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氏微微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她勸和的好意。
等到許氏回了屋,許青川也出聲勸道:“娘和武家嬸子本是舊友,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兩家情分�!�
“誰和她有情分?”許氏仍然氣哼哼的,其實(shí)她也知道王氏那句“沒有兒媳婦”只是順嘴說出,而不是故意刺她的,但這件事卻是她的一大心病。
早些年許家還沒倒的時候,不少人家都上趕著來給年幼的許青川說媒。
許家二老參詳了很久,給許青川定下了一門娃娃親。
對方家境普通,但是書香門第,家風(fēng)清正。
兩家自此成了通家之好,對方靠著許家的幫襯,日子越來越好。
這門親事很對許氏的胃口,把那女孩當(dāng)成親女兒來疼。
但后來許家出了事,二老被抓進(jìn)大牢,許氏的夫君又病倒了,許氏惶然無助之下求助到親家,希望對方能幫自己寫一紙?jiān)V狀遞上去。
可對方不僅對她避而不見,甚至還讓仆從扔出了當(dāng)年的定親信物,說什么“當(dāng)年不過是兩家長輩說的玩笑話,做不得數(shù),許太太還是別說什么親家這樣的話來惹人發(fā)笑了”,讓許氏心寒到了如今。
一直到后來許青川十三歲成了少年案首,風(fēng)頭無兩,這才又有媒人上門來張羅說親。
但是那會子說親的人家檔次就很低了,畢竟許家家境一落千丈,許青川雖是少年才俊,但未來到底如何也沒人敢打包票。
許氏心里憋著一股子氣,想著非要給兒子尋一門不輸于當(dāng)年的親事,就把那些人都拒了。
一晃眼,許青川都這個年紀(jì)了,許氏還是沒能選到合心意的兒媳婦。
“兒啊,是娘對不住你�!毕氲脚f事,許氏一時淚眼婆娑,“旁人在你這個年歲孩子都該有了,為娘卻……”
許青川連忙給他拭淚,“娘這又是說的哪里話,我一心讀書,本也不想成家。您要是真讓我隨便娶個不適合的媳婦,才是對我不好�!�
許氏一想也對,自家兒子是有大前程的,真要娶了媳婦,回頭下場的時候分了心可是得不償失。
她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被哄好了就破涕為笑,催著許青川回屋看書去。
…………
顧茵和王氏這天早早地就歇下了,半夜更深露重的時候又一起起了身。
顧茵開始熬菜粥,她先用適量豬油把切好的青菜炒過一遍,等炒出香味再加水開熬。
等粥上了鍋,她再開始包包子。
素餡的包了一百個,菜肉的包了五十個,時不時還要去調(diào)整灶膛里的火。
王氏看她在小小的灶房里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心疼道:“你只管包,我給你看著火�!�
顧茵不是不相信她,只是熬粥說簡單也簡單,大火燒開然后文火溫著即可。但是她家家傳的功夫粥則不同,什么食材什么時候用什么火都是講究,一句兩句說不清。
好在等她包子包完,粥也熬好了,顧茵最后在鍋里撒上一把干蝦米磨成的粉末提鮮,便就此出鍋。
一通忙活到晨光熹微,兩人到了碼頭上。
老劉頭比婆媳二人到的還早一些,看到顧茵的時候先是對她笑了下,又壓低聲音同她道:“我還擔(dān)心你今天不來了。昨天怎么樣?你婆婆沒有為難你吧。”
昨天顧茵和王氏雖是做戲,但老劉頭仗義相助的情分卻不是假的。
所以顧茵回以微笑,一面擺弄桌椅板凳一面回答:“謝謝大叔的關(guān)心。我娘其實(shí)很好的,昨兒個是一時心急,所以才對我發(fā)了火�;厝ズ笏矝]有為難我,還同我道歉了呢�!�
顧茵盡力給王氏挽回形象,老劉頭聽了卻是不信。
昨兒個那婆婆若只是責(zé)罵她,這倒還算情有可原�?赡瞧牌艔埧诰驼f是逼兒媳婦改嫁給老員外那種逼死人的話,怎么可能像小媳婦口中那么好?
老劉頭長嘆一聲,搖頭道:“怪不得你婆婆敢那么欺侮你,你這性子……”
說話的工夫碼頭上來的人陸續(xù)多了,兩人便沒再接著聊下去了。
人多以后,先來的是前一天沒吃到餛飩的客人。
他們也是和老劉頭一樣的想法,來了先問顧茵昨天有沒有被婆婆為難。
顧茵一面包餛飩一面回答了同樣的話。
客人們心照不宣,想法和老劉頭如出一轍。
后來還有幾個記得昨天熱鬧的客人過來轉(zhuǎn)了一圈,聞著餛飩的香味眾人都紛紛咽口水。
但也只是咽口水,四文錢一碗的餛飩,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偶爾一頓半頓地嘗嘗鮮還行,天天吃還是吃不起的。
這時候王氏便掀開蒸籠和粥桶的蓋子,大聲吆喝起來,“剛熬好的菜粥,一文錢一大碗!新出籠的大包子誒,半肉的兩文,素的一文誒!吃包子送粥湯!”她前天熬了一整夜,昨天嗓子啞火�,F(xiàn)下休息過來,這嗓子不可謂不清亮。
碼頭上其他人的素餡包子一般兩文錢三個,純?nèi)獍觾晌腻X,顧茵的定價(jià)還是比其他人貴了一些,但昨兒個不少人都知道她手藝高超,所以倒也沒有見怪。
且她家菜粥的價(jià)格和其他人家的差不多,便是覺得包子貴的,也愿意選擇嘗一嘗她家的菜粥。
客人漸漸多了起來,王氏手腳麻利,用木筷子夾包子一夾一個準(zhǔn)兒,放到油紙上遞給旁人,再附送小半碗冒著熱氣的濃稠粥湯,整個過程都沒沾到手。
碼頭上風(fēng)大,不論是客商還是苦力、小攤販們都風(fēng)塵仆仆的,但是誰希望看到自己的食物從指甲里沾著灰泥的手里遞出來呢?不過是沒條件講究罷了。
可王氏不僅自己收拾的妥帖干凈,賣食物的全程更是不沾手,便很難不讓人心存好感,知道昨天事情的客人不禁腹誹道:這婆婆性子兇惡,但是做起買賣來卻不腌臜。
不過等他們嘗過食物之后,便沒工夫想那么多了。
包子美味自不必說,那送的小半碗粥湯熬的稠稠膩膩的,咸鮮可口,香氣撲鼻。一碗下去,整個人發(fā)出一身熱汗,好不舒坦!
要是吃完包子還沒覺得飽的人嘗著這粥湯的味道,便忍不住再掏一文錢買碗粥吃。
客人們摸著肚子饜足地直嘆氣,忍不住轉(zhuǎn)頭夸贊顧茵道:“小娘子這包子真不錯,粥湯也熬的好喝!”
“是��!這包子用料也扎實(shí),我胃口大,往常四五個包子才能吃飽,小娘子這包子個兒大,配著這粥湯,不僅吃的舒服,還沒比平時多花銀錢!”
因著這些夸贊,顧茵的餛飩和包子又熱銷了一陣。
不過到底攤檔位置偏,客流量小,今天來的大多還是前一天看過熱鬧的人。
半個早上過去,顧茵準(zhǔn)備的三十碗餛飩賣了近二十碗,兩種口味的包子剩下一小半,粥倒是快見底了——畢竟一文錢的包子一個男子吃不飽,湯湯水水一大碗稠粥卻可以管飽。
顧茵在心里算了個賬,今日賺的銀錢已經(jīng)不比前一日少,心便也越發(fā)定了。
可王氏還是心急,且不管掙不掙錢,農(nóng)家人哪里能見到食物被浪費(fèi)呢?
時下雖已入秋,但秋老虎還威風(fēng)的很,上午做的吃食下午就會走了味兒。
“娘,莫急�!鳖櫼鹄死囊滦�,“這些咱們可以當(dāng)午飯�!�
“這么些東西咱家三口人怎么也吃不完啊。不如等到下午咱們賤賣出去?”
顧茵立刻搖頭,“下午食物不新鮮了,咱們自己吃沒事,要是把人吃出個好歹咱們得不償失。還有這東西咱們本就沒多少賺頭,賺的只是個辛苦錢,要是賤賣了旁人會覺得咱們本就比旁人貴上一些的價(jià)格定的黑心。再者,都知道咱們下午要賤賣,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都等著下午來買好了,上午的生意如何做?”
“你說的在理。要是能再唱一出大戲就好了,”王氏蔫蔫地道,“你說我要是去搶隔壁老劉頭一根油條,他會不會和我鬧起來?”
“娘!”顧茵無奈。
“哎哎,我知道,我就說說。”
顧茵安撫地捋了捋她的后背。
她才來兩天都聽人說了——這碼頭的攤子都是衙門看顧著,衙門離這也近的很,但凡有人尋釁滋事,被人檢舉到衙門,不出兩刻鐘就會被逮走。誠如之前給她們介紹屋子的小二黑說的,這衙門里的關(guān)捕頭是個鐵面無私的,縣太爺都敬他三分,落他手里就別想著通融。
昨兒個也就是她們是家庭內(nèi)部矛盾,也沒鬧得太過火,只是三言兩語地動嘴沒動手,這才并沒有鬧大。換其他人試試,早讓捕快鎖走了。
傻子才來同他們唱大戲呢!
“人吶?都死了嘛!”冷不丁有人坐到了她們攤子上的矮桌旁,桌板拍得梆梆作響,惡聲惡氣地道:“還不給小爺上碗餛飩!”
顧茵愕然,王氏則整個身子微微發(fā)抖——激動的!
第18章
葛大龍是寒山鎮(zhèn)的老油子。
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精通,又樣樣沒錢。
不過好在,他老實(shí)巴交的叔叔嬸嬸支著攤子在碼頭上賣吃食。因?yàn)樗迨鍕饗饠[攤擺的年份久,早早地租下了一個位置很不錯的位置,生意一直紅紅火火。他們又沒個兒女,對著年輕力壯又混不吝的侄子沒有半點(diǎn)辦法。
他每天過去不僅能混口吃食,還能“幫著”收客人一些銀錢。
靠著這個,他這日子過得也很不錯。
今天他如往常一樣到了碼頭,卻發(fā)現(xiàn)叔嬸的攤子上人比往常少了一些。
他翻來蒸籠拿了個饅頭,又大辣辣地往桌邊一坐,嚷道:“今天人怎么這樣少?叔給我下碗面�!�
葛嬸子早就看不慣他這白吃白拿的模樣了,恨恨地把手里的東西一摔,回道:“我們生意都要做不成了,你還鎮(zhèn)日里來打秋風(fēng)�!�
葛大叔拉了她一把,手腳麻利地盛出一碗面湯,端到葛大龍面前道:“你先喝碗湯,面一會兒就好�!�
葛大龍沒臉沒皮的,并不見怪他嬸子的態(tài)度,“這世道買賣本就難做,叔叔嬸嬸年紀(jì)也大了,不若把這攤位轉(zhuǎn)了,收幾十兩銀子頤養(yǎng)天年�!�
葛大嬸瞪他一眼,不吱聲了。
誠然,他們夫婦確實(shí)年紀(jì)大了,做不得太久太精細(xì)的活兒,生意好的時候,攤子上的油餅和饅頭經(jīng)常不夠賣。雖也請人來幫忙,但他們這年紀(jì)也不能手把手帶徒弟,還只能請已經(jīng)會些手藝的。可那會手藝的要的工錢高不說,哪里甘心一輩子幫人做活?做不了多久便自立門戶去了。
而且他們夫婦的攤子不能轉(zhuǎn)讓!
蓋因?yàn)楫?dāng)年他們有過一個女兒,五六歲的時候卻叫拐子給拐走了。
女兒那時候已經(jīng)記住一些事兒了,知道爹娘在碼頭上最好的位置擺攤。
若是他們搬走了,女兒萬一回來了怎么辦?
且有葛大龍這么個潑皮無賴在,若是把攤位轉(zhuǎn)讓了,那轉(zhuǎn)讓費(fèi)不知道會落到誰的口袋里!
他們夫妻只會做些吃食,手藝雖好也沒好到哪里都能掙飯吃的地步,沒了這攤子往后怎么樣還真不好說。
葛大龍呼嚕嚕喝下一口面湯,接著問道:“叔叔和嬸嬸在此處都擺了幾十年的攤了,怎么就做不成了?”
“還不是因?yàn)樾聛砹艘粚ζ畔�,昨天是賣餛飩,今天還賣粥和包子,吃過的都贊不絕口的。此消彼長,咱們的生意自然受影響�!�
葛大嬸故意夸張了一些。
那對婆媳的生意固然算好,但那是相對后頭位置不便利的攤檔來說,并沒有太過影響她家。
其實(shí)今天生意慘淡主要還是因?yàn)榻裉齑a頭上的活兒多,苦力商客們趕時間,便大多都是買好拿好吃的東西,坐下來慢慢吃面的少。
所以別看他們攤子上人少,其實(shí)油餅饅頭什么的早就差不多賣空了。
她就是想哭窮,最好讓能讓葛大龍這瘟神別再來打秋風(fēng)!
果然葛大龍一聽就不干了。
是真的急眼,他已經(jīng)把叔嬸的攤檔當(dāng)成了自己的,他們的進(jìn)項(xiàng)少了不就等于自己掙得少了?
“哪里來的婆媳敢搶叔叔嬸嬸的生意,我這就會會他們?nèi)ィ ?br />
葛大叔連忙把他拉住,勸道:“這地方的規(guī)矩你不清楚嗎?你去惹事兒是要進(jìn)衙門的!”
葛大龍滿不在乎地扒開他的手,“叔叔說的我都知道,但是衙門來人怎么也得一兩刻鐘。這么會兒功夫不夠我收拾她們嗎?”
他在鎮(zhèn)子上慣是混不吝的,進(jìn)牢房比回家還熟稔。
不過他每次惹的事兒也不大,每次挨十板子,關(guān)上兩三天也就出來了。
所以對蹲大牢這種事他并不怎么害怕,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葛大叔愁得直跺腳,轉(zhuǎn)頭看到老妻也掛上了愁苦的神色,埋怨道:“現(xiàn)在你知道急了?我們老葛家就他一個男孫,要是出點(diǎn)啥事,我都沒臉見咱爹娘!”
葛大嬸確實(shí)也后悔,但她想的和丈夫截然不同——這混不吝又不是她肚子里出來的,鎮(zhèn)日里趴在他們身上吸血,惹出大事蹲大牢才好呢!
只是那對婆媳無辜啊!尤其那個被惡婆婆為難的小媳婦,哪里經(jīng)得住葛大龍這混賬欺負(fù)?!
平白牽連了無辜的人,這讓她如何心安?
攤檔上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人,葛大嬸招呼了一陣,心頭還是掛著這件事,便把圍裙一摘,往葛大叔手里一塞,連忙追了出去。
……
葛大龍沒怎么花費(fèi)工夫就找到了顧茵的小攤子。
她們攤子上冷冷清清,但是葛大龍打聽了一番,凡事在她家吃過的,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所以他也沒多想,一屁股在矮桌前坐下,拍著桌板道:“人吶?都死了嘛!還不給小爺上碗餛飩!”
聞聲王氏就趕緊輕推了顧茵一把。
她也很有想頭,自己長得兇,萬一把人直接嚇走了可咋整?兒媳婦白嫩嫩軟綿綿的,看著才好欺負(fù)。
顧茵無奈地看她一眼,一面應(yīng)聲道:“這就來。”一面去了鍋邊包餛飩。
葛大龍先看到她嫩如春蔥的白皙手指翻飛,接著再去看她的臉。
這一看之下,他都忍不住贊嘆一聲好個標(biāo)致的小娘子!
但好看也不能頂飯吃,還是叔叔嬸嬸那兒實(shí)打?qū)嵉你y錢重要!
一碗餛飩很快端到桌上,葛大龍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但是剛吃下一個,那美味在舌尖炸開,他囫圇咽下,竟忘了言語。
他狼吞虎咽,風(fēng)卷殘?jiān)�,每吃一口臉上表情還會風(fēng)云變幻,吃著還挺香。
甚至還有人因?yàn)樗@埋頭苦吃的模樣駐足停留了一下,接著便照顧了顧茵的生意。
一碗餛飩下肚,葛大龍這才想起來自己正事兒還沒辦!
他戀戀不舍地放下了碗,拍著桌子罵道:“呸!真難吃!這么難吃還敢出來賣銀錢,傻子才吃你家東西呢!”
顧茵無語。
真的無語,這種尋釁的話不應(yīng)該嘗第一口的時候說嗎?
而且你要罵就罵,眼睛還離不開那剩下的小半碗餛飩湯底是幾個意思?
她站著沒動,王氏以為她是怕了,便從她身后躥出來,叉腰罵回去,“怎么就難吃了?這碼頭上吃過我家餛飩的哪個不是贊不絕口?就你和別人不同!”
王氏這大嗓門把葛大龍喊回了魂,他站起身回道:“難吃還不讓人說了?什么旁人都贊不絕口的,怕是你們找的托兒吧!”
兩人誰也不讓誰的對質(zhì)起來,那氣勢眼瞅著就要干架。
攤檔前的人很快又多了起來。
甚至還有知道昨天事情的在那里起哄道:“這惡婆婆昨兒個欺負(fù)自家媳婦的時候可是威風(fēng)的很!今天就不知道會不會惡人更有惡人磨了�!�
“難吃你還把一碗餛飩吃干凈了?”王氏指著矮桌上的大碗,“怕不是再晚一點(diǎn),連這點(diǎn)湯水都讓你舔干凈了!”
葛大龍面上一臊,“我那時空了一早上肚子餓急眼了,吃急了!就是難吃!”
“我看你就是故意來找打是不是?”
葛大龍一拍桌子,先摔了桌上的碗,又一拳重重砸在桌板上,那小桌板本就是王氏圖便宜淘換來的,并不很穩(wěn)當(dāng),他一拳下去,整個桌子都歪了下去。
“我就是故意得又怎么樣?我可勸你一句,這碼頭上的攤檔都是我看顧的,做事可不要太冒頭。你們要是只管自己風(fēng)光,絕了旁人的路子,這桌子就是你們的下場!”
王氏抄著手冷笑,而后一把把他推開,照著桌板另一頭一拳下去,直接把那一寸有余的桌板打了個對穿!
“你有種再說一遍?”王氏氣勢洶洶地看著他。
葛大龍目瞪口呆,怎么也沒想到看起來干瘦的王氏竟然還有這種力氣!
他呆愣的功夫,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叫好喝彩之聲。
尤其是一些個苦力,他們這行當(dāng)誰力氣大誰就牛,叫好還不夠更鼓起掌來。
王氏驕傲地昂了昂下巴,又對葛大龍道,“你再橫一個我看看!”
“我,我……”葛大龍不覺退后兩步,轉(zhuǎn)頭看到不少人都在看熱鬧——這要是臨陣逃脫,叫個中年婦人比下去,那不是再沒臉來著碼頭了?
他羞惱無比,臉漲成豬肝色,沙包大的拳頭捏得吱嘎作響。
正在這時,一對捕快摩西分開地從人群中穿插而過。
為首的捕快一來便喝道:“葛大龍,怎么又是你?!”
葛大龍見了他,頓時像耗子見了貓,偃旗息鼓,搓著手賠笑道:“李捕頭,怎么是您親自來了?”
別看這李捕頭生的白凈面嫩,年紀(jì)還不到二十,但都知道他是關(guān)捕頭從小養(yǎng)大的徒弟,雷霆手段那叫一模一樣,鎮(zhèn)上的混混見了這對師徒都得夾起尾巴做人。
李捕頭皺眉道:“你管來的是不是我?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我啥都沒干!”葛大龍瘋狂搖頭,“我就是吃著這家餛飩覺得難吃,嚷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