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雙，”龔妙菡拉著無雙的手到自己眼前，小手指揉著女子手背，“你的手怎么皴了？多可惜，這么好看的手�！�
無雙其實并不怎么在乎，這府里做活的人沒有一個是手漂亮的。她照顧盼蘭這幾日，總要洗衣打水，很容易傷到肌膚。
“無礙，回去涂上手脂就好了。”她笑著道，眼中透著溫柔的光。
龔妙菡皺皺眉，小聲問：“我哥不要你了嗎？”
無雙呼吸一滯，心頭像是被刺扎了下。
最近，她還是能聽到關(guān)于龔?fù)氐囊恍┦�，除了議親，還有今上的有意提拔，說是年后有重要之事交于他，率使團(tuán)出使北丘國。
可見，他很快會仕途高升。
這時，不遠(yuǎn)處游廊下來一人，定睛一看，是幾日不見的龔?fù)�。他步伐沉穩(wěn)，衣著規(guī)矩，一張俊臉表情淡淡。
“世子�！睙o雙對來人彎腰作禮，螓首垂低，雙手縮進(jìn)袖下。
龔?fù)剜帕寺�，視線在她柔順的面上掃了眼，隨后大手落在龔妙菡頭頂：“這么冷跑出來做什么？不在房里溫書，明年能進(jìn)書院嗎？”
“沒，沒有亂跑。”龔妙菡心虛嘟噥著。
整個伯府沒有她怕的東西，娘那里不必說，爹也疼愛，唯獨怕這個哥哥。原本還想幫無雙說兩句話，這下全壓回了舌頭底下。
“走，”龔?fù)卣Z氣一頓，“回去我考考你�！�
這話他是對龔妙菡說的，后者一聽小臉兒垮了，哪還有剛才的機靈勁兒。
無雙站在原地，目送龔家兄妹離開，冷風(fēng)直沖她的腦門，渾身凍了個透。待再看不見人，她這才轉(zhuǎn)身走去避風(fēng)的地方，耳邊總回響著龔妙菡剛才的話。
。
離著年節(jié)越來越近，無雙留在課鎮(zhèn)院已經(jīng)十幾天。
盼蘭的傷好了很多，在無雙的照料下，輕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褪痂，整日里癢得厲害。
起先，盼蘭只以為多年姐妹情，無雙過來幫她�？涩F(xiàn)在她能下地，可以自己照料自己，然而龔?fù)剡�沒有讓無雙回去，她這才后知后覺的奇怪起來。
“昨日的時候外面吵得厲害，如今倒靜下來了�！迸翁m開口，站在窗邊往外看。
無雙坐在床頭，穿針引線，正縫著一件絮棉比甲，聞言抬了頭：“夫人昨日去大佛寺上香，要留在寺里兩日，動靜大是在搬要帶的東西�！�
盼蘭回過身來，消腫后的臉儼然瘦脫了相：“這么冷還去寺里？”
府中有佛堂，要禮佛也方便，放在以往，也是選天暖的春日去寺中。大臘月的，還是近年關(guān)，此舉著實奇怪。
“你在房中不知道，”無雙垂下臉，嘴角想勾出一個笑來，“夫人同去的是黃尚書家夫人和小姐，可能……”
嘴里莫名一澀，軟唇蠕動兩下送出下面的半句話，“是以后的世子夫人�！�
屋內(nèi)一瞬間靜下來，盼蘭仔細(xì)看去無雙，并未在人的臉上看出什么。先前她還說無雙命好，世子給撐腰如何……
心中陡然悲涼，結(jié)合自己的經(jīng)歷，她現(xiàn)在不會天真的幻想，這貴族世家之內(nèi)有什么真情實意。
“無雙，那你以后……”盼蘭問不下去，她外面至少有哥嫂，可無雙孤身一人在世上，是不是到死都會困在這兒？
“我？”無雙笑笑，揚起明艷的臉蛋兒，“我和你，都會出去的�！�
這句話脫口而出，自然而簡單。
盼蘭愣住，隨后點頭：“嗯，到時候離開京城，無雙你跟我和大哥，咱們回去我們老家�！�
好像是看到了那一日，盼蘭高興的講著記憶中的家鄉(xiāng)，城南的大湖，每到夏日便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有山有水，還有好郎君。
情緒感染到無雙，她放下針線，干脆也數(shù)著指頭算起來。贖身會花掉多少錢，剩余多少，買一間小院……
“還要嫁一個好郎君�！迸翁m坐去人身旁，填了一條。
“嫁人？”無雙咀嚼著兩個字，心中微微觸動，不由想起了龔?fù)亍?br />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心底深處總是盤固著某種情節(jié)。跟他的時候還是豆蔻少女，身子給了他，要說沒幻想過有一份長相廝守那是假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無雙一笑，拋去腦海中那些，站起身來：“你睡一會兒，我去給你拿藥�！�
盼蘭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了藥，算算時辰，出門辦事的阿慶應(yīng)該回來了，無雙想著過去那邊，把藥取回來。
“多穿點兒。”盼蘭叮囑一聲，送人到了門外。
藥放在門房，無雙一路走去。
路上碰到那位懂些醫(yī)術(shù)的老仆，她與人就盼蘭的傷聊了兩句。老仆說，幸虧是盼蘭碰到她，不然現(xiàn)在尸骨已經(jīng)躺在亂葬崗。
拿到藥，無雙多給了阿慶幾個跑腿兒錢。見人臉上掛著個掌印子，關(guān)切問了聲。
后者笑瞇瞇的接下，無奈說是方才擋了姑奶奶的路，被龔氏賞了一耳光。下人挨打不是稀奇事，不能追究，咽到肚里也就是了。
阿慶還說，今日夫人就會回府，畢竟外面亂，難民又多，不如回來安穩(wěn)。
無雙聽了，便想大概是議親之事順?biāo)�。那么，龔�(fù)貞?yīng)該也與那黃小姐見過了罷，心中是否滿意？
就這樣，她懷揣著些許心事，沿著來時的路往課鎮(zhèn)院回去。
天色朦朧，隔著一段距離，她看見院門開了一道縫，離開前明明關(guān)上的，而這里也不會有人過來。
正想著，突然子院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無雙哪敢怠慢，當(dāng)即提著裙擺往回跑。
她一把推開院門沖進(jìn)去，門板哐當(dāng)一聲撞在墻上。
院中，盼蘭被一人踩在地上，像條蟲子一樣掙扎，嘴里嗚嗚不清，另一人手里高舉著馬鞭，眼看著就要落下。
“住手！”無雙大喊一聲，柔柔的嗓音變尖。
正在行兇的兩人似是沒想到有人突然進(jìn)來，俱是一愣，不約而同往墻邊陰暗處看去，似在請示著什么。
順著兩人的視線，無雙看見了站在暗處的龔敦。后者并不慌張，施施然走出來，面色陰郁。
“無雙，本公子勸你莫管閑事，”龔敦瞅了眼地上的盼蘭，冷哼一聲，“她是我院里的，我要帶她回去！”
他一身酒氣，腳步有些發(fā)虛。
“嗚嗚……”盼蘭眼神灰敗，帶傷的身子根本無法招架。
無雙見此，極力穩(wěn)住心神，看向龔敦：“大公子，你現(xiàn)在該在莊子，擅自回來，夫人可知道？”
她心里盤算著，如果此刻跑出門去呼喊，會不會被人聽到？不太行，課鎮(zhèn)院現(xiàn)在冷清，周遭根本沒有人，更何況龔敦就在幾步外，一個男人的動作定然比她快；而且，她怕自己一跑，龔敦狗急跳墻，打死盼蘭，到時候誰說得清？
“自己家還不能回？”龔敦可不想廢話，他堂堂一個伯府公子被趕去鄉(xiāng)下，還不是拜面前兩個女人所賜？還有他精心養(yǎng)的愛犬，廢了他多少心血？
如今，龔文柏不在京中，宋夫人去了大佛寺，就算要了這奴婢的命又如何？
只是突然出現(xiàn)的無雙打亂計劃，看著這荒僻地方，他眼神更加陰郁幾分。
無雙意識到不對，轉(zhuǎn)身就跑，龔敦大步追上，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手上去就想捂住她的嘴。
現(xiàn)在這般就是拼，男女體力懸殊，她想也沒想張嘴咬上龔敦的手，趁人松動，手里的藥包用力扔出了院門外。
龔敦大怒，伸手去掐無雙的脖子。無雙何其明白，脖頸被人捏在手中的可怕，身子靈活一閃，躲過那只粗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推向龔敦。
看似強健，實則繡花枕頭的龔敦腳下一滑，重重摔倒，哀嚎一聲，目眥欲裂：“把她給我摁�。 �
一個隨從趕緊上前扶住他，暗道一聲事情鬧大了。
下一瞬，另一個手下將院門關(guān)上，整座院子被徹底隔絕。
無雙也不干等，跑過去扶起盼蘭，連拉帶拽的一起跑進(jìn)正屋。
“無雙你別管我，自己快跑！”盼蘭哭得啞了嗓子。
無雙苦笑，丟下她不是看著她去死？
龔敦現(xiàn)在倒是不怕了，院子就那么點兒地方，兩個弱女子能跑去哪兒？
“去，小點兒動靜。”他盯著正屋的門，要不是時間緊，還真想折磨一下她們。
兩個手下聽了，卻是不敢動。
“快去！”龔敦沒了耐性。
屋里，隔著一道門板，無雙對外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渾身發(fā)冷，龔敦真敢在這里放肆？
“誰敢進(jìn)，”她呵斥一聲，“這是老伯爺?shù)奈葑樱疇敽褪雷尤市�，你們擅闖就是壞了規(guī)矩，也別想好過�！�
世家大族總有些獨特的講究，尊崇祖先，希望基業(yè)萬年長青。是以，課鎮(zhèn)院才這樣一直好好守著，也怕動了伯府所謂的氣脈，家中起災(zāi)禍。
所以，龔敦的兩個手下才顧忌，說起來，這課鎮(zhèn)院是禁地。屋中的擺設(shè)更是一直沒變，他們沖進(jìn)去怎么會一點破壞沒有？就像無雙所說，他們到時候說不定被打斷腿。
“公子，您喝醉了，何必跟倆小娘子計較？”一個人看著龔敦，試圖勸說。
龔敦一瞬間猶豫，他不怕別人，但是龔文柏和龔?fù)厮傄櫦芍？墒蔷茪馍嫌�，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廢物，兩個女人都治不了，出了事有我！”
怎么，他教訓(xùn)自己的奴婢還不成？
三個男人在外面撞門，單薄的門扇自然抵擋不了多久。
無雙推著桌子擋住，用盡力氣，連盼蘭也咬牙抵擋。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門板咔嚓一聲斷開，破碎著砸在地上，門外是龔敦陰戾的臉。
兩個手下攥著繩子沖進(jìn)來，順勢就要往盼蘭的身上套，拖著就走……
“砰砰砰”，此時的院門被人從外面拍得震天響，大聲喊著：“無雙姑娘，把門打開！”
無雙正被龔敦攔著，聽見喊聲立即看去院門，火光從門縫里透了進(jìn)來。
終于來了。
作者有話說：
女鵝會跑的，不要急，快了。
第
10
章
很快，兩個身手利索的護(hù)院翻墻進(jìn)來，一眼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是剛從莊子回來的大公子，正指使兩名小嘍啰將一個婢女往外拖。眼看人喊的撕心裂肺，頭發(fā)散落，要被勒死的架勢。
屋里，無雙推開身龔敦，顫著手將繩索從盼蘭身上解下，后者受到驚嚇，加之傷沒有好，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她抱著盼蘭，眼睛看去大開的院門，提著的心并沒有放下去。
一點點的生機被她抓住，就是幫著跑腿兒買藥的阿慶。她回來前對人說，臉上帶著傷不好看，課鎮(zhèn)院這里有化瘀的藥膏，讓他一會兒過來拿。是以，她把藥包扔出去，就是想讓阿慶發(fā)現(xiàn)。
只要撐到宋夫人回府，龔敦就不敢再做什么。
而下面會怎樣，就要看宋夫人會如何處理。
向陽院。
宋夫人臉色難看，一路回來疲累，還沒進(jìn)門糟心事就找了上來。
“大公子真是越發(fā)大膽了，這府中沒有規(guī)矩了是吧？”她實不想管這些爛事兒，加上那跪在門外的陳姨娘哭哭啼啼，心里甭提多煩躁，“怎么無雙去到那兒，麻煩就跟去哪兒？”
秋嬤嬤在一旁站著，輕聲回道：“也不怪她。大公子喝醉了酒，想起那條死狗，就去了課鎮(zhèn)院。”
宋夫人瞥了眼，鼻音一聲輕哼：“為一條狗砸了課鎮(zhèn)院？出息！”
“夫人，看時辰世子快回府了，無雙摻和在這件事里，她是安亭院的人，您看……”
“不省心，”宋夫人煩躁的扔掉佛珠，“回來的話，將人請過來�！�
聞言，秋嬤嬤往后退開不再說話。伯府和黃家準(zhǔn)備議親，宋夫人看重此事，總想著順順當(dāng)當(dāng)辦下來，誰知一回來就是亂子，也難怪人生氣。
外面一陣嘈雜，是課鎮(zhèn)院那邊的人全來了這邊。
冬天的夜又沉又冷，在外面待上一刻就會全身凍透。幾個清閑的姨娘干脆打著請安的幌子，站在檐下看熱鬧。
無雙挽好掉落的頭發(fā)，發(fā)間只剩一跟發(fā)簪，另一根不知掉去何處。
龔敦此刻被兩個家仆攙扶，一副傷重隨時會暈厥的樣子，口里咬定找到證據(jù)，證明盼蘭之前偷過他房里東西，所以去拿人。誰知人非但不認(rèn)罪，竟還對他上了手。
可他也不想想，自己身高馬大的，被一個柔弱小娘子動手傷到？首先，與陳姨娘不對付的幾人先是笑出聲來。
陳姨娘保養(yǎng)得當(dāng)，透著中年美婦的韻味，聞言臉一白，更是惡毒的瞪了一眼無雙。
“夫人，這倆奴婢好大膽，還請您給敦兒做主�！标愐棠飳χ菥褪且话�。無雙是龔?fù)胤坷锏娜�，她不能拿人怎么樣，只能借宋夫人的手�?br />
無雙不辯解，靜靜站在那兒。
正房的門大開，宋夫人緩步走到門邊，身后兩個婆子抬著一張椅子擺在人身后。暖融融的墊子一鋪，宋夫人坐了上去。
“事情我這邊也知道了，”她手中捧著圓滾滾的手爐，掃了一眼院子，“都說過不準(zhǔn)隨意去課鎮(zhèn)院，伯爺和世子不在府中，這個家更該安定才是�！�
宋夫人說著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絲毫不提龔敦帶人行兇的事，站在角落的阿慶都急得要命，這是想把事情不了了之？就像他挨了一巴掌，他們這些下人受了什么罪，都得和血吞下去。
“母親，奴婢傷主是大罪，我覺得該報官�！饼彾乜刹还�，這幾天受的窩囊氣是壓不住了。
陳姨娘也在一旁幫腔，她的兒子還沒有正妻，需要留著好名聲，決不能背上虐殺家婢的污名。母子一唱一和，加害者儼然成了受害者。
座上，宋夫人垂下眼簾，被這一對兒愚蠢的母子氣得不行。還報官？是嫌伯府的名聲太好聽？龔?fù)厣钍芙裆掀髦�，如今正在議親的階段，鬧出大動靜有什么好處？
想到議親，她這兩日在大佛寺與黃家母女相處，黃家小姐溫賢端惠，她心里滿意。只是，人的樣貌平淡些。
宋夫人往無雙身上看了眼，大抵任何女子站在無雙邊上，都會被壓得失色。她太美，美得近乎妖，若兒子繼續(xù)留著她，會不會是禍害？
剛才她在屋里就一直在想，要說這件事最終就是她一句話，可大也可小。恰巧，無雙也摻和在內(nèi)……
正在這時，院門處走進(jìn)一個人，暗色勁裝襯得身形修長。他在門下站了一瞬，掃了眼院中，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包括剛才還在嚎啕的陳姨娘。
是剛下職歸府的龔?fù)兀噪A上邁步而下，黑色靴底踩上院內(nèi)的青石板，步子穩(wěn)當(dāng)厚重。
“母親�！彼救フ客猓瑢λ畏蛉苏埌�。
宋夫人頷首，臉上頗帶欣慰之色：“世子來得正好，坐下來幫著斷斷眼前這事。我今日從大佛寺回來，現(xiàn)在頭疼得厲害。”
她相信兒子已經(jīng)知道事情經(jīng)過，身為將來家主，這后院也定然有他的眼線。
龔?fù)嘏e止自然，臉上不見絲毫慍怒，經(jīng)過院中時，更是誰也沒看一眼：“家有家規(guī)，犯錯受罰天經(jīng)地義，誰也不能例外�！�
他話說的公道，遂站去正房門外，身子一轉(zhuǎn)，面對院中眾人，而后坐上宋夫人旁邊的木椅。
陳姨娘母子之間對視一眼，在彼此臉上看到了虛意。龔?fù)剞k事向來公正，細(xì)查起來可就不單單是今日這一點兒了，當(dāng)即心慌得要命，可現(xiàn)在已沒有回頭路給他們。
無雙這里，心中生出一絲希望。做事判斷上，龔?fù)叵騺砬迕�，凡事喜歡明明白白，只要他開口，定然能給盼蘭清白。偷盜，本就是龔敦胡扯的事情，一查便知。
寒風(fēng)從屋檐下擦過，留下一串鬼哭般的聲音。
“無雙，伯府的家規(guī)，奴仆不準(zhǔn)傷主，你該知道后果�！彼畏蛉税胩旌箝_口，嘆了一聲。
無雙雙手摳緊，抬頭露出清凌的雙眼：“無雙是奉命守護(hù)課鎮(zhèn)院，自問無過錯，盼蘭也是�！�
這個在場人都知道，也曉得龔文柏曾經(jīng)下令，破壞課鎮(zhèn)院正堂者當(dāng)重罰，看守家仆有過失，照樣重罰。說到底，是龔敦擅闖在先。至于說什么偷盜證據(jù)，半天了也沒見到。
無雙也深知，高門大戶在意臉面，斷然不會允許做出這種辱祖的大逆不道來。是以，道理是她們這一邊的，不該受罰。
陳姨娘一邊抹淚一邊呵斥，句句都是奴婢上天了，教訓(xùn)主子了。完全忘了她自己也是奴婢出身。
宋夫人眉間緊了下，不輕不重嘆了聲：“據(jù)我所知，大公子去課鎮(zhèn)院，完全是酒后受人挑唆�！�
“夫人明察，敦兒屬實耳朵軟。”陳姨娘期期艾艾，心里琢磨著這是對她家兒子有利？
“這樣，”宋夫人話語一頓，往院中一掃，“將帶壞大公子的兩人各打三十板子；大公子嘛，伯爺回來自會處置！”
一語畢，底下鴉雀無聲。等了一晚上的結(jié)果，居然是這樣。
無雙抬起臉，滿眼的不可置信。課鎮(zhèn)院的事，多少雙眼睛看著，哪怕叫出一兩個人問問，就會知道真相。
“夫人，”她的聲音在寒風(fēng)中打顫，一口涼風(fēng)嗆進(jìn)嘴里，“盼蘭她沒有……”
“無雙，盼蘭傷主真真切切，”宋夫人聲音一冷，可能是手爐炭火太旺，指尖燙了下，“不過念她身上有傷實在可憐，年前不準(zhǔn)她再出課鎮(zhèn)院�！�
她是當(dāng)家主母，底下沒人敢反駁她，于是口氣松了松：“年節(jié)將至，都安穩(wěn)些，再有下次，可沒這么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