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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寒宮

    第八章

    寒宮

    夜更深了,沒有丁點兒光亮,大雪紛飛,蓋住了歡娘的腳印。穆鴻看不清路,隱隱沿著模糊的腳印出了里坊,一直追到了西市,便再也找尋不見。

    忽然前面有亮光閃動,是兩個巡夜的兵士打著燈籠,燈籠里的光亮隨著風(fēng)雪忽明忽暗,不住擺動。一個年輕的兵士道:孫大哥,我剛才似乎看見有個黑影進了倚紅樓,又沒太看清,咱們抓還是不抓那個姓孫的兵士,年紀長些,搖了搖頭,算了,既然沒在街上抓到,總不能去樓里抓人吧。那里雖然關(guān)了門,可留宿的都是王孫公子,咱們可得罪不起。

    年輕的兵士嘆了口氣道:唉,不知道什么時候我也能去那里,看看咱們洛陽的花魁們都長得什么模樣,可惜這地方不但要錢,還他娘的得寫詩,真是欺負咱們這些粗人。年長的兵士笑道:賢弟,你現(xiàn)在血氣方剛,想得挺多�?筛绺缡沁^來人,勸你一句,這色字頭上一把刀,咱們普通百姓可沾不得。

    兩個人邊說邊走,忽然看見風(fēng)雪之中有個人影在前面,忙喝道:什么人大膽犯夜!穆鴻不知道洛陽城還有宵禁的規(guī)矩,聽兵士一喊,嚇得呆了,被二人上前拿住。年長的兵士看了看穆鴻的形容,問道:洛陽城中,二更之后便不準在街上走動,現(xiàn)在二更已過,你為何還在這街頭游蕩穆鴻不知道如何答對,一時語塞。那個年輕的兵士從他腰間解下竹笛長劍,笑道:這兩樣?xùn)|西如此精美,不會是你偷來的吧。

    穆鴻心下驚慌,心想自己連證明身份的公驗都沒有,若真被抓了起來,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他想起自己在真源縣被毒打的情形,心里害怕,狠命一掙,從那兩個兵士手里掙脫出來,撒腿就跑。一路跑去,慌不擇路。也可能是他自己嚇自己,穆鴻只覺后面追自己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急。情急之下,他見洛水就在眼前,來不及想,踢掉了鞋,縱身跳進了洛水之中。

    初冬的河水雖未封凍,但也寒涼徹骨,穆鴻只覺渾身一緊,險些暈了過去。強自憋住一口氣,游出了很遠,才敢露出頭來。只見風(fēng)雪漫天,已經(jīng)遮住了一切。

    他不辨方向,不知道自己要游往何處。河水翻騰,卷著他忽左忽右。過了沒多大一會兒,他的四肢就已經(jīng)被凍得沒有了知覺。他想抬頭換一口氣,可是頭卻很沉,勉強抬起一些,卻偏被一個巨浪拍了下來,嗆了一口寒涼的水。他胸口一悶,跟著小腿一麻,再也用不上丁點兒力氣,只覺這冰冷的水似乎就要灌進自己的鼻孔里,又掙扎了幾下,便昏了過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在恍惚中醒了過來,只覺自己正被一個人扶著,胸腹之中說不出地惡心難受。嘔了半天,吐出了不少的苦水,他才清醒了一些,不住地咳嗽。

    大雪已經(jīng)停了,濃云裂開了縫,把月亮露了出來。穆鴻揉了揉眼睛,見剛才扶著自己的竟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綠衣監(jiān)使。他身旁站著一個女子,淡妝素裹,清麗動人,雖然已經(jīng)不是少女年紀,卻仍舊宛若月宮仙子。而再一看周遭,亭臺樓閣,映在雪色月光之中,真的是宛若仙境。他暗暗吃驚,心想莫非自己竟來到了帝王禁苑

    那宦官細聲細氣地道:娘娘,這人算是命大沒死,您看該如何處置那女子聲音輕柔,這上陽宮苑,洛水穿流,平日只聽聞宮女紅葉題詩,漂流宮外,今日竟然有人能在風(fēng)雪中避開宮中守衛(wèi),漂進宮里,也真是奇事了。她看了看穆鴻,見他身上濕透,坐在雪里渾身發(fā)抖,心中不忍,對那宦官道:這年輕人想必是不小心在風(fēng)雪中落了水,才漂流至此。但即便如此,終究是私闖禁地,若被人知道,恐怕……她嘆了口氣,接著道:好在我這里從來冷清,也不會有什么人過來。秦懷,你把他帶到宮中,給他拿身衣服換了吧。

    秦懷領(lǐng)命,帶穆鴻換了身監(jiān)使的綠衣。換衣之時,穆鴻見歡娘親筆的笛譜和書信都已不能辨認,不禁傷心。再看這宮內(nèi)冷清素雅,頗不似傳說中的奢侈華貴,心中也有些疑惑。

    再次出來,見月光下,白雪掛滿梅樹枝頭,壓滿巍峨宮殿,映得御溝旁的白玉欄桿煞是好看。那女子背對著自己,站在雪中,婀娜典雅,卻又帶著幾分清冷孤寂。

    穆鴻幾遭變故,如今已經(jīng)沒心思去想未來將要如何。他不想破壞眼前的凄美畫面,停下腳步,靜靜站著。

    良久,那女子回過頭,見穆鴻身姿挺拔,佇立雪中,不由一愣。宮中宦官大多低眉順目,服侍主子久了,腰也就彎了。她見穆鴻雖然穿著宦官衣服,卻風(fēng)姿大異,不禁感慨。輕聲嘆道:一入深宮,不知寒暑,不知道外面的風(fēng)景可還依舊。

    穆鴻見那女子回頭,上前謝道:多謝二位救命之恩。我叫穆鴻,若不是你們,恐怕……那女子輕輕擺了擺手,我也只是在這御溝的岸上發(fā)現(xiàn)了你,才叫秦懷過來施救。只不過,這么深的夜,你為何會落入這寒涼的洛水之中穆鴻神色黯然,簡單說了說經(jīng)過。那女子聽罷,不禁莞爾,笑道:就算犯了夜禁,最多打幾下也就放了,何苦偌大風(fēng)雪,跳進水中,差點兒搭上性命。頓了一頓,她又奇道:你說你來洛陽找人,那人卻不見你,這又是何故

    穆鴻嘆了口氣,望著夜空思索了半天,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歡娘不見自己。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不由大喜,自言自語道:莫非她和我合奏,忘了時間,忽然想起已經(jīng)夜禁,才驚慌逃走

    那女子一聽,忽然臉現(xiàn)喜色,若梅花映雪,問道:莫非今夜洛水旁合奏笛曲的就是你和你要找的人穆鴻點了點頭。那女子大喜,可又輕輕嘆了口氣,我聽你二人曲調(diào),都仿佛天人,我在宮中曾以玉笛受寵,但和你們比起來,卻只能自慚形穢。今夜聽了你們笛聲,難以入睡,風(fēng)雪之中,頗多感慨,沒想道竟真能遇到作曲之人。

    穆鴻聽這女子夸自己,不由竊喜。他本以為宮中之人,都是終日享樂,可今日見這女子清雅婉約,不禁好奇。問道:不知你是誰那女子在宮中日久,似乎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人問過她是誰了,不禁一愣。

    秦懷在旁答道:小兄弟,休得失了禮數(shù),你面前的是梅妃娘娘。穆鴻沒聽說過,不禁茫然。梅妃見他癡癡呆呆,笑道:這滿宮人物,都知我是誰,所以避之猶恐不及。你不知我是誰,也是好事,不過這是宮中,你便勉強稱我一聲娘娘吧。穆鴻紅著臉,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和娘娘說話。

    梅妃望著冷清雪景,緩緩地道:其實我和你要找的人早已相識,只不過……穆鴻一驚,忙問道:娘娘,只不過怎樣梅妃輕輕嘆了口氣,只不過素未謀面,也不知她姓名。其實說來也不奇怪,這上陽宮再華貴,也只不過是一個裝飾精美的牢籠,我在這里又能見得到誰

    穆鴻見梅妃眼角眉梢?guī)е鴳n色,不禁黯然。梅妃呆了一會兒,醒過神來,倩然一笑,對穆鴻道:我雖沒見過她,但你要找之人,定是位仙子。自從天子把我貶到這上陽宮苑,我心中愁苦,憂思難解。這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我卻沒有幾夜能睡得安穩(wěn)。

    可就在去年,有一天傍晚時分,洛水那邊有人吹起了曲子。笛聲高遠,充滿了思索和幻想,我自民間到宮廷,見了不知道多少譜曲之人,卻從未聽過這般的曲調(diào)。當(dāng)即心中感觸,便在這邊相和。久而久之,每隔三五天,她的笛聲便會在入夜時分飄進這上陽宮里。我在這宮中十幾年,積攢了不少哀怨曲調(diào),便也吹給她聽。她每次聽完,或稍加改動,或另作新曲,信手拈來,意境又何止高我十倍。我時常在想,我連天子的梨園法曲都曾聽過,卻為何從未聽過她這般扣人心弦的曲調(diào),若非是天上仙子,她又能是誰呢

    穆鴻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是啊,若非天上人,又怎能譜出這般好的曲調(diào)。梅妃叫秦懷去取兩本曲譜,一支玉笛。秦懷侍奉多年,從未見梅妃笑過,今日見梅妃眉頭舒展,心中也跟著歡喜,趕忙進宮取來。梅妃把玉笛和一本曲譜遞了給穆鴻,道:這本曲譜,是我所作,其中《蕭蘭》《梅花》《梨園》數(shù)曲,都修改經(jīng)年。若不嫌棄,還請指教一二。

    穆鴻臉紅到耳根,忙道:我只會些民間小調(diào),對譜曲并不太懂。但他還是把曲譜接了過來,借著月光,翻開瞧看,見曲調(diào)大多清冷哀怨,都是上乘佳作。他拿起玉笛吹了首《梅花》,每到記不起曲譜的時候,便自行編加幾句,竟頗為順暢。一曲吹完,梅妃嘆道:果然是和仙子合奏之人。這支曲子,我寫得孤寂冷清,對梅花自憐。而你吹得竟似漫山梅花,如在夢里。穆鴻笑道:無論如何,也只能想想了,如今困在這里,恐怕再難出去。梅妃道:你還笑得出,你可知私闖禁宮是多大罪么

    秦懷道:穆兄弟,不如我去疏通疏通,留你在宮內(nèi)做個閹人,你看怎樣他聲音尖細,聽得穆鴻脊背直冒涼氣,連連擺手。梅妃笑道:秦懷,休要嚇他。轉(zhuǎn)身對穆鴻道:這上陽宮,西連禁苑,東接皇城,實在是難進難出,可也不見得就沒有辦法出去。不過今夜你是出不去了,不如靜下心來再看看這一本曲譜如何

    說著她將另一本曲譜遞給穆鴻。穆鴻翻開一看,只覺心中一蕩,看著看著,竟忘記了旁邊還有別人。他一頁一頁地翻了下去,只覺這些曲子或絢麗,或冷清,或高遠,或凄涼,從民間小調(diào)到繁復(fù)樂章,無不把人變成一片柳絮,隨風(fēng)飄進笛曲的音符之中。到了幻想絢麗之時,曲子仿佛能穿越云河星海,到了冷清寂寞之處,曲子又好似能喚來明月梅花。穆鴻心潮澎湃,數(shù)次驚呼出來,卻連自己都未察覺。

    他不知翻了多久,才看完了所有的曲子。梅妃一直凝望著他,見他看完,輕輕地問道:你覺得這些曲子怎么樣穆鴻合上曲譜,嘆道:沒有一首不是天上之曲。梅妃點了點頭,對穆鴻道:這些曲子,便是你所尋之人所作。穆鴻聽罷,雖不驚訝,但欽佩之余,亦復(fù)感傷。

    梅妃輕輕嘆道:我深宮孤寂,便每次都把那仙子的笛曲記錄下來�?烧f來慚愧,我自己卻吹奏不了她那般好聽。她把譜子接過,翻到一頁,對穆鴻道:這一頁,便是她改過的《梅花》,可能是那仙子也感慨我笛聲的哀怨,所以此曲也頗為悲涼。這首曲子她只吹過一次,我當(dāng)時光顧著記譜,沒能沉浸其中,很是遺憾。你既是可以和她合奏之人,可否為我吹一遍此曲。穆鴻點頭,拿起玉笛,見梅妃神情蕭索,正如明月雪景中的一枝孤冷寒梅,再不思索,吹奏了起來。

    梅妃聽著旋律,自己仿佛融入了這凄涼的夜色里,輕移蓮步,翩翩起舞。秦懷見梅妃起舞,似乎想起當(dāng)年她受寵時的情形,而如今寒宮孤影,又怎能不唏噓感慨。舞到動情之處,梅妃似乎也回到了舊時的長安宮苑,她那時淺笑嫣然,衣袂隨風(fēng)擺動,而天子便在雪中贊賞。想到這里,她不禁面露笑容,心中溫暖。可笛曲再長,終究長不過人的心思,恍惚之間,曲子已近終了。

    風(fēng)沒有停,吹著梅妃的翩然身影,可笛聲卻忽然低沉下來,幾個輕輕的音符之后,變得悄無聲息。梅妃一愣,從幻夢之中清醒過來,悵然失落。她望著凄涼景色,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傷感,兩行淚水滾滾而下,乃作詩曰:

    妾身貧家女,嫁作良人婦。

    孤影對空閣,冷暖知寒暑。

    昔作女兒時,自名秦羅敷。

    回眸生光彩,驚鴻長袖舞。

    自入驪宮后,承恩似朝露。

    漢皇居九重,賤妾知何處。

    告妾愛君門,言言必感恩。

    非他賜衣食,焉得逢貴人。

    夜深小紅爐,著我繡羅襦。

    翩翩起歌舞,哽咽淚模糊。

    歡喜不由衷,薄涼不言苦。

    望盡西山月,踏雪覓歸途。

    她念完詩,已然淚流滿面,秦懷更是哭得不能仰視。穆鴻感慨之余,亦復(fù)駭然。這上陽宮宮殿巍峨,無一處不氣派華貴,可誰能想到這紅墻碧瓦之中,竟是這番凄涼景象。

    過了許久,梅妃拭去淚水,腫著眼睛對穆鴻笑了笑。穆鴻怕她尷尬,忙道:是我曲子吹得太過悲傷,其實人生在世,總有些讓人追尋的東西。梅妃拂去一塊青石上的雪,輕輕坐下,嘆了口氣,穆鴻,你這曲吹得清雅灑脫,卻刺痛了我心中的過往。當(dāng)年我被高力士從民間選進宮中,天子和我賞梅品笛,說是恩愛也不為過。那時宋璟為相,剛直不阿,天下承平。后宮中雖也有爭寵之事,但宮中妃嬪總歸是樸實節(jié)儉,亦不失大方莊重。

    梅妃神色蕭索,呆呆愣了一會兒,才接著道:可自從改元天寶以來,后宮再也不復(fù)往昔,天子寵幸楊妃,荒淫酒色,習(xí)慣了聽歌功頌德,再無忠言進諫之路。我曾幾次勸皇上廣開言路,任用諍臣,卻被楊妃污蔑干預(yù)政事,被貶謫到這上陽宮來。算上一算,也有十余載了。聽秦懷和我說,現(xiàn)在這上陽宮不下幾千人,大唐各行宮的宮女,天子未見一面的便有數(shù)萬人。這般奢華享樂,不顧及社稷安危,只怕這華美大廈,用不了多久,便會轟然傾倒。我縱然在深宮之中,也心中憂慮。她眼含憂色,轉(zhuǎn)過頭問穆鴻:你從民間來,可知現(xiàn)在的百姓過得怎樣

    穆鴻道:富豪之家兼并田產(chǎn),很多庶民都變成了流民奴仆,卑微順從的自然不少,埋怨朝廷的也有許多。不過像洛陽這種天下都會,仍然繁華得緊。梅妃苦笑了一下,繁華自然是繁華,可繁華背后有多少人不能果腹就不知道了。在宮殿之旁,高樓左右,自然難以找到民間疾苦,可若你再呆些時日,就知道這里和你的家鄉(xiāng)沒什么兩樣。

    穆鴻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忽然墻頭上有人冷冷地道:死到臨頭,還有心情憂心天下。梅妃娘娘,我還真不忍心殺你。梅妃、穆鴻和秦懷均是一驚,向?qū)m墻上瞧去,只見一人飄身而下。

    那人三十幾歲的年紀,黃面微須,一身黑衣,手里握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秦懷驚道:上陽宮禁地,你想行刺么那人笑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本以為開窗破門還要大費周章,沒想到都已經(jīng)是寅時,你們還在這里吟風(fēng)弄月。娘娘,你也真是凄清得緊,竟然和兩個閹人夜深不睡,歌舞玩樂。就算曲子再美,又怎能解得了你的相思之苦

    梅妃站起身,緩緩地道:我江采萍一生,問心無愧。這上陽宮守備森嚴,你能進來,自然是有人放行。我只是想知道,想殺我的人究竟是天子,還是楊妃那人笑道:娘娘,有區(qū)別么若是貴妃看你生氣,難道天子還會顧念舊情么我倒想勸娘娘一句,如今大勢已去,不如自盡,趁早投胎去吧。梅妃心內(nèi)凄涼,聲音卻很鎮(zhèn)定,對那人道:我一死,輕于鴻毛,又何足惜。只要你有皇上的詔令,我便現(xiàn)在死了,也心甘情愿。

    那人眼眉一立,冷冷地道:看來娘娘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我既然能通行無阻地出入上陽宮,殺你和兩個閹人又何須圣上的詔令。娘娘,你今日這般下場,可怪不得我。怪只怪你總想著和貴妃娘娘爭寵,貶謫了十幾年還不知進退。梅妃不再說話,輕輕仰起臉,神色冷清,卻毫無懼色,似乎在等那人動手。

    秦懷撲到梅妃身前,尖聲道:梅妃娘娘,我擋著他,你快走!黑衣人冷笑了一聲,一腳踢在秦懷胯上,把他在雪中踢了一溜滾。他撇了撇嘴,挺起長劍,直奔梅妃,卻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一支玉笛架開了他的長劍。

    穆鴻架開那人的長劍,慌忙把曲譜揣進懷中,也顧不得自己是私闖禁地,對秦懷喊道:快去叫人!秦懷不舍梅妃,可還是把牙一咬,連滾帶爬地跑了。黑衣人大怒,連環(huán)三劍,直奔穆鴻要害之處。穆鴻用玉笛一擋,卻沒前一次那般好運,一聲輕響,玉笛碎成了兩截。他慌忙躲閃,可也只勉強躲過兩劍,轉(zhuǎn)瞬之間,那人的第三劍氣勢如虹,倏忽即至。穆鴻見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得閉目等死�?珊鋈唬挥X閉上眼睛,還能感受到光影閃動。急忙心念一動,哪知那凌厲的劍鋒竟真的被思緒撥開,擦著衣襟而過。

    那黑衣人三劍都未刺中,心中震驚,不明所以。穆鴻更是心中一動,暗想自己最近幾次都似這般死里逃生,莫非竟有什么超乎常人的本事見那黑衣人長劍又刺過來,索性把眼一閉,用思緒再把那劍影撥開。那黑衣人大驚,見恍惚之間,眼前這個年輕宦官竟似一個虛幻光影,捉摸不定。不知為何,自己的長劍竟稀里糊涂地又刺偏了,惱怒之余,亦復(fù)驚恐。再不隱藏,將平生所學(xué)使將出來。穆鴻閉著眼睛,撥動劍影,大覺好玩,實在躲不過去的時候,便輕輕一側(cè)身便也躲開。如此過了許久,那黑衣人只攻不守,竟累得氣喘吁吁。

    正這時,秦懷連滾帶爬,帶著十幾個宦官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那些宦官似乎都是從睡夢中被人叫醒,衣衫不整,光腳踩著雪地,齜牙咧嘴。秦懷見梅妃凝立雪中,安然無恙,不禁大喜�?稍倏聪蚰馒櫤湍呛谝氯�,不禁嚇得呆了。只見那黑衣人劍招似狂風(fēng)呼嘯,而穆鴻的身形卻虛幻縹緲。忙抽出一個宦官腰間的刀,扔給穆鴻,喊道:小兄弟接刀!穆鴻隨手接過,一聲輕嘯,以醉仙之形,輕輕刺出。那黑衣人大駭,向后飄出一丈多遠,才勉強躲過。他知自己無論如何也打不過這年輕宦官,心念一轉(zhuǎn),連人帶劍,撲向了梅妃。

    秦懷大驚,跳上前撲倒梅妃。那黑衣人還想再刺,可忽覺背后寒氣襲來,急忙背劍擋格,哪知竟沒有擋住。他大驚之下,拼力躍開,回轉(zhuǎn)身再戰(zhàn)穆鴻。他知此戰(zhàn)關(guān)系自己生死成敗,大喊一聲,拼盡了全力,可無論他的劍法如何快,卻都刺不中穆鴻的幻影。穆鴻氣定神閑,把僅會的幾招金烏劍法用醉仙的劍意使將出來,三五招過后,那黑衣人已然無還手之力,又拆了幾招,黑衣人忽覺手腕一麻,跟著一聲輕響,長劍落在雪里。他心知不好,想縱躍逃走,可這時寒光一閃,穆鴻的刀已經(jīng)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穆鴻從未想過自己能有如此大的本事。醉仙的劍意倒也罷了,可為什么能用思緒撥動時空,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清緣由。

    眾人見穆鴻身法武功出神入化,使的又是似是而非的金烏劍法,不禁同時想起一件大事。秦懷把受驚昏倒的梅妃抱進宮內(nèi),順手在梅妃脖頸上輕輕一擊,料想幾個時辰之內(nèi),梅妃不會蘇醒,才轉(zhuǎn)身出來。這時其他宦官已經(jīng)將那黑衣人塞上嘴,綁在柱上。秦懷向眾人使了個眼色,把穆鴻和這些宦官領(lǐng)到了一處無人的所在。穆鴻不知其意,剛想詢問,只見秦懷撲通跪倒在雪中,余者宦官也都不顧寒涼,跟在后面跪倒叩頭。穆鴻大驚,忙道:剛才我也是情急救人,大家不必這樣。秦懷道:您不必多心,我們眾人雖是閹人,但早已信奉雙月教多年,都對我教忠心耿耿。閣下用的既是雙月教的武功,又如此之高,定然是教中元老,我等見了,怎能不大禮參拜。

    穆鴻一愣,心說自己什么時候會過雙月教的武功了稍加思索,隨即會意,如果登封道觀里的老道士不全是胡編,那金烏教和雙月教定是有不少的淵源。我會這幾招金烏劍法,說不定和雙月教的功夫有很多相似之處,被人認錯了也不稀奇。只是宮中的宦官居然有這么多人信了雙月教,卻真是奇怪。但不論如何,也得先讓眾人起來,于是朗聲道:大家快快起來,我只是一個普通百姓,真的不是雙月教的人。

    秦懷跪著不起,說道:閣下還是不信任我們,我們一片丹心,絕不會泄露您的蹤跡。穆鴻見他這樣,不禁好笑,問道:秦大哥,我問你,你為什么信雙月教秦懷神色莊重,跪直了身體對穆鴻道:我等宦官,從小便被凈了身,在宮中充做帝王嬪妃的奴仆,奴顏婢膝數(shù)十年,從不知人間慈愛為何物。形體殘缺,遠觀不似人形,說話不似人聲,別說世俗輕視我們,就連我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而雙月教可以使眾生平等,無論男女,無論老幼,無富貴,無貧賤,把天下變成像羲和那樣的至極之國。我等已是閹人,忍辱偷生,早已對不起雙親祖宗。卑微示人,我們又何嘗不暗自切齒。固然有人愿意做一輩子奴仆,討好寵妃帝王,獲取榮華富貴。但對我們幾個來說,若有一天能把這天下變成羲和之國那般,雖死何憾!

    穆鴻見后面眾人也都神色堅定,不禁笑著問道:秦大哥,如你所說,羲和之國是至極之國,眾生皆平等嘍秦懷點頭道:正是。穆鴻把他拉了起來,笑道:既是眾生平等,那就算我真的是雙月教的長老或是什么,你們又何必跪拜呢眾位哥哥,快都起來吧!眾宦官一聽,心下溫暖,紛紛站起。穆鴻見這些人還是神色恭謹,不禁嘆道:若是有一天你們可以離開這宮里,也能考狀元,做大官,不也是好事么秦懷笑道:只怕雙月教得了天下以后,人人平等,就沒有什么大官了。穆鴻撓了撓頭,笑道:秦大哥,你這么說也對。只不過……只不過雙月教可不一定有你想得那般好。秦懷尖聲尖氣地道:就算沒那么好,能讓我們重新做個普通百姓,給我們分幾畝薄田,我們也認了。何況教中還有像兄弟你這樣的人物,何愁大事不成

    穆鴻連連擺手,秦大哥,我真不是雙月教的人。秦懷笑道:你這般膽識胸懷,人品武功,不是雙月教的人,難道還能是朝廷的人么我們?nèi)粲袗阂�,單憑你私闖禁宮,你有十條命也死了。你剛才換衣服之時,拿出的錢袋,金絲銀線繡著雙月圖案。你方才吹奏的樂曲,連宮中最有才華的梅妃都自嘆不如,定也是羲和的曲調(diào)。兄弟你若是信得過哥哥,便承認了吧,否則你不是雙月教的人,我們兄弟又如何送你出宮。

    穆鴻見實在摻雜不清,嘆了口氣,權(quán)當(dāng)默認了。眾人都十分歡喜,竊竊私語:最近聽聞咱們雙月教不久便要舉事,宰了那個奸相楊國忠,把這些主子都從宮里攆出去。本來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洛陽真是來了大人物了。穆鴻見眾人如此興奮,把秦懷拉到一邊,問道:秦大哥,我從外鄉(xiāng)來,見其他地方多是信奉金烏教,雙月教據(jù)說只是在范陽盧龍塞北一帶才很興旺,怎么你們竟然如此大的聲勢,甚至要起事造反秦懷笑了笑:穆兄弟,你又來考我,現(xiàn)在金烏教已經(jīng)和雙月教合為一體,便再也無你我之分了。不過金烏教多是在些窮鄉(xiāng)僻壤,通都大邑還是有一些雙月教的信徒。不瞞你說,這上陽宮中上千宦官,倒有十之三四是信奉雙月教的。這洛陽城中達官貴人不算,普通百姓信雙月教的,估計也得有上萬人。自從李林甫以來,這洛陽雖然看似繁華,實際上卻腐朽黑暗。無論做什么事都要錢字開頭,利字開路,不賄賂不能升官,不枉法又哪來錢財,如此倒行逆施,不知有多少百姓盼著改天換地。其實大家也不想舉事,若是能有人直接帶我們?nèi)ヴ撕椭畤阕詈昧恕H羰桥e事,也不知道最后自己能不能保全個囫圇尸首。

    穆鴻嘆了口氣,若到了那天,你想沒想過要如何處置梅妃娘娘秦懷一臉茫然,過了許久,才說道:我自然拼死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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