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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話音剛落,后門那邊進來一年輕男子,正被府中家仆帶著往這邊走。

    “表哥?”龔?fù)乜催^去,視線落在男子身上,“哪個?”

    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色儒袍,略帶著些書卷氣,身形清瘦。

    “姨母家的二表哥�!睙o雙是沒想到韓承業(yè)會來,今日大早才有人給傳的信兒,說是來接她。

    “他啊?”龔?fù)匾宦暲溧停壑谢^一抹嘲諷,不再說話。

    無雙知道他在笑什么,她會賣進伯府,多半的原因是韓承業(yè):“世子保重,無雙告退�!�

    說完,她從階上下來,提了提包袱,朝著等在墻下的韓承業(yè)走去。

    廊下,龔?fù)氐谋〈讲艅�,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眼見著纖細的身影離去,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邊,然后再沒回頭往他這邊看。

    北風(fēng)厲,墻下更是陰冷。

    韓承業(yè)等在那兒,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無雙。最近的一次見面還是三年前,自己的娘跑來跟無雙要銀子,他得到消息趕來阻止,見到了那個出脫成型的表妹。

    比起在韓家時沉默寡言的干癟小丫頭,真的是脫胎換骨的改變。

    他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看過去,是站在廊下的貴族公子。曾經(jīng),他也和同窗談?wù)撨^當(dāng)今時事,知道那位就是伯府的世子,高貴的出身,平坦的前程,他們這些寒門無法相比。

    想著應(yīng)該對人行禮,還不等動作,對方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

    “無雙表妹�!表n承業(yè)上去兩步,伸手想去接人肩上的包袱。

    無雙身子一側(cè)躲開,聲音淡淡:“不用�!�

    韓承業(yè)笑笑收回手,多少有些尷尬:“走吧,我雇了輛馬車在外面。”

    對于無雙的冷淡,他不介意,畢竟是他們韓家有錯在先。當(dāng)初賣掉無雙,他正在書院并不知情,趕回家時,小小廂房已經(jīng)空了,炕上留著繡了一半的鞋面。娘拿著一個荷包在他面前晃著,說他讀書的錢有了。

    知道她要回韓家探親,韓承業(yè)先是震驚,后面一想是不是無雙在伯府遇到難事。他對她存著很深的愧疚,因此瞞著家里人過來接她。

    無雙沒去猜韓承業(yè)心中所想,她在想著自己的打算。一步步的,終于跨過了那道門檻,出了這間府邸,肩上似有所感的松緩開。

    巷子里,停著一輛舊馬車,黑色的老馬耷拉著腦袋。

    兩人上了馬車,無雙提著包袱坐到最里面;韓承業(yè)則就坐在外面的車前板上,背靠門框,不時和車夫聊兩句。

    這片區(qū)域居住的大多是士族,街上安定,撩開窗簾往外看,極少見到街邊有乞討的難民。

    “表哥,”無雙看著晃動的車簾,開口叫了聲,“三盛巷邊上停一停�!�

    須臾,外面?zhèn)鱽硪粋“好”的。

    三盛巷靠近東城,是平民居住的地方,也是盼蘭大哥所在之處。無雙這次出來,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三盛巷。

    心里想著韓承業(yè)若問緣由,她該如何回答,所幸對方并沒問。與這個表哥的關(guān)系,到底有些微妙。當(dāng)初逃難到韓家,別人對她冷淡,甚至覺得她是個麻煩,唯獨韓承業(yè)照顧她,可后來賣掉她,也的確是因為韓承業(yè)。

    走了些時候,外頭車夫說三盛巷到了。

    無雙從車?yán)锵聛�,看到了站在街邊的韓承業(yè),走了一路沒怎么在意。樣貌早發(fā)生了變化,帶著讀書人的清雋,畢竟是成年男子,身姿有力,再不是當(dāng)初那個求學(xué)的小兒郎。

    “我在這邊等著,表妹有事便喊我。”韓承業(yè)沒打算跟著,只示意無雙小心。

    無雙頷首,隨后走進巷子。

    盼蘭的大哥是個鐵匠,臨街搭了個燒鐵鋪子,很容易找。顯而易見,這邊混亂許多,街邊躺著不少乞丐。

    見是妹妹提起過的姐妹,魯安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將人請進鋪里。鋪子里很亂,工具,柴火,生鐵塊子……

    “妹子給我說過,姑娘放心,這件事我會幫你辦好�!濒敯彩莻粗人,講話直來直去,“就是最近世道亂,那些當(dāng)鋪價錢壓得厲害……”

    “謝謝大哥,”無雙點頭,從包袱里拿出一包零嘴兒擱去桌上,“給家里小侄兒的�!�

    魯安搓搓黑乎乎的手,低下頭:“盼蘭老說你照顧她,不瞞姑娘說,我打聽那事兒,也是想看能不能把妹子領(lǐng)回來。做兄長的,看不得她一輩子埋在里面。”

    聽了這話,無雙心生羨慕,像她,似乎從來只有自己為自己打算,走的每一步?jīng)]人幫她。迷茫時,她甚至?xí)岩勺约鹤叩氖欠裾_?

    大約有一個時辰,無雙從鐵鋪里出來,心境輕松不少。

    往前一走,看見韓承業(yè)還站在原地。幾個路過的娘子見人俊俏,偷拿眼睛瞄他,他握起手擋在嘴邊,不自在的咳了聲。

    他見到她,臉上起了笑。不知什么時候,手里提了一方油紙包。

    無雙不想解釋,左右是幫著姐妹來探望人家大哥,說多了反而顯得自己心虛。

    兩人走向馬車,韓承業(yè)先一步幫著掀開門簾。

    正待無雙要上車的時候,一個人跑過來,喊了聲,“無雙姑娘。”

    無雙回頭,見是一個面生的小子,一身伯府家仆常見的灰青色短褂:“你是?”

    “姑娘,我是嬋兒同鄉(xiāng)阿慶,她讓我來追你,”小廝氣喘吁吁,大冬天額頭冒汗,“府里出事了�!�

    無雙呼吸一滯,右眼皮跳的越發(fā)厲害。

    小廝咽了口唾沫:“她說盼蘭姐姐被大公子打了板子,現(xiàn)在關(guān)了起來……”

    無雙只覺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墜,邊上一只手及時扶住她,是韓承業(yè)。

    她掐了掐手心,抬腳跨上馬車:“回去,回伯府。”

    韓承業(yè)也沒問,趕緊支使車夫掉頭。舊馬車就這樣,搖搖晃晃的按著原路返回。

    離開還不到半日,就又回到了恩遠伯府。

    無雙從韓承業(yè)手里接過包袱,頭也沒回的跑進了后門,身后那人半張著嘴,咽下了還沒說出的話。

    一路上,已經(jīng)從阿慶那里知道了大概的緣由。說是盼蘭偷了龔敦房里的東西,盼蘭不認(rèn),后來就動了板子。大冷天的,一個姑娘家哪里扛著得��?知道無雙和盼蘭交好,一個婢子往安亭院偷偷送了個話兒,嬋兒這才托阿慶出來追人。

    現(xiàn)在跑去龔敦那邊于事無補,一個奴婢沒有說話的分量,而此時龔?fù)厝チ藢m里,無雙決定去向陽院。這個內(nèi)宅,還是宋夫人說了算。

    到了向陽院,院門緊閉,一個婆子出來,說是宋夫人正在禮佛,不許人進去打攪。

    無雙只能等在那兒,見著聞訊而來的嬋兒,她在人耳邊低語吩咐著什么,后者點頭,很快跑開。

    陰霾的天空終于飄下清雪,點點的墜落。

    無雙開始擔(dān)憂,天這樣冷,盼蘭有傷不治豈不是被凍死?如今宋夫人避而不見,可是對她去而復(fù)返的不滿;還有一點,宋夫人生辰是兩天后,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不想后宅出丑事,她會對這件事睜只眼閉只眼。

    貴族世家才不在乎奴婢的命。若她不回來的話,盼蘭會死,而魯安再也等不到自己的妹妹。

    如今,她就等在這里,宋夫人可以不在乎盼蘭死活,可她無雙是龔?fù)氐娜�,宋夫人總會心中多想一層�?br />
    無雙抖掉肩上落雪,抬頭望了眼幾步外的院門,落在眼睫上的雪絮慢慢化成一點濡濕。緊靠一件素淡的霜青色襖子抵擋嚴(yán)寒,站了有些時候,早就凍透,寒氣直往骨頭縫里鉆,更遑論這里還是一處風(fēng)口子。

    著實能把人凍死。

    她心里焦急萬分,但面上卻是安靜,即便雙腳麻木,仍舊站在原地,低首垂目等候。

    也不知等了多久,院門處終于有了動靜,秋嬤嬤從里面出來,在門下稍一頓,跟身后的小婢子吩咐一聲,后者應(yīng)下,隨后離開。

    無雙余光看著小婢子離去,凍麻的腿這才往前邁了一步:“秋嬤嬤。”

    秋嬤嬤從石階上下來,往人身后一瞅,看見雪地留下的兩個腳窩,便知無雙是一直等在這里,連個地兒都沒挪過。

    “適才夫人在禮佛,”她開口,話語沒有溫度,“這廂知道了,已讓人過去傳話,先把人接回去罷。”

    無雙心中松了口氣,彎下腰身對著院門行禮:“謝夫人�!�

    秋嬤嬤鼻子哼了一聲,出口的話也不客氣:“無雙,夫人念你乖巧懂事,可不是讓你一次又一次的添亂!”

    話中意思無雙何嘗不懂?只是眼下救出盼蘭最重要,被斥幾句又怎樣?

    秋嬤嬤冷冷掃了眼,隨后轉(zhuǎn)身回到院中,吩咐人嘭的一聲關(guān)緊了院門。

    。

    老伯爺?shù)恼n鎮(zhèn)院。

    后罩房最后一間,盼蘭又回到她守了三年的地方,靜靜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無雙一直守到夜里,人還是沒醒。下雪郎中請不進來,府里一個略懂醫(yī)術(shù)的老仆幫著看過,說是打得厲害,后面要用好藥才行。

    無雙給人塞了銀子,讓去一定給找找藥。

    燈火略弱,盼蘭整張臉發(fā)青,看起來甚為駭人。無雙已經(jīng)換了幾次手巾,人就是不退熱,心里不由開始發(fā)慌,這可不是好兆頭。

    當(dāng)年母親也是這樣,臉上發(fā)青,氣息漸弱,后來撒手離去……

    正想著,巧兒推門進來,頭發(fā)上落了一層雪,氣喘吁吁:“雙姐姐,世子回來了,在書房,讓你過去�!�

    “世子?”無雙愣了一瞬,心中是想留在這邊,可不能不走。

    她回頭看眼依舊不醒的盼蘭,眉間一蹙,叮囑巧兒好生把人照顧,隨后走進雪里。

    大雪在黑夜里肆虐,一盞盞燈火在風(fēng)雪中飄搖。

    安亭院在東苑,無雙如此要穿過大半座的府邸。奔波了一日,她幾乎提不動腳步。

    到了時,一眼看見西廂的燈火。

    無雙推門進去,見到坐于書案后的龔?fù)�,他握著一卷書冊,指尖捻了一頁�?br />
    “有人給你捎了東西來。”他指尖點點案面,示意著。

    無雙走過去,看清龔?fù)刂傅氖且粋油紙包,他指尖下壓著一封信。油紙包她記得,是韓承業(yè)提在手里的那個,那么信……

    “他夠堅持的,”不等她開口,龔?fù)靥痤^,似笑非笑,“在大門外等到天黑,只為把東西給你�!�

    無雙才碰上油紙包的手停頓一瞬,鼻息間鉆進一絲甜香,是油包里的糕點,蜂糖糕。塵封的記憶里,韓承業(yè)偷著給她買過一小塊蜂糖糕。

    “謝世子�!彼崛嵋宦�,手指去取桌上的信封。

    “啪”一聲,龔?fù)氐氖謮荷夏欠庑�,后背懶懶靠上椅背,視線鎖著女子秀面,“不想知道他說了什么?”

    作者有話說:

    狗子:我才不是吃醋。

    這章是不是挺肥,求夸夸。

    第

    7

    章

    龔?fù)氐氖謮褐欧�,黃色的封皮趁得手指細長好看,根根骨節(jié)分明,力道不輕不重。

    韓承業(yè)說了什么?無雙不知道,她甚至沒想到他會守在伯府外,一直等著龔?fù)亍?br />
    今日從府里離去,她和韓承業(yè)說了幾個字都能數(shù)上來。

    “他說了什么?”無雙默默收回指尖,順著他問。

    龔?fù)匮壑卸嗔伺d味,薄唇勾出一個弧度,不輕不淡的道:“他問我,把你贖出去需要多少銀錢?”

    房中一瞬靜下,燭火搖曳兩下。

    無雙垂眸斂神,嘴角莞爾:“我不知,也從未想過再回韓家。”

    她萬沒想到韓承業(yè)會如此做,相對于韓家其他人,韓承業(yè)從小寄住書院,人養(yǎng)得正直,也講些道理�?梢粋秀才郎有什么能力?更何況韓家一定不準(zhǔn)許他這樣做。

    看龔?fù)氐臉幼樱约把鄣椎淖I諷,無雙知道韓承業(yè)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書院中無風(fēng)無浪,他只需讀好書,可世家面前,當(dāng)真微不足道,里面不只是銀子的問題。

    “不知?”龔?fù)匦π�,伸手拉上搭在案沿上的手,拿捏著柔弱無骨。

    他探進她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坦然。

    “是,”無雙應(yīng)著,順著人的意思靠過來,細腰送進他的掌中,“韓家當(dāng)日將我賣掉,與我來講,真沒有那樣的心胸,再次接受他們�!�

    她說著,因為在外面吹了太多風(fēng),現(xiàn)在頭隱隱發(fā)疼。心里更是亂的要命,盼蘭現(xiàn)在是否醒過來、后續(xù)該如何安置?這邊,還有同陰晴不定的男人周旋。身心疲累。

    龔?fù)厮坪鯇@個解釋很滿意,手指去找她腰間的軟肉,指尖勾著。

    “世子……”無雙小聲驚呼,身子一軟跌坐在對方腿上。

    “無雙,”龔?fù)乇〈娇咳ヅ蛹氈碌亩瑤е鴾責(zé)岬臍庀�,“他贖不走你,徒勞罷了�!�

    贖身離去?怎么聽都覺得好笑。他是她的主子,他不松口,她便一輩子只能跟著他。

    耳邊又癢又濕,伴隨著輕輕啃噬的微疼。無雙心里一沉,總覺得做了許多,到最后被龔?fù)氐囊痪湓捑蜁蚧卦�。本來還想提一嘴盼蘭的事,現(xiàn)在看來沒必要。一來,龔?fù)夭灰欢ㄔ谝�;二來,宋夫人生辰,不宜再讓事情鬧大。

    她心里掛記著盼蘭,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悲哀。任由男人將她抱到書案上,松了她的衣衫,細柔的脖頸被攥上。

    案上的書冊嘩嘩掉去地上,那封沒打開的信也跟著一起,像屋外的雪片子一樣,飄飄悠悠落在地磚上。

    無雙跪伏在案面上,雙手摳著案沿,發(fā)絲亂開,順著脖頸滑下,有節(jié)奏的顫著。

    屋外寒風(fēng)陡然強烈,裹著密匝匝的雪撞著門板,逼出摩擦的吱呀聲,像極了女子的輕泣。

    不久后,燈滅了,黑暗中的風(fēng)聲似乎更厲,狠命搖著檐下的花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個不停,明明大寒冬的,院中沒有花草供鳥雀破壞。

    “你這紅痣生的真好,”龔?fù)氐氖种该枘≈i骨那處,肌膚上布著一層細密香汗,“有記號,丟不了�!�

    無雙咬唇不語。

    多年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力度,可有時候仍會覺得疼。就像今天,真的疼,疼的心尖發(fā)顫,卻又避不開。

    。

    雪停天霽,景色美不勝收。

    家仆們卻沒有好心情,光是打掃干凈這些雪,對他們來說已是一件麻煩事。

    明日是宋夫人生辰,后院的那些個姨娘們紛紛前來道賀,不管大小高低。宋夫人樂得給人一張笑臉,詢問上一兩聲。

    龔氏早早在這邊坐著,她離開京城已經(jīng)許多年。當(dāng)初遠嫁并不順心,畢竟遠離京城,不過好處是丈夫有個肥差,是當(dāng)?shù)氐柠}運使,日子怎么說也舒坦。再看龔文柏的這些女人,府里單養(yǎng)著這些人,就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心中嘖嘖兩聲,低頭得意喝了口茶。

    待到屋里終于清凈下來,外頭日頭也起了高。

    宋夫人瞅了眼下首的龔氏,笑著問:“茶水可還可口?”

    “自然好的,”龔氏帕子拭嘴,臉上帶著關(guān)切,“嫂子看起來像沒睡好,是有什么事兒?”

    宋夫人嘆了聲:“家里的事都得張羅,總覺得力不從心。”

    兩人閑聊了幾句,龔氏突然壓低聲音:“是因為無雙?我就提醒過這奴婢不安分,你看做做樣子出去,轉(zhuǎn)身就回了府中�!�

    宋夫人皺眉,撈起桌上茶盞。

    “嫂子,你太寬容了�!饼徥峡此铺托奶头危瑩u搖頭,“放任她們,只會越來越過分。你可知昨兒的大門外,一個男人攔下世子,說要為她贖身,這算什么事?”

    “荒謬!”宋夫人鼻子送出一聲冷哼,“當(dāng)這伯府可以隨意來去?”

    “誰說不是?”龔氏連忙接話,“說句不中聽的,那些個賤皮子總是會些狐媚手段,咱們是心知肚明,可架不住男人們喜歡�!�

    她的話里有話,讓宋夫人不得不想到龔文柏身上,繼而思慮著龔?fù)亍?br />
    見人臉色松動,龔氏笑了笑,滿滿的譏諷:“聽說昨晚世子留宿在書房,還不是無雙纏著……”

    “行了,”宋夫人開口打斷,茶盞往桌上一擱,嗒的一聲,“世子院里的事兒,哪個長舌頭的瞎傳?”

    她反感龔氏的目的太明顯,前日借著龔敦的狗做文章,好,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留她們住下;如今倒好,開始往龔?fù)胤坷锎蛱搅�?她的兒子,再怎么樣也是年輕有為,比府里那些吃閑飯不上進的好出太多,怎么睡一個奴婢都不成?

    龔氏臉上一僵,訕訕扯了下嘴角:“良言苦口,我也是怕嫂子你養(yǎng)虎為患�!�

    宋夫人心中冷笑,養(yǎng)虎為患?

    伯府現(xiàn)在是大不如前,龔文柏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閑職�?烧f到底,他們是勛爵之家,祖宗留下的基業(yè)還在,她心中的兒媳人選,可比胥舒容好太多。

    想到這兒,遂撫了撫發(fā)鬢:“你說的也對,奴婢該有自己的本分�!�

    龔氏偷偷觀察著宋夫人臉色,隨后附和了聲:“是這樣�!�

    眼看宋夫人有些疲憊,龔氏也不好再坐下去,找了個借口離開。

    人剛走,宋夫人狠狠拍了桌面,剩的半盞茶全部灑在桌上。

    秋嬤嬤趕緊過來,拿著布巾擦拭,小聲道:“夫人莫要生氣,氣傷了身子不值當(dāng)�!�

    “我明日生辰,她今日給我說這些,不是故意添堵?”宋夫人笑了聲,嘴角冰冷,“還打探到世子那兒去了,她心里想什么呢?真以為除掉一個奴婢,她就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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