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

    他們發(fā)完官宣、換好情侶頭像的那一瞬間，手機幾乎是同時開始震動的。

    消息一個接一個跳出來。

    懷念剛鎖屏三秒，又被微信消息吵得輕顫顫亮起來。

    而時嶼手機更是沒消停過——學習互助群里已經(jīng)炸成一鍋粥。

    【學習互助群】【俞可兒】：？？？？？【顧棲舟】：臥槽？你倆怎么回事？？？【沈予川】：所以懷念你啥時候回國的？你不是在國外嗎？？？【俞可兒】：我怎么有一種錯過了整個暑假的修羅場感？？？而就在一片“？？？”和“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里，只有江昱恒風輕云淡地來了條評論：【江昱恒】：回來請吃飯。

    （微笑）沈予川立刻在樓下回：【沈予川】：？？你早就知道了？【俞可兒】：江昱恒你不講義氣！【顧棲舟】：求完整復盤，必須有人交代！懷念看著這群人炸鍋，笑得幾乎要背過氣。

    她手機震動不停，時嶼卻在一旁慢悠悠轉著她那條手鏈，低聲問：“要回他們消息嗎？”懷念靠著他，笑彎了眼：“不急，再等等，他們還能炸一會兒。

    ”他“嗯”了一聲，偏頭看她。

    手機消息還在跳，可他眼里只有她的笑。

    【學習互助群】【俞可兒】：……啊啊啊啊所以！你們到底什么時候在一起的��！【顧棲舟】：哥你倒是說句話！你朋友圈那張圖是實錘了吧？！【俞可兒】：等等……重點是你倆怎么在一起的？【顧棲舟】：不是國慶才幾天？這發(fā)展也太神速了吧？【沈予川】：感覺自己像錯過了整整一部電視劇的中后段劇情，現(xiàn)在只剩大結局了。

    【江昱恒】：誰來猜猜n是什么意思（微笑）【俞可兒】：哈？？？【沈予川】：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顧棲舟】：靠，江昱恒你要不說出來，我今晚睡不著了。

    【江昱恒】：提示一：不是“atheatics

    notes”。

    【俞可兒】：……【顧棲舟】：？？【沈予川】：重點是配文，“n”？？【顧棲舟】：我怎么記得你以前發(fā)的學習資料也叫n系列來著……【俞可兒】：對對對，什么n_01、n_02那種！當時我還以為是“atheatics

    notes”……【沈予川】：現(xiàn)在想想，根本不是啊兄弟！【顧棲舟】：……你是不是早就開始喜歡她了？？？【俞可兒】：等等……所以那個“n”不是我們理解的學習筆記，是她的名字縮寫？！【沈予川】：靠，這么早就悄悄官宣了嗎？？【顧棲舟】：你這不是穩(wěn)重，是藏得太深了……【俞可兒】：原來你寫那么多題，是“為愛整理筆記”？！【沈予川】：這才是真正的“學霸系暗戀”……【顧棲舟】：誰懂啊兄弟，這波感情線比題還難猜！群里消息還在刷個不停。

    【江昱恒】：記得回來請吃飯（微笑微笑）【沈予川】：對！你倆藏得太深了，這頓飯必須請！【俞可兒】：我還能信誰�。�！我居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那種人！【顧棲舟】：不是……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國慶才幾號？？這發(fā)展速度太嚇人了吧？【江昱恒】：你們還不是一個學校吧？【俞可兒】：……啊對！我剛反應過來！你倆這不是異地戀嗎？！【沈予川】：臥槽，好現(xiàn)實的問題突然被提了！一瞬間，氣氛卡了幾秒。

    懷念正拿著手機看消息，指尖停住，偏頭看了眼身邊的時嶼。

    男生坐得筆直，目光卻是偏向她的。

    他好像早就知道這個問題終究會被問起，沒有任何慌亂。

    他頓了頓，發(fā)了一條消息：【時嶼】：嗯，不過我一直在等她回來。

    群里再次炸了。

    【沈予川】：哥你這話……不按套路啊！【顧棲舟】：所以你是早就知道她會回來？【俞可兒】：等等！懷念什么時候回國的��！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哭）懷念終于笑出聲，手機輕輕放下。

    她偏頭看著他，眼里亮晶晶的：“那我也說一句。

    ”時嶼轉過頭。

    “我也會一直回來見你。

    ”男生沒說話，輕輕勾起嘴角，手掌落在她手背上，握緊了。

    窗外夜色安靜，手機還在不斷震動。

    可他們眼里，只有彼此。

    江昱恒沒說話，只安靜地盯著群消息，手指停在屏幕上那個字母組合：“n”。

    他記得得很清楚。

    那天在圖書館自習結束，時嶼整理完筆記，把u盤遞給他拷貝一份時，他順口問了句：“你文件都叫n開頭，是哪本競賽資料？”時嶼低頭收東西，淡淡答了句：“一個整理習慣。

    ”他當時沒多想，只覺得那家伙做事就是有條不紊得離譜，現(xiàn)在再看——原來不是整理習慣，是藏得太深。

    江昱恒輕笑了一聲，退出群聊界面，點開和時嶼的私聊界面，打了一行字：【江昱恒】：你把感情藏進筆記里，我看得出來。

    【江昱恒】：祝你們異地順利。

    夜里十一點多，群消息總算慢慢沉下去了。

    懷念刷著屏幕，笑著嘆氣：“你看，他們都震驚得不輕。

    ”她側躺在床上，頭發(fā)半濕，眼角還帶著剛洗完澡的紅潤。

    時嶼坐在她旁邊，手指緩慢擦著她的發(fā)梢：“你回來也不說一聲，就想嚇人。

    ”懷念眨眨眼：“我不是先來嚇你了嗎？”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雪天里的星星，沉靜而明亮。

    “那個……”懷念聲音輕了些，“我很快還是要回去的……我們，其實還算異地。

    ”空氣安靜了一瞬。

    時嶼伸手，把她輕輕拉到自己懷里，語氣還是一貫的平靜：“我知道。

    ”她靠在他肩上，鼻尖有點發(fā)酸：“那你不怕嗎？”“怕啊。

    ”他聲音低下去，卻慢慢勾起一絲笑意，“所以我提前準備了很多東西。

    ”“比如？”他頓了下，才慢慢說：“我手機里，有個‘n’相冊，是我一直在悄悄整理的。

    ”“你出國后，每次發(fā)朋友圈，我都會截圖保存下來，再加點平時拍的照片，就放進去。

    ”懷念驚訝地抬頭：“所以……‘n’不是‘a(chǎn)theatics

    notes’？”“不是。

    ”他看著她，輕輕點頭，“是你的名字縮寫。

    ”她睜大眼睛：“我還以為是學習筆記系列呢。

    ”時嶼笑了，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學習我是順便的，記錄你才是重點。

    ”懷念看著他，心口像是被融化了一大片。

    聚餐結束已是晚上十點，街道上的人逐漸稀少，火鍋店門口暖黃的燈映出他們幾個依依惜別的身影。

    “我跟俞可兒一塊走啦。

    ”沈予川揮揮手，“你們小情侶慢慢談。

    ”顧棲舟打了個哈欠：“我打車回學校，棲舟號已啟動。

    ”懷念也沖他們揮手，和時嶼一起朝馬路另一側走去。

    江昱恒站在原地沒動，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走到時嶼身邊。

    “我送她回酒店。

    ”時嶼低聲道。

    “我等你。

    ”江昱恒看了他一眼，“回來聊兩句。

    ”時嶼點頭。

    大約二十分鐘后，時嶼重新出現(xiàn)在街角，身上沾著一絲火鍋的香氣，肩膀微松，像剛放下一場漫長的專注。

    “走吧。

    ”江昱恒從長椅上起身。

    兩人一路往前走，沒有刻意挑方向，只是順著燈光稀疏的小路慢慢散步。

    “你那系列學習資料，”江昱恒率先開口，“叫n的時候，我就隱約覺得，不太像是數(shù)學筆記的命名方式。

    ”時嶼沒接話，只是看著腳下的影子。

    “后來你用‘n’做相冊名，發(fā)文案，再到今天的合照。

    ”江昱恒頓了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時嶼側了側頭，淡淡道：“沒有打算那么多，但……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想為她留下一些東西。

    ”江昱恒輕輕一笑：“真有你的。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街邊有風吹過樹梢，卷起幾片葉子，帶著初秋的味道。

    “你們現(xiàn)在官宣了，接下來準備怎么做？”江昱恒語氣平穩(wěn)，但眼神很清亮。

    “她還要回去讀書。

    ”時嶼道，“所以……異地。

    ”“你能接受異地，但不只是接受吧。

    ”江昱恒看向他，“你是不是……已經(jīng)準備走近她一點了？”時嶼沒說話，只從兜里拿出手機，點開一個未發(fā)送的草稿。

    江昱恒掃了一眼。

    那是一個申請表頁面，學校的轉學項目。

    上面目標大學的所在地，正是懷念所在的城市。

    江昱恒收回視線，緩緩一笑：“那你們，確實不遠了。

    ”他拍拍時嶼的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懶洋洋地補了一句：“你說，要不是我國慶去你那邊取快遞，差點都要錯過這場好戲了。

    ”時嶼：“……”江昱恒看他那微妙的表情，笑得更愉快了：“嘖，雖然借口老套，但效果不錯。

    快遞這種東西啊，偶爾也能把人送到命運轉折點。

    ”時嶼輕笑：“那要謝謝你及時簽收。

    ”“可不。

    ”江昱恒意味深長地聳聳肩，“不過我最好奇的不是你藏了多久，是你準備藏到什么時候？”時嶼望著前方緩緩亮起的路燈，語氣平靜卻堅定：“藏不是目的……只是還沒到她看見的時候。

    ”江昱恒沉默幾秒，低聲笑了：“真不愧是你。

    人狠話不多，連感情都整理得這么有章法。

    ”他轉身走前幾步，隨口補一句：“不過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不然快遞公司都要發(fā)年終感謝信了。

    ”時嶼抿唇笑了一下，沒說話。

    燈光下，兩人并肩而行，影子在夜色中被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