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鄭氏看了一眼,見他們畫得黑乎乎的,就忍不住道:“這不是這么畫的�!�
滿寶和白善寶唰的一下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鄭氏。
“娘,你會畫畫?”
鄭氏有片刻的遲疑,“會一些吧。”
滿寶立即放下筆跳下椅子,殷勤的扶著鄭氏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提筆沾墨遞給她,“嬸娘你來�!�
鄭氏有些猶豫。
白善寶已經(jīng)連連點頭,趕緊將他和滿寶那幾張黑乎乎不成樣子的畫揉了丟在一邊,重新給她攤了一張白白的,大大的畫紙。
鄭氏對上兒子亮晶晶,眼巴巴的目光,便不由接過滿寶手里的筆,猶豫了一下后道:“你們要畫的這個就是說的那個新農(nóng)具?”
倆孩子點頭。
鄭氏并不懂農(nóng)桑,沒看出這有什么不同,但對畫畫她還是知道一些兒的,而且她還很擅長畫花樣子。
因此想了想道:“這畫得照著比例來吧?得把尺子拿來,我用那個畫�!�
白善寶和滿寶殷勤的給她拿尺子,遞點心和倒水。
鄭氏還是第一次在兩個孩子這里享受這樣的待遇,嘴角忍不住上挑,拒絕了滿寶的點心后低頭專心的畫起來。
研究生很貼心,給的犁具的結構是分開的,還說明了組裝的原理。
所以鄭氏要將那些部件一個一個全都畫下來,上面還標了數(shù)據(jù)。
鄭氏也照著抄寫下來。
滿寶仔細地看了看,和白善寶道:“是比你畫的好看,也像�!�
“也比你畫的好�!�
白二郎也忍不住湊上去看了一眼。
白善寶嫌棄的揮手,“趕緊寫你的作業(yè)去�!�
鄭氏也嫌棄他們吵鬧,于是也沖他們揮手,“你們也寫作業(yè)去�!�
白善寶便和滿寶另外拖了兩張椅子坐在白二郎書桌的后面,三人共用一張書桌。
一個人坐在他們兩個對面的白二郎:……
滿寶拿出自己的作業(yè),見白二郎木楞愣的,就問道:“你干嘛呢,作業(yè)寫完了?”
白二郎哼了一聲,將作業(yè)收起來,道:“我不跟你們一起做作業(yè)�!�
雖然他們兩邊的作業(yè)不一樣,但白二郎還是會有被打擊的感覺,所以他不想和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寫作業(yè)。
白二郎走了,滿寶和白善寶并不介意,繼續(xù)低頭寫作業(yè)。
莊先生可不會因為他們有了一百多畝的大玩具就給他們少布置作業(yè)。
畫出來的圖樣經(jīng)過滿寶和白善寶細緻的對比,確認沒有問題后就折起來一併交給大吉,由大吉帶去縣城找木匠,看是否能把東西打出來。
大吉當然是不去縣城的,他轉(zhuǎn)手就交給另一個家丁。
劉氏說了,家里的人白善寶和滿寶都已隨便用,只要是做正經(jīng)事就行。
等天氣越來越冷,老周家的山藥都挖出來,做好留種后,白家的家丁總算從縣城扛回來一具犁。
白老爺和老周頭都忍不住來湊熱鬧。
當然,白老爺是不太懂這個的,于是后退一步,將主場交給老周頭。
老周頭好奇的摸了摸,道:“跟我們平日用的犁也不差多少,嗯,這兒短很多,還是曲的……”
滿寶鼓動他,“爹,你試試看好不好用。”
“行�!崩现茴^看向幾個兒子。
周大郎和周三郎乖覺的上前拉犁,白老爺連忙道:“家里有牛�!�
說罷就讓人把牛拉過來。
老周頭卻揮了揮手道:“不用,不用,我用慣了人,用牛反而不習慣了�!�
每年春耕,七里村是有牛輪著使用的,那是朝廷分下來的,當然,是在大梨村養(yǎng)著的。
需要輪很久才能輪到老周家,老周頭當然不可能等著輪到才犁地,所以常用人拉犁,等輪到了,再去種還沒來得及種的較為貧瘠的田地。
周大郎和周三郎將繩子搭在肩膀上,等老周頭扶好犁后便往前走。
才走了一小段,倆人就忍不住咦了一聲,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老周頭也覺出奧妙來,停下犁來用腳碾了碾犁出來的土,又蹲下去用手丈量了一下深度。
他看向兩兒子,問道:“吃力不?”
周大郎道:“不吃,比以前還要省力得多�!�
老周頭點頭,道:“我扶犁也覺著輕了一些,但這地能犁得比以前深。”
白老爺也湊上來,問道:“是不是因為這是新犁,所以犁得深些?”
老周頭看了一眼這個外行人,在心里鄙視了他一番后臉上笑盈盈道:“新犁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是,這東西好,我也不知道它怎么的就省力,但就是兩把一樣新的犁放在一起,那也是這把更省力。”
周大郎和周三郎點頭,他們可是常年拉犁的人,對使的力氣最熟悉不過。
現(xiàn)在大冬天的,地又干又硬,可不好犁。
兄弟倆對視一眼,決定得再體會體會這把新犁,于是道:“我們再拉著試試看�!�
老周頭也想再試一試。
于是重新扶了犁,在兩個兒子的拉動下走到盡頭,要和兩兒子搬著犁轉(zhuǎn)向時滿寶連忙道:“這個犁能轉(zhuǎn)�!�
大家琢磨了一下才明白滿寶說的能轉(zhuǎn)是什么意思,這是不用整個搬動,只要抬起犁尾就能整個轉(zhuǎn)向了。
老周頭更加愛不釋手了,連周大郎和周三郎都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把,問道:“滿寶,這犁具是你弄出來的?”
“不是我,是木匠,我不會做木工。”
第354章
失落
周二郎疑惑,“不是說圖紙是你給的嗎?”
“是啊,農(nóng)書上的。”
周大郎就眼睛就閃閃發(fā)亮,問道:“那我們家也能做一具了?”
滿寶點頭,小手一揮,“誰都能做�!�
都教會木匠了,難道他們還能攔著木匠不給做嗎?
老周頭比較關心的是,“造價高嗎?”
滿寶看向白善寶,白善寶則扭頭看向大吉。
大吉,大吉左右看看,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無人能看,便道:“木匠不愿意來家里,少爺稍待,我去把帶犁回來的那小子找來�!�
“這一把犁因為是第一次造,所以木匠琢磨了很久,木料是自備的,除此外得要九百文的工錢�!�
老周頭等人咋舌,這也忒貴了吧?
家丁繼續(xù)道:“不過在回來前他說了,若我們還要做第二把,因為已經(jīng)會做,木料自備,工錢只要八百文,若是量大,七百文五十文也是使得的�!�
老周頭的臉色總算是和緩了下來,因為他們平時做犁具就是要七百文左右的工錢。
他先看向白老爺,笑瞇瞇的問,“白老爺家里要不要換犁具?”
白老爺目光微閃,他是不懂這新犁具比舊的犁具好在哪兒,畢竟他雖然知道農(nóng)桑,卻不會真的下田犁地,自然也就不知道這其中的差距。
但他知道老周頭。
老周頭在七里村不敢說是最摳,卻也有些出名,最主要的是,農(nóng)戶人家,很少會換這樣的大件農(nóng)具。
因為每一樣都需要花大價錢。
可老周頭沒猶豫多久就與他相問,顯然這犁具是真的好,好到一個摳門的,家中余資不多的老莊戶都心動起來。
于是白老爺笑著點頭,“是打算換一批犁具,大概需要十架左右�!�
雖然確定東西是好東西,但他還是決定謹慎一點兒,先買十架回來試用,若好,再添置。
老周頭就在一旁笑瞇瞇的道:“那我家就跟白老爺一起下定好了,也拿一架新犁�!�
滿寶在一旁喊道:“我們也要四架,這樣就有五架了。”
老周頭拍了她腦袋一下,道:“沒事買那么多犁具干啥,你那一百多畝地,要兩架就足夠了�!�
滿寶不服氣的看向白善寶。
白善寶就居中取了一個數(shù)值,“還是再買兩架吧,這樣一共有三架。”
大吉就將這些數(shù)字記下,回頭報給木匠。
白老爺?shù)溃骸拔覀兗矣喌睦缇叨�,回頭還是把木匠請家里來做吧,這樣運送木料也方便些,我們也好監(jiān)工。”
老周頭深以為然的點頭,就是,就是,犁具這樣重要的東西肯定要盯著看才放心,但一架犁得做好幾天,他們總不能天天去縣城里盯著吧?
這種事當然是白家來做,正巧白善寶和滿寶也對木匠很感興趣,所以老木匠帶著他兩個兒子到白家時,受到了滿寶他們的熱烈歡迎以及圍觀。
被歡迎的木匠父子三人有些懵,滿寶問他,“犁具好做嗎?”
“還行,”老木匠遲疑的道:“東家給的圖紙挺清楚的,上頭又有數(shù)據(jù),就是琢磨的時候多花些功夫,倒不是特別的難�!�
滿寶就決定晚上回去再給那可憐的研究生一捧土。
犁具有了,接下來就是犁地了。
都不用三個人操心,劉氏直接讓人從外面給他們買了三頭�;貋恚都是犍牛。
老周頭看著眼熱不已,忍不住和錢氏嘀咕起來,“你說他們怎么就捨得給三個孩子花這么多東西?”
有這錢拿去做什么不好?
錢氏瞥了他一眼,“你不也給了滿寶六十畝地嗎?”
“那四十畝的山我們留著也沒用啊,至于那二十畝的地,除了幾畝還能看外,其他都是薄地,往年都沒怎么打理過,犁一遍地,挖個坑把種子丟下去,連草都沒怎么除的。一年的出息也不多,給了就給了�!�
老周頭道:“可白家給小少爺負責人力物力,等到要耕種的時候就不說了,你且看現(xiàn)在,又是買犁具,又是買牛的,還有雇來的短工,每天得花出去多少錢?”
老周頭想想都心痛。
錢氏閉著眼睛道:“花的又不是你的錢,你心痛什么?”
“可花錢的是我閨女,”老周頭勉強找出了一個理由,“你說滿寶在那邊養(yǎng)叼了,回來會不會也這么大手大腳的花錢?”
“你閨女又不傻,兩家的差距在這兒呢,她又體貼,不會這么想的�!�
錢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斷藥了,身體也好了許多,只是現(xiàn)在冬日里沒農(nóng)活兒做,不然她下地去干活兒也是可以的。
她道:“行了,趕緊睡吧,你閨女都知道冬天要把地翻一遍,你就不知道計劃計劃?”
“再等幾天吧,”老周頭道:“等新犁到了再去翻地,你別說,滿寶拿出來的那犁的確好用,我拉了一下,省力不少。”
“等過兩天里長那兒要是還沒通知,今年應該就是不用服役了,這地里的活兒我們可以慢慢做�!�
家里這么多田地,不可能每一塊都翻到的,不然得累死人,所以老周家每年只翻最肥沃的那些田地。
今年種麥子去了二十畝,剩下的就更少了,所以老周頭一點兒也不急。
他等著看今年要不要服役,如果需要,那就是老大去了,到時候就把老六也拎去學著扶犁。
老周頭這么想著的時候滿寶收到了縣城來的信。
信是周五郎帶回來的,他今天去縣城賣姜塊,去縣太爺家的時候,里頭的丫頭便給了她這封信。
滿寶今天都很忙,直到這會兒才有空坐在桌子邊就著油燈看信。
信是傅二小姐寫的,她告訴滿寶,她父親已經(jīng)定了泰寧縣的縣令,在赴任前得先回京城述職,加上他好幾年不曾回家過年,所以吏部給他披了二十天的年假。
年假加上回京述職的時間,傅家一行人決定十月十八那天啟程離開羅江縣,先去京城,再回家過年。
還有三天時間,傅二小姐希望滿寶能夠去送她。
滿寶有些憂愁,雖然她覺得她和傅二姐姐還能再見面,但這時還是忍不住對未來迷茫,不知她們何時才能再見。
哪怕嘴里說著樂觀的話,滿寶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第355章
送行
傅縣令要離開了,還是升遷,羅江縣里自然有不少人要出城門去送人。
主要是他的官聲還可以,就算普通百姓有些抱怨現(xiàn)在“昂貴”的入城費,但至少不會有其他太過繁雜的捐稅。
比如傅縣令住到縣衙后就只修繕過一次縣衙。
所以傅縣令高升離開,羅江縣的百姓還是有些不舍的,但內(nèi)心深處更多的是些憂慮,不知道下一任縣令是怎樣的人。
滿寶一大早就就坐著白老爺?shù)鸟R車往縣城去,都不必進縣城,出了山路后往右一拐就是官道,再往前去一些就是五里長亭。
那里聚集了許多來送別傅縣令的人。
除了縣衙的官吏外,更多的是本地的鄉(xiāng)紳。
作為羅江縣不小的一個地主,白老爺當然也要來送別傅縣令。
滿寶知道,所以順便搭乘他的馬車過來,白善寶不免好奇,也跟莊先生請了一天假。
白老爺一看,也覺得孩子應該多見識見識這些場面,于是給白二郎也請了假,他就一人領著三個孩子來了。
嗯,還有滿寶準備的一些土儀。
他反正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
滿寶讓車夫把兩只密封好的罈子搬下來,她努力的抱了一壇,白善寶幫忙抱另一壇,然后去傅家的馬車里找傅二小姐。
秋月一直在張望呢,看到滿寶一樂,立即和她揮手,雙方成功會面。
滿寶把不輕的罈子放下,交給傅文蕓,“這里面都是糖,我都密封好啦,你想吃的時候再開啟。
然后又在布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大包油紙包好的糖果,“給你在路上吃�!�
傅文蕓哭笑不得,“這點糖要多少錢?”
滿寶大方的揮手道:“都不要錢,送你的�!�
她有些不舍的道:“你走了,以后就很難再吃到我家的糖了�!�
以后他們也要減少一門生意了。
滿寶很是惋惜。
傅文蕓也很惋惜,她的朋友很少,也不知道到了新地方能不能交到像滿寶這樣的朋友。
傅文蕓看向秋月。
秋月立即從車上取下一個盒子來交給滿寶,傅文蕓笑道:“這里面是四條帕子,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做個念想�!�
滿寶開啟,就見潔白的帕子上分別繡著梅蘭竹菊,而角落里則繡著一個蕓字和一個滿字。
滿寶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欣喜不已。
她收了盒子點頭道:“我很喜歡,等你到了地方一定要給我寫信呀,我也會給你寫信的。”
傅文蕓狠狠地點頭,“一定!”
馬車上的傅文萱從車窗里看出來,見她們兩個依依惜別的模樣便不由好笑,“好了,你們哪來的這么多話說?快上車,我們要啟程了�!�
而前頭,傅縣令也和眾人一一話別,正上馬車準備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