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到他身邊去吧……我果然還是定力不夠。
說了完全信任他,說了不會為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亂了陣腳,然而卻還是在知道他有可能會有危險的第一刻,就控制不了要到他身邊去的沖動。
繃緊的神經(jīng)一旦送下來就一發(fā)不可收拾,連蘇倩都立刻看出了我心不在焉,冷瞥我一眼說既然身在曹營心在漢,干脆就快點(diǎn)走。
手頭還有兩件事要交待清楚,下定決心后,我馬上想辦法交待給慕顏,緊趕慢趕,把出發(fā)的時間定在一天后。
只是沒想到,見過哥哥的當(dāng)天晚上,事情就發(fā)展的完全出乎意料。
那是我跟蘇倩在議事堂商量事情到將近亥時,兩個人一同出來回房休息。
腳步才剛踏出議事堂,暗夜中的角落中就突如其來的攻來一道寒光,緊接著躍出一道黑色身影。
手中的暗器立刻脫手,蘇倩手中的短刀接上一輪快如閃電的攻勢。
愣了一下之后,我也馬上反應(yīng)過來,火槍出手,飛快填上一圈子彈,一槍射出,跟蘇倩酣戰(zhàn)的黑衣人腰部中槍,踉蹌倒退幾步。
“蒼蒼!”面向我的蘇倩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喊出。
我直覺的回頭,卻只看到那道向我劈來的寒光已經(jīng)近在眼前。
殺氣刺透肌膚,從未有一次,我距離死亡這么近。
砍來的卻長刀驀然頓住,燈光下,刀后那雙淺金色眼睛閃爍一下,但也只有一瞬,下一個瞬間,他飛快的說出一句話,然后收回大刀,身體向后躍去,夜色中矯健的黑色身影迅速消失。
肌膚上仿佛還留著剛才那道冰冷的殺意,我愣在原地。
“閣主!”蘇倩破天荒的開口稱呼我,聲音里有焦急:“喂!你沒事吧?”
眼睛依然定定看向那個人小時的方向,我搖搖頭。
“叫你要答應(yīng)!”松了口氣后,蘇倩有了些火氣:“人嚇人嚇?biāo)廊�!知道不!�?br />
沒有看她,我試著開口,卻覺得喉嚨中一片嘶�。骸八穷~森�!�
蘇倩一時沒聽明白:“什么?”
“那個黑衣人,他是額森�!庇种貜�(fù)了一遍,我轉(zhuǎn)頭看她,“韃靼王子,額森�!�
淡漠冷艷的臉上也漸漸泛起了驚疑,蘇倩停頓了片刻:“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冷汗?jié)裢钢匾�,我搖頭,“我也不知道�!�
剛才幾乎停頓的時空里,那個蒙面的黑衣人清晰而快速的對我說出的話是:“我就是額森,你們皇帝的命,我要了�!�
撫上額頭,腦中猶如被無數(shù)只鐵錘擊打,我拼命試圖理清思路:“額森說,他要蕭大哥……”
猛地抬起頭,我看著蘇倩,聲音清晰:“我要去前線,現(xiàn)在。”
第六章
神交故友
連準(zhǔn)備行李和馬匹的時間都是煎熬,簡便的準(zhǔn)備好行裝,上馬前,蘇倩走過來,向我點(diǎn)頭:“除了御前侍衛(wèi)和凌將軍,幾個小毛頭還有我�!�
笑了笑,心中最后的惦念也輕松不少:“謝謝你,蘇倩。”
蘇倩冷冰冰的神色:“快去見白閣主,要是你敢讓白閣主有了什么差池,我宰了你�!�
翻身上馬,我沖她一笑:“不好意思,你沒機(jī)會,想都別想!”
亥時將盡,縱馬穿過空曠寂靜的街道,宏青早就在城門處等著我,見我過來,揮手讓守軍打開城門,接著用手中的刀鞘一拍馬臀,坐下的駿馬緊隨在我的馬后跑出城門。
看我微愣,宏青輕笑:“皇后娘娘既然已經(jīng)要去,駙馬都尉當(dāng)然也要去�!�
知道也不用跟宏青客氣,我笑著俯身握住宏青的手:“辛苦你了,宏青�!�
宏青笑:“事關(guān)萬歲爺?shù)陌参�,還用對御前兩營說辛苦?”
也是一笑,不再寒暄,我縱馬奔入城門外的蒼茫夜色中。
宏青和隨行的幾個御前侍衛(wèi)緊緊跟上。
大同距離京師并不遙遠(yuǎn),一路上拼命驅(qū)趕胯下的駿馬,帶了深秋寒意的夜風(fēng)獵獵自身旁刮過,崎嶇的山路不斷被拋向身后。
疾馳中連一句話都不再開口講,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為了一個目標(biāo):快點(diǎn),再快點(diǎn),早一刻見到他也好。
濃重的夜色在不斷的奔馳中加重,又在最黑暗的時刻開始變亮,天際一點(diǎn)點(diǎn)發(fā)白,陽光穿透薄云,天空變成清澈的瓦藍(lán),清晨的風(fēng)中,有枯萎草木的清香。
終于,通透凜冽的晨風(fēng)中,仿佛吹來了鐵戈的味道,些微的喧鬧和著風(fēng)一起傳到耳中,人聲、馬聲、車馬兵器的聲音,一角紅黑相間的旌旗驀然迎風(fēng)招展,闖入視野。
玄黑色繡滿朱紅烈焰的王旗綿延在眼前展開,如同次第怒放的花朵,一直延伸到地平線遠(yuǎn)處蒼青的城墻,白色的帳篷錯落其間,宛若繁星。
這是大武的營帳,御駕所臨之地,親征大軍的營地。
疾馳的駿馬引起了守營將士的注意,挑在矛頭的長旗隨著一隊(duì)騎兵快速奔來,身旁宏青高舉起手中的令牌,喊出御前侍衛(wèi)的名號。
我只微勒了韁繩,馬匹不停,向營地最中心馳去。
身旁引起了一陣騷動,宏青在身后打馬叫我:“蒼蒼!”
他的聲音漸漸遙遠(yuǎn),變得有些焦急:“皇后娘娘!”
有急于護(hù)駕的士兵和一直隨軍的御前侍衛(wèi)沖過來,又都停住。
再也沒有什么能阻礙我,那一方白色的大帳,逐漸臨近。
大帳的皮簾匆匆掀開,很快出現(xiàn)在視野里的,是熟悉的修長身影,雪衣緩袍,墨色長發(fā)隨風(fēng)而動。
終于見到他了,額森沒能傷到他。
仿佛有什么從心頭緩緩落下,連身體也跟著不由自主地松弛下去,眼前一點(diǎn)一點(diǎn)模糊。
“蒼蒼……”是他的聲音,和煦清越如舊。
身體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他溫和的聲音就在耳邊:“蒼蒼,可以休息了……”
帶著瑞腦清香的淡淡味道充滿鼻尖,把頭靠在他的胸口,陷入一片黑暗之前,我把嘴角勾起……終于又找到他了。
這一覺估計(jì)是睡了個昏天暗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睡了多久,只記得迷迷糊糊的,似乎醒過兩三次,每一次剛剛恢復(fù)意識,就會握到他帶著微涼的手,每一次朦朧不清的視野里,都有他帶著柔和笑意的面容。
等到我總算真正睡醒,睜開眼睛,大帳里的光線有著黃昏特有的淺褐色調(diào)�;谢秀便钡�,想到當(dāng)年去天山,住在山腳下鳳來閣的大帳內(nèi),那天和他依偎著睡了一覺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的,也是這樣白色包扎結(jié)實(shí)的高大帳篷,也是這樣略微帶著冷意的黃昏。
只不過當(dāng)時被照顧的人是他,這次,好像變成我了。
“蒼蒼,”還在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帶著淡漠暖意的手掌就撫住了我的前額,蕭煥一邊探著我的額頭,一邊笑著,“醒了?還好,燒已經(jīng)退了�!�
“嗯?”他這么一說,我才覺察到身體有些酸疼,喉嚨也有些沙啞,“我發(fā)燒了么?”
“不厲害,精神太過緊張,又趕了一夜路,再加上之前一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所以才會有點(diǎn)低熱�!彼χf,語氣略微低沉。
不是聽不出他話里的責(zé)備,我連忙拉拉被角,遮住點(diǎn)臉吐吐舌頭:“不厲害就好,我就說我身體結(jié)實(shí)著呢,跟牛比都沒有問題,呵呵�!�
帶些無奈和好笑看著我,蕭煥放下他擱在我額頭上的手:“蒼蒼……”
“��?”我連忙睜圓眼睛,眨啊眨地看著他,“蕭大哥……”
只好努力扮可憐了。蕭煥訓(xùn)起人來可不是好玩兒的,條理分明引經(jīng)據(jù)典句句要害,我不記得我什么時候給他訓(xùn)過了,只記得那次他足足就我喜歡光腳跳在地上這個習(xí)慣,不急不緩地說了我半個多時辰,說得我最后恨不得就在養(yǎng)心殿的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并且再也不敢不穿襪子……我算服了,訓(xùn)人我真的不如他。
似乎是微嘆了口氣,他最終把手伸過來,輕放在我臉頰邊:“下次不準(zhǔn)再做這樣的事!”
“嗯,嗯,”逃過一劫,我松了口氣沖他笑,“要是下次我再做這種事,你就一個月不喝藥!”
“哦?蒼蒼你確定要發(fā)這么毒的誓?到時候小白真不喝藥了,一個病一個氣,難過起來,可就是兩個人了啊……”一個淡淡帶笑的聲音響起,大帳另一邊,有一個人邊說話,邊慢慢踱了過來。
鷹一樣犀利的深灰眼睛,古銅色的肌膚,英俊深刻的五官,微笑著,這個人沖我揚(yáng)眉:“蒼蒼,好多年不見了。”
“庫莫爾?”眼前這個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跟記憶里那個在十一年前的山海關(guān)溫柔抱住我的庫莫爾慢慢重合,我深吸了口氣,愣愣看著他,憋出一句話,“你變得更帥了!”
“哧”得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庫莫爾邊笑邊轉(zhuǎn)頭看蕭煥:“小白,你的小姑娘果然這么多年了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沒有……”
“既然知道她還是老樣子,”蕭煥慢悠悠地,“那么就不要怪我沒有提醒……”
他話音未落,我手中的枕頭就飛了出去,正中庫莫爾腦門:“小氣鬼!我都夸你變帥了,你還說我說沒有長進(jìn)!”
雖然早知道庫莫爾已經(jīng)在前線,卻沒想到在蕭煥帳里就看到了他,手里的枕頭飛出去之后,我抬了抬下巴:“說吧,你來蕭大哥帳里干什么?”
滿以為能聽到“我是擔(dān)心你,來看你的啊。”這樣的答案,誰知道庫莫爾接住枕頭之后卻摸著下巴笑:“誰說我是來小白帳里的?我一直都在這里住的�!�
“�。俊辈恢朗遣皇莿傂褋�,我一時沒明白過來,“你在這里��?”
“是啊,”庫莫爾一臉意味不明的笑容,走過來把手臂放在蕭煥肩頭,“我來了之后,一直是跟小白一起住的啊,日夜相對,朝夕相處……對吧,小白?”
抬眼斜看他一下,蕭煥淡笑:“是啊,還同進(jìn)同出,同榻而眠……”
怔怔看著他們倆,半響,我抽抽嘴角:“我說,互相調(diào)戲這招都玩兒了這么多年了,你們不膩么?”
蕭煥和庫莫爾抬頭互相看一眼,不約而同低頭忍笑。
兩只老狐貍……
正說著,有雜役兵從外面端了兩個小菜還有粥進(jìn)來,放在一旁的桌上就退出去了。這次出征太急,所以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什么的都沒有隨軍,不過依蕭煥的個性,就算來得及,估計(jì)他也不見得會大隊(duì)小隊(duì)的往外帶伺候他的人。
軍營的飯菜雖然簡單,不過應(yīng)該是太久沒吃東西,香味飄到鼻子尖,我忍不住探頭眼巴巴的往那邊看。
看到我這樣,蕭煥笑了笑:“餓了?”
“嗯。”我也不客氣的點(diǎn)頭,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準(zhǔn)備在床下找鞋子跑過去吃東西。
床下居然空蕩蕩的,沒有鞋子給我穿,還在瞪著眼繼續(xù)找,腰就被攬住了,蕭煥笑笑:“是我抱你進(jìn)來的,你的鞋不在這兒�!�
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又笑了笑,蕭煥略微低頭,把我攔腰抱起來,走到桌前,而后坐下,讓我坐在他的腿上,雙臂環(huán)過我的身體,把桌上的肉粥端起來,微笑著:“要我喂還是自己來?”
呆愣愣的看著他笑意盈盈的臉,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抱我為什么這么輕松?”
旁邊庫莫爾仿佛是終于忍不住,“哧”得笑出聲:“小白,你好像給這小姑娘徹底看輕了……”
帶些好笑和無奈看著我,蕭煥輕嘆口氣:“蒼蒼,我們兩個,應(yīng)該是我抱你的時候比較多些……”
抬眼想想似乎真是這樣,我接過他手里的碗點(diǎn)頭:“那我以后好好練練,爭取多抱回來。”
庫莫爾在一旁哈哈笑得更開心。
簡單的小菜倒也做得清爽可口,就著連喝了兩碗粥,我才緩了口氣。
又讓雜役兵泡了清茶端來,蕭煥還是抱著我坐在桌前。
吃飽了精神也足了,我捧著茶杯看看庫莫爾,還有他腰側(cè)那個不離身的長刀,有些明白過來,庫莫爾會住在蕭煥的帳篷里,絕不是他們兩個想要晚上敘舊。略一轉(zhuǎn)思維,就不難猜到:“額森是不是派人來過這個大帳?”
看我一眼,庫莫爾挑眉:“不是來過這個大帳,是自從居庸關(guān)后,幾乎每個小白住過的地方都有額森小王子親自光臨!”
額森果然已經(jīng)前來刺殺過蕭煥,庫莫爾在中軍帳里,用意想必也是隨身護(hù)衛(wèi)。
蕭煥來時不是沒帶御前兩營的得力人手,石巖甚至不太常出動的蠱行營統(tǒng)領(lǐng)班方遠(yuǎn)都隨行在軍中。有這些人在,卻還是要庫莫爾住在蕭煥的帳中,同進(jìn)同出……這個額森,竟然棘手到如此地步。
這么想著,我不由自主抓住蕭煥的衣袖:“蕭大哥……額森到鳳來閣去了,他對我說,”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說出,“他說……要你的命�!�
微蹙了眉,蕭煥倒沒有十分意外的樣子,只是垂下眼睛,凝神思索。
那邊庫莫爾也微瞇了眼睛,隔了一下,開口:“小白,額森的用意……”
他沒有說完,蕭煥卻像是已經(jīng)明了的樣子,點(diǎn)點(diǎn)頭,又抬起眼睛看到一臉擔(dān)憂的我,溫和地笑了笑:“沒關(guān)系,蒼蒼,你沒有損傷就好。”
我點(diǎn)頭,忙想起來抓住蕭煥的衣袖:“對了,蕭大哥,那個家伙沒傷了你吧?”
笑著搖了搖頭,蕭煥還沒開口,庫莫爾就在一邊看了我一眼笑:“怎么?蒼蒼你不信我能護(hù)住小白?”
“有信心是有信心,還是要確認(rèn)下。”抱著胸,我也瞥了眼他,“喏,這次你保護(hù)我的男寵有功,事后我會酬謝你的。”
“哦?”庫莫爾摸摸下巴,“怎么酬謝我?把你的男寵讓給我怎么樣?”
又把玩笑開到蕭煥頭上去了,我翻翻白眼:“一個笑話說太多就不好笑了啊。”
臉上的笑意更甚,庫莫爾把眼睛轉(zhuǎn)到蕭煥臉上,終于忍不住“哧”得笑了出來:“誰讓小白太千嬌百媚……”
“庫莫爾!”抱著我的蕭煥輕喝,聲音里罕見地帶了點(diǎn)薄怒,“笑這么多你是不是該去喝點(diǎn)酒了?”
“好,好,我去喝酒,”還是一臉忍笑的表情,庫莫爾低笑著起身。
我抽抽嘴角,這絕對是當(dāng)年在山海關(guān)種下的惡果,大武的皇帝和女真的汗王,這一輩子估計(jì)都不會再有更嚴(yán)肅的相處方式……
戰(zhàn)事正緊的大營,很快就有軍情的諜報傳來,捧了茶坐在蕭煥身邊,看他凝神慢慢批閱。帳篷里淡白的光線下,他的側(cè)臉依舊顯得有些蒼白。
從親征大軍出發(fā)那天起,這一路輾轉(zhuǎn)羈旅,馬不停蹄斗,他恐怕沒有一天能輕松下來過。
靜靜的等他批閱完畢放下手中的朱筆,我把手里捧著的溫?zé)岵璞f過去:“蕭大哥……”
他笑笑接了過去,放在唇邊輕啜。
低頭握住他微涼的手,我把頭靠在他的手臂上:“蕭大哥,我在京城,夜里會做噩夢。”
把手輕放在我肩頭,他笑了笑,沒說話。
“經(jīng)常會夢見下了好大的雪,鋪天蓋地。我在雪地里走著,卻怎么也弄不明白這里到底是哪里,是山海關(guān),還是天山……于是我只好一直走……”停了停,我抬起頭看著他笑笑,“就只有很大的雪……到處都沒有你。”
輕笑了笑,墨色的深瞳靜靜注視著我,他沒有說話。
“后來額森跑到鳳來閣,當(dāng)著我的面威脅,說要取你的命。我那時候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趕快見到你�!闭f著,想到那一場虛驚,我也笑了起來,咬了咬唇角,還是看著他:“所以雖說我這次來其實(shí)沒什么作用,還一來就發(fā)燒讓你分心照顧我,但是我還是來了……”
他輕輕地笑,嘆息一樣地:“總歸已經(jīng)來了……”說著又頓了一下,“既然額森已經(jīng)能到鳳來閣去……這樣也好�!�
說起來,剛才蕭煥和庫莫爾提起額森的時候,態(tài)度都有點(diǎn)奇怪,再聯(lián)系到昨夜在鳳來閣里,額森的行動也有些令人費(fèi)解。他那時明明有機(jī)會一刀把我斬殺,卻偏偏手下留情,而且丟下那么一句話就遁走——仿佛他深夜疾馳到京城,就是為了見到我,向我說這么一句威脅的話。
這么大費(fèi)周章,只是為了通知我他要?dú)⑹挓ǎ慨?dāng)時只顧著急,現(xiàn)在卻越想越奇怪,忍不住皺了眉,我拉住蕭煥袖子:“蕭大哥,這個額森到底是在耍什么把戲?”
略沉吟了下,蕭煥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微笑著伸出手指撫開我眉心的褶皺:“不用擔(dān)心,蒼蒼,他我還應(yīng)付得來�!�
又給他的笑容恍到神,我只好點(diǎn)頭:“那就算了�!�
話還沒有說完,帳外突然一陣騷亂,宏青提著長劍闖進(jìn)帳來,有些咬牙:“萬歲爺,又來了!您回避一下?”
正在帳篷另一邊的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庫莫爾翻身坐起,手握刀柄,冷笑一聲:“好啊,如今一天來兩次了是不是?”
庫莫爾話音還未落,一個輕佻帶笑的聲音就接了上去:“怎么?人不許我?guī)ё�,還不許我多來看看?”
隨著聲音一起出現(xiàn)的,是帳口一個矯健的黑色身影,手中長刀劃開金色的弧線,年輕英挺的臉上似笑非笑,一雙燦金的眼眸微瞇。
宏青大叱一聲,早揮劍迎了上去。
庫莫爾笑得更冷:“好啊,盡管看吧,就算再看上一百年,人也還不是你的!”
大笑一聲,一刀蕩開宏青的長劍,那人的眼中驀然多了一層煞氣:“到底是不是我的,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眼看他就要打到身前,庫莫爾也并不拔刀,只是冷笑:“哦?那么你就來看一下,到底是不是你的!”
我給這一連串的變故搞得有些發(fā)愣,還沒明白過來眼前是什么狀況,身邊的蕭煥突然給一把扯走。
手臂箍上白色單衣下的腰身,庫莫爾一手托起蕭煥的臉,低頭吻下去。
扎扎實(shí)實(shí)的接吻,庫莫爾用舌尖掃過蕭煥的牙齒,輕噬他的雙唇,輾轉(zhuǎn)深入。
“啊!你……”對面響起明顯氣極敗壞的聲音,長刀指住我的鼻尖,手臂顫抖,“你……是怎么管你丈夫的?”
木然地把目光轉(zhuǎn)到他臉上,我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了,這雙眼睛就屬于昨晚暗算過我的額森,抽下嘴角,我沒什么感情地:“我這里看得還更清楚,我都沒叫,你鬼叫什么!”
深吻結(jié)束,庫莫爾心滿意足地抬起頭,微一挑眉:“額森小王子,看清楚了么?”
“你……”面色鐵青,張口結(jié)舌,額森一張俊挺的臉早已猙獰,咬牙切齒轉(zhuǎn)向蕭煥,“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質(zhì)問的架勢無比義正詞嚴(yán)。
我繼續(xù)沉默……我記得我好像才是蕭煥的皇后吧。
庫莫爾大笑起來:“額森,輸了就是輸了,死打爛纏,你也不怕丟臉!”
額森已經(jīng)快要跳腳,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我要聽美人自己說!”
“我早就說過,我與小王子無意,”依舊還靠在庫莫爾懷中,蕭煥淡淡垂下眼睛,口氣輕淡,“至于庫莫爾和我之間的事,小王子怕是管不到吧。”
好,這話狠,小王子、庫莫爾,光看稱呼,親疏就立判。
果然額森聽到這句話后,臉色立刻慘白,抿上嘴唇,一雙淺金的眼睛微瞇。
為防他惱羞成怒對蕭煥突襲,宏青橫劍擋過來。
誰知額森卻驀然抬頭,雙眼中神采不減:“沒關(guān)系,你真的喜歡他也沒關(guān)系�!彼麑χ挓ㄒ恍�,“他叫你小白對么?那么好,小白,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對我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