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辛星月宗(7) 掉下懸崖
很快柒和有了答案,他似乎也和自己一樣,在做自由落體運動。萬丈崖好就好在他高且深,柒和有充足的時間做好心理準(zhǔn)備,作為一個劍修,在修仙世界,摔死這回事。
雖然兩人都在空中自由落體,但景鈺顯然是有初速度的,根據(jù)初中物理,柒和分析他跳下來的時候一定使勁朝下蹬了一腿,此時才能將自己拉住。
柒和耳邊是呼呼風(fēng)聲,有峭壁上橫斜直出的樹枝刮擦在衣服上,粗壯一些的很是起了點減速的作用。饒是這樣,柒和仍覺得頭暈?zāi)垦!?br />
“行風(fēng)符�!�
柒和忙不迭從乾坤袋里隨意掏出一摞符紙,來不及看清是什么,被一根樹枝打了手。漫天符紙雪花般飛落。
景鈺眼疾手快抓住一張行風(fēng)符,但兩人已經(jīng)離地面不遠(yuǎn),“五緯相通,六路行風(fēng)!”
伴隨他一聲清喝,一陣從下而上的風(fēng)微微托住二人,減緩了點下落的速度。但為時已晚,即便如此,柒和還是重重落下,身下是軟乎乎的一片。她睜眼看去,失聲叫道:“小七!”
小七嘴角溢出些紅色,喉管中發(fā)出些嗚咽之聲,柒和連忙翻身到一旁,托住它的腦袋,急道:“小七,小七你沒事吧?”
情急之下甚至忘記了小七不會回答。
忽有幾滴紅色滴落在她手背,柒和抬眸看去,景鈺臉色蒼白,勉強(qiáng)站著,嘴角亦有鮮血溢出。他身形有些不穩(wěn),但神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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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抬眼的一瞬,察覺到手中捧著的小七輕了許多,再垂首一看,已化為小小一團(tuán),除了三條尾巴,其他就和柒和剛撿到的時候一樣。
柒和心疼得落下大顆大顆淚珠,顫抖著捧起那可憐的白球,站直身子,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顫聲問:“景鈺,你,你怎么樣?小七它”
“它沒事�!彪S著景鈺唇一張一合,大口鮮血從他口中溢出。柒和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一時手足無措,伸了手想捂住他的唇,似乎這樣他就不會再吐血一樣。
“怎么會這樣?”柒和察覺到體內(nèi)靈力似乎開始回應(yīng)自己,忙扶著他尋了處平整的石頭稍坐,他嘴里依舊不斷涌出鮮血,紅得刺目。
“無礙。方才強(qiáng)行沖破封印,受了些反噬�!�
柒和當(dāng)然知道他在說什么,他剛才一定也是一絲靈力也使不出的,不知道怎么還催動了行風(fēng)符,一定是這樣他才會受傷。
柒和拿出條白色的絹子,一次一次擦拭他吐出的鮮血,卻眼睜睜看著他吐出更多,仿佛要將全身的血流光似的。
——怎么辦,怎么辦
柒和忽然想起當(dāng)初救小七的情景,當(dāng)下決定渡些靈力給他。她是女媧血脈,身負(fù)生機(jī)輪回之力,她修煉的靈力自然是無比純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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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近了景鈺,扯掉額上的白繃帶,貼上景鈺額頭,剛剛恢復(fù)運轉(zhuǎn)的靈力流水一般從她體內(nèi)涌出。
——反正是他替自己擋了雷劫,大不了退回筑基,就當(dāng)還他一個人情好了。
景鈺察覺到來自柒和的溫潤柔和的靈力自印堂傳入自己經(jīng)脈,而自己的身體竟毫無排斥地吸收了柒和渡來的全部靈力。他后退一點,一手捧住柒和的臉龐,見她淚眼朦朧長睫微閃,心跳停了一瞬,又開始悶悶地疼。
“別哭,”他道“額上傷還沒好�!�
柒和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在乎這個�!保f完不管不顧便要再貼上去。沒想到被景鈺反手一帶拉入懷里,聽他道:“什么時候?”
柒和不依,又想掙扎又怕觸著他內(nèi)傷,急道:“你傷的很重�!�
景鈺隨意抹了抹嘴角,看了眼手上的血,用小七身上還算干凈的毛發(fā)將指尖那點紅跡子擦拭干凈,抹過柒和臉上的水痕,輕道:“你在擔(dān)心我么?”
柒和不敢亂動,只得任他動作,道:“我當(dāng)然”
話未說完,被景鈺按住雙唇,他低頭在柒和耳邊道:“噓,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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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聽他話落,便沒了動靜。愣了半晌,才一點點抬起頭,看他真的闔上長長的眼睫,似乎在休息。她也不再說些什么,生怕吵擾了他,垂頭看小七確實沒什么大礙,氣息平穩(wěn),便抬頭瞧了瞧落下來的地方。
這懸崖可真高,從下向上看,順著新鮮折斷的樹枝,一直能看到云里去,就算御劍在天上的時候也不曾覺得沂辛山是這樣高。當(dāng)下要緊事是聯(lián)系蘇瑾,可是手里一張道符都沒了,傳音符早隨著一疊其他的什么引雷符明火符四散飛走。
柒和的劍也被蝕鐵獸的毒液所毀,沒有帶在身上,好在景鈺身后還負(fù)著赤淵。
柒和輕輕動動,見景鈺沒什么反應(yīng),輕手輕腳從他的氣息里鉆出來,懷抱著小七,四下走了幾步,這又是一處深深的林子,比起蒼梧山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些獵戶人家。
柒和想起蒼梧山的夜鴉來,不禁后背發(fā)涼,傷口早就好了,她現(xiàn)下卻覺得隱隱作痛。果然,人對壞的事物直覺總是最敏銳的,柒和清楚地聽到遠(yuǎn)處幾聲獸吼。
景鈺仍閉著眼,似一尊雕塑,如果不是鼻尖還有些許氣息,柒和都差點以為他隕落了。他現(xiàn)下身負(fù)內(nèi)傷,說不定戰(zhàn)斗力還不如自己。
柒和這樣想著,躡手躡腳繞到他身后,握住赤淵古樸簡單的劍柄,令人驚異的是,赤淵似乎并沒有排斥她。
生了劍心的劍都是認(rèn)主的,柒和清楚這一點,那時李彥那著赤淵,就像拿著一件鋒利的死物,而景鈺在地道中找回赤淵劍心之后,柒和每每看到它,都覺得它是活物,能呼吸一般。
而此刻它安靜地躺在柒和掌心,乖順得仿佛柒和從來都是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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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神器耶。
柒和彈彈赤淵,赤淵輕輕嗡了兩聲,似在回應(yīng)。待柒和再抬起頭,驚覺四周竟籠在一圈暗紅的光幕之中,那是景鈺的元嬰領(lǐng)域。她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即使是這樣,也不忘放出領(lǐng)域,真,不愧是他。
大抵是執(zhí)了赤淵的緣故,柒和能看清整個領(lǐng)域,它中間有靈力緩慢而堅定地流轉(zhuǎn)著,似一穹頂籠罩四周。
柒和安定下來,靠著景鈺坐下,卻沒休息。她在運轉(zhuǎn)玄清修煉的功法,引導(dǎo)此處蓬勃旺盛的靈氣匯入丹田,壓入金丹之中。沂辛山地處靈脈之上,此言果然不虛,就算在這萬丈崖底,柒和也能感覺到靈力的豐沛。
不知過了多久,待柒和安定好體內(nèi)的靈力,已是夕陽西下,殘陽遍照之時。景鈺還合著眼,保持著白日里的姿勢沒有動彈,面上沒有一點血色,白得好似羊脂玉的塑像,高坐廟堂凜然不可親。落日余暉又給他鑲上一層薄暈,好像佛子墮了凡塵,染上些俗世氣息。
無疑他是好看的,但柒和沒閑心欣賞,目光一落到他臉上就想起昨晚自己大膽的舉動,雖說是吃了不好的藥,但總歸是有那么點羞赧。
忽然他睜開眼,金眸比沒入地平線的殘陽還亮。兩人視線直直相撞。
柒和忙不迭移開目光,囁嚅道:“你沒事了么?我們想辦法回去吧�!�
景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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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指指自己腰間的小袋子,道:“我沒有傳音符了,你還有嗎?我們得先聯(lián)系師姐他們�!�
景鈺搖搖頭,沒等柒和沮喪,便摘過一片葉子,指腹在柒和手中的赤淵劍尖輕按,沁出些血珠子。
柒和驚道:“你在做什”
一句話還沒說完,見他在那片窄葉上就這血劃出些圖樣,那是傳音符的紋樣。
景鈺畫好后,遞給柒和,道:“勉強(qiáng)一用。”
柒和接過那片葉子,有些半信半疑。她看過《玄清修煉功法:從入門到精通》,里面是有說過道符這回事的。身為劍修,玄清門的人堅持什么都要懂一點,于是什么都在那本入門功法里提過。
里面說,道符是非常嚴(yán)謹(jǐn)?shù)�,符紙大小、形狀、厚度,乃至材質(zhì)都極為講究,每一筆都要落在合適的位置,落筆時不經(jīng)意的一勾或者一捺,便會大大影響符紙的效果功用。除了多年前那幾位飛升的符修老祖能自創(chuàng)一些符箓以外,當(dāng)世的符修若是習(xí)得道符的一半,便可以說是個中翹楚了。
符紙落筆講究一個玄妙,與天地萬物的感應(yīng),方能隨心。
如景鈺這般隨意在一片葉子上畫幾道便能當(dāng)?shù)婪�,柒和是不太信的。�?dāng)她催動那片葉子,看上面紋樣發(fā)亮,她又不得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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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
“柒和?你又跑哪里去了?”
“師姐,你聽我說。那個何念,她居心叵測,把我和景鈺推到萬丈崖下面來了,你們一定要小心她。還有那個季溪,不知道是不是與她串通好的,你們”
柒和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段,那片葉子早燒成了枯灰,柒和愣了下,看看景鈺,景鈺聳肩道:“有些勉強(qiáng)�!闭f完便伸手又摘了片葉子,柒和忙把劍背在身后,道:“不急,我已經(jīng)和師姐說了大概,我們只要回去就好了。”
景鈺沉吟片刻,揚了手中綠葉,道:“我尚不能御劍�!�
柒和道:“我來。”
景鈺挑眉,眼神有些懷疑,道:“赤淵”
“發(fā)現(xiàn)吧,赤淵很聽我的話�!逼夂偷靡獾啬钤E,赤淵果然如她心意滴溜溜原地變大變寬。柒和踩上去,正驚喜著,沒有發(fā)覺景鈺幽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