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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商道，你這樣英雄威武，只怕要打我一頓出氣哩。頻娘道，我便打你，怕你說妹子不孝。走上前就是一耳光。商生大叫道，反了反了，你敢打兄長，本要回你兩掌。妹夫面上不好看。我定終身不與你見了便是。昂首大步，出門，嘆道，我且看他橫行到幾時。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陛挨中物色英雄

    書錦堂分明德怨

    且說商生走出門來，來到街上，走來走去，神出氣昏，將一個挑擔(dān)的一撞，撞得那擔(dān)子上碗盞都打得粉碎，扯住要賠。商道，我實(shí)沒有銀子，有銀子就賠你使得。那人大哭拉住不放。旁邊人俱道，是你撞壞他的，便當(dāng)賠他。正在這時，忽一方巾華服人走至見是商生，喝住那挑擔(dān)人，上前相見道，商兄到此時了，怎不來看小弟。商舉目一看，原是好友符藝字王瑞。兩人見禮畢。王瑞道，不知兄臺到來，多有得罪。問商生行藏。商將前事細(xì)敘一遍。王瑞嘆道，世態(tài)炎涼，妹子抑且傷之，吾輩可寒心也。以兄之才，抬青紫如掇芥，何必舍自己之大才而沿門托乎。商道，吾亦思及于此，但現(xiàn)行李蕭條，奈何。王道，弟雖貧，傾其所有，資兄這當(dāng)頭也不須當(dāng)。叫小廝與二千五百錢，七錢銀子與商生。商頓首辭謝起行。到西越，正遇縣考，取了府試第一，道試第二，京中第三。商想到我也有出頭之日，欲去謝一謝朋友，但一貧舉人也做不得什么事。遂收拾北上及發(fā)書二封，一謝王瑞，一謝成羽敏，附書葛天氏。取道北上。途經(jīng)臨清，友人拉之同往青樓。商道，青樓薄幸，自古多言，此輩不可與之。友人道，商兄不妨走去瞧瞧，何妨。商不得已同行。到一妓家，但見左詩右詞，商舉目細(xì)看，寫著校書郢政。商看了關(guān)如想到祁文身上，問此何人。道，是文武，因房小狹窄，借此好坐。商問此人在何處。道，是淮安出來的。商著了一驚，祁文已是小伊之妻，又怎在此。難道又是一人。遂拿起桌上筆題詞一首于壁。

    青樓滋味略嘗，還須見執(zhí)。他是行猿野馬，難拴緊。仗著他分明是癡戀著他分明是迷。只可與他逢場作戲，休認(rèn)作團(tuán)圓。到底饒他被中顛狂，溫柔會施為。只落得拈酸吃腥，空淘氣高來由。空軀是非，高來由，空爭閉氣正親親。又是別離聆家唱徹五更難，他是何人我是誰。

    題罷后書西越子商子鼎題。酒散，商回寓。卻說這房主就是祁文，到靳家改姓不改名。當(dāng)日出去陪酒，歸來見題的詞，看了姓名十分歡喜。著侍兒來見商生，請商生來見。商聽罷點(diǎn)頭道，原來就是他。商布衣墊巾而往。文接之淚如雨下。道，相公何一貧至此。商道，以往一切不題。文將小伊事并賣他光景盡說一遍，商亦淚下。文道，妾已贖身，今借居彼室，積得資財(cái)百兩，正欲覽相公。今幸親臨，不須北上，且同南歸。我知君非池中物久矣，何一此及志如此。商道，承卿厚意，感刺五中。但友人諫我進(jìn)京納倘有機(jī)會，也好做個進(jìn)身資本。文道，相公志在功名，妾不敢阻。白銀百兩，供君京中之用。事成后請勿以妾為青樓賤體棄之矣。言訖淚如雨下。商見他言語真誠，遂道，我身雖貧，肝膽?yīng)q在，斷不負(fù)汝已。文道，如此，妾死也甘心。酒至，兩人暢飲。酒過三巡，商道，自你歸于小伊已五年，未親玉質(zhì)矣。文道，原是相公太認(rèn)真之故。商道，吾夢想亦不料與卿復(fù)聚乎。文道，妾當(dāng)日實(shí)欲從相公，但恐相公認(rèn)假作真。言畢文咽然。商道，此言誠然，然吾兩人心事今夜休矣。捻手上床，他鄉(xiāng)故知，兩兩相惜，客舍春風(fēng)，雙雙如夢。五肌輾轉(zhuǎn)，好生美滿。事罷，商道，吾與卿可謂有緣，且題一闋以記爾我之遇。文大喜，起挑燈捧現(xiàn)。生不假思索，一揮而就：

    燕子樓中，記當(dāng)日之事，多少風(fēng)流恨。喬才生，變詐嬌香嫩芯，配狂因蕩子虧心，把忠言歹做仇冠。憐薄命無端就里，又落娼家執(zhí)虧薄。一水遇信還猶疑，說不出別后幾般千秋。四目淚交流無語，相看三更時候，故人今夜同歡笑。明朝分手，幾時得相會。

    文道，承君不棄，今生足矣。天明飯罷，文以百金贈商。比上京，春榜中二甲，選了誅野縣主事。一聲霹歷天下響，那個不曉商生中了進(jìn)土。那些商家早將房屋收拾得十分整齊，家人奴仆一一送還，還將葛天氏接回舊行中。汪本原送米百擔(dān)銀五百與葛天氏，頻娘也著人來道賀。葛天氏一件也不收，原禮發(fā)還。且說小伊得了這行不義之財(cái)，開店做生意，就有那些光棍要他去賭。不消年余，把家產(chǎn)蕩光。人知他平日負(fù)義忘恩，都不肯與他相處。小伊無計(jì)可施，只得將妻子賣到西門外姚家接客，與一個客人跑了。小伊又害了楊梅瘡，人見他來都不許進(jìn)門。漸漸流為丐乞，替那叫化頂屁股，討他一碗飯吃。一日，頂頭撞著祁門子。祁乃祁龜之子，見他做了下流，便不肯理他。他朝著祁道，祁大叔作輯。祁看舊日相知面上答了半禮，道，伊人愛那人兒中進(jìn)土了。伊問是誰。祁道，商生。伊道，那有這話。祁道，是我老爺前后同門，如今差我們?nèi)ソ印Ｄ悴恍湃���。飛走而去。小伊猶然不信，問了幾個俱說中了。

    小伊默然，回到孤老院想了一夜到。這事便是祁龜害了我，贖祁文是他的計(jì)，如今害我狹路相逢，如何是好。罷罷罷，也是天意。他若不使我騙了，也不致有今天。且寫了一張?jiān)���，頭一名祁龜，二名陸長子。尋了幾十個銅錢，買了壺酒，哭哭又吃吃想想，且斟完了。乘夜走到祁龜門前，一索嗚呼哀哉。次日街鄰找出冤狀送到官衙，祁龜陸長子四十棍收監(jiān)，伊尸入棺侯驗(yàn)。祁門子求之無路。且說商選官出京，來到臨清，吩咐從人如此，還搶做未過行徑到祁文處。文大喜，問功名事如何。商道，功名未成，奈何。文道，功名自有前定，且與君南回。薄積白銀二百，足夠供讀書，以待運(yùn)至。商道，如此何時可起身。文道，聽君之意。商道，我有轎同你去便是。文道，要去叫兩乘轎，同你去便是。商以手指道，那兩乘轎正好坐。文看了道，那是官轎。那轎夫遠(yuǎn)見商生，跪稟道，夫馬齊備，請老爺上轎。文方知商中了進(jìn)土，欣然上轎。一路無詞。來至淮安，夫妻相會，其喜可知。成羽敏王瑞俱請至，拜謝厚恩。忽報(bào)姑爺姑娘送禮到。商生道，我收這是送進(jìn)土的，不是送哥哥的，自然收了。寫了個信著人送與頻娘：憶者游廣陵，骨肉炎涼，恁般刻薄。爾數(shù)數(shù)落落道，我墮落銷磨，潦倒無成，我真堪淚沱。如今幸上苑觀花行，藏非昨敢，勞汝躬臨看窮酸，樣樣高牙大蠢。貧貧賤賤已脫前羞，都先卻寄間問頻娘，相逢面目如何過。

    頻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