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
哐啷——
墨條倒下。
游移到小臂的掌心停住。
“明日卯時,把畫帶到北廂房�!�
明若在李四耳邊輕吐。起身,冰涼絲袖拂過李四的頸,他背脊微微一顫。
“你只有一夜的時間�!�
明若又說。
驚滯的李四恍惚中只聽見腳步漸遠,以及最后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
走了?
一根細白臂膀懸在空中,凍結(jié)。
彷彿方才附在上面的溫?zé)岵辉羞^。
“嗯…”
北廂房傳出呻吟。
二具胴體難分難離、相互糾纏。
長指拉過錦帶遮上面前嬌嫩的臉,只露出一雙迷樣的醉眸…躁動。
“��!”
腰部傾力向前一挺,美人幾乎昏了過去。
半裸露在素色清掛里勻長健美身軀因灼熱而紅潤,散在悠長頸間、散在寬闊脊梁,隨著身體曲線蜿蜒,像一朵朵綻放花紅。
久久才平息。
“公子今天貌似不太一樣�!�
他身下的美人扯下臉上錦帶嬌聲說,流連忘返地望著眼前美軀。
她是沁香苑的當(dāng)家花魁,柳幻兒。生的轉(zhuǎn)眄流精,光潤玉顏,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執(zhí)壺不過二年已是江南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紅牌。她只賣藝不賣身,唯明若公子讓芳心蠢動,主動投懷。
明若拉起落下肩的素色長衫,走下床。
柳幻兒裸著身,奔去,從后頭一把攬上明若的腰。她緊貼眼前令人銷魂的俊美身體,隔著絲衫,玉指肆無忌憚游移著。
“放手�!�
“不要。”
“我說放手。”
“人家……”
最后的話還沒落下,柳幻兒不規(guī)矩的手腕被明若擒住。
“出去�!�
明若指節(jié)一放,轉(zhuǎn)身說。
柳幻兒怔住。
“公子,天都快亮了,我——”
“出去!”
就是因為天快亮了。
明若直接將床上的衣服抓起扔向柳幻兒,話似乎已懶得再多說一句。
一絲不掛的柳幻兒又羞又惱,但也只能披上衣服離開。
踏出門,柳幻兒停下,杏眼瞟向不遠處。
只剩一個時辰。
李四坐在案前,望著依然空白的紙。
榻上衣不蔽體、發(fā)絲凌亂的男女已睡去,屋內(nèi)靜得恫人。
好冷、好睏、好餓。
他早上到現(xiàn)在,只有出門前吃了阿娘煮的一碗粥,真的好餓。
李四趴在案上,一晚接二連三的驚心動魄讓他有些使不上力,他好想家,好想阿娘,好想三哥…
眼淚不自主流下來。
嗒—嗒—
伏在案上的李四突然坐起來,然后看著紙,緊張伸手用袖子擦。
眼淚,滴到了紙上。
“小四不是喜歡畫畫兒?怎么不畫了?”
“嗯,覺得沒意思。就是樹啊、狗的,每次都畫這些,沒勁。”
“小四你看,這棵樹,春夏秋冬,它都有不同面貌,因為它是活的。再看看其他花草、牲畜,他們一樣都是活生生的,神形分秒不同,你可以畫的東西可多了。”
“三哥說得好像有道理�!�
“所以,你現(xiàn)在好好練習(xí),以后讓你去城里拜師�!�
“拜師?真的?可那太花銀子了,我還是不去了。”
“小四別擔(dān)心,銀子三哥會想辦法,小四只要好好畫畫兒就好…”
三哥…
李四撫著白紙,想著。然后望向榻上的人。
薄云透出光,天慢慢亮了。
明若一頭青絲垂散在肩上,長衫半敞,只在腰間隨意打了個結(jié),就這樣依靠在柱邊望著窗外,入神。
“叩叩——”
房門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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