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她頭往后依靠,眼一閉,開始假寐。
沈桑寧見她嬌憨模樣,忽而一笑,“我是想問你,方才吃飽了嗎?”
虞綿綿睜開一只眼,發(fā)覺表嫂臉上只有關(guān)切之色,沒有八卦之意,她睜開另一只眼,本來是飽了,但放完煙花就不覺得飽了。
“還真是餓了。”
只怪心思太重,消化得快。
這會兒,倒也不說困了。
沈桑寧看破不說破,在數(shù)月的相處中,她看見了虞綿綿孩子性的一面,她這個表嫂還當(dāng)出慈愛之心了,望著她,聲音越發(fā)寵溺,“你啊,待會回去再填飽肚子,正好姨母準(zhǔn)備了吃食讓我們帶回來。”
虞綿綿悄悄地往沈桑寧的方向挪動位置,直至不可再靠近,“那是二姑母給表哥表嫂準(zhǔn)備的宵夜。”
“你姑母是看穿了你沒有吃飽又容易害羞,所以才說是給我和你表哥的�!鄙蛏幹卑椎刂v。
虞綿綿眸子閃了閃,忽然明白過來,“姑母對我竟然比對表哥還好�!�
聽聞此言,裴如衍半低頭嘆了聲,不欲與虞綿綿討論姨母對誰好的問題。
下一瞬,卻見虞綿綿半靠在自家夫人的肩膀上,親昵地攙著胳膊撒嬌,“表嫂,不知道為什么,我這心里堵得慌,你晚上陪我說說話好嗎?”
虞綿綿搖著沈桑寧的手臂,心里的古怪勁難以用言語敘述,早前心悅衍表哥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難道喜歡別人和被別人喜歡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她有種想跑,卻跑不掉,但還是想跑,跑幾步又不想跑太遠(yuǎn)的感覺。
也不想一個人待著,有些話跟爹爹和弟弟講不了,興許只有表嫂能懂。
沈桑寧被小幅度地?fù)u晃著胳膊,也不覺得煩,面上的笑意溫柔,她朝對面的阿衍投去目光,兩人目光交匯,皆為無奈。
“表嫂?”虞綿綿沒聽見回答,試探性地又喊一聲,趴在沈桑寧肩頭,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表嫂和表哥對視上了,她突然直起身,霸道起來,“表嫂!”
“表妹,”裴如衍語氣重了些,嚴(yán)厲道,“你表嫂晚上要好好休息�!�
虞綿綿被他嚴(yán)厲的聲音唬到,往后靠了靠,不講話了,和表哥搶表嫂確實不太地道,可是——
她可不信,表哥和表嫂晚上睡覺不聊天,純睡覺!她就不信表哥不打擾表嫂的睡眠!
這話倒是沒說出口。
“綿綿,”沈桑寧反握住那只拉著自己的手腕,“有些事是旁人無法給你建議的,你一個人才能想明白�!�
虞綿綿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突然又別扭起來,“我,我不知道,從前沒有想過。”
“那你從前是如何想的,從前為何喜歡大表哥?”沈桑寧拉著她的手,語氣認(rèn)真。
可這認(rèn)真的話,卻叫馬車內(nèi)的表兄妹不平靜了。
虞綿綿看看眼神凌厲的大表哥,再看看一臉溫柔的表嫂,生怕惹了某一人吃醋或生氣,忙撇清干系,“表嫂,我現(xiàn)在可不喜歡表兄了!你不要誤會了我!”
“我知道。”天地良心,沈桑寧是真心問她,想讓她看清自己的心。
裴如衍無聲地松了口氣。
虞綿綿糾結(jié)一下,思索道,“其實當(dāng)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因為表哥從小就比同齡人聰明,而且大姑對我好,我也就沒想過要嫁給別人�!�
沈桑寧推心置腹道:“綿綿,若是比家世,你霖表哥是王府世子,家世更高,若是比婆婆,你大姑二姑對你都很好,至少你不用擔(dān)心有婆媳矛盾,最重要的一點,是謝霖對你好,不過未來時間很還長,說不準(zhǔn)你還會遇到別人,你可以慢慢考慮究竟喜歡誰、嫁給誰,這不急于一時,你今日只是知曉了謝霖喜歡你,但這是他的事,不是你的負(fù)擔(dān)。”
虞綿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馬車在此時停下,虞紹和齊行舟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兩人在外頭道——
“姐,你怎么跟表哥表嫂擠一處�!�
“阿姐,姐夫,到家了�!�
裴如衍起身率先下了馬車,然后伸手扶沈桑寧下來。
沈桑寧一邊下車,一邊吩咐下人將后面的食盒取出,“三盒吃食,取一盒給云昭和云叔送去,也不知道他們今晚開心否�!�
她心里牽掛著,心想云昭和云叔小宋三人在府里單獨過年,會不會太孤單了些。
第429章
得去看看他們。
齊行舟聽聞,就怕她累著,遂主動跑去后面取了一個食盒,“阿姐,車馬勞頓,來回奔波,你早些與姐夫回房休息吧,別累著了�!�
微生家與王府算不得遠(yuǎn),同在金陵城內(nèi),這點路算得了什么,怎么就累著了,沈桑寧失笑,但也欣慰于齊行舟的關(guān)懷。
齊行舟提著略重的食盒,“我去給云伯伯送食盒,他就在止水居�!闭Z畢,不等沈桑寧拒絕,就轉(zhuǎn)身跑進(jìn)府邸。
沈桑寧倒也沒想拂他好意,看著遠(yuǎn)去的小小身影,正想喚個下人跟上,邊上虞紹還沒跟虞綿綿說上話呢,眼看齊行舟跑了,也顧不得親姐了,立馬跟了上去,“舟弟,你提得動不,我?guī)湍惆 !?br />
虞紹邊說邊喊,心里卻是緊張得很,因為舟弟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晚上根本不睡止水居!虞紹也不知道太子是干什么好事去了,但他隱約有預(yù)感,太子殿下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否則為何每夜都消失?
不管太子的秘密是什么,虞紹都害怕讓舟弟發(fā)現(xiàn),于是加快步伐追上齊行舟后,反而領(lǐng)先于他,跑在了前面。
一大一小兩個少年,片刻功夫在黑夜里沒了蹤影。
裴如衍低聲問,“表弟與阿舟的關(guān)系何時這般好了?”
沈桑寧很高興兩人能做好友,抿唇回答,“相處這么久,關(guān)系自然好了�!�
裴如衍點點頭,夫妻倆回了陶園。
平陽侯倒是想去止水居看太子,但是沒有名頭,只能將照看太子的任務(wù)交由兒子,他對紹兒還是很放心的,數(shù)月下來,近水樓臺先得月,想必將來紹兒一定會得到太子重用的。
等年后,他們也沒什么理由再留在微生家,而太子交代的貪污案也不能拖太久,還是要早些回京呈報陛下,好在與太子的關(guān)系基礎(chǔ)已經(jīng)打好,平陽侯挺放心的。
今晚讓他不放心的,就是綿綿,他倒想與女兒說幾句話,奈何女兒提著食盒撒腿跑了,他重嘆一聲,跟著下人去廂房休息。
兩個少年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止水居,齊行舟也不明白虞紹為什么要跑,慢慢走不好嗎?
虞紹率先一步跑進(jìn)院子,見太子殿下的房間亮了燈,心中疑惑,難道今晚太子乖乖歇在房里了?
他敲敲門,聽里面冷淡道,“誰?”
虞紹聽他果然在里面,吊著的氣終于松了,“是我�!�
后頭的齊行舟終于跟上,兩人一起走進(jìn)小屋。
謝歡正坐在椅子上看書,“什么事?”
齊行舟略顯吃力地將食盒放在桌上,“伯伯,這是從王府帶來的,阿姐讓我拿來,你和云昭姐一起吃�!�
謝歡看著精致的食盒,應(yīng)了聲,面上也溫和了些,“你們……今晚開心嗎?”
“開心�!饼R行舟點頭。
虞紹也道:“放了好多煙花,剛才您看見了嗎?”
謝歡面色不改,想到剛才絢爛的夜空,他心里也好似放起了煙花,“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齊行舟也沒打算久待,他跟云伯伯沒什么話好說的,遂點點頭,走兩步邁出屋卻發(fā)現(xiàn)虞紹還沒出來,轉(zhuǎn)身問,“不走嗎?”
虞紹反應(yīng)遲了一瞬,“哦,來了�!北緛磉想和太子多處一會兒的,在齊行舟的“監(jiān)視”下,泡湯了。
虞紹朝謝歡笑一下,走兩步又回身帶上門,視線不經(jīng)意地從床頭的桌案瞥過,一個精巧可愛的磨喝樂猝不及防地收入眼底。
好眼熟。
他目光一窒,下意識地多看了眼,腦袋里突然癢癢的,太眼熟了,他正要聯(lián)想到什么人,忽地,眼前的人將他的視線阻擋。
謝歡冷聲道:“出去�!�
虞紹瞬間摒棄了所有想法,趕緊帶上門出屋,直到出了屋子,冷風(fēng)一吹,腦海里又冒出了奇怪的聯(lián)想,他不由自主地擰起眉,回憶著剛才看見的磨喝樂的樣子。
卻又被齊行舟打斷,“虞紹哥,你不舒服嗎?”
“沒事,”思緒又?jǐn)嗔耍彩枪至�,最近是風(fēng)靡磨喝樂嗎?怎么出現(xiàn)頻次這么高?虞紹搖搖頭,回答道,“我可能是吃醉了,早些休息吧�!�
后與齊行舟分道回房。
陶園還未熄燈,果然如虞綿綿所想,小夫妻倆洗漱完后根本不急著睡覺。
方才回來的時候想著天色不早了,該回府了。
回了屋后,又覺得,天色還早,不急著休息。
確實還早,但若虞綿綿在這兒,指不定要冷哼幾聲。
床榻上,裴如衍坐靠在床頭,摟著沈桑寧,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他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肚子,一手拿著三字經(jīng),慢慢地讀著。
“人之初,性本善……”
沒多久,沈桑寧就困了,抬手把他手里的書打落,可是他會背啊,所以聲音沒斷。
她忍不了了,“孩子還沒出來,你讀這些沒用�!�
裴如衍聽她不耐了,看著她不滿的表情,停止朗誦,“那我做些什么?”
他好像非要做點什么,沈桑寧對上他認(rèn)真的神情,略一思索,坐起身,與他拉開些距離。
她要下榻,裴如衍見狀將她手腕拉住,也跟著起身,“你要拿什么?我去�!�
“不,”沈桑寧將他手掙開,“你不懂�!�
語罷,她慢慢悠悠地走向梳妝臺,裴如衍還是下了榻,緊跟在她身后,見她從梳妝臺上取出一個乳白色的瓷瓶,又慢慢坐回了榻上。
裴如衍站在床榻邊,只見她靠在床內(nèi)側(cè),然后將中衣脫掉。
“夫人這是……”他遲疑。
第430章
沈桑寧將里衣也掀開一角,露出白皙的皮膚,將乳白色的瓷瓶去掉塞,嗅了嗅,隨后在裴如衍的視線下,把瓷瓶里的淡黃色精油倒在手心里,用手心捂熱,將雙手放置在腹部,輕輕抹開。
“這是何物?”裴如衍問。
沈桑寧沒有抬頭,“孕期將此涂于腹部,會少長些妊娠紋,待生產(chǎn)完恢復(fù)也快些。”
她只抹了兩下,就停手,將乳白瓷瓶遞向他。
“你來�!�
裴如衍見狀,伸手接過,要替她涂抹精油,就不便讓她靠自己身上,于是便尋了個方便的位置,跪坐在她腰腹一側(cè),他已將步驟記在心里,為了讓手暖和些,他先將雙手摩擦出熱,后再學(xué)她方才模樣,將精油倒于兩手之間,焐熱后放在她腹部。
沈桑寧今日還真吃累了,靠著閉上了眼,裴如衍的手心很熱,她能感受到,他的動作很輕,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就是因為太輕,所以她覺得癢癢的。
忍了一會兒,開口要求,“不用這么輕,你弄得我好癢�!�
裴如衍一聽,手上力道還是不敢加重,“夫人再忍忍�!�
“我說我癢,你還讓我忍,你真霸道,”沈桑寧直接捂住腹部那只手,“我還是自己來吧�!�
裴如衍不為所動,顧自將乳白瓷瓶放遠(yuǎn)些,叫她拿不到,然后把她的手挪開,自己雙手緩緩在她腹部輕撫。
到了后面,也不知道是在擦油還是在按摩,沈桑寧也不覺得癢了,反而挺舒服的,很快犯了困,便躺在了枕頭上休息,任由他動作。
中途他將被子給她蓋好,而后下了榻出了門,不清楚是多久才回來。
沈桑寧徹底入了睡,恍恍惚惚間夢見了寧國公府,她與裴如衍牽手回家,正走到府邸外,頭頂上是高高掛起的兩個大紅燈籠,在呼呼的風(fēng)中輕輕飄蕩著。
其中一個燈籠忽然掉了下來,被裴如衍接著。
不知為何,這燈籠一掉,她竟覺得身子輕盈了些,腰部以下似沒了重量,輕得好像隨時都能飄起來。
四周吹來的風(fēng),一縷縷拂在身上,竟都是暖的。
她看向裴如衍,裴如衍雙手抱著大燈籠,十分珍重,忽而伸手在燈籠下方開口處,他親自爬上木梯,抵著燈籠,將其掛回屋頂。
燈籠下的紅色絲帶隨著暖風(fēng)搖晃,沈桑寧心里怪怪的,這身子又莫名重了些,她明明站在此處,可是身子時重時輕,有些難受。
看著裴如衍站在梯子上,她害怕他站不穩(wěn),遂朝他伸手。
手心被他穩(wěn)穩(wěn)抓住,他扶著她的手,一步步走下階梯……
他落地的同時,她的心也放下了,方才絲絲密密奇怪的感覺消失不見,重心也落了地。
裴如衍的手很熱,就像是剛碰過熱水,捂得她手心出汗。
她想松開,卻被他霸道地緊緊握著。
“睡吧�!�
耳邊,忽有一道低低的聲音響起,似在哄她入睡,可她卻因這一聲,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額間有細(xì)碎的汗意,胳膊也很熱,卻不是自己熱。
這熱意是從裴如衍身上傳來的。
他的前胸正貼著她的胳膊,他側(cè)躺著輕輕擁著她,一只手與她五指相交地握著。
沈桑寧扭頭,于昏暗微弱的光線中,看見他因隱忍而濕潤的前額,他眸光幽暗,沈桑寧想靠近他,他驀然閉上了眼,沙啞道:“睡吧。”
她不是很確定,輕輕問道,“你方才……”
他仍未睜開眼睛,原本半摟她的手臂忽然伸出被褥,掌心精準(zhǔn)無誤地覆蓋住她雙眼的位置,在她眼皮上方上下拂過,迫使她閉上眼,乖乖睡覺。
就在沈桑寧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他卻道——
“大夫說,身子重后,偶爾按摩能夠減輕生產(chǎn)時的痛苦,我常不在你身邊,恐怕唯有今晚能如此�!�
他的嗓音仍然沙啞,亦克制,故而顯得聲音很輕。
沈桑寧聽懂了,也明白了剛才是在做什么,此時此刻他的欲望沒有紓解分毫,而她一想到不出兩日,他又會回到揚州,她的心里也不好受,酸澀極了。
她在他手心里閉著眼,也不想問具體的期限,只想著快些睡過去,不要在他面前難過。
奈何眼睛一點兒也不聽話,哪怕眼皮緊緊地合著,眼淚就好像知曉她怕什么,偏要奪門而出,一滴一滴在他溫?zé)岬恼浦谢_。
真是討厭,裴如衍作甚要捂著她的眼睛。
她抬手將他的手挪開,扭過頭去,試圖不讓他發(fā)現(xiàn)。
可是一手濕潤的裴如衍怎會發(fā)現(xiàn)不了,他低沉的嗓音里帶著擔(dān)憂,“央央。”
她沒應(yīng),若應(yīng)了定會有鼻音。
他的腦袋朝她臉側(cè)處靠近些,抵著她的左肩,就是今夜被虞綿綿倚靠過的位置。
他問,“是害怕生產(chǎn)嗎?”
沈桑寧克制住聲響吸吸鼻子,情緒稍平和后回答,“我才不怕�!�
裴如衍闔著眼,睫毛拂過她的鬢邊,唇瓣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垂,根據(jù)她耳垂的位置,精準(zhǔn)無誤地尋到她的五官,用手替她擦干眼淚,“若是不怕,為何掉眼淚?”
沈桑寧嘴硬,“你手不干凈,碰了我的眼睛,我是在洗眼睛�!�
“……”裴如衍輕嘆一聲,還真收回了手,沉默須臾后在她耳邊幽幽道——
“央央放心,方才我去洗過手的�!�
還補充,“熱水洗的,很干凈�!�
“那我不洗了�!彼b得一本正經(jīng),顧自擦擦眼淚,眼淚真不流了。
裴如衍抬手掖一掖被子,在被褥下重新與她扣住五指。
可沒多久,她的手就如同抹了油一樣滑溜出來,慢慢往下探。
裴如衍驟然睜開眼,散去的汗意重來,他于被褥中再三捉住她的手,“做什么?”
沈桑寧的另一只手抬起替他拭汗,溫聲道:“我想,幫幫你。”
不想他再這樣辛苦。
裴如衍的眼皮跳了跳,睫毛也跟著顫動,他上下唇動了動,語氣生硬地喚了一遍她的小字,“你該休息了。”
她不,“我哪天都能休息�!�
隨即霸道地將他眼皮閉上,她低頭半靠在他懷中,雙臂皆放于被褥之下。
第431章
他的身體越來越熱,沈桑寧第一次做這事,耳朵貼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喘息隱忍而克制�!鞍⒀�,別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