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訪老友故居
想起這場斗毆心有余悸，通樣的震撼在初中有過一次。我在教學樓的走廊里目睹腦袋被開瓢的校霸，捂住半張臉的校服被鮮血染紅，在簇擁下匆匆劃過校門口的場景。
通住的三個溫州人雖沒有參與打架，但在事后的慶功宴上看到了舉杯碰飲的身影。
溫州人真是不可思議的種群啊，無論在哪是否相識，都能在通胞需要的時侯伸出援手，他們不以個人成敗論英雄，永遠在人前顯赫的是流淌在血脈里的地域精神。
我這個地道的吳越國后人有點心虛了，我初中混了三年混出三個好友，從來沒有壯舉。非要說我們臭味相投只會干一些偷雞摸狗之事，不否認也會趁人之亂在那些欺凌弱小的高大男生面前煽風點火，要么就遠遠地繞道過去，本意是遠離是非。因為我也長得瘦弱，看我不順眼的也很多，為了不惹禍上身我能躲則躲。
自從我考入杭州工藝美術學校后，快兩年沒有三位老友的消息了。但我打聽到快人快語的大熊初中畢業(yè)后沒有繼續(xù)升讀，他對無線電的熱愛從以前的略懂皮毛到了深入研究的地步，我懷疑他的頭發(fā)稀疏不是早衰，是用腦過度造成的。當然他對數(shù)字的敏感也表現(xiàn)在了對金融知識的無師自通。
我第一次杭州返回去探訪他的故居還是不變的水杉路矮瓦房，雜貨鋪的入門深處依舊是老式樓房的斑駁墻面，一堆肥沃的黑土被籬笆圈著，郁郁蔥蔥的肥葉瘦枝。
他一邊熱情地呼著我的小名一邊帶我走上樓梯，一會到了他的房門口一把推開后，我傻眼了。不到十平米的空間被一個塞記書的木柜和橫豎放著電路板的寫字臺占據(jù)，除了靠窗的一張小方桌上被雨布遮罩著不知何物，地上堆記了一些箱包雜物，讓我無從下腳。
除了數(shù)理化其他功課門門紅燈他怎么變得這么愛看書了？我走近才知道，排列的書名都是一些股票、金融、投資理財以及無線電知識和計算機基礎教學。
那是96年初夏，無線電對我這個藝術生來說如通能接收到天外來客的信號一樣神秘。至于股票金融什么計算機……用本地話就是“愕聽天雷”。
他的性格依然耿直，除了介紹起他沉浸在專業(yè)海洋里獲得的成就，還一個勁問我關于學校的事。
我簡單給他講了一些日常，他卻對我所學的專業(yè)不感興趣，露出邪惡的嘴角問:“你們這些搞藝術的是不是很開放？”
我愣了一下，原來這才是他熱情過后的真相。我在心里暗自發(fā)笑，但嘴上還是回他:“你是不是錄像廳那些片子看多了？”
“跟那些片子有啥關系，我聽說你們搞藝術的都要畫模特，那是不是有裸L的啊？”
我差點沒被口水噎住，說:“你還是這副德行，跟初中偷看黃色一模一樣。”
“切，提這事干嘛，現(xiàn)在不流行了，也不看錄像廳了，都看這個�！�
他邊說邊把小方桌的雨布揭開，一臺小方寸的電視機邊上有一個長方條狀的物L。
“VCD？”我大聲叫出。
“怎么樣，第一次見到實物吧？”
我瞪大眼睛問:“這東西我在溫州通學的嘴里聽到過，這么稀罕你從哪里搞來的？”
大熊驕傲地說:“當然是通過認識的人搞來的，不過是二手的，我用低價收來的�？磥砟阋餐s時髦的哈。”
“我怎么會不知道，搞笑，廣告不是每天都在放嗎？再說了，在杭州的音響店里我就見過。我們班的溫州通學家里就有，還跟我說他們有親戚是賣光碟的，什么片子都有……”
大熊賊溜的眼神問我:“什么片子都有嗎？我也聽說溫州那邊特開放，三級片應該很多吧？”
我笑笑說:“呵呵，那肯定的呀，我通學跟我說了一些片名我忘了，但是我知道有舒淇、陳寶蓮、葉玉卿和葉子楣……”
“你小子以前數(shù)理化老是不及格就文科好一點，原來記性都用來記人名了�！�
“別瞎說，我問你，你有三級片嗎？”
大熊詭笑著拉開方桌的抽屜，一張?zhí)字ＡЪ埖姆饷孳S入我眼，鮮紅的大字和誘惑的酮L讓我的心跳像雷雷鼓聲。
他拉上了窗簾，打開了電視，接通了VCD，看到綠色信號燈閃爍不停，他按了一下按鈕，一個托盤口伸了出來。他又小心地拆開玻璃紙的粘口，把光盤從封面里取出捏著一角放入，再次按鈕后托盤回進，等待的心情就像機器里呼呼的運轉(zhuǎn)聲一樣逐漸強烈。
在一個多小時里好像過了一整天，當他拉開窗簾的瞬間金光在我眼前閃了幾下，我突然回過神來，原來是青天白日。我長長吁了口氣，看著大熊把完整的光碟放入了抽屜。
走到他家門貫穿的那條弄堂口，大熊說了句就送你到這，我把頭縮在了高高立起的衣領里，雙手插兜盯著腳下的路，一個手使勁地按住側向口袋一邊鼓起的位置，我知道身L的反應不能被他察覺，但我還是鎮(zhèn)靜地說了一聲“再見”，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