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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88 夜晚

    “行了,現(xiàn)在這里都是自己人,把之前的信拿出來看看�!币案癯鬃有奘疽饬艘幌�,讓他把之前收好的信件拿出來放在桌上,“這里面疑點不少,現(xiàn)在或許有線索能和它對上�!�

    “誰跟你們自己人?”窩在沙發(fā)里的姜鴉瞇了瞇眼。

    “別多想,你現(xiàn)在還未洗清敵特嫌疑。”白子修淡漠地提醒道。

    “你懷疑我答應(yīng)和談是演戲?”姜鴉的姿勢從懶散的后仰轉(zhuǎn)變?yōu)檎樕幊�,“懷疑我會趁機為那個狗屎帝國的狗屎皇子打探敵情、給你們假情報?”

    自從破魘后回想起的細(xì)節(jié)越來越多,她分給艾伯特的殺意便越多。

    給艾伯特拼命打了三年007的苦工這件事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人生污點。

    野格一愣:“停……”

    “就算我真的是假意潛伏的間諜……”

    姜鴉忽然起身走到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的白子修面前,單手撐在沙發(fā)扶手上,緩緩彎下腰。

    坐在另一側(cè)的野格看著她的動作,忽然感覺心跳有些凝滯。

    從他的位置看,兩人簡直像是在接吻一般。

    他嘴角不自覺下壓,朝姜鴉伸出手。

    姜鴉毫無所覺,歪歪腦袋,滿臉譏諷地打量著白子修,鼻尖距離他那冷若冰霜巍然不動的臉只有兩厘米:

    “和間諜上床的你又是什么貨色?嗯?我們信息素契合度這么高說你清白他們信嗎?下賤——”

    還沒罵幾句,衣擺忽然被從后面扯住。

    猝不及防之下,姜鴉整個人在那股突來的力量作用下摔得仰倒回沙發(fā)上,后腦勺撞在野格彈軟的大腿上。

    姜鴉一懵,回過神后不高興地瞪了一眼把自己拽倒的野格。

    野格神色有些不自然,低頭看著姜鴉不可置信的藍(lán)眸,把人從自己身上拉了起來,生硬道:“別浪費時間,抓緊時間進(jìn)行下一步�!�

    姜鴉爬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冷笑:“怎么,罵一句你的好戰(zhàn)友都不行,這就護上了?”

    白子修看著野格,嘴角嘲諷地勾了下。

    野格神色更僵硬了,憋了半天又不能解釋,只好干巴巴地把話題轉(zhuǎn)移回信件上去。

    房間里重新安靜下來,空氣中的火藥味漸漸散去,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

    姜鴉拿出信重新看了一遍。

    “這封信的人稱很混亂�!币案裾f道,“不像是同一人所寫。”

    “改信,或者續(xù)寫信的人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卑鬃有蘼曇粢琅f淡淡,“可能是規(guī)則所限下被迫展露出來的提示�!�

    姜鴉默不作聲地把信件看了一遍。

    目前的三個死者的死,看起來都和鋼琴家有關(guān),但信件里透露出的另一方的存在以及紅色背后的東西還沒有著落。

    雖然已經(jīng)有了懷疑目標(biāo),但一切還停留在猜想階段。

    她盯著下面被劃掉的那行“愿�;示祛櫮銈儭笨戳艘粫䞍�,又回頭看了一遍信。

    以第一人稱給出的、能確認(rèn)是鋼琴家本人寫下的只有夜間不要外出和邀請參加音樂會著兩個內(nèi)容。

    其他要么沒有主語,要么是以第三者視角寫下的話。

    “也就是說,收集樂譜的支線任務(wù)并不一定是鋼琴家本人向我們發(fā)出的�!币案袢粲兴�,“樂譜一旦觸發(fā)就會發(fā)生危險,看來他甚至可能想阻止我們?nèi)プ鲞@件事。”

    “客人取得樂譜對他不利�!卑鬃有匏妓鞯�,“目前來看,鋼琴家的確向客人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殺意。那么填寫信件的另一人,與之作對的是……管家?”

    城堡里的特殊npc也只有管家一個了。

    “從小劉的失蹤來看,明天參加音樂會恐怕并不安全�!币案駠@了口氣,“這個回響殺意很重。”

    “第七條規(guī)則還沒翻譯出來。”白子修思索道。

    古堡圖書館的藏書太多,而且大多沒有近期翻閱痕跡。

    書房的書倒像是近期鋼琴家翻閱的,但有一定風(fēng)險。

    姜鴉的目光在第七條規(guī)則上停留片刻后,抬頭后依舊沒有說出什么,只是道:

    “今晚去音樂廳看看,大抵情況便能弄清了。”

    入夜前,姜鴉又瞇了一會兒,保養(yǎng)精神等待夜晚降臨。

    入夜后。

    縹緲安逸的鋼琴聲再次響起,似乎比昨晚更加清晰了一些。

    野格伸手掀開姜鴉的抱枕,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見她簌然睜開了雙眼,無重力束縛般筆直坐起身,快速翻身站起來。

    來到走廊,今夜的城堡與昨夜似乎有些差別。

    一些角落里已經(jīng)蔓上了暗紅的顏色,但由于光線暗淡和距離較遠(yuǎn)看不清那是什么東西。

    野格獨自去了另一側(cè)樓。

    走了沒幾步,白子修突然停下來,放低聲音面色凝重道,“你有感覺到琴聲的‘引力’嗎?”

    “引力?姜鴉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此時明明只是站在原地,整個人全身都在緊繃著。

    “琴聲……很大�!�

    白子修呼吸深重,似乎在抵抗著什么不存在的東西。

    耳邊的琴聲比昨天要響得多,仿佛那臺彈奏的鋼琴就在他身邊一般。

    聽著聽著,想要跟著那旋律演奏的欲望油然而生,必須極力抵抗才能勉強維持清醒。

    姜鴉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又凝神聽了會兒旋律。

    和昨夜一樣,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白子修突然想起來什么,從懷里取出了那張一直隨身攜帶著的樂譜。

    只見原本實體的某種軟皮樂譜,此時邊緣看起來也有點兒透明了。

    他本想把它放回房間里,試探一下是不是它在作祟,面前卻突然伸出一只手來將它取走。

    “是它的問題嗎?”姜鴉拿過空白樂譜,在原地凝神等了一會兒,感覺耳邊的琴聲逐漸變大了。

    那旋律空靈悠揚,如浸泡在海洋中一般溫暖,讓人想跟著哼唱。

    姜鴉壓制下莫名的欲望:“我聽到了…應(yīng)該是它在釋放污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她一抬頭,卻見白子修的正低頭看著他開始透明化的雙手。

    “污染速度并沒有減慢,甚至在加快。”白子修劈手從姜鴉手中把樂譜奪回去收好,“蠢貨,別亂動這種東西。”

    “啊哦。”姜鴉盯著白子修雖然還能觸碰到東西、卻明顯正在消失的雙手,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一下,滿臉幸災(zāi)樂禍。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這家伙最好死透,但不能現(xiàn)在死在這兒。

    樂譜還有兩張沒收集,而他們剩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不出所料的話今晚或許還會死人。

    姜鴉抿了抿嘴,頓了兩秒后突然道:“我聽到的琴聲回歸正常了。”

    樂譜的污染或許只占小部分,白子修本身觸發(fā)過的樂譜上的東西才是污染的主體也說不定。

    “嗯�!卑鬃有逈]說什么,只是取出拆信刀在手臂上隨手劃了一刀以保持清醒,“繼續(xù)去音樂廳。”

    拆信刀的黑蝕速度依舊快得驚人。

    現(xiàn)在考慮自己即將死亡的問題毫無意義,手頭并沒有能救命的相關(guān)線索。不如繼續(xù)執(zhí)行接下來的任務(w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正要繼續(xù)前行,姜鴉忽然注意到對面房間里出來了一個人,頂著一頭凌亂的黃毛。

    她抬頭看到他們,就像是見到救星一樣,什么也不顧了,沿著匡字形走廊拼命朝他們這邊跑來。

    姜鴉瞇眼警惕地盯著她,晚餐時順走的餐刀從袖口中滑落到掌心,冷光閃爍。

    很快,隨著她靠近,姜鴉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

    黃毛跑來的動作雖然慌張,卻很有……節(jié)律。

    黃毛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姜鴉隱約聽到她似乎一臉驚恐地在哼唱著什么——

    “她在哼什么?”姜鴉踢了踢白子修,剛問完,便看著黃毛半透明的軀體大悟了。

    黃毛身上帶著“空白樂譜”。

    顯然,她對污染的抵抗力比自己身邊的聯(lián)邦軍要差太多。

    白子修忽然悶咳一聲,用力咬住舌尖,壓下跟著旋律哼唱的欲望。

    他的黑眸緊盯著眼前這個似乎預(yù)示了他的下場的女a(chǎn)lpha。

    在兩人的注視下,黃毛恐懼到扭曲的面容逐漸跟著她的身體一起逐漸變得半透明,并且開始扭曲、形變、漲縮,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向不同方向躍動著,像是隨著音樂舞動的怪物一般。

    那雙向他們求救的眼珠逐漸沉入茫然和癲狂。

    最終,在距離他們一米多的位置,黃毛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姜鴉愣愣地盯著那塊毛都沒剩下的空地,直到白子修拽著她走才回神。

    “我時間緊迫,走了�!卑鬃有抟琅f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好似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與他無關(guān)似的。

    “不是,”姜鴉回頭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地板,“她身上的樂譜也跟著沒了?”

    夜晚熄燈,兩人沿著黑暗死寂的走廊前往三樓音樂廳,偶爾能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黏膩的摩擦聲。

    伴隨著異響,空氣中散開被消化咀嚼過的肉塊般的些許腐敗氣味。

    路過一些狹窄的走廊時,能清晰地看到身邊的墻壁上攀附著一層鮮紅色的血肉。

    但不知為何,它們并沒有對路過的他們做出什么攻擊行為。

    走了沒多久,兩人停下了腳步。

    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音樂廳的位置,耳邊的琴聲也越來越大。

    在搖曳的琴聲之中,眼前只有一條路的走廊的重影數(shù)量越來越多,完全無法分辨方向。

    “他不想讓我們提前進(jìn)音樂廳�!苯f揉了揉眼睛,但是并無作用。

    白子修的身體透明化越來越嚴(yán)重,及時他并未出聲跟隨旋律,也依舊在按部就班地走向消散。

    就在這時,墻上的血肉忽然蠕動這凸起,逐漸凝固成某種形狀。

    姜鴉握著兩把聊勝于無的小刀盯著那東西作防備,眼睜睜看著那大團虬結(jié)的血肉之中,竟緩緩探出一個仆從的上半身。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禮儀性的微笑,在這環(huán)境中顯得十分詭異。

    在兩人警戒之下,它只是緩緩抬手指出了一個方向,再無動作。

    “指路?”姜鴉盯著它,試探著往它指的方向走。

    當(dāng)前景再次混亂,墻壁上便會出現(xiàn)一個新的仆從,頂著弧度一樣的笑臉再次指路。

    反復(fù)五六次后,兩人來到了音樂廳門前。

    面前貼著深色墻紙的墻壁上,兩扇大門赫然向外敞開著。

    “今晚可真順利。”姜鴉嘀咕了一句,看著眼前黑洞洞的大門有些納悶。

    白子修注視著眼前一片濃重黑暗的門洞瞇了瞇眼,果斷走了進(jìn)去。

    踏入房門的一瞬間,耳旁一直困擾著他的琴聲戛然而止。

    眼前驟然亮了起來,仿佛是穿過一層幕布進(jìn)入了舞臺。

    這片空間內(nèi)光線并不是十分充足,一些老化損壞掉的瓦斯燈亮度不足或閃爍不定,光線最亮的前方臺上擺放著一架純黑色的三角鋼琴。

    其他地方的光線略顯昏暗,前排座位上坐滿了人,皆端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

    音樂廳內(nèi)一片死寂,安靜得連他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白子修立即回頭。

    身后厚重的深色木門不知何時已緊緊閉合。他上前試著搖動門把手開門,不出意料,大門嚴(yán)絲合縫,無法撼動。

    姜鴉不見了。

    “是進(jìn)不來,還是不進(jìn)來?”白子修搖了搖頭,沒太意外。

    方才姜鴉進(jìn)門前刻意落后他幾步,明顯是要讓他來探路再作決定。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已然是從半透明狀態(tài)恢復(fù)了正常。

    白子修平靜地回過身環(huán)視一遍破敗的音樂廳。

    這里的墻壁略顯斑駁,昏暗的光線中塵糜浮動,墻角甚至攀著不知哪兒來的枯萎觸須。

    與回響虛構(gòu)出的華美古堡不同,眼前音樂廳的氣質(zhì)反而與現(xiàn)世界的破敗古堡更相符一些。

    視線掃過眼前座位上的怪異人影,白子修走到附近幾個“聽眾”的身側(cè),做基礎(chǔ)檢查。

    眼前膚色黝黑的男性雙手放在雙腿上,如雕塑般毫無生息,身體冰涼,皮膚上卻沒有尸斑等死亡特征。

    白子修的視線凝固在了他的衣著上,隨后猛然抬眼環(huán)顧四周。

    只見這六七十位聽眾中,竟有不少人穿的和他那套服裝完全一致,像是使用了同一套衣物模板。

    灰色調(diào)的翻領(lǐng)長外套和緊身馬甲、褶裥裝飾的領(lǐng)口和袖口、圖案完全一致的銅扣。

    此外,不少尸體的衣著與野格李鷹他們幾人的服飾也完全一致。

    白子修目光落在了靠后的一個人影身上,從座位之間穿過走了過去。

    眼前的尸體眉目還算周正、微微駝肩,目光同其他人一般空洞地朝向前方鋼琴的方向。

    ——竟然是小劉。

    白子修皺了皺眉,快速查看了小劉外露的皮膚,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傷勢或者紅色痕跡。

    “那是小劉?還活著嗎�!�

    突然,身后大門的位置傳來熟悉的冷淡聲線。

    白子修驀地回頭,竟看到姜鴉站在大門前,正一臉說不上是遺憾還是什么的表情打量著恢復(fù)正常的自己。

    “問你話呢�!�

    “死了�!卑鬃有藓喡曰卮鸬溃此难凵衤燥@訝異,“外面什么情況?”

    姜鴉湊過去打量了一下小劉的尸體,又看了看周圍,才回答他的問題:

    “外面大門還是開著的,從外面看里面一片黑,叫你沒回應(yīng),剛剛丟進(jìn)來的扣子也不見了�!�

    她的確有意讓白子修先試試?yán)锩娴那闆r,但那之后她在沒能獲得任何信息,只好親自跟著進(jìn)來了。

    白子修垂眼,發(fā)現(xiàn)姜鴉衣服第一顆扣子不見了蹤影,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露出一截印著紅痕的鎖骨。

    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移開視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yīng)。

    “這些人……該不會是之前進(jìn)入這個回響的回響者吧?”姜鴉走到作為前兩排的位置,轉(zhuǎn)身看向密密麻麻坐了六七排的尸體。

    她站在鋼琴前方幾米的位置,一時間竟有種這些“人”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錯覺。

    白子修隨便翻找了幾個人的口袋,拿出張紙條。

    上面的內(nèi)容和字跡與他們獲得的兩張紙條完全一致,就連筆鋒轉(zhuǎn)角角度都沒有差別。

    “看來是了�!彼鸭垪l遞給姜鴉,聲音沉凝。

    姜鴉接過來看了一眼,又抬頭看向眼前的一片尸體,忍不住感慨道:“好多人啊�!�

    多到讓人忍不住懷疑,是只有部分通關(guān)失敗的回響者被留在這里,還是所有進(jìn)入這里的人類都被留了下來?

    雖然這個遺跡不知曾經(jīng)在現(xiàn)世界存在了多少年,但由于其外的保護帷幕以及荒星的地理位置,應(yīng)當(dāng)沒多少人能摸進(jìn)來觸發(fā)回響才對。

    看著看著,姜鴉的目光在最后兩排的幾個人身上徘徊片刻,神色染上了幾分疑惑。

    怎么感覺那幾張臉有點兒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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