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睡馬廄,她睡軟床
努力平復了下心態(tài),趙予書很快就對這些珠寶有了打算。
她吩咐小鶴四人,換個服裝,喬裝打扮,都裝出外邦商販的樣子,再想辦法把那些寶石都置換出去。
換來的銀票,一部分囤積糧草,一部分囤積煤炭,一部分囤積布料,糧草不需要太精細,煤炭也不需要太好,布料更是能當衣服穿就行。
至于剩下的其余錢,便看看豐城什么藥材最便宜,什么便宜買什么,把當?shù)啬懿少彽乃幉亩疾少徎貋�,再去買一些馬車和奴仆,讓他們架著馬車把藥材都運送回來。
等四人都表示明白后,趙予書又在三人準備辦事時獨獨叫住了小鶴,私底下吩咐他,去找鐵匠和木匠讓他們打造枷鎖和鐵鏈,外表看上去和給囚犯穿戴的沒有區(qū)別,實際上偷工減料,做成空心的那種。
小鶴雖然不明白趙予書為什么會需要這樣的東西,但他還是乖乖地點頭答應了。
當天下午,幾人便又趁著大雨,去了豐城主城。
只是這一次,不像上午那么順利,幾人才賣出一箱寶石,就發(fā)現(xiàn)身后多了尾巴。
小鶴聽覺比常人敏感,率先發(fā)現(xiàn),領著其余三人,想了個法子把尾巴甩開。
但剩余的寶石,也是暫時沒辦法出手了。
趙予書要他們買的東西,也就沒辦法一天之內(nèi)置辦完。
趙予書聽完小鶴的匯報,心中也不算太意外。
一座能發(fā)生滅門慘案,最后還能讓犯罪兇手逍遙法外的城池,能指望它有多好的治安?
“既然如此,今天你們四個就別再出去了,明日一早,再做其他安排�!�
打發(fā)了四人,天也黑了,鄭威與王大喝了一天的酒,兩人醉眼惺忪,勾肩搭背,決定抵足而眠。
鄭威沒忘記他的小兄弟,邀請趙予書同他們一起:
“賢弟來啊,咱們兄弟三個大被同眠,豈不快哉?”
趙予書嘴角微抽,果斷搖頭,她雖活了兩輩子,自認比常規(guī)女子多些見識,通透一些。
但也還沒通透到如此地步。
“仁兄無需擔心,我自有去處�!�
鄭威哈哈一笑:“也好,那我就與王兄先去了�!�
兩人歪歪斜斜地走了,王大打著酒嗝,還不忘喊趙予書:
“趙賢弟,你可別忘了,咱們的…嗝…賭局�!�
趙予書揮揮手:“王兄放心,我絕不會忘。”
賭局她已經(jīng)贏定了。
她的下一步,是要思索,如何把王大輸她的那一百兩銀子發(fā)揮出最大用處。
轉身回去,柳小娘依舊在客房,徐孝之嘴上說著只幫趙予書這一次,以后就不欠她了。
實際上行為卻依舊妥帖,對柳小娘十分照顧,才到了晚飯時間,就給她送去了酒肉。
柳小娘剛吃完美餐一頓,正歪在床上懶洋洋的休息。
趙予書推門進去道:“娘,咱們得回馬廄了。”
柳小娘享受的表情一頓,眼里掠過一絲不舍:
“還要回馬廄睡�。吭蹅儍蓚今天就睡在這處不成嗎?”
又臟又擠,連個干凈的草堆都沒有的馬廄,哪里比得上驛站干凈整潔,還有床睡的客房?
“我也想留下,可是我們也得為徐大人著想�!壁w予書苦笑了一下:“官差虐待囚犯是常事,淫辱女囚也不是什么大問題,畢竟在世人眼里,囚犯本就是罪大惡極的人,她們過得慘,反而大快人心�!�
“可如果官差對囚犯異常照顧,引來了有心人的告發(fā),傳出去可能就成了與罪犯勾結,私相授受,到時候上面追究起來,徐大人就要被問罪了,丟官還是小的,被連累得狠了,還可能要遭到責罰�!�
這也是徐孝之一開始遲疑著不肯幫她的原因。
他是想幫她,但總不能為了幫她,就毀了自己。
柳小娘聽到這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最后不舍地看了眼干凈的客房,又依依不舍的摸了摸松軟的被褥。
“唉,要是有個法子,能讓我們正大光明地住出來就好了�!�
趙予書握住她的手:“會的,會有這一天的�!�
她領著徐小娘推開門,猝不及防就跟守在門外的徐孝之對視上了。
徐孝之眼中含著一抹復雜:“恩人……”
他已經(jīng)在這里猶豫許久了,就是在思考,如果趙予書堅持要帶著許小年住在客房,他要怎么開口勸她們兩個回到囚犯中間去。
結果卻反而聽見了趙予書一番話,字字句句,全是為他考慮,說出了他心中的憂慮。
對徐孝之來說,如果他只有自己一人,那么丟官罷職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偏偏他家里還有個身體不好的老母親,一家子都要靠他的俸祿去謀求生計。
他是想報這救命之恩,可報恩的前提是,不能搭上他的前途!
這種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會顯得小人。
可他不說,趙予書就已經(jīng)考慮到了,徐孝之滿心慚愧,又覺得自己是枉做小人。
看看趙予書,又看看柳小娘,心里頭的羞慚幾乎淹沒過去。
再聯(lián)想到剛剛去馬廄送晚飯,看到的場面,問出來的情況,徐孝之咬咬牙,做出了個大決定。
“要不,你們兩個今晚就睡在客房里面吧�!�
趙予書一愣:“徐大人,這樣真的好嗎,豈不是讓你難做?”
徐孝之為人一向老實,難得硬氣一回:
“昨天夜里,你二姐也是在李二房里睡的,隊伍里也沒人說他什么�!�
他說著說著,禁不住看了柳小娘一眼,柳小娘也在瞅著他,滿臉期待,雙眼水汪汪的。
徐孝之別開目光,耳根有點紅:
“也是三小姐之前的理由找得好,總之……長久的我不敢說,只一個晚上,讓你們兩人安睡,我還是有把握能護得住的�!�
李二玩女人,可以留在他房中一夜。
同樣的理由,他徐孝之也能用一回。
豁出去了,反正他是為了報恩,他比李二高尚得多!
趙予書聽到這里,也大致明白徐孝之的意思了。
“娘,您的意思呢?”
柳小娘早就不想回馬廄了,聞言點頭如搗蒜:
“好好好,那就聽徐大人的吧,徐大人,您真是個好人!”
徐孝之被她這么一夸,更加不自在了。
“好,那你們就睡在這處,我……我睡在門口,等明日天亮后,我叫你們起來,以免旁人發(fā)現(xiàn)�!�
柳小娘滿心歡喜,連連道謝,對徐孝之的夸贊更是停不下來,夸得他簡直活菩薩轉世,天上有地下無的。
趙予書卻思索得比她更多,以讓柳小娘鋪床的名義支開她后,疑惑地問徐孝之:
“徐大人這樣不想我們回馬廄,是不是里頭發(fā)生什么事了?”
徐孝之沒想到她這樣敏銳,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但還是把她走后蘇茯苓和李二的爭執(zhí),以及后面蘇茯苓的遭遇全都說了一遍。
“這……”縱是見多識廣的趙予書,也忍不住微張開了嘴,半天沒有合上。
愣了一會兒后,她忽然低下頭,難以抑制地輕笑了聲。
從來都自詡高人一等,一輩子高高在上,拿蓮花自比出淤泥而不染的蘇茯苓,拿臉做了糞坑?
這樣的事情,雖然發(fā)生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實在是讓她感到痛快。
那個李二,在趙予書的記憶里就是個好色的蠢貨。
上輩子這人也糾纏過她,不過一直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唯一一次逼急了想對她用強,趙予書也發(fā)了狠,差點把他眼珠子給摳出來。
自那以后,李二就怕了她了,再也沒敢去招惹她。
真想不到,亂拳打死老師傅,蠢人竟然也能使出如此有趣的蠢招。
一直以來把體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大夫人,這次既丟了人又丟了臉,只怕是要氣瘋了。
趙予書忽然又想到一事:“那現(xiàn)在的馬廄,有人清理了嗎?”
徐孝之點點頭:“有個叫白小娘的囚犯,領著其他女囚,主動把臟東西都給打掃了,不過馬廄沒有窗戶不通氣,里頭還是殘存著一股惡臭。”
這也是他會猶豫,讓兩母女今晚不回去睡的原因。
那馬廄,他只進去了一下,都覺得要窒息了。
不敢想睡在里頭的人,此時會有多煎熬。
趙予書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若有所思看了眼窗外:
“若是這雨,一直下個不停,明日下得比今天還大,該怎么好�。俊�
徐孝之覺得她異想天開:“若是如此,自然明日也是無法起程,又得繼續(xù)耽誤一天。”
頓了頓,他補充:“不過三小姐還是不要做這種念想,一般沒有這樣的好事�!�
趙予書笑而不語。
回房后,柳小娘已經(jīng)鋪好了被子,雖然腳上還帶著沉重的鎖鏈,睡著沒有在家里時舒服,可有一個干爽的環(huán)境,一張柔軟干凈的床,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很好了。
趙予書反鎖好門,摘下頭上的木簪,拆開之后,露出里面的鐵絲,柳小娘疑惑地看著她,女兒最近一直以來奇奇怪怪,總是做出許多讓她開眼的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分習慣了。
趙予書對她神秘一笑,拿著鐵絲走到她身邊,對準了柳小娘腳下的鎖鏈,鐵絲插進鎖孔,只三兩下,咔嗒一聲,拴著柳小娘雙腳的鎖扣就開了。
“這這這……”柳小娘瞪大了雙眼,差點驚呼出聲,又趕緊拿手捂在嘴上,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水汪汪盯著趙予書,含情脈脈的表達著她心中的震驚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