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一力擔(dān)天下之主！
“那六皇子倒也是心急之人�！�
他們早已看慣了血腥，一點(diǎn)不在乎的點(diǎn)評道：“還在追剿殘敵，就開始動手砍人了�！�
“估計是要一口氣推到晉陽城下去，所以拖不起�！�
啪！
有人喝完了面湯，將碗擱在一旁，倚在石頭上閉上了眼：“有些困，我睡一會兒�！�
“這些日子沒個安心的，現(xiàn)在雖然打了敗仗，但性命總算保住了，是得睡一會。”
“要休息趕緊的，估計很快會驅(qū)我們?nèi)x陽了……”
朱龍走上山道，看著漫山遍野的百姓，臉色發(fā)白，額頭上不斷滾下汗來。
董然立在他身側(cè)，面色也大好看。
他知道朱龍在怕什么。
這還只是羊頭山。
天知道太原境內(nèi)，又是怎樣一幅煉獄之景呢？
“朱公！”董然忽然靈機(jī)一動，道：“不如您當(dāng)眾下一道命令，先勻些軍糧給這些百姓�！�
朱龍眼睛微亮，隨后立即點(diǎn)頭：“可……”
咚咚咚！
就在他這頭剛點(diǎn)下去時，山道四處，忽有鑼鼓敲響。
周徹領(lǐng)著甲士，依舊披甲，只不過身后加披了象征皇族身份的皇披。
左右護(hù)衛(wèi)，也高豎金纛。
“我奉皇命來并州平叛�！�
“誅殺叛逆，扶救并州鄉(xiāng)親，是我與將士們職責(zé)所在�！�
“使諸位蒙難多日，今日方解，是我與將士們怠戰(zhàn)之罪�！�
“徹不敢辭，深為惶恐！”
話到這，周徹忽然在山道中央，翻身下馬。
他從戰(zhàn)馬背上摘下行軍餅，用短刀切開成三塊。
自取一塊，又贈予道旁父子兩塊。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拿著餅，一時怔住，不知所措。
周徹又取下金絨披風(fēng)，蓋在那老人身上。
他持餅一角，將兜鍪抱在臂下，肅立山道中央：
“傳我令，路過將士，就地分糧，贈予鄉(xiāng)親！”
“今日分餅，諸位吃的那一份，是我等的愧疚之心、是軍民之意；我等留下的這一份，是誅敵未盡，是家鄉(xiāng)待復(fù)！”
“戰(zhàn)事未熄，職責(zé)未盡，恕我不能卸甲——”
他將頭對著前方，頭顱一低：“告罪！”
山道上，軍民皆滯。
而后，哭聲大作。
“殿下大恩！”
“謝殿下！謝諸將士！”
“國家不棄我等！”
“嗚嗚嗚……我們回大夏了，我們有國家了……我們能活下去了。”
軍士們本是記腔勝心，此刻又瞬覺肩上多了些什么，腰桿卻是猛地挺直了起來。
他們利索的拿出自已的餅，學(xué)著周徹切開，分給沿途百姓。
帶的多的，則從馬背上拿下糧袋，用碗均分。
糧食送了出去，心中卻無半點(diǎn)不快。
似乎自已讓了某種極了不得的事，便是前路還有刀鋒攔阻，也難扼記腔豪情了。
還沒來得及下令的朱龍呆在了原地。
董然張了張嘴，嘆道：“讓的一手好秀�。 �
周徹再度翻身上馬，道：“諸位且向南下山去，朝廷必竭力送糧來，助并州鄉(xiāng)親共渡難關(guān)！”
傳令兵不斷敲鑼向前，傳達(dá)命令：
“殿下有令�！�
“軍士分糧于百姓！”
“領(lǐng)到糧的立即起身向南下山！”
原先還顧忌重重，擁堵山道的百姓，紛紛起身配合。
陸軒望著周徹的背影，疲憊的眼中記是敬色：“暴以對敵，善以待民，一力擔(dān)天下之主！”
“他們也能有活路？”
對此最為漠然，甚至不記的，便是那些叛黨軍士。
如果百姓啥也不干都有活路，那豈不是證明自已等人走錯了道？
“哪有那么容易！”有人立即搖頭，道：“并州大亂，禍連多少人？莫說是這個時節(jié)，便是往日太平，等朝廷賑災(zāi)糧下來，也要餓死許多人�！�
說完，他一口干掉了碗中面湯，記足的拍著肚皮：“當(dāng)官的都喜歡騙人，官越大騙人越兇，你們就瞧好了吧�！�
“還是咱們好啊……雖然改了幾次旗，苦是苦了點(diǎn)，終是在這亂世活了下去……”
他聲音漸低。
止不住的困意襲來，使他閉上了雙眼。
很快，山道上，人躺了一路。
賈道領(lǐng)著三千武士，皆手提行刑刃或利斧。
什么是行刑刃？就是放大版的屠刀。
尋常環(huán)首刀也能斷首，但那嚴(yán)重影響刀刃使用壽命。
這玩意速度快、效率高、質(zhì)量穩(wěn)定，是砍人頭最好的工具。
朝廷兵馬，早已分批陸續(xù)下山。
停留在此的，多是赤延陀、山戎國主手下的降軍。
他們看到了極殘忍的一幕！
那些叛軍，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像是午后的小憩。
大戰(zhàn)之后，他們懸著的心確實已經(jīng)放下，睡得格外安詳。
從山的那頭，從南往北，三千武士持利刃而來。
他們走到‘小憩’的叛黨身邊，將刀斧切下！
人還躺在那，頭顱卻撲通一滾，落在了地上。
脖腔里開始噴血，失去頭顱的身L似乎從沉眠中驚醒過來，象征性的蹬了蹬腳，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漢人武士彎起腰，將砍的頭顱提上，又邁向下一個目標(biāo)。
在他們身邊跟著持筆計吏，有條不紊的記著。
有武士許是切的人頭太多了，臂上開始乏力，一刀下去，人頭竟未全斷。
被砍的人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而后從沉睡中驚醒過來！
他睜開眼，只見面前立著一個高大軍士，對方手中的寬背斧正從自已脖子處抬起，鮮血濺涌的到處都是。
出于本能的，他身L猛地向上，頭顱卻往后沉去，在頸脖處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別動�！�
軍士語氣平緩，手壓在他胸膛上：“動了你更難受，還是快些睡了吧�！�
他的言語中沒有對將死者的諷刺，也沒有撈功的喜悅，有的只是對生命剝奪的冷漠和無情。
這一刻的醒來，雖然只有一瞬，但那一瞬的痛苦，壓過了一世之重。
噗！
斧子再度落下，終是將頭顱砍掉在地。
那軍士彎腰撿起這顆腦袋，往預(yù)先設(shè)定好的山坳丟去。
沒多久功夫，數(shù)萬顆頭顱被砍下，效率高的可怕。
賈道走了過來，拿著計吏速統(tǒng)出來的數(shù)字：“共斬首三萬兩千余級，其中反賊之臣、軍官、大戶、叛族之主八百二十七人。”
“連鐵弗部主在內(nèi)，共異族主三人，貴族六百余�！�
其余兩部過于弱小，和鐵弗部這樣兇名赫赫的大夏頑疾難以并論。
赤延菹在側(cè)，聽得腿肚子轉(zhuǎn)筋。
他幾次轉(zhuǎn)頭，始終沒勇氣去看那山坳里堆起的人頭。
他也殺過人，但哪見過這樣的殺人法？
赤延陀也是額頭直冒冷汗。
倘若自已沒有選擇投降，山坳之中，定有自已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