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慕容厲將她抱到床上，洞房之夜，香香也只能由著他胡來。
慕容厲瘋狂了大半夜，香香都要散架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遞給香香。香香不解，打開一看，見是兩條玉……玉什么？
她拿起來看看，玉絕對是好玉。慕容厲說：“陸敬希那老東西說，丈夫遠(yuǎn)歸，一般會給妻子帶禮物。玉喉關(guān)的玉不錯，本王特地親自采的昆侖玉，喜不喜歡？”
香香嚅囁道：“喜……喜歡……”只是這形狀瞧著，怎么越看越羞恥……她撫摸打量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問：“王爺，這……這到底是什么……怎么看著……”
慕容厲說：“玉勢啊，老子常年不在，你若忍不住想老子的時候，拿出來用用�！眱蓚�老家伙說送最實(shí)用又很獵奇的東西，顯得體貼又有驚喜。這算實(shí)用了吧？
香香手一抖，東西差點(diǎn)沒摔地上�。�
……算了，唉，算了吧。
香香第一次作王妃，府里又沒有長輩，幾乎可謂是一竅不通。慕容厲是無所謂的——老子的女人，愛守禮不守禮，一竅不通又怎么的？！
然而香香卻在新婚不久之后，既去太子府上，拜望了太子妃蘇菁。蘇菁覺得很奇怪，這個女子平時給她的印象，是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不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的樣子。
但是她對香香其實(shí)沒有一點(diǎn)惡感，相反還挺喜歡的。
這時候便將人迎進(jìn)來，香香紅著臉，倒是向她請教當(dāng)王妃應(yīng)該學(xué)習(xí)的禮儀。平日里應(yīng)該做些什么。蘇菁覺得好笑，卻仍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都教給了她。
她聰明，學(xué)東西快。蘇菁也是閑著無趣，府里的姬妾雖多，哪里又是能好好說話的？她常去，自己也聊解寂寞。
香香是真的在學(xué)以致用，以前不想引人注意，是因?yàn)樗皇莻�小妾。她不需要奪目，只需要安安分分地為夫君生兒育女就好�？涩F(xiàn)在，自己是王妃了，即使是有管家在，不需要自己當(dāng)家，總也要有個王妃的樣子吧？
五月初，燕王慕容宣以年老多病為由退位，傳位于長子慕容博。慕容博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封五弟慕容厲為一字并肩王，從此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謁贊不名。
又封郭田為令國公，賜良田千頃、金銀布匹無數(shù)。封賞郭陳氏為一品誥命夫人。令支郭家，貴極人臣。
慕容厲對封自己為并肩王沒什么反應(yīng)，對后面的封賞倒很是領(lǐng)情，帶著香香入宮謝恩。
香香不是很喜歡呆在宮里，特別是一個人跟舒太后、王后等人說話。但她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以前她只是個小妾，不需要與王妃、燕王妃等人打交道�，F(xiàn)在自己也是王妃了，這些交際是難免的。
若是不學(xué)著交往，只怕要鬧笑話的。是以她也便努力地跟周圍的王公貴女們來往，有時候參加她們的花會、詩會什么的。有時候也在王府設(shè)宴，招待她們。
晉陽貴家夫人、千金，莫不以參加巽王妃的私宴為榮的。巽王妃不精詩書、也不太通曉音律，但是擅廚藝，為人謙和。名聲久傳，成美譽(yù)。
香香都快忘記了，自己喜歡什么樣的生活，但是一個人處到什么樣的地位，就要適應(yīng)什么樣的生活。
這是……生存的本能。
這時候進(jìn)到舒太后的殿中，她松開慕容厲的手，準(zhǔn)備獨(dú)自面對舒太后�？赡饺輩枦]有離開，他只是在旁邊坐下，看兩個女人說些家長里短的話。
舒太后也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身著王妃的禮服，已經(jīng)變得這樣落落大方。也許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沒有哪一種生活會主動適應(yīng)人心。
她逃不離這個圈子，于是主動地融入。舒太后突然有些喜歡她，最強(qiáng)韌的蒲草啊，永遠(yuǎn)知道怎樣是對自己最好的。
人這一生，愁苦也是一輩子，喜悅也是一輩子。幾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若非要糾結(jié)事事如意，它也能讓你糾結(jié)一輩子。
舒太后拍拍香香的手，取下發(fā)間的鳳釵賞給她。香香恭敬溫順地謝恩，舒太后微笑著，將鳳釵插到她如云的烏發(fā)之間。
慕容厲陪著兩個女人一直坐到午后，香香起身告辭，他才一并離開。舒太后將兩個人送到門口，見慕容厲牽著香香的手，兩個人輕聲說著什么，慕容厲微微矮身去聽。
在深宮里耗盡了一生的女人輕撫自己鬢邊花白的頭發(fā)，突然模糊了雙眼。
☆、第81章
親生
第八十章：親生
五月是個溫柔的月份，天氣不冷不熱，大地百花盛開。小萱萱鬧著要出城去玩，慕容厲便命管玨準(zhǔn)備了車駕，帶著一家子出門踏青。
晉陽城外有盤龍谷，有山有水，可以郊游也可以打獵。是個不錯的去處。
香香知道兩個孩子都要去，準(zhǔn)備了好些吃的。
出門那天，天氣正好。香香抱著慕容桀出門，就看見小萱萱一個人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才四歲的孩子啊！馬蹬都踩不到！
香香驚呼一聲：“王爺，看你女兒��！”
慕容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說：“不愧是老子的女兒，哈哈哈哈，走！”
父女倆揚(yáng)鞭打馬，馬蹄如雨，飛馳而去。香香氣得：“萱萱！給我下來��！”
當(dāng)然是聽不見的，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溜煙塵。香香抱著兒子上馬，擔(dān)心得不得了。卻知道說也沒用，不開口了。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兒子，慕容桀也正安靜地瞅著她。她嘆了口氣，把兒子放下來讓他走走。他扶著車壁，像是怕摔著一樣，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
車外又是一陣馬蹄聲，香香掀起車簾，見慕容厲去而復(fù)返。身后小萱萱緊跟著他，一路跑一路笑：“爹！我要射只狐貍給娘作圍脖。”
香香暗說姑奶奶你饒了我吧！
慕容成策馬過來，向她伸出手，說：“弓！”
香香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副小弓。慕容厲將小弓扔給小萱萱，小萱萱歡呼一聲，策馬又朝前飛奔。香香看得心都要跳出來，慕容厲說：“不用擔(dān)心�！�
香香說：“萱萱才四歲，王爺您就讓她天天舞刀弄槍的……”
慕容厲毫不在意：“老子的女兒，舞刀弄槍是本能�！痹偻镆豢�，見慕容桀正扶著車壁小心翼翼地走路，頓時怒目：“混帳，這輩子還能學(xué)會走路不了？！”男子漢大丈夫，一歲多了，走個路還他媽扶墻！老子看你是找打！
慕容桀被嚇了一跳，趕緊松開車壁，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頓時眼淚汪汪了，慕容厲怒道：“你哭，你今天敢給老子哭！”
慕容桀想哭又忍住了，沖著香香伸出手。想求助，看看慕容厲，又不敢。香香真是氣得頭發(fā)都要豎起來了。一下子放下馬車窗簾，起身去抱兒子。
慕容厲大怒，自己掀開車簾，怒罵：“不許抱，自己給老子爬起來！男人沒有男人的樣子，膽子小得跟兔子一樣！你怎么不生成女人�。〔粚�，你姐都比你男人！”
香香氣得不行，將兒子抱到懷里，慕容厲還在外面吼，像只逞威風(fēng)的狐貍：“滾出來，老子教你騎馬！”
慕容桀抽泣著不敢哭出聲，香香真是佛都有火，當(dāng)下再也忍不住：“慕容厲！孩子還不到一歲，走路當(dāng)然要慢慢學(xué)了！你是一生下來什么都會的嗎！！”
慕容厲被吼得怔住，周圍所有的侍衛(wèi)都望過來——擦，王爺被吼了？
周圍一片寂靜，慕容厲愣了一下，左右環(huán)視了一遍。周圍的侍衛(wèi)仆從迅速收回目光，一本正經(jīng)地裝聾作啞、各行其事。慕容厲這才瞪香香，怒道：“男人說話，幾時輪到女人插嘴！”
香香低頭哄著兒子，根本沒理他。他閃身進(jìn)到車?yán)�，香香還是嚇了一跳，抱著兒子就往后縮了縮。慕容厲伸出去的手就縮回來，在她身邊坐下。
香香也知道不該吼他，畢竟他是王爺，怎么能當(dāng)著他下屬的面讓他難堪？可實(shí)在是忍不住。也許因?yàn)樾≥孑媸桥畠�，他對孩子驕縱得可怕。干什么都是做得對。小桀是兒子，他各種嫌棄，各種看不順眼。人家說話遲，他罵。人家走路慢，他也罵。
搞得孩子現(xiàn)在看見他就躲，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偏偏他還不覺得，每日見了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香香還是有辦法對付他的，這時候見他一臉沒好氣的模樣，輕聲道：“我知道你嫌棄他�！�
慕容厲本來一臉怒容，這時候一怔——老子嫌棄他什么？
香香說：“他出生的時候知道嗎？山里日子有多清苦你可知道？你這個做父親的，幾時又曾看過一眼，問過一聲……”
慕容厲一聽就投降了，怒氣像被戳爆了的氣球，他說：“我……”怎么突然又提到這個�。窟@兩者有什么關(guān)系嗎？！
香香說：“我自己生的，你嫌棄我不嫌棄。我自己養(yǎng)著就是了！”
慕容厲不知不覺聲音就小了，說：“老子抱抱自己兒子，還不行�。俊闭f罷將慕容桀從香香懷里抱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膝蓋上。見他目光怕怕的樣子，不由又要發(fā)怒。一看旁邊的香香，咬咬牙，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好兒子！”你這混帳東西，坐不能好好坐著？！這樣縮頭縮腦，你屬王八的？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和地說：“老子帶他騎馬去。”
香香見他是真消了火氣，才道：“嗯，王爺小心些�！�
慕容厲把兒子抱出去，外面暖風(fēng)微薰。慕容桀坐在馬上，嚇得緊緊抓住馬鞍，一動也不敢動。慕容厲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沒用的東西！你倒是怕什么！”你姐姐在馬上可是高興得亂蹦亂跳�。�
小桀死死地抓著馬鞍，見離母親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連哭也不敢。只好閉起眼睛，看也不敢看。
慕容厲給氣得——馬還沒開始跑呢！就他媽的走了幾步！這混帳！
他索性揚(yáng)鞭打馬，駿馬前蹄揚(yáng)起，長嘶一聲，撒腿狂奔。慕容桀臉色都白了，最后一轉(zhuǎn)頭，哇地一聲，吐了慕容厲一身。
慕容厲：“……”
這……這小子真是老子親生的？！
他到馬車?yán)飺Q衣服，香香見小桀臉色都白了，趕緊拿水給他漱口，又給他換上干凈的衣服。見父子倆這一身酸臭，慕容厲又臉色鐵青，也不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桀又吐了好一陣，終于慢慢地在香香懷里睡了。慕容厲郁悶得，這東西，何止混帳，簡直混帳��！
好不容易到了盤龍谷，馬車停下來。香香抱著小桀下車，見小萱萱已經(jīng)在跟幾個侍衛(wèi)忙活了。馬匹被放在溪邊吃草，一片地方已經(jīng)被清理出來，鋪上了干凈的竹席。
香香見小桀睡得香，把他放竹席上，扯了個小被給他蓋上。
慕容厲上去教女兒搭灶，小萱萱玩得兩手泥巴，還開心得不得了。
香香心情也是不錯的，小溪里有游魚來往。香香伸手一捉，那魚兒一甩尾巴，從她手里溜了出去，濺起一大簇水花。她抹抹臉，又去抓另一尾。突然身邊一柄魚叉過去，一下子叉住了一條魚。
香香轉(zhuǎn)頭，看見慕容厲衣袖與褲腿俱都挽起，這時候已經(jīng)下去，把魚叉撿起來。上面還叉著一條肥美的大青魚。香香把魚丟進(jìn)盆里，他一叉下去，竟一石二鳥，叉中了兩條。
小萱萱的笑聲銀鈴一樣，遠(yuǎn)遠(yuǎn)地傳過來。香香嘴角也帶著笑，抓了幾下也沒抓住魚，索性不抓了，搬開石頭，見里面有只紅色的大螃蟹！她呀地驚叫了一聲，舉著大螃蟹叫小萱萱，每個字都帶著欣喜。
慕容厲在她身邊叉魚，有時候轉(zhuǎn)過頭，看見她提著裙裾在亂石堆里找螃蟹。臉上的笑容純粹美好，小孩子一樣。
小萱萱也發(fā)現(xiàn)娘親在這里玩得高興，跑過來跟著她找螃蟹。不一會兒，盆里就放了好些魚和螃蟹。最后小萱萱抓到一條大黃鱔，足有三根手指粗細(xì)。
她滿臉興奮地往香香面前一舉，香香嚇得啪地一聲，一屁股坐水里。小萱萱笑得死去活來，被慕容厲一腳踹屁股上，頓時啊呀一聲，整個撲水里，落水狗一樣。
眼見盆里的魚差不多了，慕容厲將魚叉扔到岸上：“老子去打點(diǎn)野味。”
小萱萱趕緊也扔掉玩了好一會兒的黃鱔：“我也去，我也去！”
慕容厲說：“走！”
香香趕緊抓住父女二人：“這樣濕漉漉的！先換衣服！”
兩個人去馬車?yán)飺Q衣服，香香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桀，也覺得這個兒子的性格同姐姐真是天壤之別。等慕容厲帶著小萱萱出去打獵了，香香讓侍衛(wèi)把烤架搭起來，生上火，小桀這才睡醒。
香香牽著他在小溪邊走幾步，他很小心翼翼地不踩著濕泥，免得臟了鞋子。香香跟他玩水，他也不去，生怕會掉里面一樣。
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香香使勁忍著笑——小東西，你就慶幸你爹爹上山打獵了吧。要是讓他看到，非氣死不可。
她坐在小桀身邊，自己慢慢剖魚。小桀先用小手試了試木盆里的魚，那魚已經(jīng)被叉死了，并沒有動。他覺得好奇，又戳了戳另一條。香香覺得應(yīng)該讓他膽子稍大一些，也沒有阻止。最后他戳到一只螃蟹，登時哇地一聲，大哭——被挾著手了！
香香急忙把螃蟹鉗子掰開：“不哭不哭……”一邊哄一邊吹了吹，看看沒有出血，只是有點(diǎn)紅，又哄了半天。
小桀經(jīng)此一嚇，再也不伸手去摸木盆里的魚蟹了。
香香把魚都剖凈腌好，這才洗了手，把他帶到水邊。他揮動四肢，無論如何不敢下水。香香小聲哄：“小桀乖，不怕。你摸摸，水水不咬人哦……”
慕容桀八爪魚一樣死死貼著她，放聲大哭，就是不肯下水。香香沒辦法，只好將他抱起來放到水中央一塊干燥的石頭上。再陪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玩水。
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于小萱萱跟慕容厲回來了。帶著女兒，慕容厲也沒敢往深山里射熊獵虎什么的。二人就是打了些野雞、野兔，還扛了一頭山鹿。
小萱萱嚷著叫母親過來烤鹿肉，香香笑著應(yīng)了一聲，正跟兒子說話，慕容厲已經(jīng)大步走了過來。小桀一見他過來就往香香懷里縮，香香趕緊說：“不怕不怕，我們到岸上去�！�
正要將他抱起來，慕容厲說：“你先去，我跟兒子玩會�！�
香香還是不太放心，慕容厲擰眉——老子看兒子，你不放心什么？
香香只得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上岸去跟小萱萱烤小鹿肉。慕容厲往后偷瞟一眼，見她真走了。當(dāng)下用身子擋著她的視線，抬腿一腳，啪地一聲，將坐在水中大石上的慕容桀呱唧一聲，踹進(jìn)了水里。
☆、第82章
罷免
第81章：危機(jī)
香香給小桀換衣服，小桀見慕容厲虎視眈眈的，也不敢哭。香香給氣哭了，一邊抹眼淚一邊把孩子的衣服換好。
慕容厲訕訕的，心想老子又沒淹死他，有什么好哭的啊。
香香抽泣著把小桀抱到火堆旁邊，雖然天氣暖和，還是怕他著涼。慕容厲偷看了她一眼，把兒子抱到自己身邊來。小桀哆嗦著往香香身邊爬，慕容厲趁香香轉(zhuǎn)身拿調(diào)料，一巴掌拍他屁股上！
盤龍谷環(huán)境真是不錯，等吃完了烤魚、烤肉，小萱萱又去玩水。還讓慕容厲教她游泳。沿著溪流往下走，有個深潭。慕容厲命侍衛(wèi)守著四周，真的去教小萱萱。香香抱著兒子在旁邊看。
小桀一見那么深的水，連走近都不敢了，緊緊抱著香香的脖子。他始終是很安靜的，一直靜靜打量這個世界。說話也慢，小時候還經(jīng)常喔喔地自言自語�，F(xiàn)在是真不太說話。
如果不是有時候他也露出思考的樣子，香香真的是要懷疑孩子有什么問題了。
他能走路，但是不愛走。走幾步就要人抱。
慕容厲跟女兒戲水，小萱萱很聰明，學(xué)什么都非�？臁＿@時候已經(jīng)慢慢在狗刨了。香香看得心驚，那水潭也不知道有多深。水青幽幽的，不見底的樣子。
好在慕容厲也知道，一直在她身邊，沒離開過。
眼見女兒已經(jīng)可以游走了，慕容厲一回頭，就看見兒子正摟著香香的脖子，頓時火冒三丈：“小子，你也下來！”
小桀一縮腦袋，慕容厲簡直是大怒啊，當(dāng)即就要來搶。香香忙抱著兒子跑開。母子倆去到水淺的地方，香香握著他的小手去玩水，小桀被慕容厲踹下去的時候嗆著了，這時候死也不肯去碰。
香香也沒辦法，這孩子，怎么這么膽小�。�
日落西山的時候，一家人終于起行回府。小萱萱玩累了，在馬車?yán)锼�。小桀基本是什么也沒玩，這時候坐在姐姐身邊，不哭不鬧。
慕容厲抱了香香騎馬，香香靠在他身上，微微闔上眼睛。正是日落西山的時候，倦鳥歸巢、斜陽殘照。他的胳膊從后面擁著香香，握住韁繩。
香香不知道為什么，想起第一次跟著他離開令支縣的場景。
馬蹄聲輕快地敲打著路面，她閉上眼睛，慢慢睡著。慕容厲攬著她，突然想起溫香軟玉抱滿懷這樣的佳句。原來古人所言非虛。
也許是慕容博體諒慕容厲新婚，這幾個月都沒有派什么差事給他。慕容厲每日的事情，除了跟一眾官員應(yīng)酬以外，就是教女兒罵兒子。
小萱萱牛皮糖一樣粘著他，兒子像怕見鬼一樣躲著他。府里天天雞飛狗跳。
這一天，天還沒亮，香香睜開眼睛，見慕容厲已經(jīng)起床，正在穿衣服。她忙坐起來：“王爺？”
慕容厲說：“我要去趟遼西，你睡你的�！�
香香仍起床幫他穿衣服，說：“好好的去遼西做什么？”
慕容厲訓(xùn)道：“不準(zhǔn)打探軍務(wù)！”
香香氣得不行，也懶得再跟他多說，待為他穿戴整齊，便替他收拾行裝。慕容厲見她是真不打算再說話的模樣，又怒了：“你就不問問老子去多久！”
香香沒好氣：“妾身不敢打探軍務(wù)�。 �
慕容厲哼了一聲：“如果沒什么事，兩個月左右就回來�！�
香香本來還在置氣，聞聽這話，卻不由道：“又要打仗了？”
慕容厲就想，什么狗屁軍務(wù)，也不是頂重要的事，說：“一支起義軍，我過去看看。能招安就招安，若是不能招安，估計還是得鎮(zhèn)壓�！�
香香嘆了口氣，不想在這時候跟他拌嘴，安靜地替他將換洗的衣服、慣常用的內(nèi)外傷藥等都收拾好。
慕容厲將她抱過來，往懷里按了按，輕聲說：“這期間你別懷上老三��！”
香香又好氣又好笑，那還由得了我啊？慕容厲又說：“總得有一個挑個老子在的時候來吧！”這個個都是喜當(dāng)?shù)母杏X是怎么回事？
香香失笑：“那要是真有了，王爺不要啊？”
慕容厲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轉(zhuǎn)而抬起她的下巴，一記深吻。然后說：“還是養(yǎng)著吧，小兔崽子們不懂事，老子也不能跟他們一般計較不是。”
香香靠在他胸口，聽著他強(qiáng)健的心跳，第一次想到他又要離開，居然也有一點(diǎn)點(diǎn)留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舍他這個人，還是舍不下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的好。人的情感，復(fù)雜到分不出具體的成分。他是她孩子們的爹，是她同床共枕好幾年的男人，是她的夫兩個人之間，并沒有那種百轉(zhuǎn)千回、柔腸寸斷的感情。甚至第一次見面也完全沒有什么一見傾心。但是連兩棵樹呆在一起久了，都會交融彼此的花粉。何況是兩個人？
“王爺出門在外，一切小心�！彼p聲說，如果真要分辨這不舍中包含的東西，也許是對強(qiáng)大男人的依賴、對照顧自己滿門的男人的感激、對自己孩子們的父親的擔(dān)憂。
還有呢？還有日夜睡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離開之后，那種不適與寂寞？
慕容厲說：“老子知道，孩子要是累了就交給乳母照看。不必事事親力親為。但你在家里要守婦道，再讓老子知道你勾搭別的小白臉，老子饒不了你！”
“你�。 毕阆銡獾枚迥_！
外面有侍衛(wèi)輕聲說：“王爺，車駕已經(jīng)備妥�！�
“知道了�！蹦饺輩枒�(yīng)了一聲，抱住香香猛然往懷里一摟，復(fù)又松開，轉(zhuǎn)身出門。香香將為他收拾的包裹交給侍衛(wèi)。慕容厲偉岸高大的身影在未盡的夜色中漸漸走遠(yuǎn)。
香香沒有去王府大門口相送，卻在臥室門口站了很久。
他……他又走了。家人都在的時候不覺得，唯有一個人突然離開的時候，臥榻里他曾睡過的地方，連余溫漸涼都是惆悵的。
慕容厲到了遼西，就發(fā)來第一封書信。在沒有緊急軍情的時候，一般軍中向晉陽一個月發(fā)兩封軍函。有時候一封也是有的。
香香收到信，拆開來，這次可能比較匆忙，上面只寫了兩句話——老子到了。有空給老子曬點(diǎn)小魚干。
想著那個人說話的樣子，香香不由微勾了嘴角。
慕容厲這次是真的有點(diǎn)匆忙，遼西官員報給慕容博的消息，稱是一萬多農(nóng)民起義軍。但是到了這里才知道，因?yàn)楣偈房郯l(fā)朝廷的救濟(jì)糧，遼西餓死了不少人。百姓實(shí)在過不下去，搶了官倉，又殺了不少富戶。
最后情勢越演越烈，大家估摸著反正被朝廷抓住也是個死，不如拼個魚死網(wǎng)破，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慕容厲接到消息是小股民眾起義，是以第一時間是本著安撫的心思。
及至到了這里，先派人與起義軍領(lǐng)袖交涉，試圖和談。然而起義軍一邊同他的使者交涉，一邊扮成流民襲擊他的后方糧草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