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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是云娘,如今人好起來,氣色不錯,一副利落干練的樣子。見到竹席上的女子,笑道:“坐在這里不冷嗎?”

    “嫂子回來了?”無雙唇角彎起,往旁邊給人讓了個位置,“涇兒去上學(xué)了?”

    云娘坐下,幫著無雙整理了外衫:“送去先生那兒了,我沒想到他有朝一日還能進(jìn)學(xué)堂。無雙,我真的很感激你�!�

    說到這里,人有些感慨,心中對于無雙的感激越發(fā)濃厚�?梢哉f,沒有無雙,便沒有他們母子的今天,如今無雙還出銀子送兒子去讀書。

    “嫂子莫要說這些,”無雙說話輕柔,像此刻軟軟的雨絲,這是龔?fù)叵埠玫能浬海嗄晗聛�,已�?jīng)改不掉,“沒有你和涇兒,我也離不開京城,亂世,我們攜手相幫�!�

    云娘點(diǎn)頭,笑著:“對,以后咱們?nèi)齻是一家人。”

    “自然的,”無雙放下杯盞,“我現(xiàn)在是嫂子的小姑,曹霜�!�

    有些事情大概是上天注定,無雙一直為贖身苦惱,到最后不惜出逃。可是她現(xiàn)在并不需要無雙的身份,她有一個新身份,曹霜,真實(shí)存在的戶籍。

    安西大災(zāi),所有人逃離故土,曹家同樣如此,曹家的那位姑娘生來體弱多病,不多久就沒熬住,去了。這種形勢,只能將人草草安葬,免得被野狗禍害軀體。可巧,云娘的包袱里留著自家戶籍,無雙便成了曹霜。

    既然恩遠(yuǎn)伯府的那個婢女無雙已死,她現(xiàn)在就是自由身了,像個平常人那樣安靜過活。至于從宋夫人那里得到的賣身契,她還是穩(wěn)妥的收著。

    云娘擦著發(fā)頂?shù)挠曛�,往無雙看了眼:“怎么今日臉色有些差?”

    無雙眼睛一彎,嘴里還余留有蜜水的甜味兒:“月事來了,犯懶。”

    說到這兒,她心里重重松了口氣,月事來了,就證明她肚子里沒有孩子。前面南逃時,月信一直不來,她心中實(shí)在擔(dān)憂,現(xiàn)在看來怕是當(dāng)時太勞累才拖延了。

    她垂下臉,目光落在繡到一半的羅帕上。想起了最后與龔?fù)氐哪嵌稳兆�,全是在龔家的別院,他想讓她懷上孩子,給她調(diào)理身子,甚至用上宮里來的求子藥……

    既然決定離開,她又怎么可能要上那孩子?

    幸而云娘通情達(dá)理,從不問她的過往,讓她心里舒服許多。

    云娘往外瞧了瞧天空,烏云厚實(shí):“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我本想去前街看看有沒有店鋪招人,來了半個月,總得找些事做。”

    有了住處,下一步就是想生計(jì),她要供兒子讀書,真要出名堂的話,銀錢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

    “嫂子家里以前做什么營生?”無雙問。

    云娘好像想到了以前,嘴角淡淡笑意浮出:“家里做小買賣,相公操持著一家茶肆,不至于大富大貴,卻也溫飽。”

    看得出云娘和她過世的夫君感情很好,人都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不過有時也是天意弄人,沒有辦法。

    “如此,”無雙臉一側(cè),卷翹的眼睫顫了兩下,“不若嫂子重新開間茶肆,咱們自己操持,我這里還有些銀子�!�

    “重開茶肆?”云娘念著這幾個字,眼中閃過什么,而后搖搖頭,“不行,無雙你得自己留著些銀錢,往后路長,總【看加QQ有用的上的地方�!�

    云娘會為她著想,讓無雙心中一暖,她看去外面嘀嗒的雨簾,眼中的光無論何時都是柔和的:“就是為以后想啊,茶肆開起來,咱家里會有進(jìn)項(xiàng),以后涇兒上學(xué)總歸輕快些,況且……”

    她話語停頓下,擱在膝上的雙手扣在一起,輕輕嘆了聲。

    “怎么了?”云娘問。

    “茶肆來往人多,萬一會知道兄姐的消息�!睙o雙說著。

    本來也想著要做點(diǎn)謀生的營生,身上那點(diǎn)兒錢總有用光的時候,既然選擇自己走這條路,就得學(xué)會自立。她是和外面隔離了太久,但是想學(xué)卻也不晚,再說還有云娘母子,她并不孤單。

    云娘聽了,心中了然:“既如此,我現(xiàn)在出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面�!�

    她就是這么個勤快性子,做了決定當(dāng)即起身,準(zhǔn)備出去。

    無雙站起,回屋里去了一把傘來,給對方撐開。眼看人出了門去,她才重新坐下,拾起一旁的帕子繼續(xù)繡。

    繡了幾針,她停在那里,看著東墻的花藤發(fā)呆。

    來到觀州后,她沒怎么出去,可能是關(guān)在伯府墻內(nèi)太久,外面的熱鬧讓她覺得生疏,習(xí)慣的想留在院中感受這份安靜。習(xí)慣,總不會一時半會兒能改的過來。

    想了想,她干脆起來,披著的外衫從肩上滑落,走去窗臺下拿起那把油紙傘,撐開,走進(jìn)雨里。

    無雙從大門出來,悠長的巷子,粗糙的石板路,被雨水沖刷的干干凈凈。

    一路出了巷子口,便是一條長街。她壓低傘面,偶爾往旁邊看兩眼,頭發(fā)還未長長,系著一條發(fā)巾,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娘子。

    記憶中的那點(diǎn)家鄉(xiāng)模樣,現(xiàn)在完全對不上,這里已然是重建后的新城,就連知州衙門前的兩頭石獅子,也比以前大了許多。

    無雙站在街角,看著朱色的州衙大門,想著小時候等在外面,父親下職就會過來領(lǐng)著她,給她講兩頭獅子的故事。

    哥哥年少,母親總是嫌他在外面惹事,隔三差五的罰他;二姐懂事,隨了母親的聰慧,小小年紀(jì)就能處理家事。

    好像只有她,家里最小的女兒,什么也不用做。大多時候就是在后院兒里玩耍,兄姐闖禍會被父母罰,而她從小仗著一張乖巧的臉,即便闖了禍,父親也會攔著母親……

    眼角發(fā)澀,待回神時,淚水已經(jīng)落下。

    無雙蜷著手指拭掉眼淚,她原本也有美貌的家。父親身為知州,勤政愛民,那一場大水來的時候,他親自去了江邊,再也沒回來。

    后來那些人說父親貪贓,將修江堤的銀子挪用別處,觀州大水完全是父親的責(zé)任。上面下來旨意,罰沒全部家產(chǎn),家眷子女貶為庶民。

    無雙并不信,不過是父親死了,有心人給他扣的黑鍋罷了,可是那時候沒人幫他們說話,柔弱的母親沒有辦法,帶著兄妹三人北上逃難,并說一定給父親找回清白。

    時光荏苒,觀州重新建起,可她的家永遠(yuǎn)不在了。

    或許開個茶肆是個辦法,過往的人多,打聽事也方便,說不定就會有兄姐的消息。

    她現(xiàn)在有一個新的開始,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與過去切割的干干凈凈,她現(xiàn)在是曹霜。

    。

    千里草原,漫長的冬季過去,春光終于光顧了北越。

    湛藍(lán)的天,潔白得云,遠(yuǎn)處起伏的山巒。

    歷經(jīng)近兩個多月,大渝朝的使團(tuán)終于踏上了北越國。對方看起來也重視,派了禮官前來迎接。

    相對于南渝,北越民風(fēng)豪放,沒有過多的禮數(shù)規(guī)矩,但是相同的一點(diǎn),那就是慕強(qiáng)。龔?fù)厣倌瓿擅�,相對于那一道而來的文臣,他顯然更受待見。

    龔?fù)仳T馬走在最前面,長途跋涉,并沒有讓他看起來多疲憊,只是面皮比之前黑了些,更添一分英朗。

    郁清跟隨在一側(cè),遙遙看著前方城池:“北越宏義王親自來迎接大人,大概就在前面五里處�!�

    “這邊是他的封地,往北去越京總要和他打交道。”龔?fù)剡h(yuǎn)望,視線中看到了風(fēng)中招展的黑色旌旗。

    郁清知道,龔?fù)厣倌陼r與宏義王打過交道,如今隔了這么些年,也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仇:“聽說他一直想南下�!�

    “他只是想罷了�!饼�?fù)乩湫σ宦暋?br />
    走出一段,就看見不遠(yuǎn)處的迎接隊(duì)伍,正中站著的是一個高大男人,身形魁梧,寬大的斗篷在風(fēng)中飛舞。

    那人就是北越國宏義王,溥瀚漠,在位越帝的二弟。也有人說,北越真正掌事的其實(shí)就是這位王爺。

    見面自然是寒暄一番,隨后龔?fù)厝肓顺�,跟著進(jìn)了王府。

    龔?fù)睾屯械奈墓賲乔�,被安置在一間房內(nèi),等待晚上的洗塵宴。

    吳勤體力比不上龔?fù)�,比起離京的時候,現(xiàn)在是瘦脫了相。累得要死,偏還要端著架子,屋里屋外轉(zhuǎn)了圈,捋著胡須:“這北地的王府,倒修得有幾分咱們南朝的影子。”

    這一點(diǎn),龔?fù)匾舶l(fā)現(xiàn)了,一路而來,瞧見過假山怪石,小橋流水,這些顯然不是北越的庭院風(fēng)格。

    這時,一個小男孩跑進(jìn)來,手里抱著一張小弓,好像發(fā)現(xiàn)自己跑錯了地方,停下腳步看了看。

    他三四歲的樣子,虎頭虎腦,腳下一雙小軟靴。

    龔?fù)厍浦@突然出現(xiàn)的孩子,不由想起了無雙。臨行前,他停了她的避子湯,后面讓人給她調(diào)理,是否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有他的孩子?

    “南渝人?”小娃兒奶聲奶氣,做出一副兇相。

    吳勤看了好笑,伸手想抓過娃兒來逗一逗。

    “吳大人,他是這府中的小主子�!饼�?fù)靥嵝岩宦暋?br />
    吳勤趕緊收手,王府中的小孩兒,只能是溥瀚漠的兒子。

    龔?fù)卣孟氤鋈タ匆豢�,便對那小娃兒道:“我送你出去�!?br />
    小娃兒并不領(lǐng)情,自己轉(zhuǎn)身往外跑,龔?fù)赝A艘凰�,而后跟了出去�?br />
    外面,花園中幾株牡丹樹,在南渝的話,現(xiàn)在正是花期,然而移栽到北國,枝上沒有花朵,只是盡力的生根存活。

    龔?fù)卦馐浅鰜碜咦�,并不想真的去看那小孩子�?br />
    沒走幾步,見到不遠(yuǎn)處站著一個女子,身形嬌小纖細(xì),背對著他,正摸著剛才那小娃兒的腦袋,輕聲數(shù)落,然而更多的應(yīng)該還是疼愛。

    女子聽見動靜,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眼,正好與龔?fù)匾暰相對,原本還帶笑的臉,漸漸冷卻下來,隨后牽起孩子的手,帶著離開。

    龔?fù)赜X得對方對他有敵意,這些倒不重要,關(guān)鍵是他看見女子的臉時,那種熟悉感直沖而來。

    是女子的五官,竟與無雙有些相似,尤其是嘴口,勾著笑的時候一模一樣。只是相比,方才的女子更顯嬌小些,而且眼睛堅(jiān)定,不若無雙的軟柔。

    吳勤跟上來,翹著腳看那遠(yuǎn)去的女子:“那便是宏義王的王妃?怎么瞧著像咱們南朝女子?”

    北國女兒身材大都健美高挑,那女子的確偏細(xì)柔,面龐精致,走路的儀態(tài)也帶著南渝朝的影子。

    龔?fù)厥栈匾暰,繼續(xù)往前走。

    吳勤跟上,大概是憋了一路的話,如今對著冷漠無言的龔?fù)兀彩亲炱ぷ优鰝沒完:“不過,這位王妃的確是北越人,大概只是長得像罷,畢竟咱南朝也有身形健美的女子,完全不輸她們。”

    人在旁邊兀自說著,龔?fù)貞浧鹋拥哪菑埬槪c腦海中無雙的那張臉對比,又覺得沒那么像了。他的無雙,自然是獨(dú)一無二的。

    他喜歡她的名字,所以送去他房里的時候,也就沒有給她改名。

    夜里,宏義王專門設(shè)宴款待。

    一群舞姬在殿中的絨毯上赤足舞蹈,身姿曼妙,尤其腳踝上晃動的小銀鈴,總能勾起在坐男人們的興趣。

    龔?fù)仨袩o波,只是做些場面上的話語,銀鈴聲讓無雙的臉出現(xiàn)在腦海中。

    宴席結(jié)束后,他回到房中,想去桌邊寫了一封信。不知是不是北越酒烈的緣故,頭有些暈。

    待到想回床上的時候,突然聽見開門聲,回過頭,一個身姿曼妙的女郎走進(jìn)來,正是方才席間跳舞的那個。

    龔?fù)匕櫭�,眼神瞬間冷下來。

    舞姬只道是被吩咐過來伺候客人,尤其是眾人口中的英雄男兒,心中是樂意的,想著或許被人喜歡,還能跟著帶回去。是以,她赤腳踩著絨毯一步步走過去,小銀鈴清脆的響著。

    “大人,奴婢來侍候您�!蔽杓Φ醚龐疲鲃由焓窒肴ス待�?fù)氐难�,身子順著就想往上貼。

    龔?fù)仨性桨l(fā)冷冽,薄唇微啟:“出去!”

    “什么?”舞姬一怔,似是沒想到人會拒絕,手指還未碰上對方的一片衣角,這才看到人臉上的冰冷。

    龔?fù)囟⒅杓н想有動作的手,似笑非笑。他不喜歡別人靠近,一旦越過他心理定下的界線,心中就會生出怒氣,也不會因?yàn)閷Ψ绞莻女人就心生憐憫。

    舞姬終是沒敢再動,強(qiáng)大的壓迫感讓她產(chǎn)生退卻。除了她們的王爺,這是第二個讓她害怕的男人,最后只能退出屋去。

    翌日,使團(tuán)繼續(xù)北上,離著王城只有五六日路程。

    房間里,龔?fù)孛媲皵[了一只箱子,里面放了些北越的特產(chǎn)。上好的皮子,獨(dú)特的頭飾,還有一套華麗的女子舞裙。

    “這些先送回府中,”他合上箱蓋,連著兩封信交給郁清,“箱子和第二封信送去安亭院,不要弄錯�!�

    郁清接過,看著東西:“是�!�

    送去安亭院,那必然就是給無雙的,這個郁清心里明白,得了令立刻吩咐人去辦。

    還有些時候才出發(fā),溥瀚漠邀請龔?fù)赜螆@。

    “龔將軍覺得王府的花園怎么樣?”溥瀚漠站在清湖畔,“當(dāng)初修建時,請的都是南朝工匠。”

    他身形實(shí)在高大,虎背熊腰,面部英俊硬朗,典型的北越英勇男兒。

    相比,龔?fù)厣硇涡揲L偏瘦削,自帶一股世家子弟的矜貴氣質(zhì),他看著湖邊的八角亭、若青石:“修得確實(shí)好,看起來是新建,有些像清南、觀州一代的風(fēng)格�!�

    “你也說像,怎么她就說不像?”溥瀚漠道了聲,后面沒再說什么。

    龔?fù)匦π�,無意中瞅到對方的腰間,掛著一個南朝男子才會懸?guī)У腻\囊,上面繡著祥云紋。

    這時,昨天的小娃兒走過來,一把抱上溥瀚漠的小腿:“父王幫我,母妃要我去練字,我要去練箭,不寫字。”

    溥瀚漠濃眉一皺,一把抱起兒子:“北越男兒當(dāng)然是練箭,寫什么字?”

    “嗯�!毙⊥迌嚎鞓返谋箱咤牟弊印�

    “王爺,您方才說什么?”一女子自后面款款而來,臉上柔柔帶笑,一身貴氣的北越宮服隨著步伐輕擺。

    “本王說,”溥瀚漠粗狂的臉龐看見來人,終于有了笑模樣,“寫什么字?自然是抄書,多抄些。”

    剛才還在撒嬌的小娃兒瞬間垮了臉,一雙大眼看著父親:“父王?”

    “胡鬧,整日想著玩箭,”溥瀚漠看著兒子時,臉一兇,“回書房,把昨日先生教的,全給本王寫出來。”

    說完,對著龔?fù)仡h下首,示意請便,便抱著兒子離去。

    經(jīng)過女子時,溥瀚漠放低聲音:“阿然,今日喝藥了?你身子弱,風(fēng)大不要出來走動�!�

    女子嗯了聲,抬高手臂幫兒子整理了衣領(lǐng)。

    “放心,過兩日南朝那邊就會送信兒來,人一定會找到的�!变咤嫶蟮纳碥|擋住風(fēng)口,眼中帶著與外貌不相稱地柔光。

    “知道了�!�

    溥瀚漠抱著兒子走遠(yuǎn),女子往湖邊的龔?fù)乜戳搜�,隨后木然轉(zhuǎn)身,帶著婢女離開。

    “王妃留步�!饼�?fù)貑玖寺暎S后幾步上來,彎腰行了一禮。

    “大人有事?”宏義王妃看人一眼,面無表情。

    龔?fù)嘏c人隔著四五步遠(yuǎn),這樣對方的樣貌更加清楚,的確是像:“王妃口音,是南渝人?”

    “不是�!焙炅x王妃直接回道,好像沒有想繼續(xù)說話的意思,“我還有事,大人請便�!�

    她的態(tài)度冷淡,甚至帶著些仇視的意思,這讓龔?fù)馗悠婀帧?br />
    心里覺得這位王妃是南朝人,因?yàn)檠孕信e止太像,還有溥瀚漠腰間的錦囊,只有南朝女子才會給夫君繡制,北越并無此風(fēng)俗�?墒�,明白的消息,宏義王妃是北越一位番主的女兒。

    龔?fù)叵肫馃o雙,他聽過她提及家鄉(xiāng),但是從不說家人。當(dāng)時也就覺得她是傷感,因?yàn)橹皇O滤蝗恕,F(xiàn)在覺得,對于無雙的過往,他其實(shí)可算是一無所知。

    左右他只是問問,正好吳勤已經(jīng)過來,也就準(zhǔn)備出發(fā)。

    如此,一行使團(tuán)順利到達(dá)越京,得到越帝的接見。

    雙方就邊境問題進(jìn)行協(xié)議,彼此的貿(mào)易往來,對于本朝商人的課稅問題,種種都在洽談的范圍內(nèi)。

    此行解決的很多問題,并沒有因?yàn)槭窃趧e人的國度就氣勢減弱,龔?fù)啬承┱勁猩蠐?jù)理力爭,甚至態(tài)度強(qiáng)硬。后面安排的兩國勇士切磋,南朝也不落下風(fēng),這種場合同樣是展示國力的地方。

    吳勤身為文官,自認(rèn)為心思九曲灣,說可以給人留點(diǎn)面子,日后好相見;龔?fù)夭灰詾槿�,他信奉�?shí)力就是道理,你若強(qiáng)大,就沒什么好怕。

    一番出使得到效果,越帝應(yīng)下,會派使團(tuán)回訪南渝,并親書一封,讓龔?fù)厣优c渝帝。

    待到踏上大渝的土地,已經(jīng)是金秋。

    良田無邊,碩果滿枝,心情好,看什么都會覺得愉悅。

    吳勤舍棄安逸的馬車,在溫順的母馬背上搖頭晃腦,捋一把胡子吟出一句酸詩,轉(zhuǎn)頭讓自己的書童記下,日后好收入自己的詩集中。

    “龔大人覺得方才詩中用瑪瑙好,還是珊瑚?”吳勤詢問。

    “珊瑚�!饼�?fù)叵胍膊幌耄S后松開掌心,上面躺著一把手釧,紅珊瑚所制。

    她的手纖細(xì)柔白,帶上定然好看。

    回京后,一行人進(jìn)宮面圣。今上龍心大悅,將一行人嘉獎一番,龔?fù)毓偕患�,�?dāng)?shù)钐釣槎嘉�,掌管京畿守備�?br />
    事情自然傳回了恩遠(yuǎn)伯府,大門處,管事帶領(lǐng)家仆早早等候。

    見著駿馬停下,趕緊上前牽馬。

    龔?fù)刈择R上下來,抬頭看眼伯府牌匾,隨后抬步踏上石階,馬鞭往旁邊一扔,郁清利落接住。

    正廳,龔文柏和宋夫人已在等候,半年不見,好像更沒有什么話說了。

    龔文柏自己一生沒做出什么成就,面對兒子取得功績,有心說些什么,可總沒什么底氣,想著后院的一群女人,心里短暫的懊悔。

    宋夫人撿了些關(guān)切的話來說,說完了便沒了。

    “父親母親,我先回房收拾下,晚上有同僚宴請�!饼�?fù)貙?shí)際上也沒什么話說,與父母間

    ,還沒有和他房里的無雙說的話多。

    說完,轉(zhuǎn)身想離去。

    “世子……”宋夫人開口,眼看人回身看她,那沖到嘴邊的話到底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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