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哦�!卑浊迕杜踔璞炔�。
空氣突然陷入一陣沉默,這種沉默和去年在霖城他們待在一起時不一樣。
那時彼此不說話也很自在,現(xiàn)在卻有種相對無言的物是人非感。
不對,物也不是了。
這是京北,權(quán)利之都,有著悠久厚重的歷史,沉穩(wěn)莊嚴(yán),胡同古街里充滿生活氣息,這里的冬季寒冷干燥,風(fēng)也烈。
這是她的家,也是囚禁她的籠子。
興許是因為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以后都不再能親密相擁,而她的下一任塑料未婚夫就在樓下。
這種割裂感讓白清枚的k線圖直接跌到最低點。
明明是很期待的展,現(xiàn)在覺得很沒勁。
周晟安大約也是同樣的感受,靜默片刻后,他從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紅包,放到她面前。
“上次答應(yīng)你的。”
“你還記著啊。”
雖然新年已經(jīng)過了,而白清枚早已失去為了一個紅包就能開心的童真,但還是馬上放下茶杯,拿起那個紅包。
薄如蟬翼,她驚呆了:“你這么摳?”
說話的同時摸到紅包下半部分硬硬的,卡片一樣的質(zhì)感。
她奇怪地打開,從里面倒出一張亨泰銀行的卡。
“密碼是你生日。沒有限額。”周晟安說。
白清枚安靜著,沒說話。
過了會,她把卡片裝回紅包里,把封口重新扣上,一邊垂著眼做這些,一邊說:“我爸雖然停了我的卡,但也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反正家里有我一口飯,餓不死,在外面都是朋友請客,我臉皮厚,蹭得起�!�
“再說我現(xiàn)在花你的錢也不合適�!�
她抬起頭,把紅包朝周晟安的方向遞回去,“我已經(jīng)有新的未婚夫了,他就在下面,我怕你在他面前說我壞話,就不介紹你們認(rèn)識了�!�
隔著小小的玻璃圓幾,周晟安眸色深晦。
白清枚晃了晃那只紅封,他還是沒接,她干脆,繞過圓幾走到他旁邊,把紅包塞回他的大衣口袋。
她沒再坐,拿起包轉(zhuǎn)身要走。
“你選擇他的理由是什么。”
周晟安知道自己應(yīng)該體面優(yōu)雅地說聲恭喜,他年長幾歲,該比人家成熟,也該心胸開闊,即便做不成夫妻,至少能做個朋友。
但至少在此時此刻,他不想遵循那所謂的禮儀。
他問白清枚:“他比我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還真找不出來。
愛情是全世界最厲害的濾鏡,誰能比他好呢?
白清枚沒想到今天會碰見他,更沒想到他會問這種話題,人撒謊是需要準(zhǔn)備的。
她背對著周晟安,絞盡腦汁扯出一句:“他比你幽默啊�!�
“他長得是挺幽默�!�
白清枚愣了一下,回過頭,不敢置信的表情盯著周晟安那張君子端方的臉:“剛才是你在說話?”
“……”
周晟安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這不是他的作風(fēng),他從小接受的教養(yǎng),沒有教他對一個并未冒犯自己的人進行攻擊。
“抱歉�!�
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又恢復(fù)冷靜而沉穩(wěn)的模樣。
白清枚盯著他看了半天,怎么都想象不到那種話會從他口中說出來。
周晟安是什么人呢?一個從不失態(tài),喝多了都保持著理智和儀態(tài)的人。
第259章
大哥x白清枚:他純粹是沒人要張家雖然不如周家財力雄厚,在京北根深蒂固,家世不算低,只不過張九刓本人沒上面幾個哥姐成器,比起獨當(dāng)一面執(zhí)掌亨泰銀行的周晟安,就更沒得比。
“他長得的確沒有你好看�!卑浊迕墩f,“不過結(jié)婚不是一件只看臉的事情�!�
“你還看什么。”周晟安問她,“告訴我你的標(biāo)準(zhǔn)�!�
白清枚總不能說,看他婚后出軌她不介意。
“風(fēng)趣,幽默,話多,愛笑�!�
總之一個都跟他不挨邊。
被完美排除在標(biāo)準(zhǔn)之外的周晟安在那一刻意識到,他胸腔里像女巫的藥水一樣沸騰的情緒,叫做狹隘的嫉妒心。
他是一個枯燥的人,有著枯燥既定的人生,而她喜歡的是與他恰恰相反的人,所以付出了那么多代價來拒絕他。
她拋棄他后重新選擇的對象并不足以與她相配,但這是僅僅他個人主觀的評判,憑什么對她的婚姻指手畫腳?
也許幽默就是那個男人身上他不能及的地方,她是一個有趣的人,所以會選擇同樣有趣的男人。
除了肉體上的歡愉,她還需要靈魂上的共鳴,他給不了她。
周晟安從小就知道自己該走怎樣的路,肩負(fù)著怎樣的責(zé)任,娛樂也好、女人也好,他從來沒有過多欲望。
在他這個位置上,愛情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他不能否認(rèn)白清枚身上鮮活的自由的生命力深深吸引著他,起初對她是出于對未來妻子的責(zé)任,這份責(zé)任在什么時候發(fā)生的變質(zhì),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從某個時刻開始,他被工作所填滿的生活,也會開始期待下班之后回到家的時間。
期待見到一張靈動爛漫的臉。
他很少有私欲,可他想要的人,并不想要他。
他端起面前那只茶杯,手指握上去溫?zé)�,入口卻是涼的。
茶葉是好茶葉,只是泡茶的人不專業(yè),比起白清枚的茶藝要遜色很多。
明明那時在白家,她還會故意當(dāng)著白翰名的面和他玩暗度陳倉的小把戲,沒過多久就變了。
以后她也會對別的男人做一樣的事,會煮茶給他喝,會主動坐到他腿上向他索吻,會做一切曾經(jīng)和他做過的事。
那口冷茶變得難以下咽,周晟安擱下杯子。
“你那個發(fā)小呢�!彼麊�,“我以為你跟我退婚,會選擇他。”
“方圍啊。我上次說過了,我跟他沒什么�!卑浊迕恫灰詾橐猓拔覀円黄痖L大的,他在我眼里沒性別�!�
雖然方圍自己打死都不承認(rèn),但他小時候可是有過給她們展示撒尿有多遠的黑歷史,一個你見過他所有黑歷史的發(fā)小,會讓人沒有一點世俗的欲望。
跟他結(jié)婚?宣誓的時候都會笑場。
再說聯(lián)姻里全是利益,到時候朋友都做不成。
“你跟張九刓認(rèn)識多久了?”
“老早就認(rèn)識�!�
同個城市同個圈子,只不過不是一路人,以前不熟罷了。
“和他相處得很好?”
白清枚不明白他問這些做什么,他不是一個關(guān)心別人私事的人。
“還成吧。”
“打算什么時候訂婚?”
“沒意外的話,今年夏天�!�
周晟安從那張椅子上起身,有一只封閉的箱子短暫地在驕陽下打開過一道縫隙,又再度關(guān)進不見天日的谷底。
黑色大衣映襯著他棱角分明的面龐,那一身克己復(fù)禮的氣質(zhì)太正也太沉穩(wěn),往往會讓人忽視他其實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那恭喜你�!敝荜砂餐嘶氐阶约涸撎幍奈恢�,說自己該說的話,“很高興你遇到一個滿意的對象�!�
白清枚發(fā)覺她還是更愿意聽先前那句話,比“高興”聽著順耳。
她回一個客套的:“謝謝�!�
周晟安站在幾步之外,深邃的眼神看她很久,最后說了聲:“再會�!�
他從白清枚身旁擦肩而過,步下樓梯,白清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畫廊入口,視野里闖入張九刓的臉。
張九刓對她剛才的大小姐作風(fēng)有點意見:“私下就算了,當(dāng)著我朋友的面兒,你也不給我點面子。你怎么跑二樓去了?”
“見情郎。”白清枚挎著包下樓,盯著張九刓的眼睛鼻子嘴巴看了半天。
張九刓知道她愛開玩笑,沒當(dāng)回事,被她看得莫名,摸了摸臉:“怎么了?我的臉乍看不驚艷,其實很耐看的,我朋友都說我有點小帥。”
白清枚本來沒看出他哪里長得幽默,聽見這話倒真覺得幽默了。
“挺好。你的自信在哪里批發(fā)的?”
……
對于周晟安來說,回到去年夏天之前的狀態(tài),并不難。
只需要將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公事來填滿,壓抑感情是他從小就擅長的事情。
那場短暫的心動就像一次旅行,有人帶他去過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她離開后,他帶著遺憾回歸現(xiàn)實。
繁忙的工作中他還是回到那間頂層公寓休息,像以往一樣,沒人能從他的狀態(tài)里窺探出任何異常。
朋友看他一切如常,半分都沒有影響工作,嘖嘖道:“真不愧是周晟安啊,工作才是你的命。”
偶爾到京北出差,周晟安照舊會到白家拜訪,但不知是巧合還是不巧,他和白清枚一次都沒碰過面。
白清枚跟張家小兒子接觸中的消息傳到霖城,八卦媒體拿他的名字寫來寫去,堂堂周氏繼承人被一個啃老的紈绔子弟截胡,不少人在背后看他笑話。
周晟安始終不曾理會。
倒是惹得家里的老太太不高興。
“一個兩個都是蠢蛋兒,那么好的老婆你們都留不住,白遺傳我的顏值了!”
“你們倆手牽手流浪去吧!這個家要你們有什么用?!”
周晏京不愿與他為伍,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fā)里,拿著手機發(fā)微信:“我老婆沒了是我自己作的,他純粹是沒人要,你們要不給他報個班上上吧,一把歲數(shù)戀愛都不會談,我都嫌他丟人�!�
周晟安喝著咖啡,淡淡掃他一眼:“待在黑名單里,發(fā)那么多小熙也看不到�!�
周晏京收起滿屏紅色感嘆號的手機,呵了一聲:“你倒是不在黑名單,你怎么不給人發(fā)微信呢,是沒話聊嗎?”
周晟安:“……”
周晏京手臂搭在扶手上,捏著手機在指間轉(zhuǎn)圈:“哄女人都不會,要不要我傳授你幾句?”
周晟安面無表情放下咖啡:“留著哄你自己吧�!�
“有什么好吵的。”老太太嫌棄,“兩個菜雞!”
第260章
大哥x白清枚:你情敵入夏,一個繁忙后的周末,幾個好友聚會,約在一間新開的餐廳。
下午的會議因為突發(fā)狀況延遲,周晟安晚到了半個小時。
多年老友,沒太多講究,他到餐廳時,其余幾人已經(jīng)吃上喝上,正饒有興致地討論什么。
周晟安把西服外套搭在椅背,在空位坐下來,朋友朝一個方向努努下巴,示意他看。
一幫鬧哄哄的男女,周晟安輕掠一眼便收回,不甚在意。
“粉襯衣那個�!迸笥褖旱蛢煞致曇�,神情別有深意,“你情敵。”
另一個朋友一副義正辭嚴(yán)的語氣:“說什么呢,老周能有什么情敵,他愛的是工作�!�
“哦。是我冒昧了�!迸笥迅目�,“那是你前未婚妻的現(xiàn)任未婚夫�!�
“嚴(yán)謹(jǐn)一點,準(zhǔn)·現(xiàn)任未婚夫。”
周晟安在他們的調(diào)侃里面不改色地擦完手,將毛巾輕輕擱下,目光再次朝右側(cè)投去。
那張桌子上男女混雜,男的一看就是夜店咖,女的各個花枝招展,穿著緊身裙,長著千篇一律的臉。
粉襯衣的男人側(cè)對他們的方向,腿上坐著一個穿短裙的女人,精心描畫的妝容里透出一種精致的庸俗感,不及白清枚十分之一的明艷大氣。
桌上有人提起白清枚:“這大庭廣眾的,你也不怕被狗仔拍了。白家那門第,眼高于頂,白大小姐知道你在外面玩,不把你宰了?”
張九刓摟著女人的腰,渾不在意的口氣:“這有什么,她自己說了,婚后隨便我玩,只要不鬧到她跟前就行。”
“真的假的?”一桌人訝異,“這她都能忍?”
“能忍什么,哪個女人會在結(jié)婚之前說讓你隨便玩,你可悠著點吧,別是她被男人搞大了肚子,讓你接盤呢�!币粋寸頭男人語氣不太尊重,“她跟周晟安訂婚三年,差點都辦酒席了,肯定睡過。保不齊她就是懷了,還不是周晟安的,才被踹了呢�!�
“我天天跟她見面,她懷沒懷孕我看不出來啊。”張九刓說,“幾個已婚男人不亂搞的,她能這么說,說明她有覺悟,省得以后再為這個跟我鬧了。”
“她就一個要求,只要不弄出私生子,其他都隨便。這我當(dāng)然不可能了,玩就是玩,弄個私生子不夠麻煩的�!�
他腿上的網(wǎng)紅嗲嗲地說:“白大小姐這么開放啊。”
張九刓喝了點酒,嘴上沒把門:“你們不懂。她媽就是因為她爸出軌,在外面生了個私生女才自殺的,她就忌諱這個�!�
那邊桌上一片臥槽驚嘆之聲,周晟安這里卻寂靜下來。
餐廳燈光明亮,他神色卻深沉難辨。
半晌,朋友輕嘆一聲,靠著椅子感慨:“清枚妹妹這個新未婚夫,人品不怎么樣啊�!�
在公共場合,當(dāng)著那么多外人的面談?wù)撍碾[私,她母親自殺的事應(yīng)該是白家的秘密,就連差點跟她結(jié)婚的周晟安都不知曉,被張九刓宣揚在人來人往的餐廳。
想想個性瀟灑又漂亮的小姑娘,退了周晟安的婚,要嫁給這么個玩意兒,幾個人都替她不值。
“我說,老周,你是不是做錯什么事惹人家妹妹不高興了?我怎么覺著她說你無聊的理由越想越不對,這種貨色她都能接受,你就是無聊點,有什么不能忍的?”
周晟安右手搭在桌沿,一言不發(fā)地坐了會,在那群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毫無征兆地起身走過去。
那桌上有霖城本地的二世祖,見到周晟安,立馬站起來喊了聲:“晟安哥�!�
滿桌人一愣,跟著嘩啦啦站起來一大半,畢恭畢敬地喊人。
周家是霖城豪門的金字塔尖,周晟安和周晏京兄弟二人也是二代圈子里出類拔萃的翹楚,年紀(jì)輕輕已經(jīng)走到許多人終其一生不能企及的高度,優(yōu)秀得讓人望塵莫及。
“這么巧�!敝荜砂舱f。
他主動來打招呼,一幫人一面受寵若驚,一面心里發(fā)慌,他們剛剛在議論的人,再怎么著也是他前任未婚妻,差點要結(jié)婚了的女人。
當(dāng)著張九刓這個新任未婚夫的面,他們肆意談?wù)�,這會見到周晟安這個過去式,反而心虛起來。
“好巧,晟安哥你們來這吃飯呢。”
一幫人語氣討好,周晟安隨口應(yīng)付幾句,視線投向斜對面的寸頭男人。
剛剛還對一個并不了解的女人惡意揣測的男人臉色漲紅,在他銳利如刀鋒的目光里,僵硬地擠出一個難看的笑。
周晟安對他沒什么印象,淡聲詢問:“以前沒見過,貴姓?”
他語氣明明平靜不帶情緒,寸頭男后背卻冒出一身冷汗,囁喏不敢答。
他旁邊的人替他說:“他叫衛(wèi)翔。衛(wèi)生的衛(wèi)�!�
這個姓氏不算大眾,周晟安問:“成邦地產(chǎn)的衛(wèi)成邦是你什么人?”
“是他爸�!�
周晟安點了點頭,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