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達高中7
賀錚正思考著他們討論外的其他東西,突然被點名問想法,便答道:“我同意凌欣的說法,考試內容會以朱校長的生平為核心展開。
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有一場根據成績進行排名的考試,每場考試淘汰部分學生,不是以排名淘汰的,具體規(guī)律我還沒摸清。
但有一點,不能考得太好,因為幾乎每場考試排第一的學生,都沒出現在下一場考試的排名里。
”張欽皺了皺眉,“這個副本的終極目標不是畢業(yè)嗎?考得好怎么還會有罪?……還有啊,老師也沒通知過,每天一場考試的結論你怎么得出來的?班里布告欄上的成績單嗎?但那個上面寫的不是季考成績嗎?而且剛好三張,代表的不應該分別是高一、高二和高三的成績嗎?”賀錚:“不,只是高三的。
你數過第一次考試的人數沒有?是不是比我們當前所在的班級少了三十多個人?以我們班60個人為例,按高一升高二篩掉20、高二升高三篩掉50的比例來計算,被篩掉的人數剛好36個。
”書博恍然大悟道:“一季3個月,一個學年大概9到10個月,我們在副本里的一個學年是3天。
按9個月算,平均每天就相當于3個月,也就是一季,所以每天都會有季考。
”賀錚掏出身上的幾張朱校長資料,“所以我建議我們先互相分享一下手中已有的資料,每個班的老師不一樣,每節(jié)課能獲取到的資料應該也不一樣,拿出來整合一下,便于應對今天的考試。
大家應該都有這個東西吧?”只有書博和岑然拿了出來,其他人則表示放在了教室里。
“這個資料很重要,和‘成績’掛鉤的,以后一定要隨身保管。
”書博見狀有些不滿,皺眉囑咐道。
他們輪流傳閱當前僅有的三份資料時,其他玩家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了寢室。
他們吃完飯后又在校園里搜尋了一段時間,有些地方學生被禁止入內,最終也沒有什么收獲,回到寢室時已經快到了午休的時間。
聽了賀錚關于每天都要考試的推測,他們打算中午不睡覺去背那些資料,卻被賀錚制止了。
“休息時間,宿舍規(guī)定不允許說話和發(fā)出任何聲音,紙張翻閱和摩擦都無法避免發(fā)出聲響。
昨晚……”賀錚把昨夜看到的長脖子也說了出來,“目前還沒摸清宿管的底細,你們考慮好違規(guī)被發(fā)現的后果。
”那些玩家只好打消這個念頭,約定好在下午課間時各班彼此交換資料復習。
午休結束后,他們前往教學樓時,天上烏云密布,空氣悶得像是在蒸籠里。
“風雨欲來啊,我進來前,現實里也是這個天氣。
”一個走在賀錚前面的年輕男人望著天感慨道,他留著網絡男神中最流行的微分碎蓋,可惜臉和身材都比較抱歉,大頭窄肩,身高偏矮,襯得他整個人像一顆蘑菇。
他也是玩家之一,名叫彭俊輝,和凌欣、書博同在2班。
明明在副本里命懸一線,卻整天笑嘻嘻的。
他身邊還跟著兩個五班的玩家,他們聽到他的感慨,也看向天空。
其中一人嘆了口氣,“唉,進來前我剛下班,和同事約好去吃公司附近新開的烤肉店的,她奶茶都買好了。
”“沒事,”另一個人道,“出去就能吃上了。
”彭俊輝也點點頭,“成功拿下這個本,就剩最后兩個副本了。
勝利就在眼前了兄弟們!加油!”賀錚也抬起頭去看天,恰巧有一滴雨落在她眼皮上。
滴答、滴答。
嘩——窗外暴雨如注,風裹挾著雨水不斷拍打著窗戶的玻璃。
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
“……朱校長曾經也是我們騰達高中的學生,以非常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噠、噠、噠。
“……在大學畢業(yè)后,他又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教育事業(yè)中……”噠、噠、噠。
賀錚在座位上單手托腮,垂眼看著桌面,眉頭煩躁地攏起。
她的座位臨窗,雨水敲窗的聲音對她而言特別清晰,縈繞在耳畔,讓她都有些聽不清老師的聲音了。
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校長資料的自動生成。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這聲音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大聲。
賀錚煩不勝煩,終于放下撐臉的手,抬眼看向窗外。
就在這一剎那,電閃雷鳴,天地驟亮,也照亮賀錚錯愕的神情。
她眼底倒映著一張顛倒的臉,那張臉驚恐蒼白,脖子上被豁開了一條又深又寬的裂口,鮮血汩汩直流,混雜雨水蜿蜒著向下淌,有的流入他還在翕張的嘴里,有的擦著眼角滑落,像是不甘的血淚。
這張臉她剛剛才見過。
是來教學樓的路上,還談論著烤肉的那個玩家。
他的雙腳被一根繩索捆縛著,從樓上倒吊下來,雙手無力垂落。
剛剛那干擾她的不是什么雨聲,而是他被風吹帶,額頭一下下磕上玻璃發(fā)出的聲響。
賀錚與那雙逐漸渙散的眼睛對視著,胸口急促起伏,極力平復著激烈的心跳。
她閉了閉眼,準備收回目光時,又有一雙垂落的手臂從窗頂緩緩降落,又一個人被倒掛懸吊在他們班的窗前。
這張臉她也眼熟,是剛剛安慰前一個人出去就能吃到烤肉的玩家。
同樣被割喉放血,在賀錚眼前慢慢地斷氣。
可除了他們這四個坐在后排的玩家,其他學生,包括老師,都對這兩具懸掛在窗前的尸體視若無睹。
老師依然激情四射地講課,學生們仍神情專注地聆聽。
尸體額頭叩擊窗戶,一次次地在玻璃上留下血漬,又一次次地被雨水沖刷掉。
下課鈴一響,賀錚猛地起身,快步離開教室往二樓去,杜千頁和陸玉刀也尾隨在后。
結果還沒走到樓梯口,就迎面撞上了來交換校長資料的書博、岑然和呂姿文。
見三人神情冷凝,書博心里頓感不妙,正要開口詢問情況時,一陣急促的奔跑腳步聲從他們身后傳來。
轉頭看去,是臉色鐵青的張欽。
不等眾人詢問,他一站定就立刻開口說道,“我們班死了兩個人,因為他們沒能在課上回答出老師的提問。
一定要熟記手中已獲得的所有校長資料,老師問的都是上面的東西。
”“只問玩家嗎?問不問npc?”呂姿文問。
張欽搖搖頭,“挑坐在最后一排的所有學生問。
”“才第一天,五個人了……”岑然道。
走廊里來往的學生們歡聲笑語,面前的景象和表面下鮮血淋漓的事實十分割裂。
“人已經死了,再怎么嘆息都于事無補,活著的人能繼續(xù)活下去才最重要。
”賀錚道,“現在先擔心擔心今天的考試吧。
不是說交換資料嗎?”默立中的眾人才回神,開始按照午休前商量好的那樣,互相交換手中的資料,盡量每班能分配到一份集合所有目前已知信息的資料,以便在上課時輪流傳閱。
交換完畢,剛好響起上課鈴,他們又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教室。
下午的課堂依舊乏味,內容千篇一律,賀錚逼著自己在磨人的尸體敲窗聲中聽講,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學。
幸運的是,今天一整個下午,他們班都沒有老師課上點人題問。
李橫舟招呼他們去食堂吃飯。
“珍珍同學,你中午就沒吃,不餓嗎?”她站在賀錚的桌前。
“走。
”賀錚起身,剛好她打算去食堂看看二樓究竟是什么回事,為什么玩家一上去就身亡了,而一些學生卻能安然無恙地上下。
她又叫上杜千頁,三人一起往食堂去。
而被她們忽視的陸玉刀,在她們離開教室后,也默默起身,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跟在她們身后。
食堂是一個雙層的獨立小樓,外墻墻皮剝落,有些破敗。
走進去,一樓的燈管光線昏暗黃濁,結滿蛛網,桌椅看起來有了不少年頭,霉跡斑斑的,地面瓷磚龜裂,磚縫里滿是黑色泥垢,打飯窗口也只開了一面墻沿,菜色清一色的素菜,沒有一點油葷。
前往二樓的樓梯在一樓大廳的右上角,是一個中間轉向的兩段式回旋樓梯,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上去。
李橫舟在一旁悄聲道:“真就奇怪了,怎么他們就能上去。
”賀錚凝眉觀察著所有往上走的人,緊接著又環(huán)視了一圈一樓大廳,抬腳向前走,依次看過排隊的隊列,以及那些已經在座位區(qū)開吃的人。
“發(fā)現什么了?”杜千頁問她。
“沒有老師。
”賀錚答。
杜千頁也環(huán)顧了一圈,“好像是。
都上二樓了?我剛剛看有幾個老師往二樓走了。
”賀錚走到樓梯口,攔住一個正準備上樓的學生,開口道:“同學,請問二樓也是食堂嗎?”那個學生瞥了她一眼,好像她的問題很古怪,“這棟樓都是食堂。
”賀錚又問:“……那請問我們可以上去嗎?”學生滯了一下,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摻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可以上,一起上啊。
”“……”賀錚錯開身,給他讓出上樓梯的路,做了個“請”的手勢,“您慢走。
”見她不上套,那個學生斂起笑容,目不斜視地路過她往樓上走。
“是咱們運氣不好,碰到個想害人的同學,還是我們真的可以上去?”李橫舟問。
賀錚抓了抓頭發(fā),“你看他那個笑,像是說真話的樣子嗎?算了,先吃飯吧。
我認識個人,等吃完飯回去我問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