎn)身,站于君側(cè),高舉兵符:“定不辱命!”

    “定不辱命”

    “定不辱命”

    “定不辱命”

    嬴子楚后退半步,朝著將士深深一禮。

    嬴政于身后,單膝跪于地。

    桐桐:“”她只能再退后一步,單膝跪地,送將士出征。

    此一去,有人會將命留于沙場,當?shù)钠疬@一禮。

    蒙驁舉著兵符,從閱兵臺上下去,上戰(zhàn)車。而后旗子一揮動:出發(fā)

    車轔轔,馬蕭蕭,旌旗飄,秦軍將士出征了。

    有人唱起了戰(zhàn)歌:“與子同袍與子同澤”

    一聲聲,聲震川岳。

    他們就以這樣的姿勢送將士出征,直到大軍遠行,他們這才起身。

    莫說嬴子楚和嬴政了,就是桐桐也腿麻了。她一起身先扶嬴子楚:“父王,回宮吧。”堅持不住了。

    嬴子楚握了握桐桐的手:“御馬!”

    桐桐:“”

    她轉(zhuǎn)身跟呂不韋商量,聲音不算低:“孟嘗君名下三千雞鳴狗盜之輩,近日咸陽城中任俠比以往多了不少。父王堅持騎馬”

    呂不韋與其他聽見的大臣忙勸諫:“大王,不可!不可!不可以身犯險�!�

    是��!是��!坐馬車回吧!護衛(wèi)盾甲跟隨護衛(wèi),快!

    嬴子楚:“”

    硬是被塞上馬車,連嬴政也塞進來了。桐桐最后進來,低聲跟嬴政說:“真的!突然多了許多任俠。你著人將文淵侯接進宮,先與你作伴。我怕此次這些人是來報復的,等我清理了這些人,再放他出宮�!�

    嬴政:“”任俠而已?還能真殺了他?這點求生之能也無?

    桐桐一臉的無奈:“以防萬一!以防萬一而已�!�

    嬴政用鼻子發(fā)出一聲不知道是什么態(tài)度的音兒來,算是應了。

    嬴子楚只笑:“著文淵侯主理書庫,書簡謄抄為紙制書目,此亦為大事。”

    桐桐就一臉諂媚的給嬴子楚搓冰涼的手:甚好!甚好。

    出來一趟,回來凍結(jié)實了。

    劉女準備了‘溫鼎’作為飯食。

    溫鼎,就是最初版的火鍋。一人一小鼎,鼎下有盆,盆中有炭火。鼎中有湯,在湯中涮肉。若是不心急,還可煮肉丸。

    秦宮中有一種美食,將肉搗成泥,尤其是各種肉搗在一起,用各種香料腌漬十二個時辰,而后團成肉丸。這種美食在冬日食用最好,若不然,肉放的時間太長便不新鮮了。

    今兒便吃這個,慢慢煮慢慢吃,一直是滾燙暖和的。

    若是想吃主食,秦時已有類似于掛面一類的面食,隨時可拿來煮了吃。

    秦子楚不喜這種吃法,他更鐘情于鍋盔。這種餅泡不爛,切成塊或是掰開,煮著吃口感更佳。

    他吃了些羊肉片,而后用湯煮了鍋盔,撈出來就這么軟爛吃,竟是十分美味。

    劉女在邊上看著,低聲道:“大王可是想食羊羹了?”

    這么一說,桐桐也想吃了。

    羊羹就是羊肉泡饃,這玩意源自西周,本是禮饌,用于祭祀的。祭祀完的肉食必是要分而食之的。

    秦先祖為周王室養(yǎng)馬奴,養(yǎng)馬之地在甘陜交界處,靠近關中。此地養(yǎng)羊,少腥膻,因此只秦之羊羹比其他諸侯國更美味。

    于是,在秦國,羊羹便流傳開來。

    一提它,桐桐就說:“明日吧,明日用羊羹。父王那一份需得多煮!”

    “諾!”

    嬴政將肉丸往鼎里放,問說:“阿姊,任俠你想怎生處置?”

    嗯?

    “驅(qū)逐并非良策!”嬴政就說:“秦國待任何來秦之人,必持好客之態(tài)。”

    嬴子楚點頭:“下旨,凡是來咸陽之士子,在城門處登記來歷,領秦幣一袋,其余不問,盡皆放入城中。”

    優(yōu)待士子,來了就給秦幣,方便花用。

    桐桐夾著鹿肉在鼎里涮著,而后才道:“我明天去咸陽城里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情況再定。”

    嬴子楚點頭,正兒說的對,不能因為可能引來的混亂,就將人驅(qū)逐出去。大秦的國門對各國各色人等盡皆敞開。

    治理不好,是大秦的問題。

    不能因為怕治理不好,便不去治理。

    桐桐吹著肉,然后塞嘴里:想麻醬了!要是有芝麻就好了。

    對了,現(xiàn)在有芝麻嗎?有胡麻吧!芝麻現(xiàn)在在哪能找到呢?原產(chǎn)云南吧。

    云南,并不屬于而今七國中的任何一國。它現(xiàn)在叫壽靡?應該在原蜀國以南,夜郎國西南。

    桐桐看嬴政: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吃到芝麻醬。

    這么一想,突然就覺得嘴里這肉要是沒有芝麻醬就失去了靈魂。

    吃了飯,嬴子楚看折子。桐桐拉了嬴政去看輿圖,問他:“這里是哪?”

    “夜郎國�!�

    桐桐又挪動手指:“這里呢?”

    “余靡!”

    對!叫壽靡,也叫余靡,還叫州靡。

    桐桐的手放在吳越之地:“聽聞這里富庶,一年兩熟�!�

    嗯!

    她的手從吳越往西挪:“可見,往北天寒,只要在南邊,都暖和�!�

    嗯!怎么了?

    桐桐指著西南那地方:“你說這里是不是跟吳越之地一般,濕潤溫暖?”

    嬴政對著輿圖:“只七國輿圖詳盡,此地只有大致位置,具體如何不得而知�!彼托�,“假使有一日,能蕩平這六國,必使人往遠處去走走看看�?裳刂懙匚餍校嗫沙龊|渡。天下之大,何止萬里。”

    他踩到輿圖上,笑道:“阿姊,我想知道這大地的盡頭在哪里!天若似穹廬,那地一定有盡頭!”

    我想找尋,它的盡頭到底在哪里?!

    [723]秦時風韻(50)一更

    秦時風韻(50)

    桐桐帶著蜀生在咸陽城中游走,出沒于酒肆客棧。

    而后她發(fā)現(xiàn),她好似錯了。她以為孟嘗君那三千門客,不說三千盡皆忠貞之士吧,總該出三百哪怕三五十愿意為舊主復仇以報舊主之恩。

    可惜,這些人好些都不是為這個來的。

    在酒肆客棧里轉(zhuǎn)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這些門客多是護送各地的士子、文人來咸陽的。這一打聽才知道,是呂不韋在各國招攬人才為其門客,要修書。

    桐桐:“”修《呂氏春秋》嗎?應該是了。

    她上了馬車,說車夫:“去侯府�!�

    四爺正要出門,嬴政派的人已經(jīng)到了,他收拾了東西正準備走,結(jié)果桐桐來了。

    他干脆就不走了,知道大冬天的這侯府有多舒服嗎?

    桐桐踩在地上:暖和!

    她往地上鋪著的虎皮上一坐,問四爺:“呂不韋籌備修書,召門客,酬勞優(yōu)厚�!�

    四爺招手,青竹忙進來:“侯爺。”

    “去拿罐果來�!�

    “諾!”

    青竹捧了小小的罐子,剛開封的,放在女君面前。

    桐桐看了一眼:罐頭?這個好。

    猴楂子就是山楂,這么吃入口極好。

    正要說話,外面又有人來稟報:“侯爺,丞相來了�!�

    四爺叫桐桐先吃:“你不用露面,我去見見。”

    好!難得這么舒服自在,她塞了一口山楂,喝了幾口湯,這么暖和又沒有煙氣的地方,太舒服了。

    她往下一躺,拉著四爺?shù)拇箅┩砩弦簧w,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青竹來請的時候,蜀女攔住了:“請告知侯爺,女君睡了。”

    “諾!”青竹朝里掃了一眼,女君果然就躺著未曾動一下。

    他悄悄的退出去,急匆匆的去稟報:“侯爺,女君歇下了�!�

    睡著了?“你吩咐廚下,備稻米飯,菹菜魚,女君醒了要用�!�

    “諾!”

    青竹下去了,四爺這才提了茶壺給呂不韋斟了菊花茶:“叔父是聽聞太子宣召,故而趕來的?”

    呂不韋點頭,“進宮去,當謹言慎行。與女君相處,務必恪守禮儀”

    四爺將糯米糕往前推了推:“此次未必一定要住宮里?”

    “為何不?”

    四爺看呂不韋:“最近,咸陽城中多有任俠,女君清查之后發(fā)現(xiàn),任俠多為護送士子的保鏢之人,而士子之所以涌來咸陽,皆因叔父征招門客修書,不知是否有此事�!�

    呂不韋:“”他失笑了一瞬:“叫女君見笑了!原來此事竟是跟我呂不韋有關此事,確有其事�!�

    四爺問說:“此等事叔父之前并不知影響會這般大?”

    “只說盤纏保鏢之費用,某一蓋支付。最近又忙于糧草征調(diào),國事亦多此事多為三子處理,我還未親自過問過。若知曉因此事勞動女君,早進宮言明了�!�

    呂不韋端著茶,看向自己這個侄兒:“四子啊,叔父原本商賈,所求不過是一國之利,粗淺的很�?烧娴茸狭讼辔�,叔父這心里念頭又不同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一手茶杯,一手指著外面,“四子,叔父可與任何一先賢相提并論。此時,這心里,不再是可獲利幾何,而是有了他想�!�

    何想?

    “想以天下為己任,想有自己的抱負想我之理念,能平天下興天下”呂不韋說著,便過來,湊近侄兒,看著他的眼睛:“在登上相位之前,我亦不知,原來我亦有這般宏愿!原來,一個相位,竟能成就如此之我,奇哉怪哉妙哉!”

    四爺:“”屁股決定腦袋!原也該是如此才對。

    呂不韋看著侄兒的眼睛,竟是從他的眼里看不出絲毫鄙薄來:“叔父以為,你之清高,亦會瞧我不起�!�

    “在其位,謀其政。為丞相,謀國事,天經(jīng)地義。”四爺就道:“叔父為何會做此想?”

    呂不韋一下子就笑了,重新坐回去:“可世人鄙薄于我,區(qū)區(qū)一賤商,安敢談治國?一商人,為何不能治國?那四公子除了出身顯貴之外,能耐不值一提!他們之治國,是自身本事么?不!是謀士無數(shù),是門客無數(shù),是集百千人之智慧成就了他們�!�

    說著,他的聲音一下子便高昂了起來,“他們都可,我呂不韋為甚不可?越是鄙薄于我,我偏要有所作為!我要輔佐秦王,成就霸業(yè)。我要招徠士子,以此來名揚于天下;我要著書立說傳萬世,以此來名垂于青史!”

    彼時:“我呂不韋之名,將與歷代先賢一般,鐫刻于史書之上,褒貶皆由后人評說�!�

    四爺笑了一下:“叔父之肺腑之言,頗為動人。此事,女君必是會稟報的。然,叔父也勿要憂心大王與太子對叔父之看法。您只自問,此舉觸犯秦律了么?若無,無論太子亦或是大王,都不會阻止�!�

    呂不韋轉(zhuǎn)著茶盞,而后放下了:四子在強調(diào)一個東西法!

    “法不禁,便由他!”嬴子楚輕笑了一聲,“為人哪能無私心?”

    桐桐‘嗯’了一聲,“已命密探嚴密監(jiān)視任俠動向,若無過激之舉,便由他們自由行事�!�

    “善!”嬴子楚放下奏折,看向兒子:“人皆有私,此不為過錯。容其私心,用其才能即可,莫要求全責備�!�

    “諾!”

    這個冬天沒過,因著秦趙的開戰(zhàn),燕國未等到第二年,便將其太子姬丹送往秦國。

    姬丹與嬴政年紀相仿,早年在趙國為質(zhì),燕趙交戰(zhàn),姬丹回燕一兩年的時間而已,又被燕王送到秦國為質(zhì)。

    嬴政見了姬丹,兩個少年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答話。

    姬丹倔強的看著嬴政,只微微欠身以示意。

    嬴政淺淡的回禮,問說:“你恨我?”

    姬丹搖頭:“不恨你�!�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恨�!�

    姬丹笑了笑,“六國皆恨暴秦。丹為六國人之一,滄海一粟,微不足道。”

    嬴政垂下眼眸,沒言語。

    姬丹又問:“一人之恨,殿下有知!若舉六國人之恨,殿下可敢去想?六國之眾,一人唾一口,足以淹沒秦王;一人罵一句,足以叫秦王遺臭萬年。秦之暴虐,必被萬世流傳�!闭f著,他就朝前走了兩步,問說:“嬴政,你可驚懼?”

    嬴政亦是朝前走了兩步,與他對視:“政,不與人爭口舌之利!政只知,昔年諸國爭霸,那些赫赫霸主,早已國勢衰微。唯有秦國,迎風直上,強于諸國。謾罵,乃是無能者最后的吶喊。政佩服丹太子勇氣,但亦為丹太子可惜。若燕王圖強,丹太子不需為質(zhì);若燕國文武肯盡忠國事,丹太子又何需為質(zhì)!”

    姬丹:“”他認真的看嬴政,而后見禮:“姬丹請從太子學。”

    嬴政笑了:“可!準燕國丹太子從本太子就學�!�

    “殿下不怕姬丹他日歸燕,與殿下為敵么?”

    “我等著你與我為敵!”

    “留著一起進學?”桐桐看嬴政,“你跟姬丹一起入學?”

    “不可么?”

    桐桐:“”可不可的,反正荊軻刺秦王的那個荊軻,他是燕國姬丹派來要殺你的。你倆這同學做的,會要命的。

    姬丹的結(jié)局是,燕國大敗,太子姬丹和他的父親燕王喜逃亡遼東。為了保住性命,燕王喜殺了親兒子姬丹,捧著姬丹的人頭跟嬴政求和,最后求和不成,反被俘獲。

    姬丹死的有點不值。

    而今聽著,這位姬丹太子倒是很有幾分勇氣和膽氣。

    既然都答應了,那你倆就做同學吧。

    姬丹每日進咸陽宮入學,都能看到嬴政一身大汗的從演武場回來。一日,他到的早,刻意去演武場去看了。

    安平君與嬴政練劍,長劍揮舞,如蛟龍一般。

    桐桐抽出匕首,扔給嬴政:“正兒,接著�!�

    “短刃?”嬴政就笑:“阿姊,短兵交接我用不上。”

    “長短兵器各有所長”桐桐說著,就道:“你用長劍,我用短刃,一試便知。”

    姬丹看的心驚膽顫,竟是實戰(zhàn)而練,所用兵器,都是開刃利器。就見安平君躲閃過長劍,順勢一翻滾,貼身而戰(zhàn)。短刃一出,嬴政身上衣物,瞬間被劃傷多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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