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酒吧
裴繹回到家,裴綰已經(jīng)睡下了。
他站在她臥室外,踟躕半晌,還是推開了房門。
她背對著門側(cè)躺在床上,朦朧的月光透過未拉嚴(yán)的窗簾縫隙灑漏下來,正好照見她恬靜的睡顏。
也讓他看清了她枕邊的一片濡濕。
他不得不正視他的妹妹確實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少女心思和秘密,不再是遇到什么事都急著跟哥哥分享的小不點。
想到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可能在無數(shù)個他所不知道的深夜里輾轉(zhuǎn)流淚,心頭的煩躁和失落讓他幾乎控制不住地想要現(xiàn)在就把她叫醒,問清楚對方是誰。
但最終,他只是替她掖好被子,克制地在她鬢邊落下淺淺一吻。
當(dāng)晚裴繹就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裴綰拉著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來同他告別,說她要離開他,跟隨那個男人去英國。
他怒火中燒,把那個男人直接打殘,還把裴綰鎖在房間。
裴綰哭著求他饒過那個男人,放他們走,他更加怒不可遏,沖動地將她綁到床上壓在了身下……
裴繹在半夜猛地驚醒過來,頹廢地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夢里的場景太過真實,一時竟分不清自己是否還身在其中。
過了良久,他把手插進發(fā)間,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寧曇大清早就被寧昱從被子里拽起來。
他很崩潰:“哥你干嘛��!我昨天才補習(xí)了一整天你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兒?!”
寧昱才沒管他的鬼吼鬼叫:“我問你,你昨天都跟綰綰聊什么了?”
“什么聊什么……聊學(xué)習(xí)啊……”寧曇還在夢游中。
寧昱翻個白眼,拍拍他的臉:“醒醒,少跟我扯淡,我是問你昨天你們在聊什么她才哭的?”
這下寧曇瞬間警醒:“你問這個干嘛?她不是說了壓力太大心情不好?”
“綰綰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當(dāng)初參加那些國際比賽的時候都瞧不出半點緊張,我可從沒見她能因為壓力哭成那樣的。”
寧曇被逼得只好現(xiàn)編:“哎呀其實她就是想到我們明年就要畢業(yè)了各奔東西,舍不得我才哭的�!�
“咱們兩家就挨著,隨時都能串門,有什么舍不得的?”
寧曇一噎:“那……那不是還有南溪,還有其他同學(xué)嘛……”
“哦,所以她除了舍不得你們,還舍不得誰?”寧昱笑瞇瞇地問。
“��?什么意思?”寧曇被弄懵了,他不過隨口一謅,怎么還逮住不放了?
“你給我老實說,她是不是喜歡上學(xué)校里哪個男生了?”
這要是問在昨天以前,寧曇肯定會想都不想立馬嘲笑寧昱異想天開,但現(xiàn)在只震驚得不敢吭聲,他哥這萬花叢中練就的火眼金睛也太厲害了,雖然跑偏了點,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寧昱見他這慫樣,以為自己猜中了,睥睨道:“說吧,是哪個不長眼的小渾蛋惹綰綰傷心的?我倒要看看他是個什么德性,連咱們裴家的小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寧曇突然很想看看要是他哥知道自己把裴繹罵成小渾蛋會是什么表情,可惜他不敢。
“怎么可能!綰綰在學(xué)校就跟我們幾個天天在一塊,她要喜歡上誰我怎么會不知道?”
寧昱見他嘴還挺嚴(yán),也不知道該為他的講義氣感到高興,還是為套不出他的話感到抓狂。
“這樣吧,你要是肯說實話,我就答應(yīng)在你成年那天送你一直想要的那臺車,怎么樣?”寧昱就不信這么大誘惑,他還能扛住。
“真的?!”寧曇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
寧昱很得意,心想小樣兒跟他斗果然還是太嫩。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聽寧曇堅決道:“我真不知道啊!你就算再送我一幢房子,我也不能胡編亂造污蔑綰綰吧!”
寧昱這下倒真有點意外,俯下身瞇起眼:“你真不說?”
寧曇抱緊自己的小被子閉著眼嚷嚷:“壓根不存在的事你讓我怎么說!”
“那行吧�!睂庩胖逼鹕恚贿呁庾咭贿叀昂眯摹眹诟�,“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今天咬死不認,要是哪天被發(fā)現(xiàn)真有這么個人,裴繹過來找你算賬我可攔不住的啊�!�
直到房門終于關(guān)上,寧曇才徹底松了口氣。
想到自己痛失的那臺蘭博基尼,寧曇就覺得心在滴血,他此刻只想沖到裴綰家對著她大喊:“你知道我為你犧牲了什么嗎!”
裴綰發(fā)現(xiàn)哥哥最近在家的時間又多了起來,不僅會每天陪她吃完早餐再出門,又在晚飯前趕回來,還會一有空就接送她上大提琴課。
晚上要么是在她練琴的時候坐在旁邊聽,要么就是陪她一起看電視。
簡直就像在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她有點奇怪,但也沒敢問。不管是什么原因讓他愿意多回來,她都只想好好珍惜這段時光,畢竟以后他們相伴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到了周末晚上,她照常準(zhǔn)備進琴房,裴繹叫住了她:“綰綰陪哥哥出去一趟好不好?”
裴綰想都沒想乖巧點頭,只要是跟哥哥待在一起,不管去哪兒她都樂意至極。
可是當(dāng)?shù)竭_rgs門口才發(fā)現(xiàn)這是家酒吧的時候,她拽著裴繹的衣袖提醒:“哥哥我還沒成年呢,不能進去的�!�
裴繹對于妹妹的遵規(guī)守紀(jì)很滿意,說明她沒有被那群小鬼帶壞,偷偷進過夜店。
當(dāng)然也絲毫沒想起自己和一幫兄弟從前浪起來的時候有多無視規(guī)定。
他攬著她的腰繼續(xù)往前走:“沒關(guān)系,這是謝堯的地盤,我們只待一會兒就走�!�
既然裴繹這么說,裴綰也就沒再反對,她在哥哥面前一向聽話,但骨子里還是有點小叛逆,從來沒進過酒吧,反倒對這種地方十分好奇。
裴繹沒有帶她上頂樓,而是把她放在了一樓吧臺,給她點了一杯無酒精雞尾酒,然后在嘈雜的音樂和人聲中貼著她的耳朵囑咐:“哥哥上去一趟,你在這兒等我,面前這杯不要離開視線,除了它,其他任何人遞來的東西都不許碰,記住了嗎?”
裴綰原本還覺得這里看起來很新奇熱鬧,聽到要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兒瞬間有點慌,可憐巴巴地望著他:“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嗎?”
裴繹被她依戀的眼神看得差點就要答應(yīng),最終還是狠了狠心:“乖,你就在這兒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回來�!�
裴綰以為他是有事不方便她在場,沒再堅持,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了人群中。
哥哥一離開,裴綰就覺得很不安,人群里的喧嘩對她也再沒有剛才的吸引力。
她只好坐在吧臺,嘗了一口那杯雞尾酒,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
她百無聊賴地托著下巴,瞅著吧臺里調(diào)酒師搖晃翻轉(zhuǎn)的嫻熟動作發(fā)起呆來。
二樓玻璃走廊的角落,寧昱胳膊撐著扶欄,目光往樓下掃了一圈,回頭就罵身旁的男人:“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怎么能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兒!你沒看見下頭一群餓狼都盯著她的嗎?!”
這里光線昏暗,不容易被人注意,卻能從高處把一樓的吧臺、舞池和大部分卡座都盡收眼底。
裴繹沒答話,眼神緊緊鎖住坐在吧臺的那抹玲瓏身影。
她出門時并不知道要來這里,只是隨意穿著簡單的牛仔短褲和黃色波點短袖,活潑又俏皮。
雪白筆直的小細腿和束腰上衣勾勒出的小蠻腰,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塊甜美可口的蛋糕引人垂涎。
從裴綰在吧臺坐下開始,就有好幾撥人在暗中觀望。先前見她被一個男人帶進來,以為她已名花有主只好放棄,沒想到那男人把她丟在吧臺后一去不返,他們一邊暗笑那男人暴殄天物,一邊心頭竊喜,忍不住又蠢蠢欲動起來。
寧昱見卡座那邊站起來叁個男人朝裴綰走去,終于看不下去,要往樓下沖,結(jié)果被裴繹一把攔住。
“干嘛呀?我靠!你還是不是她親哥啊?!”
“再等等�!迸崂[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叁個男人。
正因為他是她兄長,才得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五光十色的煙花,還有無數(shù)潛藏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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