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雜種養(yǎng)的狗,才會這么沒規(guī)矩/他沒想過林嶼會成長為溫柔的孩子
晚上睡覺,林嶼把兜兜的房子搬到自己房間里放著。他騰出一大塊地方來,把兜兜安置好了,這才上床合上眼睛準備入睡。
一般他睡覺的時候房間里是不留燈的,但今天不一樣。因為寶貝小狗受了傷,他特地留了兩盞壁燈,想著晚上如果兜兜有響動,他就不會因為沉浸在睡夢中而無法反應,或者起來的時候迷迷糊糊踩到兜兜。
于是凌晨的時候,林桉進到房間里,就能夠光明正大借著壁燈的光亮去看弟弟的漂亮臉蛋。
他在床沿坐下,轉頭看見雪白的小狗趴在房子里眼巴巴盯著他瞧,像極了小時候的林嶼。他指頭壓著雙唇示意小狗噤聲別鬧,然后轉頭,直勾勾盯著沉睡的人,根本挪不開眼。
說實話,林桉其實不太明白,他怎么能在林家這種糟糕環(huán)境把林嶼養(yǎng)成這樣一個善良心軟的孩子。他看著林嶼的時候眼里有很明顯的困惑,雖然腦子能夠清楚意識到林嶼就是他和林程養(yǎng)大的,可仍舊有著嚴重的不切實際的感覺。
畢竟同樣是在林家長大的,他和林程就是真的畜生。白日里披著人皮對著寶貝弟弟笑瞇了眼,晚上就趁著夜色鉆進弟弟房間里做盡腌臜事。
那種事情,他是在一個不恰當?shù)臅r間開始的。他記得自己被林程發(fā)現(xiàn)的時候,面對兄長的質問,他面無表情地反問了一句。
“那你要我怎么辦呢�!�
他這種人,就活該要日日隱忍受盡煎熬,披著人皮做個體面的貴族家的次子。哪怕是看著喜歡的人住在身邊,也要裝出個人樣,用那副模樣安靜地等待弟弟長大然后離開,將他送到另一個人身邊,把重要的人的未來交在一個他完全不知曉的人的手中。
“我就活該這樣?你跟我都活該?”
現(xiàn)在想想,林桉覺得自己那時候說的是真沒錯,他是真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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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林家就不是個適合人生存的環(huán)境,他非得讓林嶼在這里長大。要知道林正清這輩子唯一的人生宗旨那就是吃他一口飯,就得做他一輩子的狗。
這種一輩子只會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做不好一個丈夫一個父親,被這種人帶大的他和林程難道能做個好哥哥?
林桉坐在床邊,多少有些自我厭棄。雖然自己現(xiàn)在依舊不是個人,可他十分不喜歡年少時候的自己。
不負責任,做事情全靠一時興起。
他回憶起自己最初決定把林嶼留在家里養(yǎng)大的時候,那時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應該很簡單,也很有意思吧,就像現(xiàn)在的林嶼想養(yǎng)大一只小狗?
想到這里,林桉的思緒斷掉了。他回頭看向兜兜,覺得應該更正一下。
林嶼養(yǎng)兜兜都比他養(yǎng)弟弟負責任多了,至少林嶼一開始就認認真真的,努力想把一切都做好。
接下來兩天,林嶼帶著兜兜避開了宋元的活動路線。
他躲了兩天,突然發(fā)現(xiàn)宋元不僅不會故意出現(xiàn)在院子里和他偶遇了,甚至連餐桌上,他都沒再見過宋元。
意識到這一點,林嶼才發(fā)現(xiàn)宋家的傭人看他的眼神比之前要更為厭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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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見不到宋元很讓人高興,但林嶼還是覺得不安。他上課的時候都靜不下心來,操心兜兜白日里在醫(yī)院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又擔心宋元這么久不出現(xiàn),是不是在憋壞招。
課間,他給林程發(fā)消息,旁敲側擊地問宋元這兩天怎么都不出現(xiàn)了。
林程回復很直接,說宋元已經(jīng)住進了醫(yī)院。
林嶼睜了睜眼睛,顧不得上課鈴已經(jīng)響了,順著樓梯躲到了頂樓。他蹲在露臺邊沿給林程打電話,掐著手指頭不安地問:“大哥!他住院是因為被兜兜咬了嗎?”
林嶼確實擔心,畢竟宋元是宋家這一輩的獨子,聽說是小時候出了事故,加之身體不好,在宋家一直受盡寵愛�,F(xiàn)在在林家被狗咬傷住進了醫(yī)院,他毫不懷疑大人們會拿兜兜開刀的。
“不是�!绷殖虒⑹掷锏膱蟊硗频揭慌�,認真回答弟弟的問題,“他本來就有病�!�
“……”
林嶼靜默了一瞬,總覺得兄長是在罵人�?伤芸烊嗳嘧约旱哪樀�,自我安撫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他慶幸地呼出一口長氣,埋著腦袋拔露臺角落生出的小草,低聲念叨,“幸好,我還以為是因為兜兜咬了他呢。”
林程先是安撫弟弟不要擔心,末了瞥了眼顯示屏角落的時間,適時提醒,“你是不是應該去上課了?”
林嶼驚呼一聲,蹭得從地上起身,順著樓梯又往下跑。林程在那頭提醒他小心,他匆匆應付過去,掛了電話出現(xiàn)在教室后門口,已經(jīng)是漲紅了臉,“抱歉老師,我去了趟衛(wèi)生間,遲到了�!�
下午林程和林桉回家,就收到了林正清已經(jīng)先行回來的消息。兄弟兩個對視一眼,多少是有些慶幸林嶼去醫(yī)院接兜兜了。兩人跟著父親的特助往書房走,剛進門不過五分鐘,林桉就和林正清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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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林正清叫林嶼“小雜種”。
林桉平日里很會裝相,尤其是對著林嶼的時候�?擅鎸α终�,那就又不一樣了。父子間面皮撕得很開,一點情面不留。
一聽林正清罵林嶼,林桉立馬就拍桌子起身,“不準罵他!”
“我說的有錯?他不就是個小雜種。”林正清陰沉著臉,再次重復了那句話,“小雜種養(yǎng)的狗,才會這么沒規(guī)矩,不知道自己吃的誰家的飯,竟然敢沖著人齜牙咧嘴。”
林桉拳頭握緊了,咬肌都跟著變得突出。在漫長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失去了和林正清辯論爭執(zhí)的力氣,于是被林正清氣到極點,也只是轉頭想走。他已經(jīng)是有足夠的能力的成年人了,不像小時候那樣對一切都無能為力,他可以帶著林嶼離開,無論是林家還是首城,他完全可以帶著林嶼去足夠遠的地方。
可等到他一手摸到門把手,背后突然又傳來林正清毫無波瀾的聲音。
“要走嗎?要帶著你的小雜種離開你真正的家?你知道他應該回哪里去吧?”
“林桉,你要讓他知道他是從哪里出來的人嗎�!�
看著怒氣沖沖起身卻站在門口再沒有下一步動作的人,林正清無比慶幸自己那時候讓林嶼留下來了。他好整以暇,甚至還格外有余裕的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
“還是要我提醒你,作為我留他到現(xiàn)在的交換,你答應了要做林家忠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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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桉渾身僵硬,控制著沒有下一步動作。他垂眼緊緊盯著自己青筋畢露的手,近乎要覺得眩暈了。
那時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為什么明知道林家不是一個好的環(huán)境,可他依舊執(zhí)意讓林嶼留下來?
眼眶變得滾燙了,林桉終于回憶起當時的自己的想法。
為什么只有他和林程呢?他們就活該嗎?被病重的母親送走的弟弟為什么可以那么好運?只有弟弟是被愛的嗎?
干脆帶回來吧,帶回來養(yǎng)一養(yǎng),鮮活的漂亮的生命,在他眼前生長的模樣,他至少可以看一看不是嗎。
他從來沒想過,沒想過林嶼會成長為善良的溫柔的孩子。
就像他沒想過他會愛林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