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陽穴陡然一跳。</p>
一抹寒意自宋淵丞的后背升起。</p>
即便是遭遇了如此光怪陸離的事,他也從未信過什么不存在的靈異事件,可如今,看見這封他自己寫給自己的信,心底莫名竟生出一抹懼意來。</p>
宋淵丞仿佛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一個跟他完全不同的自己正站在他面前,給他送來了這封陌生的信。</p>
捏著信封的手竟隱隱帶著顫抖。</p>
宋淵丞一時有些不知該不該拆開,心里竟滋生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慌亂來。</p>
輕飄飄的一封信,卻如千斤重。</p>
沉甸甸砸在他的心口,讓他竟有些難以呼吸。</p>
指尖在信封口停留許久,宋淵丞跌坐在椅上,卻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拆開。</p>
他起身想將信塞回去。</p>
可打開匣子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呆住了。</p>
他看見了匣子里滿滿當當?shù)男拧?lt;/p>
每一封,都是他寫給沈思卿的。</p>
從十七歲到二十七歲,信封上的字跡從舊到新,日期也從近至遠。</p>
每個月,每個月他都有給沈思卿寫過信。</p>
可不知為何,這些信卻是一封都不曾寄出,就這么安靜地被收在最角落的匣子里。</p>
宋淵丞神色變得復雜起來,他緩緩拿出一封。</p>
是二十歲的宋淵丞所寫——</p>
十八歲的沈思卿,展信佳。</p>
今日江南陽光艷麗,美景絕佳,若你能在,定然歡喜。</p>
聽聞你最近又定親了,是陸家的那位長子。</p>
我曾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人不錯,是可以托付終生之人,你嫁給他,或許就能過上你想要的幸福日子,我真心祝愿你們能……</p>
抱歉,沈思卿。</p>
我說謊了。</p>
我嫉妒得很,我很不甘心。</p>
我覺得他連你一根頭發(fā)絲都配不上,我也從不真心祝愿你和任何人能百年好合。</p>
可我知道,我沒有資格。</p>
這世上或許任何一個人都比我有資格給你幸福。</p>
所以我克制住了,我忍下了我心里的那些不甘心那些嫉妒。</p>
這樣,你會開心一點嗎?</p>
愿你能幸福,這是我真心的。</p>
以及,沈思卿,我真的好想你。</p>
宋淵丞,慶康二十五年六月初三留。</p>
看完整封信。</p>
宋淵丞眉頭一蹙,露出幾分不解來,他不能體會當初的自己為何要這樣做。</p>
可心里卻莫名沉悶不已。</p>
就仿佛是寫這封信時的自己在發(fā)出洶涌的控訴。</p>
壓抑得難受。</p>
宋淵丞沒有再拆信,只是定定望著手中的信里的每個字,隱約察覺到,這個過去的自己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p>
而這個秘密,就是將現(xiàn)狀搞成一團糟的由頭。</p>
他想,他要弄明白。</p>
宋淵丞的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手里那封寫給如今他的信上。</p>
遲疑許久,他正要揭開。</p>
屋外卻傳來侍衛(wèi)的稟告:“大人!門外劉夫人前來拜見!”</p>
“什么劉夫人?不見。”</p>
宋淵丞眉頭蹙起。</p>
“是蘇思晴蘇小姐!”侍衛(wèi)又道。</p>
登時。</p>
宋淵丞拆信的動作頓住,眸色泛起漣漪來,他終究還是將信收回了信匣,踏步離開書房。</p>
“帶她進來�!�</p>
一路大步走到廳中。</p>
迎面而來便是梳著已婚發(fā)髻的蘇思晴,她一雙眼睛哭得發(fā)紅。</p>
見到他,蘇思晴當即跪了下來。</p>
“顧大人,我是實在沒法子才來尋你,還望你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幫幫我!”</p>
在宋淵丞的記憶里,蘇思晴向來只嬌滴滴喊他謹沉哥哥,婚后更是喊他夫君,此刻她這般正經(jīng)喊他大人,他一時倒有些不適應。</p>
不過轉念想想,如今兩人剛重逢,不熟也是正常。</p>
宋淵丞扶起她,神色透著了然:“你是想要跟劉家和離對嗎?我?guī)湍恪?lt;/p>
話才說到一半。</p>
卻見蘇思晴當即推開他,滿是愕然。</p>
“大人,您胡說什么?我從未想過要與我夫君和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