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因為一只狗跟哥哥置氣/你恨我,這種話要說多少遍,我聽膩了
林正清回來的那天晚上,林嶼和兩個哥哥吵得格外嚴重。
房門被摔得砰一聲響,他強壓下顫抖,脊背緊緊靠著門板,肩胛都被硌得生疼了,也依舊一步不退。
“不準帶他走!”
林程站在桌邊,手里拎著水藍色的籠子,仍舊在恢復中的小狗懨懨地趴在軟墊上,抬起眼皮瞧見渾身都透著防備的小主人,這才哼哼唧唧著前肢撐住身體站起來,試圖突破桎梏奔向自己喜歡的人。
林嶼看一眼,就難過得受不住。他想讓林程把兜兜放下,可林桉先一步走過來掰開了他的手。他被林桉一手按在懷里,睜大眼睛看著林程帶著兜兜離開,登時就哭出了聲,“你明明說你什么都知道的!”
林程身高腿長走得快,轉眼就不見人影了。林嶼哭著轉向林桉,忍不住低吼,“你什么都知道!還是要讓他帶兜兜走!我恨你!我真的要恨死你們兩個了!”
一聽那個字,林桉手一抖,差點就讓弟弟真的跑掉了。他眼瞼垂著,眸色晦暗不明,但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可以說是了無生氣。
“阿嶼,乖一點。你要因為一只狗跟哥哥們置氣嗎?”
“你覺得你們比他好在哪里嗎!他好歹會保護我!我都說了他是因為想保護我才咬宋元的!”
后腰被扣著松動不得,林嶼緊緊抓著林桉背后的衣裳,指節(jié)都繃出白痕來。他哭得停不住,趴在林桉肩頭渾身發(fā)抖,眼淚把漂亮臉蛋打濕了,說話時聲音也顫抖得厲害,“但是你們只會欺負我!你們跟宋元站在一邊!你們要因為他咬了宋元就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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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的!”
林桉眸子一顫,眼淚毫無阻礙就落在了林嶼的衣服上�?蓱牙锶撕翢o知覺,他也不說多余的話,只摟著林嶼顫抖的身體將人往自己懷里揉,用困惑又痛苦的聲音低聲的叫,“阿嶼……”
“你別叫我!”
林嶼哭得頭暈目眩,根本就喘不過氣來,只是聽著林桉叫自己,仍舊本能似的低吼著抗拒。他伸手抹了眼里的淚,滾燙的眼眶傳來腫脹的感覺,讓他想起來那天晚上他在車里解釋的時候,林桉還說知道。
但是他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越想越是難過,被兄長背叛的痛苦和看著兜兜被帶走的恐慌一并涌上來,林嶼想都不想,抓著林桉的胳膊就一口咬上去。他鐵了心要讓林桉松開自己,于是哪怕隔著衣裳也還是用盡了全力。
抱著他的人悶哼一聲,身體微微顫抖著,卻是將他箍得更緊了。他紅了眼睛不管不顧,可很快被那個懷抱勒得快要窒息,抓著林桉胳膊的手逐漸沒了力氣,只松嘴的時候拖長了調子用無力的聲音叫,“林桉……唔、我疼……”
聽著弟弟的聲音,林桉才像是突然驚醒了。他終于松開手,扶著弟弟的肩膀想要看看有沒有被自己勒出問題來。
可他剛剛把人扶著坐直了,原本還有氣無力的少年立馬推開他朝著外面跑去。他動作慢了一步,又被林嶼反手摔上的門給攔下一瞬,于是出門,就看見林嶼已經跑到了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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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都不敢猶豫,林桉拔腿朝著弟弟跑過去。他知道林正清是什么樣的人,這時候林嶼出現也不會對事情的結果有任何的影響,只能是林嶼也被以管教不好小狗為由毒打一頓。
他和林程小時候挨得多的,實木的棍子接連抽在小腿或者脊背,嚴重的時候能讓他幾天走不動道,甚至連床都下不來。
就林嶼那個小身板,兩棍子下去能被抽得嘔血。
不知道身后的人還在擔心自己,林嶼快步朝著父親的書房跑去。他順著樓梯往下,雙腳完全是憑著身體記憶在挪動,恐懼和擔憂讓他呼吸急促,下了兩層樓,已經是氣喘吁吁,臉頰都像是在冒熱氣。
可他根本不敢耽擱,原本要鼓足勇氣才敢叩響的書房門,現在被一股力量催促著,他站在門口就一把將門推開了。
林正清是這個家絕對的掌權者,因為總是有十足的自信,覺得自己在這個家有足夠的威嚴和權力,他從來不會刻意去鎖門。
因為不聽他的話,無視他的規(guī)矩指令的人,多是被打一頓扔出了首城,嚴重些的,已經是難以找到蹤影了。
所以這一次書房門徑直被推開,林正清都覺得驚奇。他手里攥著根漆黑的棍子,雪白的漂亮小狗被他用繩子拴在矮幾桌腿下。被開門的動靜擾得不耐煩了,他轉頭朝著門口看過去,還沒來得及訓話,先聽見林嶼難掩驚恐的聲音。
“兜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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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側的林程擰眉,“阿嶼?”
聽見兄長叫自己的聲音了,可林嶼根本不應。他快步進了書房,蹲在矮幾前想要把兜兜脖子上的繩子給解開。
但那是個死結,他又急得滿頭大汗,懷里哼哼唧唧嗚咽的小狗讓他雙手顫抖,他愈發(fā)著急難以保持冷靜,指腹被粗糲的結磨得發(fā)紅,都沒能把繩結給解開。
林正清站在原處,饒有興致的看著急得臉蛋通紅的林嶼,越看越覺得自己當初那筆生意做得像是有點虧了。他一手揉按著下頜的皮膚,那是他思考問題時習慣性的動作。
林程看一眼,就被惡心的想吐。
他快步朝著林嶼走過去,俯身將單薄的顫抖的少年罩在自己的陰影里,不給林正清繼續(xù)窺視的機會了。
“阿嶼,不要進來這種地方�!�
林嶼不應聲,努力冷靜下來想要帶兜兜走。可站在身側的男人見他那副模樣,很快伸出手來想要拉他,“阿嶼……”
“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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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打開林程的手,林嶼抬起頭來,眼睛里滿是血絲。淚意涌上來了,他不想表現得太窩囊,可又完全沒有辦法,只能任由滾燙的淚灼傷了眼睛,看林程的時候委屈又憤怒,“是你先帶他進來的!”
好不容易把繩子解開了,林嶼抱起兜兜想走�?删褪沁@時候,林桉出現在書房門口,背后又傳來林正清手里的木棍杵地的聲音,他埋著腦袋看不見林桉滿是怨恨的眼睛,誤以為自己是被攔住了,于是只吸吸鼻子,甕聲甕氣道:“不準打他,我說了很多遍,他是為了保護我。”
“你要給宋家的人賠不是,打我就好了�!�
“你說什么胡話!”
眼尖的看見林正清確實是緊了緊手里的棍子,林桉立馬低吼出聲,快步進了書房里。他擒著林嶼的腕子就把人往外拽,犯倔的人還身體后仰不愿意聽他的話,可他面無表情執(zhí)意單手拖著人出去,末了推了把林嶼的肩讓人踉蹌著離得書房門遠了些,還一手扶著門框堵在門口。
最后他低頭對上那雙倔強的通紅的眼睛,“滾回房間去,不準出來。”
林嶼不服氣,“我……!”
“你恨我,這種話你要說多少遍?我聽膩了�!惫室饨財嗔肆謳Z的話頭,林桉面色淡漠的關上門,“但怎么辦呢,我是你哥,你就是得聽我的�!�
“不聽話,你就別想在這個家養(yǎng)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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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門被合上了,林桉沒有第一時間轉身,先仔細把門反鎖好了。確保弟弟不會再進來,他轉身脫了外套往里走。
只是那短短幾步路,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句話,是以前林正清對他說的。
“不聽話,你就別想在這個家養(yǎng)他了。”
“這種小雜種,本來就該死在外面�!�
棍子落在腿上的時候,林桉撐著桌沿身體都在發(fā)抖。他疼得額頭滿是汗水,甩了甩腦袋就有大滴的汗從發(fā)間滑落。
他渾渾噩噩的,不明白那時候自己怎么沒有反駁那句話。林正清說的是不對的,如果不是他執(zhí)意把林嶼從救濟院接回來,林嶼本來應該生活得很好。
他的弟弟是招人喜歡的孩子,溫柔、善良又漂亮,在救濟院里,也比在林家生活得好。
是他不死心,才讓事情走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