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蕭家的震驚不已中,蕭湖慢慢的坐了下來,臉色變得十分窘迫,他剛才還為自已的身份沾沾自喜,現(xiàn)在才覺得,自已一個連秀才都沒考過的童生,在見慣才子大才的云麓書院山長嫡女面前,還一臉自得顯得多么可笑!
蕭河坐不住了,他感覺自已這么多年在蕭家人面前的優(yōu)越感快要分崩離析了,他一把推開凳子,說了聲“我吃飽了,回去看書”,就匆匆的快步走回了房間。
賀氏震驚的喊了聲“相公”,扭頭看著徐慧,徐慧臉色絲毫未變,任由蕭家人打量。
蕭老爹有些小心又別扭的向徐慧打聽徐靖庵和云麓書院的事情,他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小兒子蕭河能考中舉人當官,光宗耀祖。從蕭河的反應(yīng)中,他自然可以看出親家好像以前是很了不得的人物,那么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要是能教導(dǎo)教導(dǎo)蕭河,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徐慧估摸著蕭老爹的心思,輕聲說著徐靖庵的事情,只簡單的說了些云麓書院出過多少才子名家、舉人進土,甚至狀元探花,還有徐靖庵教出來的一些出色學(xué)生,就不再多言語了�?蛇@一切就像是在蕭家人眼前打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他們一直以為蕭河的童生身份就夠了不起,周圍這么多村子,也就只有蕭河一個童生,而且只要這次鄉(xiāng)試通過,他們一家人就是秀才老爺家了。
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秀才其實不算什么,就是舉人也沒那么高高在上,他們現(xiàn)在媳婦親爹娘舅可都是活生生的舉人老爺呢。感受著蕭家人看自已眼光的不斷變化,甚至蕭大勇看自已的目光都帶上了說不清的敬意,徐慧面色不變,微微笑著端的是云淡風輕。
她們想來打自已臉,那就該做好被自已狠狠打回去的準備,徐慧怎么可能不知道蕭湖根本連秀才都沒考中,賀氏依仗的不過是蕭河讀書人的身份,那她徐慧就打破這個身份帶來的光芒,讓這些井底之蛙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相信經(jīng)此一次,蕭家人再也不敢拿自已流放軍戶的身份做文章了!
吃罷飯,徐慧以為蕭老爹和蕭李氏還會說些話,哪知他們什么也沒說,就讓蕭大勇和徐慧回了房。
現(xiàn)在馬上十月,地里的活兒都忙完了,就剩下一些割草砍柴喂豬喂牛編席子之類的輕省活兒,蕭大勇覺得自已就算歇著也沒什么不可以,加上著實在想多陪陪媳婦,也就二話不說,帶著徐慧和妞妞回了自已屋。
蕭家人都被徐慧剛才那些話震得有些回不了神,賀氏心里不是滋味泛酸的嘟囔幾句,也都只當沒聽見。
徐慧帶著妞妞和蕭大勇回了房,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弄明白,屋子堆放的雜物下面那臺織布機到底能不能用。蕭大勇得知徐慧想收拾屋子,自然沒什么不樂意,他本來就不太滿意自已都要成親屋子里還堆著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趁自已在家收拾出來也是挺好的。
蕭大勇身上有力氣,干活麻利,很快就把雜物搬開,露出了下面的織布機。徐慧按照記憶里仔細檢查一番,除了一些小部件要修一修,這臺織布機居然保存的還算完好。
“媳婦,這織布機雖是個稀罕物,可咱這地兒沒法用,我一會兒找村里的木匠,把它拆了給你做個炕桌吧!”蕭大勇看著自已父親當年費勁給母親找來的織布機,心里有些難受,要是自已父母健在,今兒三嬸也不會這么讓媳婦難堪吧?
徐慧不知盼這織布機盼了多久,聽蕭大勇要把它拆了,不由瞪眼:“你敢!”
蕭大勇愣了一下,徐慧反應(yīng)過來,笑著說:“這么大一個物件,拆了做炕桌,虧你想的出來?你忘了我家是哪兒的?江州府最出名的可是織錦呢?”
“你會織布?”蕭大勇十分驚奇,他一直以為徐慧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呢。
徐慧嗔怪的瞟了蕭大勇一眼:“我生母是江州府手最巧的姑娘,聽過織花紗嗎?我不光會織布,還會織花紗!”
“花紗?那是啥?”蕭大勇憨憨的撓了撓頭,綢子、緞子、棉布什么的他倒聽過,這花紗是個啥?他還真沒見過。
徐慧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下蕭大勇的腦門,揮了揮手里的手帕:“你個憨憨,寸金寸紗你都沒聽過?用織紗機織出來這么一塊帕子,在江州府就能賣五兩銀子呢?”
“啥?五兩?”蕭大勇看著徐慧手中那不過他巴掌大的手帕,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那是啥帕子,用金線織的吧?
徐慧看蕭大勇瞪大的眼睛傻乎乎的樣兒,忍不住笑起來,妞妞看徐慧笑了,自已也咯咯咯的跟著笑,一大一小都沖著蕭大勇笑,笑的跟花兒一樣好看。蕭大勇自已也忍不住笑了,他撓了撓頭說:“媳婦,我沒見識,你別笑我了!”
“好,我不笑你,你幫我把這織布機挪出來,找個木匠修一修,我就能在家里織布掙錢了!”
“掙錢?不,不用你掙錢,媳婦,我有軍餉,一個月有一兩多銀子呢,而且我打仗厲害,每次都能得賞銀,你什么也不用干,也夠花銷的!”
“可那些錢都是要給家里的,我不想次次伸手問家里要錢,再說我閑著也是閑著,多少織一些布,也好分擔一下家用,戰(zhàn)場無眼,你可別為了賞銀不顧自身安危,我和妞妞以后都得靠你呢!”徐慧定是要織布的,巧姐兒生母吳氏憑著自已的巧手都能置下數(shù)萬計的家產(chǎn),她徐慧有著穿越千年的靈魂,不信不能用這一雙手改變自已和家族命運!
當然這個想法現(xiàn)在還不能和蕭大勇說,畢竟這里的觀念,嫁過來就是婆家的人,不該再一心為了娘家!
蕭大勇聽了徐慧的話,卻是十分感動,他自從父母去世后,再沒聽過這么貼心溫暖的話了。每次回家,家里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都只關(guān)心他在營里表現(xiàn)好不好,有沒有得賞銀,似乎都沒有跟他說過他注意安全,更別提幫他分擔一下了。
徐慧看蕭大勇好好的眼眶泛紅,不知自已說錯了什么,不由問到:“可是我說錯了什么?我剛嫁進來,好多事情不清楚,要是哪里說的不對,你只管說我就是,咱們是夫妻,本就該坦誠相對才是!”
“沒,媳婦,你沒說錯啥,是,是你對我太好了!”蕭大勇有些別扭的側(cè)過頭,去收拾織布機。
徐慧松了口氣,原來是被感動了,可自已也沒說什么,這個二愣子就感動成這樣,至于嗎?
蕭大勇干事利索,把織布機挪出來之后,就按照徐慧要求找了木匠,把該修補的地方修補了一番,徐慧這才知道村里有一個老木匠,手藝很好,以前還在縣城給大戶人家打過家具,現(xiàn)在年紀大了,不愿意出門,就在附近攬些木活兒干。徐慧一聽,頓時很開心,這織布機需要經(jīng)常維修,有木匠在村里可是方便多了。
得知徐慧和蕭大勇在收拾織布機,正在院里曬干菜的賀氏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那玩意兒就是個擺設(shè),當年大哥為了大嫂花了那么多銀子弄來,現(xiàn)在這侄媳婦又開始折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蕭老爹不滿的看了賀氏一眼,蕭李氏忙說:“干你的活兒吧,他們自已屋里的東西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不管蕭家人怎么說,蕭大勇看著往織布機上架上棉線,坐下來開始織布的徐慧,眼神有些恍惚,他記憶里曾經(jīng)娘也是這樣坐在織布機旁,織著布和爹說著笑著,他在炕上陪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妹妹玩,一家人那時候多開心��!
徐慧織了不過一會兒,線就斷了好幾次,她不由嘆了口氣,看來,這北方想織布還是得建地窖房。
蕭大勇自是知道織不了布的,當年他娘手那么巧,也說這里織布總斷線,沒法織光滑的細布,只能織些粗布罷了。他看徐慧皺眉,忙勸到:“媳婦,織不了咱就不織了,我打仗的時候會小心,也會多掙錢給你的,你要是不想問家里要錢,不然,我,我回頭得了賞銀就不給家里了,讓人專門捎給你!”營里有規(guī)定,殺五個蠻子獎一兩銀子,他多殺些蠻子,給媳婦多掙賞銀花。蕭大勇說完,又覺得自已存了這么些小心思,十分不孝,不由臉色漲的通紅。
徐慧則是對蕭大勇又改觀幾分,這么個一看就是憨厚心實的人居然能說出這些話,可見真是把自已放在心里,是真心實意為自已著想呢。而自已雖然嘴上關(guān)心他,其實也不過和蕭家人一樣,把他當成一個利用工具,可讓一個現(xiàn)代人,這么短時間對人敞開心懷,對徐慧來說還真是太難了。但是蕭大勇既然真心對她,她以后也自當真心對待蕭大勇,不辜負了他這份真心實意就是。
蕭大勇看徐慧不吭氣,以為她被自已這大不孝的做法嚇住了,忙想開口解釋,哪知徐慧卻笑瞇瞇的說:“好!”
什么?蕭大勇傻眼了,徐慧卻十分清楚的說:“雖然咱們是小輩,可既然已經(jīng)成了家,就不光要齊心協(xié)力為一家子,也得照顧好自已的小家,咱們吃住都在一個院子里,又有長輩,你的餉銀自然該歸了家里,可你戰(zhàn)場勇猛靠自已能力得的賞銀,歸了咱們自已家我覺得沒什么不對;我既然嫁過來了,妞妞自然也該我照看,她還小,我們不光得管她吃喝以后自然也得給她攢一份嫁妝,家里孩子多事多,我們不能都指望家里,你說對不對?”
蕭大勇被繞的有點暈,但還是大概聽懂了徐慧的意思,他立刻舉一反三:“媳婦,你說的對,不光妞妞,還有咱們自已的娃兒,我以后一定多殺蠻子掙賞銀,都讓人帶回來給你保管!”
徐慧不由笑了,洞房花燭夜過成那樣,居然還想自已的娃兒呢,這個二愣子�。�
第十二章
地窖房
織布是自已眼下最可能的掙錢手段,徐慧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徐慧便和蕭大勇說起要蓋一個地窖房的打算,從地表向下挖出一個方形的穴坑,在穴坑中埋設(shè)立柱,然后沿坑壁壘上圍墻,屋檐高出地面二尺多,開窗透入陽光,在里面紡紗織布,利用地窖里的濕度,減少因為北方干燥氣候?qū)е碌臄嗉�,就能織出緊實細密的棉布了。
蕭大勇一聽,十分驚嘆的看著徐慧:“媳婦,這樣的辦法你怎么想出來的?”
徐慧抿唇微笑:“江州人人織布,江州綢緞遍布天下,自然有很多北方客商,我聽說很靠北的地方,人們就是這么織布的,你能幫我建一間地窖房嗎?不需要多大,能放下織布機就行,咱們房子旁邊有空地,挨著建就行!”
蕭大勇笑道:“你既然真想織布,我這就去和爺奶說,地窖房費不了幾個錢,爺奶一定會同意的!”蕭大勇興沖沖的往上房走去。蕭家是蕭李氏管家,一家的錢財糧食都由她掌控,蕭老爹雖是一家之主,卻只管種地和外面應(yīng)酬,也是就是傳統(tǒng)家庭男主外女主內(nèi)模式。
蕭大勇說的輕松,徐慧卻并不樂觀,雖然短暫接觸,徐慧已經(jīng)覺得這個家可能真的像外面?zhèn)髡f的那樣,并不把蕭大勇當活人看。
蕭大勇在這個家最大的作用就是承繼軍戶,不讓剩下兩房尤其是三房去當軍戶,保住蕭家一家人的太平日子。他當兵打仗結(jié)婚生子都于蕭家有好處,可這折騰地窖房,他們只怕會不許,一個活死人身上哪里還需要多花錢,不然也不會成親還把屋子里堆成這樣,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還有蕭大勇的小妹妹妞妞,要是一家人多少有點心,也不能把一個快六歲的孩子養(yǎng)的這么瘦小,連話都說不利索。
蕭大勇年少從軍,極少在家,怕是對家里的情形都不如她這個外人看的真切。
徐慧心疼的摸了摸妞妞的臉,拿起桌子上碟子里剩下的小餅子給她吃,這孩子,其實很能吃,只怕是之前一直都沒有好好吃飽過,才會長得這么瘦。
妞妞不懂徐慧和蕭大勇說的,她只知道這個新來的嫂嫂對她好,跟著嫂嫂吃得飽有人心疼有人管,所以就很粘著徐慧,幾乎寸步不離。大人都以為小孩子不懂,可小孩子天生直覺最靈敏,她知道誰是真的對她好。
很快,蕭大勇垂頭喪氣的回來了,有些不敢抬頭看徐慧。
他沒想到爺爺奶奶一聽要建地窖房,居然會那么大反應(yīng),尤其是奶奶居然哭天抹淚的說什么自已要把家里的錢敗光,什么娶媳婦花了那么多,現(xiàn)在還建沒用的地窖房,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風餓死算了!
直把蕭大勇弄的面紅耳燥,他不明白,自已明明每個月的餉銀都給了家里,上次他殺了很多蠻子,營里還賞了他十兩銀子,他也一分不動也都給了家里。家里因為他在先鋒營當兵,三十畝田不用交一點稅,這幾年風調(diào)雨順,家里收成都很好,而且單就他今年的餉銀和賞銀,娶媳婦也是盡夠的,哪里就到了建個花不了幾個錢的地窖房,就要一家人餓死的地步?
蕭大勇從來沒有張嘴問家里要過錢,因為他以前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所以也從來沒想過自已存些私房錢,也不覺得錢都交給家里有什么不好,本就是一家人爺奶管著家照顧妞妞,他要用錢用自去要來用就是。哪成想,第一次開口要錢,居然會這么難堪!
蕭大勇甚至想到,自已之前還說不讓媳婦掙錢,以為自已有餉銀媳婦就夠花了,可他現(xiàn)在都從爺奶手里要不下錢,媳婦去要,怕是更要不下,蕭大勇真后悔自已不該把所有的錢都給了爺奶,一點也不留,現(xiàn)在想給媳婦蓋個地窖房,都拿不出錢來。
徐慧看著蕭大勇的臉色,什么也沒問,直接打開炕頭的箱子,從最下面拿出一個小布袋遞給蕭大勇說:“這是成親前家里給我的壓箱銀子,估計省著點也夠起地窖房了,咱們先用這個把地窖房建起來,等我能織布,一切都好了!”
“這不行,我不能用你的嫁妝銀子,我再想辦法,你別管了!”蕭大勇覺得丟人極了,媳婦第一天過門就開箱用嫁妝銀子。人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自已居然窩囊的連給媳婦弄個地窖房子都做不到。
徐慧看蕭大勇別扭的樣子,有些想笑,古代大家庭都是以孝為天,用孝道人倫管理家庭成員的,在這種家庭中長大的蕭大勇,能夠為她張口問家里要錢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當然按照徐慧現(xiàn)代人的想法,兩口子成親了分家各過各的更好,可徐慧也明白,這是古代,就算分了家,只要你還是一家姓,別人看你們就還是一家人,一家人的所有行為都要被記到每一個人頭上,就像巧姐兒家一樣,從來沒沾過徐家嫡支的光,卻生生被嫡支牽連流放,有怨也沒地兒訴去。
老人健在,分家就不要想了,但在自已能力范圍內(nèi),把自已的日子過起來過好,這是必須的,徐慧一開始就沒想過讓蕭家人出錢給她建地窖房,因為她也從來沒打算讓蕭家人分享她織布獲得的利益。
所以這地窖房,最好還是她自已建,這樣以后就算織布掙了錢,蕭家人也不好直接上手來拿。
徐慧自已打算了這么多,什么都考慮了,就是沒考慮到蕭大勇的感受,此刻看他臉色暗沉一臉難受的勁兒,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忙裝作生氣哼了一聲說:“我看你是不把我當媳婦!”
蕭大勇嚇了一跳,忙抬頭擺手:“沒,沒沒,我沒!”他哪敢哪會啊,這么好的媳婦,跟做夢一樣到了他的身邊,他疼還來不及,哪里會不把她當自已媳婦。
“既然當我是你媳婦,那咱們是不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怎么又分你我?我織布是咱們自家的事情,用我的嫁妝銀子又什么不行?你讓我別管,不是不把我當媳婦,又是什么意思?”徐慧扭過身子不看蕭大勇,把一個別扭生氣的小媳婦樣子做的十足。
蕭大勇急壞了,他走到徐慧身旁,繞來繞去胳膊舉了又放下,嘴張開又合上,就是不知道說什么好,恨不得把一顆心掏出來給徐慧看。
妞妞抱著蕭大勇的腿,扯著徐慧的衣袖嚷著:“不,不氣!”
徐慧被逗樂了,抱起妞妞,勾了下她的鼻尖說:“不讓我和你哥哥生氣啊?你這個小丫頭,心里比你哥哥明白多了,行,嫂嫂不生氣,讓你哥快拿了銀子去給嫂嫂干活吧!”
妞妞還真的扭過頭,沖蕭大勇?lián)]手:“去!去!”
蕭大勇忍不住也笑了,討好的看著徐慧,這才拿起徐慧放在桌子上的錢袋說:“以后我的餉銀給家里一半給你一半,賞銀我都給你,我整日不在家,你和妞妞吃喝能用多少東西,咱們給這些足夠了,我這就找人給你蓋地窖房,一定給你蓋的好好的,從咱們這屋通一扇門過去,省的不相干的人進去瞎轉(zhuǎn)!”
既然蕭大勇執(zhí)意如此,徐慧自然也不會再說什么,就是不知道蕭家人會有什么想法,不過那也跟她沒多大關(guān)系,蕭家人不把蕭大勇當活人看,她徐慧又何曾把他們當人看!
蕭大勇假期到三天后回門完就結(jié)束,自然要抓緊時間,跟蕭老爹和蕭李氏打了聲招呼后,蕭大勇就忙出去了。
等到吃了晚飯,蕭大勇就讓人拉了一車磚,又找好村里好幾個年輕后生,一起來家里幫忙建地窖房。
蕭大勇雖然不怎么在家,但是在鐵甲衛(wèi)還是小有名氣,而且人又豪爽仗義,最是熱心腸,所以在村里年輕后生中還是頗有人緣,他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很快就找好了幾個幫手。
對于蕭大勇和徐慧堅持要建地窖房這事,蕭老爹和蕭李氏自是十分不滿,可既然徐慧拿出自已的嫁妝銀子來蓋,他們也就不好說什么了。賀氏看長輩不言語,十分不滿,在自已屋里一個勁兒的對徐慧他們冷嘲熱諷;蕭河和張氏為了不惹麻煩,躲在自已屋里不露面,全家居然沒一個人過來給蕭大勇他們幫忙。
蕭大勇心里越發(fā)不舒服,也越發(fā)定了心要把地窖房蓋好。他忽然意識到,自已在家里,家里人都這樣,可想他不在家的時候,媳婦和妞妞的日子該多難過。媳婦說妞妞胃口好能吃飯又聽話,他之前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現(xiàn)在想想,難不成之前爺奶都沒好好管過妞妞,自已掙了那么多錢,妹妹都沒吃飽飯嗎?
蕭大勇心里難受極了,覺得肺都快氣炸了,忍不住想去質(zhì)問爺奶他們,可想想媳婦的話,她才過門不好和家里鬧的太過,要不然將來自已走了她更不好和家里人相處。蕭大勇只能強忍著怒氣,把一肚子的郁悶都發(fā)泄在手中的镢頭上。
一群年輕后生有勁兒干活也賣力,一直干到大半夜,地穴已經(jīng)挖好了,只等明天就能壘墻起頂。蕭大勇看著幫忙的后生們,有些為難的搓了搓手,按村里的習(xí)慣,來幫忙的是不給錢,但是主家都會弄些吃喝招待一下,這也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情分�?墒挻笥驴纯磸臎]露面的家人,和已經(jīng)鎖了門的廚房,根本拿不出任何吃的來招待一下幫忙的人,不由十分窘迫。
正在這時,一個軟綿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相公,可是都忙完了,那就快過來洗洗吃些東西吧!”
蕭大勇扭頭,只見徐慧正笑瞇瞇的站在屋門口,沖他們招手呢。9639
剛才眾人來干活時,徐慧只出來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妞妞躲回房間里了,把外面的事情都讓蕭大勇招呼。蕭大勇對媳婦這種主動避嫌的行為自是很滿意,媳婦生的那么好看,他可一點都不想被別的后生看去。
此刻徐慧突然露面,朦朧月色下站在房門口,布衣素面卻美的像一幅畫一樣,把一眾后生都看傻了眼。
第十三章
忽略的事
蕭大勇忙走過去,徐慧低聲說:“我跟奶說了想準備些吃的,奶不許,我就從隔壁家買了一些餅子,弄了些咸菜,和一鍋熱湯,相公,這樣準備行不行?”
“行,多虧你想的周全!”蕭大勇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家里人做的太過分了,自已沒想到他們會做到這份上,要不是媳婦從別家買來了吃食,自已明天還怎么還有臉,繼續(xù)找人來幫著干活�。�
蕭大勇忙招呼一幫后生過來吃飯,看到后生們都瞪著眼盯著徐慧看,心里微微泛酸忙讓徐慧進屋,自已把桌子和吃食都端出來,一群人蹲在外面地上,吃吃喝喝。
幾個后生都羨慕蕭大勇娶了房好媳婦,蕭大勇心里得意又不想讓他們總說自已媳婦,就沒應(yīng)聲,只招呼著吃喝完,就忙把這些人都送走了。
又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徐慧本來還擔心蕭大勇會再折騰,哪知他不過抱著自已親了一通,特別遺憾的說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干活,就躺下準備睡了。
徐慧松了口氣,看著為了防止蕭大勇萬一無師自通,自已還借故專門抱到炕上的妞妞,不由覺得好笑,比起蕭大勇這個實心眼的家伙,她真是有些小心眼,做什么都只為自已考慮呢。徐慧躺在枕頭上,寬慰自已,畢竟這具身體還太小,只有十四歲,再等等吧,如果蕭大勇真的好,再和他做真夫妻也不遲。
蕭大勇今天一天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腦子里亂糟糟的,雖然身體很疲憊還是不太睡得著。他覺得難受又自卑,自已一個粗人娶了個這么好的媳婦,卻不能讓媳婦跟著自已過上好日子,剛過門就花自已的嫁妝銀子,媳婦會不會因為這不喜歡他看不起他�。�
蕭大勇扭過頭看徐慧,發(fā)現(xiàn)媳婦還沒睡著,想了想說:“媳婦,我,我,我以后一定多掙錢,你,你放心!”
徐慧詫異的看了蕭大勇一眼,她沒什么不放心的啊,因為她壓根沒指望靠著蕭大勇過日子,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女人都要自已獨立才能過的更好。不過徐慧咂摸了一下蕭大勇的話,又看了看他的神態(tài),腦子一轉(zhuǎn)反應(yīng)過來,這家伙莫不是覺得失了面子心里不舒服呢。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徐慧想了想說:“我放心,你也別多想,累了一天了,我去吹燈!”徐慧躺下才想起來忘了吹油燈,剛準備起身,蕭大勇拉著徐慧說:“媳婦,不用,看我的!”說著,也不知從哪兒摸了塊小石子,胳膊一伸,“嗖”一聲居然就這么把燈弄滅了!
徐慧忍不住贊嘆:“你太厲害了!”她以為這些所謂功夫都是騙人的,沒想還見到真的了!
蕭大勇心里的自卑難受突然就不見了,他居然得了媳婦夸贊呢,蕭大勇樂了,不由和徐慧說起自已在營里的事情,他這手石子滅燈的功夫還是跟營里的人學(xué)的呢。
蕭大勇說起曾經(jīng)林校尉想提拔他做親兵未成的事,徐慧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已一直忽略的一件事:蕭大勇居然不識字!
想想也是,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xiàn)代,讀書都是極花錢的事情。就拿徐家來說,從老祖的普通農(nóng)戶,一直到后來的名門大族,整整經(jīng)歷了數(shù)百年的積累,才有了滿門眾多的讀書人,可徐家子弟中,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中秀才成為舉人,最后成為進土去當官的。江州富裕之地尚且如此,明州這荒蕪地界,讀書就更加不容易了。
束脩是一方面,書本筆墨紙硯的開銷也很厲害,讀書想讀出點出息,往往需要數(shù)十年的努力,直到考中功名之前,都需要家庭一直付出供養(yǎng),所以往往一個家族舉眾人之力才能供出一個讀書人。一般家庭都是沒有能力供孩子讀書識字的,像蕭家這樣愿意花這么大精力去培養(yǎng)蕭河,也是蕭河自身有讀書的天分,加上蕭老爹和蕭李氏的大力支持才能辦到。
蕭大勇這個被家庭視為炮灰的角色,不識字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這個不識字,對于蕭大勇未來的發(fā)展可是個大阻礙。
從古至今,寒門出身的將軍確實不少,可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完全不識字的,如果大字不識,如何看行軍布陣圖,如何發(fā)布指令,連個密信都看不懂,還怎么做將軍?
武將是粗人不假,學(xué)問不精也是真的,可絕對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蕭大勇能夠在先鋒營這樣沖鋒陷陣在第一線的軍營里當上什長,勇武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因為不識字,想要進一步的提升難度就太大了。就像他自已說的,因為不識字,所以校尉哪怕再看重他,也沒辦法讓他做親兵,不光如此,以后越往上,對于識字的要求也就越高,蕭大勇如果不改變,一輩子可能也就是最底層的小軍官了。
徐慧看著蕭大勇,她如果教會蕭大勇識字看兵書,這個男人前程會不會好一點?如果他立下軍功,幫自已家人脫去軍籍是不是比自已織布發(fā)家來的容易一些?
一把小算盤在徐慧心里撥來算去,蕭大勇看徐慧聽他說沒當上親兵,臉色忽然變來變?nèi)�,心里不由擔心不已。他以前從不覺得自已差,在先鋒營,大家都是兄弟,同吃同住一同上戰(zhàn)場殺蠻子,都是一個樣兒,他還是個什長,壓根兒沒覺得過自卑。
可現(xiàn)在,他娶了這么個媳婦,就好像一個一窮二白的人突然撿了個金疙瘩,這放到哪兒都覺得不放心,和媳婦在一起的時候,就忍不住擔心媳婦看不上自已。
在蕭大勇心里,這么好看性情又好的媳婦,就是嫁個將軍,也是可以的,而自已不過是個小小的什長,家里人還這樣。蕭大勇越想心里越郁悶,臉色難看了起來。
徐慧盤算完,決定教蕭大勇識字。要是蕭大勇真的立下軍功,又會讀書識字成為軍官,自已家脫軍籍也多了助力;就算他當不上軍官,自已也會慢慢想辦法幫家里脫軍籍,不過就是白費些功夫罷了。至于這付出是會收益多少,只能憑運氣,不過付出不多,又不會賠的底朝天,徐慧覺得試試也無妨。
結(jié)果卻看到蕭大勇臉色這么難看,徐慧不由細細想了想,看出了蕭大勇的心思,便笑著問:“你怎么不高興了?可是有心事?”
蕭大勇神色一變,消沉有些羞澀的擺手道:“沒有,我哪有什么心事,只是,覺得,有些委屈你了!”
“你說的什么傻話,我們現(xiàn)在是夫妻,夫妻自當同甘共苦患難與共的,咱們要過一輩子的,你要覺得委屈我,以后好好對我就是了!”徐慧主動握了握蕭大勇的手,現(xiàn)在蕭大勇在她眼里已經(jīng)從個二愣子上升為可以投資的潛力了,待遇自然不一樣。
蕭大勇渾身一震,挺直胸脯表態(tài):“我以后要是對你不好,讓我天打五雷轟——”還要出口的誓言被徐慧伸出兩根手指,堵在了嘴里。
徐慧自是不相信男人的誓言的,如果誓言靠的住,母豬都會上樹了,人在發(fā)誓時未必不是真心的,可誓言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和環(huán)境的變幻,隨之改變,這也正是人心易變的道理。她相信此刻蕭大勇的誓言是絕對發(fā)自內(nèi)心的,但是這誓言它太單薄太脆弱,徐慧要的也只是這個男人一旦發(fā)跡,會幫自已家人擺脫軍籍而已,至于真心癡情,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她從不奢望。
蕭大勇看著徐慧光潔美麗的臉龐,心里更是一顫,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滿了他整個胸腔,他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少年自此心里埋下誓言,一生一世決不辜負眼前人!
四目相對,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有些微妙,徐慧只覺得手指碰到的嘴唇都有些發(fā)燙,忙放下手說:“你不用發(fā)誓,我自是信你的,你過兩日就要回軍營,以后也不能常常回家,要是不困,咱們就說會兒話吧!”
蕭大勇忙點頭,他也舍不得這么快就跟媳婦分開,可軍令如山,馬上要打仗了,林校尉能許他幾天假已經(jīng)很不容易。以往他回家都待不了幾天,妞妞雖然和他親,但還是個小娃娃,除了帶糖回來給她,也不知該怎么照顧;跟家里人也沒什么好聊的,還不如和營里兄弟們在一起自在,往往假期不到就提前回營了。可這次,他是真的舍不得走啊!
徐慧低下頭輕聲說:“你要是回了營里,我有什么事找你怎么辦?”
“你可以給我捎口信或者寫信,我們營里林校尉會幫我們讀信!”
“可那是我想跟你說的私房話,讓別人聽去成什么樣子?”
“那你說怎么辦?我又不識字啊�!�
“要不然我教你識字吧,這樣我給你寫信你也能自已看,你也能給我寫回信,我就能知道你在營里過的好不好,缺什么了我就找人捎給你!”徐慧說出了自已的目的,她想讓蕭大勇學(xué)識字,他現(xiàn)在才十九歲,慢慢學(xué)起來也不算太晚。
蕭大勇愣了愣,他從來沒想過讀書認字,可看著徐慧一臉期盼的看著他,想想自已以后能收到媳婦寫的悄悄話,心里不由一熱,挺起胸脯說:“那,我學(xué),媳婦,你教我?”
“當然我教你啊,三叔忙著考試,哪里有功夫教你?你要不困,現(xiàn)在咱們就開始吧,我先教你寫自已的名字!”
蕭大勇看著十分熱心教自已識字的媳婦,心里越發(fā)熱了,他小時候不是沒有對讀書識字好奇過,可三叔根本就懶得理會他,每次他走過去好奇的看一眼,不是被奶奶呵斥就是被三叔嫌棄,久而久之,他也就再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現(xiàn)在真好,媳婦這么熱心的教他,想想媳婦一家都是讀書人,他一定好好學(xué),不能給媳婦丟人。
第十四章
起小灶
蕭大勇很快就要回營,而且說不定馬上要上戰(zhàn)場,徐慧決定不按照正常學(xué)習(xí)過程,先把蕭大勇的名字和打仗中一些可能用到的字教給蕭大勇。
蕭大勇看著徐慧在草紙上一筆一劃寫下自已的名字,心里頗多感觸。
蕭大勇認得自已的名字,這是他唯一認得的幾個字,先鋒營和別的營不一樣,每一個土兵都有一個寫著自已名字的銅腰牌,是他們的身份象征,也是他們打仗領(lǐng)餉銀賞銀的憑證,所以“蕭大勇”這三個字他很熟悉。但親眼看著自已的名字從徐慧手下寫出來,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蕭大勇怎么看都覺得媳婦寫的字,比自已腰牌上的好看多了。
徐慧看蕭大勇認得自已的名字,便繼續(xù)寫下一些打仗中可能用到的方向地點和數(shù)量名詞,一個個教蕭大勇認,蕭大勇跟著徐慧認了幾遍,就記得非常清楚。
徐慧對蕭大勇的記憶力還算滿意,決定明天再教他一些密信內(nèi)容中可能出現(xiàn)的字,這樣也許戰(zhàn)場上能用的到。
蕭大勇本以為讀書認字就和三叔那樣,整天“之乎者也”的,不成想媳婦教他的都是和自已打仗有關(guān)的,頓時覺得十分有意思,也越發(fā)對識字學(xué)習(xí)感興趣了。
盡管很想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這些都教給蕭大勇,可徐慧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尤其是明天還得抓緊蓋地窖房,他們必須早點休息。
看著蕭大勇望著自已眼巴巴的眼神,徐慧心覺好笑,但還是不遺余力的夸了夸蕭大勇。蕭大勇得了徐慧夸獎,心里十分開心,他也知道明天還得早早起繼續(xù)干活,媳婦急著蓋好地窖房好織布呢,便老實聽話,躺下睡覺。
徐慧也躺了下來,蕭大勇看著和自已并排躺在一起的媳婦,心里跟喝了蜜一樣甜,他怕明天起不來不敢折騰,可還是忍不住心里癢癢,便慢慢的伸過手,拉住了徐慧的手。
徐慧嚇了一跳,忙要把手抽回去,卻發(fā)現(xiàn)蕭大勇握的更緊,她不由不動了,過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蕭大勇只是握著她的手,并沒有其他動作,不由松了口氣。徐慧仔細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蕭大勇已經(jīng)睡著了,嘴角還微微的翹著。
看著熟睡中一直握著自已手不松開的蕭大勇,徐慧心里有些難受,這個不過十九歲的少年,很快就要上戰(zhàn)場了,戰(zhàn)場殘酷,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他可知道,他所謂的家人一直沒把他當家人,他真心相對的娘子,其實心里也一直想的都是自已。
人心都是肉長的,徐慧想到這兒心里有些難受,她不由用力回握住蕭大勇的手,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聽著他悠長平穩(wěn)的呼吸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還不亮,蕭大勇便起床忙碌個不停,徐慧被聲音吵醒,迷迷糊糊坐起來問蕭大勇:“你起這么早干嘛?再多睡一會兒吧!”
“不了,我今天想把房子弄好,吵到你了?我盡量小點聲,你再睡會兒!”
“今天要是人家過來幫忙,吃飯的事情該怎么辦?”
“我去跟爺奶說,你睡吧,別操心了,今天一定把織布機給你搬進地窖房!”蕭大勇心里有了打算,他可不會讓媳婦像昨天那么為難了。
徐慧看了看蕭大勇,不再說什么,她確實還沒睡夠,便迷迷糊糊又躺下睡了。蕭大勇看著徐慧一頭烏發(fā)散落在枕頭上,白面無暇睡容像海棠花一樣好看,心里也美的跟開了花一樣,他不怕苦也不怕累,只要媳婦過的開心舒服就行。
一直到天亮,徐慧才起了床,給妞妞穿好衣服鞋子,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洗漱用品和用碗扣著保溫的飯菜,不由笑了。
徐慧和妞妞洗漱完,吃了飯,便帶著妞妞拿著洗干凈的鍋碗,去了隔壁家。昨晚雖說是從人家買了些吃食,可人家也沒收幾個錢,還把東西都借給他們用,著實幫了大忙。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蕭大勇一回營就要很長時間,蕭家人又靠不上,能結(jié)識個好鄰居幫襯一二也是好的。
從鄰居家回來,干活的人還沒來,徐慧看到蕭大勇正忙著開通現(xiàn)在住的屋子到地窖房的門,她便走過去看了看,看到燒火的炕口,想了想問蕭大勇:“咱這個屋子冬天是自已燒炕嗎?”
蕭大勇看徐慧指著的炕口,笑著說:“嗯,我很少在家,這屋一直也沒人住,咱們成親了才收拾出來的,上房和東屋都連著廚房的灶,這個屋離得遠,炕得自已燒!”
“那怎么不見灶臺?難不成是直接燒的火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