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岷山是江州市與云省的界山。</p>
北坡的療養(yǎng)院荒廢已久,灰塵與潮濕的味道縈繞鼻尖,讓人忍不住打噴嚏。</p>
而周圍的灌木與雜草,夜色之中仿佛張牙舞爪的厲鬼。</p>
“嘶……”腳下的傷口傳來陣陣疼痛,提醒著我自己還活著。</p>
阿光發(fā)現(xiàn)面包車的車胎被扎破,打了我一頓。</p>
受過的傷太多,他的拳頭落下時,我甚至沒感覺到痛。</p>
我聽到他們說,面包車沒有備胎,只能棄車走時,緩緩勾起一個笑。</p>
哈哈,這頓打挨得值。</p>
黃毛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的笑容,一腳踹上我胸口。</p>
他發(fā)了狠,這一腳讓我五臟六腑都移位,一口鮮血噴涌而出。</p>
“笑xx什么笑,你個叛徒!”黃毛唾棄。</p>
他的聲音似乎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來的,我?guī)缀趼牪磺濉?lt;/p>
“警察要來了�!�</p>
我忍著疼痛,咽下喉間的血,說。</p>
黃毛沒聽清,只看到我嘴邊的灰塵揚(yáng)起,他一腳踩上我的背,正欲說什么,一陣腳步聲響起:</p>
“放下武器,舉起手來�!�</p>
我掙扎著抬頭,模糊的世界中,我見到了熟悉的臉。</p>
是蕭宴知。</p>
“大師哥……”</p>
我喃喃道。</p>
一顆心終于落在實(shí)處。</p>
……</p>
醫(yī)院。</p>
蕭宴知坐在床前,隨著手中動作,薄厚均勻的蘋果皮一圈圈的落下。</p>
我醒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p>
蕭宴知睫毛低垂,鼻骨挺拔,深沉眸色透出認(rèn)真。</p>
這場景實(shí)在闊別多日,我不想打斷,只靜靜看著。</p>
男人卻頭也不抬,說:“是你�!�</p>
他聲音冰冷,與眼中溫柔認(rèn)真形成極大反差。</p>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嗓子干渴,說不出話。</p>
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p>
蕭宴知質(zhì)詢:“你有什么目的?”</p>
他眸中的冰冷深深刺痛我的心。</p>
我無法與他對視,只垂下目光,心臟傳來針扎似的傷痛。</p>
但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告訴他……</p>
“殺……”沙啞的聲音從我唇邊發(fā)出,還不等我繼續(xù)說,喉嚨便泛上癢意。</p>
一聲輕咳從唇邊溢出。</p>
這一咳仿佛按下了什么開關(guān),我只覺渾身上下都泛著痛。</p>
從五臟六腑,痛到四肢百骸。</p>
“咳咳咳咳咳……”</p>
我眼前一陣發(fā)暈,再回神,唇邊就多了一個吸管。</p>
是蕭宴知。</p>
“先喝水吧……”</p>
他周身冷淡,動作卻自然。</p>
我仿佛回到了還是顧涼綾的時候,每次生病,大師哥無論多忙都會回來照顧我。</p>
他下一秒就將水杯放到我手里,“自己拿著,好好交代�!�</p>
這不是對小師妹的態(tài)度,是對嫌疑人的態(tài)度。</p>
我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緒,喝了幾口水:</p>
“殺了老楊的,不是黃毛�!�</p>
我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病房響起。</p>
蕭宴知眉間一緊,目光沉沉盯著我:“你怎么知道?”</p>
我只在他審訊嫌疑人時,見過這樣的眼神,沒想到現(xiàn)在也輪到他看我了。</p>
苦澀在舌根蔓延,我皺著眉頭繼續(xù)說:</p>
“因?yàn)槲以诂F(xiàn)場�!�</p>
蕭宴知目光灼熱:“現(xiàn)場唯一的女人痕跡,就是捅入師父身體中的17刀�!�</p>
“你是在告訴我,你才是殺害師父的兇手嗎?”</p>
他越說話語越冷,言辭越激烈,似乎飽含憤怒。</p>
我看著他激動的神情,冰冷的眼,心中觸動。</p>
二師哥得出結(jié)論時,我就在現(xiàn)場,怎么會不知道這一點(diǎn)呢?</p>
我淡淡閉上眼,心中閃過這些天的遭遇,只覺荒唐。</p>
“我不是兇手,我是顧涼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