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對楊桂淑沒有任何微詞，而且楊桂淑對她也不壞，甚至很好，更重要的，是父親喜歡。父母和子女是親情，而父母和子女各自都將擁有愛情。
愛情，是一個人最為自主且一生相纏的情感，不該被旁人左右。
……
臨近十二點，客廳已無人，大家都回屋了。
明柚盤腿坐在臥室窗臺上，右手支著腦袋跟晏檸西視頻通話：“家里今晚有五個人，比楊女士跟明先生離婚前還多了一個�！�
晏檸西聽懂了，問她：“你是姐姐還是妹妹？”
“你猜？”
“我猜，你是妹妹�！�
“不對。我只有你一個姐姐�！�
晏檸西家里冷清，只有她和父親兩個人。母親這邊有一個弟弟，也就是晏檸西的舅舅，原本逢年過節(jié)時還會電話問候。母親去世后，也幾乎不往來了。
見晏檸西不說話，明柚把手機豎靠在窗臺的柜子上，盡量讓自己的上半身都出現(xiàn)在鏡頭里。
“晏姐姐�！泵麒趾龅貜堥_雙手，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我抱住你了�！�
那一瞬，晏檸西鼻子一酸。她從未想過在自己的生命里，會被一個小自己那么多的女孩寵得像個孩子。
一直以來她都是個能把七情六欲掩藏起來關(guān)進小黑屋的自立自強之人，只打造了理智和端莊兩個外殼來應(yīng)對環(huán)境變化。
遇到女孩后，在她極盡溫柔的攻勢下，晏檸西又多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外殼：明柚。
在被這個命名為“明柚”的鐵甲外殼包裹著、保護著的時候，晏檸西可以卸下重擔，可以忘卻年齡，可以暴露脆弱，可以毫無保留地敞開自己、交付自己。
她有什么理由不愛呢？
屏幕黑了。
晏檸西下床，抽紙巾擦了眼淚。跟明柚在一起的日子，幸�？鞓泛芏�，眼淚也很多。
“晏姐姐？”明柚著急呼喊，恨不能從屏幕穿過去。
一分鐘后，晏檸西重新出現(xiàn)在屏幕上，眼睛紅紅的：“明柚，我很想你�！�
沒有索要，沒有撒嬌，如此直白的情話，竟出自內(nèi)斂矜持的晏檸西之口。對明柚來說，簡直是喜從天降！
總之，收獲驚喜的女孩也喜極而泣了：“你干嘛搶我的臺詞。晏姐姐你好壞啊，可勁撩人家，又不許人家去找你�！�
她形單影只地在煙雨蒙蒙的渡口守候已久，日夜期盼、翹首以望，終于等到了晏檸西涉水而來。
說出想她這句話，實屬不易。眼淚汪汪的明柚笑顏逐開，萬語千言卡在喉嚨，無從說起。最后只一句：“晏檸西，我愛你，也很想你�！�
晏檸西“嗯”了聲，拿著手機側(cè)身躺進被窩，安安靜靜地看著明柚。
明柚也從窗臺跳到床上，掀被子鉆進去，側(cè)身躺下：“這樣一看，我們就像往常一樣面對面躺著睡覺了�！�
“今晚的年夜飯，是阿姨做的？”
“我媽和高叔叔一起做的。高叔叔廚藝比我媽好，但沒有你好�！�
“我要是不會做飯，是不是就不好了？”
明柚一陣悶笑：“晏檸西，你怎么越來越傻了？”
屏幕那頭的人難為情，撐起身子關(guān)了床頭燈，免得被看笑話：“快十二點了，該睡了。”
看著再次黑屏的手機，明柚開啟撒嬌模式：“晏姐姐，你不傻，是我傻。都怪我，身上也沒什么優(yōu)點能傳染給你。全世界最好的晏姐姐，別生氣了嘛，我們等到十二點說完新年快樂再掛電話，好不好呀？”
“你怎么越來越多話？”
“多嗎？我要跟你互補呀～互補的人談戀愛，可以長長久久�！�
“……”
“唔，剛剛的話題還沒說完呢。高叔叔，也就是我媽的男朋友，他有一個女兒，比我小，你認識�！�
“我認識？”姓高，跟她和明柚有共同的交集，“我班里的學(xué)生？”
“答對�！泵麒忠膊毁u關(guān)子了，“高欣欣。”
“……”
“是不是又一次感嘆，我們之間的緣分很奇妙？”
“……”
“晏姐姐，有些事命中注定，不可不信�！�
時間跳至00:00，晏檸西的窗外頓時響起了鞭炮聲和煙火綻放的聲音。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快睡吧，，晏姐姐�！�
“。”
兩人結(jié)束視頻聊天。
明柚立即又發(fā)了消息過去:
明柚在收與不收間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點擊了收款。收下，才能“允諾”，去兌現(xiàn)晏檸西的那句“以你為傲”。
晏檸西可不就是那只小熱戀中的人啊，干傻事說傻話，其樂無窮。晏檸西看著屏幕上的甜蜜文字，幸福感環(huán)繞身旁。
上學(xué)時，因為家教嚴，她在同齡人中就更顯得年少老成。工作后為了樹立威信，她走的也不是跟學(xué)生打成一片的套路。所以在晏檸西的人生中，迄今為止唯有明柚一人見過她單純可愛又傻里傻氣的一面。
明柚翻來覆去睡不著，一反常態(tài)地活躍在了“西柚不苦”的社交平臺上：
第92章
弄疼
春節(jié)去爺爺家拜年，
是明柚一年一度最煎熬最厭惡卻又不得不完成的任務(wù)。
得益于跟晏檸西的這段感情，讓她對父親和母親有了更多的理解和體諒，愿意迎合他們，
因為明泰和楊桂淑是真的愛她。但對明家老兩口，
以及明家的其他人，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笑臉相迎。
明柚這次沒讓楊桂淑送，而是自己開了車來。別墅里，
明泰一家三口和姑姑一家三口都在。
陳蕊陪孩子在客廳玩兒，
抬頭覷了一眼：“我們的大小姐，終于來了。子桓，快看看誰來了？姐姐來了�！�
明子桓記憶里可沒這個姐姐，
專注于手里的特大號挖掘機玩具，眼都沒抬一下。
無視陳蕊的陰陽怪氣，
明柚徑直走到沙發(fā)邊：“爺爺、奶奶、姑姑、姑父，
新年好。這是……送給長輩們的新年禮物。”
她把楊桂淑買的營養(yǎng)保健品放在茶幾上，
離完成任務(wù)又近了一步。
姑姑對明柚向來沒有敵意，加之自己的遭遇，
也心疼明柚在這個家里遭到的區(qū)別對待。拿起禮盒看了看說道：“還是你媽媽會挑，
這些可都是市面上不好買到的好東西�！�
明泰也拍拍明柚的肩，
樂呵呵道：“中午吃完飯別急著走，
你馬叔叔今年新包了個漁場，下午爸帶你去打魚。年年有余，圖個好兆頭�！�
明柚沒應(yīng)話。
爺爺朝奶奶伸手，
奶奶從衣服兜里掏出兩個厚厚的大紅包遞到他手中。
“長大了，
該懂事了。我們也給不了你幾次壓歲錢了。”老爺子邊說，
邊把紅包遞出，“大三了吧？過完今年，
明年大四就要實習(xí)找工作了。工作不能將就，你自己找不好，家里可以托關(guān)系幫你找。”
“謝謝�！泵麒终蛹t包，卻被突然爬上茶幾的明子桓搶了先。
“媽媽，爺爺給的紅包�！毙『⒆映鍪值膭幼髦�，而且一拿到紅包就甩來甩去把里面的現(xiàn)金都甩了出來。
“明子桓！你給我下來！”
陳蕊也不禁花容失色，畢竟在家里沒人敢挑戰(zhàn)老爺子的權(quán)威。她趕忙把兒子抱下茶幾，拿走他手里的空紅包放在茶幾上，還裝模作樣一巴掌拍在兒子的屁股上。
小孩子受驚被打，“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老爺子沒發(fā)話，倒是奶奶走過來把孫子抱走：“多大點事，你打他干嘛？他一個小孩子懂什么。乖哦，子桓不哭，跟爺爺和姐姐說，我們不是故意的�！�
散落一地的現(xiàn)金，令場面一度尷尬。連陳蕊都覺得，這錢，該由她來撿。但驕傲如她，又怎么可能放下身段給明柚撿錢呢？
奶奶一邊哄孫子，一邊催促：“愣著干什么？撿起來不就行了�！�
她這話倒不是指名道姓對明柚說的，原意是讓陳蕊明泰他們都搭手撿一下�？陕犜诿麒侄�，就是一種羞辱了。
明柚決不允許自己的尊嚴被如此踐踏：“我不是來要錢的，我媽也不缺這點錢，這錢還是留著給你們家寶貝孫子吧。問候和禮物都送到了，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就不打擾你們團圓了。爺爺奶奶保重身體，明年見�！闭f完就邁開腿往大門方向走去。
明泰追上拉住女兒的胳膊：“柚柚，子桓他不是故意的，爸跟你道歉。”
“爸，你沒錯，你們都沒錯，是我錯了。”錯在不該來委曲求全，錯在不該生在明家。
老爺子厲聲呵斥：“別攔她，讓她走�！�
……
快步離開那座讓人窒息的別墅，回到車里，明柚趴在方向盤上，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多想晏檸西此時就在身邊，多想埋在晏檸西的懷里大哭一場。
她真的忍不住了。她很怕自己失控，很怕被惡魔操縱情緒，很怕好不容易平復(fù)的心會又被明家人輕而易舉逼上絕路。
晏檸西接到明柚打來的語音通話時，剛跟父親一起看望完母親，正在陵園外等下山的車。
分開這些天，明柚都聽她的話，白天從不打語音或視頻。沒有事先約好就打過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原因。
“爸，你注意看下車，我接個電話�！�
語音接通，晏檸西輕輕喊了聲“明柚”，就聽對面?zhèn)鱽砜耷唬骸瓣探憬�，我不想裝孝順了，我不想跟他們吃飯，不想見到他們，不想聽他們的指責，我不想姓明了，一點都不想……”
一連串的“不想”道盡了女孩所受的委屈。晏檸西心急如焚，要不是今天才大年初一，又是跟父親在一塊兒，她真想回懷安緊緊地抱住她的女孩。
“好，不想的事，就不做。明柚，你只是你自己，不用為了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即便他們是你所謂的親人，也不行�！�
晏檸西聽明柚講過她的家庭情況，明柚在大年初一情緒失控，必然跟爺爺奶奶家有關(guān)。
“你在哪兒？”
“車里。”
“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能開車，聽到?jīng)]有？”
“聽到了�！�
“乖，緩一緩。你一個人嗎？”
“嗯。”
“早上吃什么了？”
“湯圓，餃子。”明柚抽抽涕涕地說道，“餃子是我媽和姥姥她們自己包了凍好的，薺菜肉餡兒和山藥肉餡兒兩種。我媽還多留了一盒，讓我年后帶給你吃�！�
“不等年后了。明天我回公寓，來陪我吃餃子嗎？”
“？？？！��！”
“明天沒空嗎？”
“晏檸西，你沒騙我吧？你是說明天要回來嗎？明天我就能見到你，是嗎？”
“是。”
明柚哭的更兇了，話都講不利索：“騙人是小狗！”
哄好了人，晏檸西的心也放下了，說笑道：“也不知是誰自認狗崽子的？這么快就忘了？”
“汪。”
晏檸西被明柚這一聲響亮的“狗叫”驚住，隨后繼續(xù)笑著順毛：“先說好，明天我只是臨時回，要當天往返，你可以來接我送我，但不能耽誤了家里的要緊事，一定是有空的前提下�！�
“我有空。每天都有空。每天都想你。只有想你的時候才沒空�！�
又能歪理邪說，那就是沒事了：“哭完了？還傷心嗎？”
“不傷心。”扯紙巾擦掉眼淚和鼻涕，雙手抱著手機傻笑，“我現(xiàn)在開心，很開心。”
一輛白色的小汽車開過來按了按喇叭，副駕駛上坐著晏奇祥。
是她叫的網(wǎng)約車到了。
“開心就好，晚點我把車次信息發(fā)你，明天見。”
“嗯，明天見�！�
……
大年初二，離年前分別還不到一周的時間，可明柚對晏檸西的思念比以往任何一次分開都要來得濃烈。
晏檸西亦是如此。
不然她也不會在進家門就被明柚纏著熱吻時，還相當配合地任由衣服被月兌去。
從浴室到臥室，晏檸西只覺得自己是瘋魔了，身心都跟著明柚去了云端。小柚子也很無奈，全靠想象也過不了審呢，改不出東西啦，很純潔的一起洗澡睡覺而已。就是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再來一個愛的抱抱，應(yīng)該可以了吧～痛并快樂著。
兩小時后，柔軟的床上，女孩穿好睡袍趴在女人身邊，輕輕在女人唇角落下一個吻，而女人把臉埋進了被子里。
“還好沒傷到。”明柚下地蹲在床邊，手指輕柔地順著晏檸西頭頂?shù)拈L發(fā)。
她湊上前親吻女人露在外面的光潔額頭，倍感歉疚道，“對不起，是我太想你了，一時沒有克制住。你乖乖躺一下，我去煮餃子�！�
不只是指.套，看來藥膏也得備上了。
煮餃子花不了多長時間，但明柚在廚房待了足有半個小時，其中一半的時間都用來查找搜.索該準備什么樣的藥膏了。
這種事問齊雪歆準能事半功倍，但又不想讓自己和晏檸西的房中秘事成為齊雪歆的“笑料”。她臉皮厚點能自如應(yīng)對，可晏檸西臉皮薄呀。
晏檸西也穿上睡袍來到廚房：“還沒煮好嗎？”
明柚慌忙放下手機，做賊心虛地看著關(guān)了火還沒撈出鍋的餃子：“煮好了，撈出來就可以吃了�！�
“我沒事�！标虣幬髦睦镞�在為剛剛的沖動而難受，反過來寬慰道。
“晏姐姐，”明柚摟住晏檸西，下巴僅僅貼在她的頸窩，“以后我再弄疼你，你打我罵我踹我吧。平時我要是惹你生氣了，你也不要忍著，該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昨晚她就躲在被窩里看了從網(wǎng)上找來的視頻教學(xué)，今天頭一回嘗試了兩根手指，更是手和唇并用，掌握不好輕重，前前后后加起來勞累了三次。
做到最后，晏檸西眼角滲出生理性的淚水，才讓明柚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