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一把拂開宴未舟的手,沒有回答他的話。</p>
“別碰我,我嫌臟�!�</p>
我為什么生氣,真的只是因為寧遠(yuǎn)楠的形象被玷污?</p>
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到心中堆積著難言的怒火。</p>
只見宴未舟愣了一瞬,漸漸的,一雙眼尾升起緋紅,含著水光。</p>
明明被打時候也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可此刻只是一句話,卻讓他的笑意變得支離破碎起來。</p>
我心一刺,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p>
“你在外面怎么亂來我不管你,不要留下這種東西給人做把柄!”</p>
宴未舟笑了一聲,透著自嘲的蒼涼:“我聽說寧遠(yuǎn)楠當(dāng)初只是要跟別人訂婚,你都受不了,可現(xiàn)在……”</p>
我打斷:“夠了!宴未舟,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p>
我起身,深深地看了宴未舟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p>
門關(guān)上后,我聽見里面?zhèn)鱽碓覗|西的聲音。</p>
我腳步一頓,走到拐角處。</p>
半晌后,我看見宴未舟從房間內(nèi)走出,他的手背還流著血。</p>
在他身后,屏幕被砸碎,一個小小的U盤四分五裂。</p>
宴未舟垂著眸,眼睫之下藏著一片化不開的濃墨。</p>
我站在二樓,看著他走近宴會廳四下掃視一圈,他之前的女伴迎上去。</p>
“晏少,你剛才去哪里了……你的手怎么了?”</p>
她說就想抓起他的手仔細(xì)查看。</p>
可宴未舟冷著一張臉躲開她的觸碰:“喝多了不小心擦傷,我有事先走了�!�</p>
我嘆了口氣,悄無聲息離開。</p>
……</p>
回到寧宅,我剛進(jìn)門,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p>
那個差點成為寧遠(yuǎn)楠未婚妻的女人,安沁。</p>
她沖我打招呼:“阿鳶,好久不見�!�</p>
我動了動唇:“你來了�!�</p>
自從寧遠(yuǎn)楠的葬禮后,我們只在旁人的酒會上見過幾次,淡淡頷首,擦肩而過。</p>
安沁點頭,溫聲笑了笑:“我這次來是為了告訴你,我要結(jié)婚了,婚后就會跟丈夫一起移居國外�!�</p>
聞言,我心里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p>
我對安沁不是沒有過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任性,現(xiàn)在她和寧遠(yuǎn)楠也許早已經(jīng)生兒育女,也不會蹉跎至今。</p>
現(xiàn)在聽到這個消息,我有些高興,可伴隨而來的,卻又是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p>
這說明,世界上又有一個人要忘記寧遠(yuǎn)楠了。</p>
我沉默著,心中像是堵了一口氣,許久沒有說話。</p>
安沁走近我,抬手撫摸上我的頭發(fā)。</p>
“阿鳶,你將自己困得太久了,忘了他吧,好好生活�!�</p>
我眼眶驟然發(fā)澀滾燙。</p>
所有人都在讓我忘了寧遠(yuǎn)楠,可如果連我都忘了,那他這輩子,還剩下什么。</p>
我固執(zhí)地?fù)u頭,可最終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淚眼中泛出一個笑。</p>
“安沁姐,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還有,祝你幸福�!�</p>
安沁一滯,長長地喟嘆一聲:“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我跟遠(yuǎn)楠本就只是聯(lián)姻,就算在一起也不會幸福�!�</p>
“倒是你,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不會是他想要看到的。”</p>
安沁走后,我將自己關(guān)進(jìn)了寧遠(yuǎn)楠的房間,只有在這里,我才能尋到一絲安心。</p>
盡管已經(jīng)重新整理過,房間內(nèi)仍舊殘留一片狼藉。</p>
我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內(nèi),困意一點點涌了上來。</p>
我又夢見了寧遠(yuǎn)楠。</p>
那是一個下午,陽光從落地窗爬進(jìn)來,輕吻上他沉睡的側(cè)顏。</p>
我剛上完國畫課,心念一動,拿著畫筆湊近,將他的臉當(dāng)做畫布。</p>
剛將那張俊美無匹的臉畫成杰克船長,還來不及欣賞,便見他睫毛顫了顫,我嚇得后撤一大步,直接磕到了身后的桌子。</p>
就在要摔倒之際,一雙大手?jǐn)堖^我的腰。</p>
我抬頭,對上一雙無奈又寵溺的眸子,鼓點般的心跳響起。</p>
寧遠(yuǎn)楠剛要跟我說話,卻是一怔,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玻璃倒影映出他滑稽的臉。</p>
他動作一頓,將我放開,默不作聲拿出手機(jī)。</p>
我頓時心虛,小心翼翼問:“小叔,你生氣了?”</p>
寧遠(yuǎn)楠帶著暖意的手拂過我的鼻尖,笑了。</p>
“拍照留個紀(jì)念,阿鳶,你要相信,不管你做什么,我永遠(yuǎn)都不會生氣�!�</p>
我瞬間在抽泣中驚醒。</p>
與夢里的溫暖截然相反,夜已深,屋內(nèi)一片昏暗而冷寂。</p>
我日思夜想的那個人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p>
我鼻尖泛起酸意,仰起頭,卻還是有淚珠劃過臉頰,帶起一陣痛癢。</p>
“你騙人……”</p>
就在這時,管家匆忙跑進(jìn)來。</p>
“大小姐,不好了!墓園的人打電話來,有人把寧先生的骨灰遷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