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了,別想了�!焙M顝目诖锬贸鲆粔K糖遞給亓弋,“不管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策劃的,也不管你是因為了解或者別的什么原因,總之這次識破了那邊設下的局,你就是很厲害的。雖然現(xiàn)在大家都在講究程序正確,但我認為在查案這件事上,結(jié)局才是更重要的。俗話說,不管黑貓白貓,能逮住耗子的就是好貓。老祖宗留下的話肯定是有道理的�!�
亓弋接過海同深遞來的糖,心中不由得一凜,這個人太聰明了,自己一點點語氣上的變化,案件中一絲微小的錯位都能讓他尋到蹤跡,從而做出完整又符合邏輯的推理。哪怕之前那些年見過那么多人,亓弋也沒遇到過像他這樣真正配得上“見微知著”四個字的人。聰明但從不給人壓迫感,也沒有聰明人的傲氣,這種氣質(zhì)太難得,這樣的人也太難得。
“發(fā)什么呆呢?”海同深抬手在亓弋眼前晃了晃,“你不會連糖也不吃吧?”
“沒有�!必吝畡冮_包裝紙,把糖放進了口中。
電話響起,海同深按下免提,彭渤在電話那頭說道:“爸爸!你跟亓支在一起嗎?”
“怎么了?”
“張聰又有點兒上勁了,他嚷著要見亓支,濛姐說他估計是要交代了。”
海同深以眼神詢問亓弋,亓弋思考片刻,說道:“知道了,這就回去。”
回到市局之后,亓弋只進入審訊室和張聰進行了短短五分鐘的對話,之后便沒再打擾審訊,而是趁無人時單獨提審了鐘艾然。
被關押了幾天,鐘艾然已經(jīng)一臉頹廢,幾乎抬不起頭來看人。
“問你點兒事�!必吝_門見山,“你有多久沒見到梭盛或者阿崗了?”
鐘艾然用手抓了抓頭發(fā),似乎是在思考,沒過多久,他清了下喉嚨,說:“多半年了。這段時間老板身體不好,外面的事情都是阿崗哥在安排。其實我以前也不常見老板,有事情都是阿崗哥聯(lián)系我�!�
“這次阿崗是怎么讓你送貨的?”
“他按照之前我們約定好的暗號給我發(fā)了消息�!�
亓弋翻看了一下之前的審訊記錄,讀道:“聽說你二月要去俞江?正好我有個老朋友在俞江,替我去看看,該買的禮物都買好了,不用你破費�!�
“是。”鐘艾然回答。
“誰給你的貨?”亓弋問。
鐘艾然:“我到了這邊之后接到了消息,是個地址,就是你們抓到我的那里。貨就放在屋里,還有跟我拿貨那人的聯(lián)系方式,是打印的字條,我把號碼存下來之后就把字條燒了。”
“五百克冰,你也真夠敢的�!必吝淅湔f道。
“不!不是!不是純的!實際五十都不到!”鐘艾然凄然道。
“不是純的?”亓弋挑眉看向鐘艾然,“不是純的阿崗會讓你跑這一趟?”
“真不是純的!真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化驗��!”鐘艾然拼命解釋,“那純貨我怎么可能拿到?!就連阿崗哥手里都不可能有這么多��!”
“什么純貨?”
“就……就是……”鐘艾然咬了咬牙,“我要是說了,能不能算立功?”
“那得看你交代的東西值不值了�!�
“值!肯定值!”鐘艾然連忙說道,“我知道他們手中有高純度的冰,叫綠水鬼,但我們私底下都用綠茶代稱。”
“知道是誰弄出來的嗎?”亓弋追問。
“那我不知道,但應該不是老板,如果是老板自己弄出來的,不會把綠茶藏得這么嚴實。我都還沒資格碰綠茶�!�
亓弋立刻意識到這話背后的意思,問道:“所以你才接了這單親自送貨的生意?”
鐘艾然點頭:“是,我以為阿崗哥是在考驗我。沒想到這么倒霉讓你們抓了。”
“呵。”亓弋冷笑一聲,心想:你可不是因為倒霉才被抓的,你就是個棄子而已。
停頓片刻,亓弋突然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梭盛和瑪優(yōu)爭出個結(jié)果了嗎?”
鐘艾然明顯是沒料到這個提問,他怔了怔,才如醍醐灌頂,激動地說道:“是她做的手腳是不是?!”
“不知道�!必吝p輕搖頭,“我就隨便問問�!�
“是她!一定是她!她和老板一直在斗,為了那綠茶更是斗得你死我活!”鐘艾然幾乎要掙脫約束椅,“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優(yōu)姐做的!我這一趟根本不是阿崗哥讓我來的!是優(yōu)姐!她就是想讓我被抓!是不是?!”
亓弋輕輕聳肩,道:“我不知道,這都是你的推測,我的問題問完了,你慢慢想吧。”
“是瑪優(yōu)!一定是她!我懂了!我都懂了!警官你聽我說!”鐘艾然激動地說道,“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你?你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特別多!”鐘艾然似乎是怕眼前的警察不信,幾乎是毫無停頓地快速講述起來,“我老板梭盛上面是溫東。溫東還有一個手下叫瑪優(yōu),瑪優(yōu)和DK集團的L有一腿——”
亓弋不耐煩地打斷道:“L跟瑪優(yōu)沒什么關系,真正跟瑪優(yōu)不清不楚的是O。鐘艾然,你以為我們警方的‘戴罪立功’是你胡亂說些什么就可以的嗎?還是說你以為內(nèi)地的緝毒警不了解情況你就可以隨意糊弄?你剛才說的這些,除了梭盛、瑪優(yōu)和溫東這三個人名以外沒有一個是真的。提供虛假信息算妨礙辦案,你要不想罪加一等就閉嘴。”
鐘艾然張著嘴,喃喃道:“O不是不喜歡女人嗎?他還因為L和瑪優(yōu)吵過架啊……”
亓弋抬起手按了按狂跳的眼皮,問道:“你怎么會見過L?”
“我去醫(yī)院拿藥,遠遠地看見他和手下上車�!�
亓弋抓住鐘艾然話里的漏洞,逼問道:“你跑去DK地盤的醫(yī)院?鐘艾然,你還是不老實啊�!�
“我!我……”鐘艾然垂著頭,內(nèi)心掙扎片刻,終于坦白道,“是阿崗哥讓我去跟著T,他好像覺得T和L有什么問題�!�
“然后呢?你發(fā)現(xiàn)問題了嗎?”亓弋問。
鐘艾然搖頭:“沒有。我跟了T快三年,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要是能讓你發(fā)現(xiàn)問題,他也離死不遠了�!必吝吐暪緡伭艘痪洌凑酒鹕韥�,“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再好好想想還有什么要交代的。有些話等你進去之后可就不好再說了�!�
第二十章
最開始張聰還有所遲疑和保留,但當古濛將最新偵查結(jié)果逐項給張聰解釋清楚之后,他就再無抵抗之力。謝瀟苒已經(jīng)將死亡時間精確到了誤差不超過兩個小時,結(jié)合電信部門提供的信息,已經(jīng)可以確認,在李汌一家慘遭滅門時,張明在家潤小區(qū)自己的出租屋內(nèi)并未離開,而蔡招娣死在張明之后,死者不可能自己分尸自己,所以從現(xiàn)有證據(jù)已經(jīng)能夠確定張聰就是實際作案人。
終于,張聰完整地交代了他的作案經(jīng)過。
最開始他確實是因為獄友王根的挑唆而動了殺人的念頭。王根是“過失致人死亡”,張聰根本就沒有打算走這條路,因為他有一個絕佳的替身——那個一直頂著他名字生活的弟弟張明。就像之前推測的那樣,他在李汌家附近踩點了多次,在2月21日凌晨一點用自己偷配的鑰匙開門進入了李汌家,先用隨身攜帶的佤刀了結(jié)了在次臥休息的李汌父母,之后遇到了起床找母親的李汌的兒子。李汌一刀捅進孩子的腹部,孩子的哭聲驚動了在主臥的李汌夫婦,李汌見是張聰,立刻往衛(wèi)生間跑去,而李汌的妻子在慌亂之中選擇跟隨丈夫,結(jié)果在衛(wèi)生間門口被殺害,張聰追進了衛(wèi)生間,以泄憤為目的將李汌捅死。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李汌的兒子從昏迷中蘇醒,忍著劇痛爬到張聰腳邊
,拽住了張聰?shù)难澞_,張聰急于逃離,用刀數(shù)次砍向孩子的手臂,最后又在他背后補了一刀,才終于讓那孩子松了手。
殺了人之后,張聰連夜返回家潤小區(qū),把行兇時所用的佤刀扔到了小區(qū)的一處廢棄污水井中。他出獄之后一直寄住在這里,和張明共用著“張聰”這個身份�;蛟S是覺得虧欠自己的兄長,張明一直容忍著張聰?shù)暮鞣菫�,甚至會替他打掩護,在張聰入獄的那五年里,張明只找那些不嚴格檢查身份證的地方做工,而在張聰出獄之后,張明則以張聰?shù)纳矸萃獬鰟展�,做出一副“服刑人員積極改造爭取再就業(yè)”的面貌,同時放任張聰在家無所事事。只是即便如此,張明還是沒有辦法疏解張聰心中的怒與怨。在發(fā)現(xiàn)家中的佤刀失蹤,而張聰?shù)难澞_被扯破沾血之后,張明就質(zhì)問張聰是不是殺了人。兄弟二人發(fā)生了爭吵,張聰憤而離家,去了原本屬于自己的拆遷樓的房子里,也就是
后來發(fā)現(xiàn)尸塊的地方。
張明是知道這個地方的,他親自上門勸張聰自首,勸說他要改邪歸正,但張聰已經(jīng)踏上了不歸路,就在兩人再次發(fā)生爭吵時,張聰?shù)亩景a上來了,按照他的描述,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殺掉張明的,只是在他散完冰清醒過來之后,張明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體征。冷靜下來的張聰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難以挽回,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對著張明的尸體發(fā)泄著自己的怒氣。無論是把他作為人牲砍頭取腦,還是將他身上的肉一片片旋下來,這都是張聰?shù)膱髲汀獔髲蛷埫鲹屪吡俗约旱纳�,搶占了原本應該屬于自己的一切�?br />
處理完張明的尸體之后,張聰看到了蔡招娣發(fā)給張明的信息。他原本想代替張明繼續(xù)跟蔡招娣周旋一陣,但沒想到不過一頓飯的工夫,蔡招娣就發(fā)現(xiàn)了他并不是張明。當蔡招娣哭喊著“你不是張聰”的時候,張聰徹底失去了理智。自己明明就是張聰,可到最后,一切的一切,就連名字都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女人的哭喊尖銳刺耳,讓張聰無法找回理智,死命地捂住她的口鼻……
推測是一回事,聽兇手自己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同樣的基因,不同的命運,一把刀割開了生死,也切斷了相連的血脈,在觀察室旁觀的眾人心中都唏噓不已。
有了口供,后面就只剩下整理材料準備移交檢察院,海同深把其他人都打發(fā)走,自己留下整理材料,同時梳理思路。張聰交代了所有事情,卻唯獨否認了在李汌口中放入梅花,同時,他也并不知道李汌家中藏著的貨。而另一方面,鐘艾然給張聰帶來的也并不是綠水鬼,李汌家中的綠水鬼究竟是何來源到現(xiàn)在仍未可知,這些都是讓海同深不能完全放下心來的疑點。
次日清晨,健身房內(nèi),海同深并未見到亓弋,他原本打算給亓弋發(fā)個消息,佟曉童卻先湊了上來:“海哥忙完了?”
“嗯�!焙M钍樟耸謾C,連同那還未發(fā)出的消息一起。
佟曉童八卦地問道:“你跟你同事吵架了?”
“沒有,怎么了?”
“那可就奇怪了�!辟酝粲兴嫉孛嗣掳�,“小帥哥今天沒來啊,前幾天你們那么忙的時候他都天天來,今天你忙完了他卻不來了……”
“他天天來?”
“對��!除了有一天是下午來的以外,其他時候都是一早就過來。你們倆不是一個部門的吧?不然怎么你忙得都不見人影,他卻那么清閑?”
“不該你打聽的別瞎打聽�!焙M钋昧艘幌沦酝募绨�,“還有啊,看好你手底下的人,別偷拍他。”
佟曉童連忙道:“哎喲海哥,這事我能不懂嗎?你也太小瞧我了�!�
其實亓弋原本是要去健身房的,但早上他收到了一條消息,此刻已經(jīng)到達了消息上指定的地點。這是一處偏僻低矮的平房,四周沒有別的建筑,也完全看不見人。房門沒有鎖,亓弋推門走了進去,屋內(nèi)只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臺電腦。
“難為你了,找了個這么偏僻的地方�!必吝贿呎f一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你瘦了�!币粋合成的聲音從電腦喇叭中傳出來。
亓弋冷笑一聲,道:“你以為用了變聲器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了?別故弄玄虛,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什么解釋?”那人問。
亓弋質(zhì)問道:“為什么要引我去案發(fā)現(xiàn)場?”
“那不是案發(fā)現(xiàn)場,只是拋尸現(xiàn)場而已�!蹦侨苏Z氣輕松,“別緊張,只是跟你打個招呼而已�!�
“我說過,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必吝捴袔Я伺�。
電腦另一側(cè)安靜了一會兒,再開口時,那人放軟了語氣:“只是想告訴你,時間差不多了�!�
“呵�!必吝恍嫉卣f道,“記住,你沒有資格指揮我的行動。”
那人又突兀地說起另一個話題:“收到我送你的禮物了嗎?”
“如果你說綠水鬼的話,是的,我收到了�!必吝丛nD,緊接著又說,“不過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
“你決定就好�!蹦侨擞值馈�
“以后沒有緊急事情不要聯(lián)系我,這樣很危險�!�
“知道了�!�
亓弋又說:“還有,我沒工夫陪你們倆玩這種‘猜猜我是誰’的游戲,我之前就說過,聯(lián)系我之前先確定好誰來跟我對話。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原來,電腦的另一端是兩個人在交替說話。
“對不起阿來哥——”
“還有事嗎?”亓弋打斷了對方的話,站起身來說,“沒事我走了�!�
“阿來哥!”電腦那端的人連忙說道,“醫(yī)生說hpayhpay快要醒了,今天是塞耶提讓我們聯(lián)系你的�!�
亓弋停住了即將邁出的腳,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我會聯(lián)系他�!�
沒有等對方回復,亓弋率先將電腦關閉,頭也不回地走出平房,開車準備回市局。今天這場意外的會談讓亓弋一直沒辦法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直到海同深的電話打來時,他還處在一種煩躁之中。
“亓支今天外勤忙嗎?”海同深問。
“有事?”
“案子完了,姜局讓我去醫(yī)院看看方主任,你要沒事就一起唄?你那天也算救了他,方主任可嘮叨好久想當面——”
“半個小時后市局門口見。”亓弋直接掛斷了電話。
其實根本用不了半個小時,亓弋只是想自己靜一靜,他把車停到市局附近的路邊,打開雙閃,而后伏在方向盤上默不作聲。不知過了多久,駕駛室一側(cè)的門被拉開,新鮮的空氣撞入車內(nèi),讓亓弋不由得抬起頭來。海同深沒有多詢問,只是說道:“下車,我來開�!�
亓弋聽話地下車繞到了副駕位置,系好安全帶,而后把頭扭向窗外。海同深自然看得出亓弋心情不好,所以一路上都沒出聲,直到車停進了醫(yī)院停車場,他才輕輕拍了拍亓弋,問:“要不我自己上去?”
亓弋無法抑制地抖了一下,海同深這才發(fā)現(xiàn),亓弋剛才是睡著了。
“你不舒服?”海同深問。
“沒有。”亓弋轉(zhuǎn)過頭來,搓了搓臉,“到醫(yī)院了?那就走吧�!�
“亓弋,”海同深把車門落鎖,解開安全帶攔住身邊人,“你現(xiàn)在狀態(tài)很不好,我擔心你。”
簡單的四個字,卻直接穿透了亓弋的心,他垂下頭去,用了許久才壓住被激蕩起來的情緒,然而聲音卻止不住地發(fā)澀:“我沒事�!�
“是一直睡不好嗎?”海同深輕輕撥開亓弋額前的碎發(fā),“那么玩命地健身鍛煉,是為了讓自己清醒?還是為了讓自己足夠累?”
亓弋搖頭,輕聲說道:“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
“剛才直接掛了你電話�!�
“你對別人不是一直這樣嗎?我可沒見你跟他們道過歉�!焙M钚α诵�,“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自戀一下?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這個玩笑并不好笑�!必吝f。
“好用就行�!焙M钅昧似克f給亓弋,“喝口水緩一會兒,不著急�!�
亓弋喝了水,靠在椅背上,緩緩呼出一口氣,道:“你不想問我怎么了嗎?”
“你想說自然會說,我何必要問你?”海同深看了一眼手表,“你要是不舒服就在車上歇著,我去送了東西就下來。”
“不了�!必吝畵u頭,“一起吧�!�
方嘉輝已經(jīng)轉(zhuǎn)入普通病房,病情趨于穩(wěn)定,只是說話還不利落。海同深和亓弋去跟他說了會兒話,又跟拉著亓弋千恩萬謝的方嘉輝的兒子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借口局里有事,一起離開了醫(yī)院。
“帶你去個地方�!焙M畈蝗莘纯沟膽B(tài)度讓亓弋順從地跟著他上了車,哪怕自己才是這輛車的主人。
海同深把車開到了離市局不遠的一處高門大院門口,門崗例行公事地把車攔下來,海同深打開車窗,直接說道:“是我,去3號地�!�
“海哥?換車了?”門崗明顯是認識海同深的,但按照規(guī)矩還是盡職盡責地登記。
海同深:“帶朋友去,你記一下車牌和人,同車同人以后不用攔,記我名下�!�
“知道了�!遍T崗透過駕駛室向亓弋說道,“這位同志請出示一下證件。”
亓弋把自己的警官證拿出來遞了過去。門崗仔細核對一番,確認身份后就放行了。
“這是哪?”亓弋問。
“游樂場�!焙M钶p車熟路地把車拐進了一處隱秘的角落,“走,下車�!�
這是一個占地面積超過千平的超大健身房,各種各樣一眼望不到頭的器械,透過器械區(qū)玻璃可以看到遠處的標準尺寸游泳池,為了防止迷路,甚至天花板上還吊著路牌指路。海同深帶著亓弋坐電梯上了二層,在不同訓練室之間穿梭繞路,最后進入了一個足有百平米的房間——這是一間拳擊室。
亓弋還在愣神的時候,海同深就已經(jīng)將全套裝備堆到了他手中:“去換上。放心,這是新的,沒人穿過�!�
“舊的也沒事�!必吝弥鴸|西就往更衣室走去。
“嘿!這會兒不潔癖了啊!”
“我沒有潔癖�!�
海同深笑了笑,還能反駁自己,就證明亓弋的情緒已經(jīng)比之前好多了。亓弋換好衣服出來,見海同深沒有動,有些疑惑:“你怎么不換?”
“我?我可不敢跟你對打�!焙M畛赃吪伺�,“那邊,站樁和沙袋都有,你自便,今天想打多久都可以,直到你覺得舒服了為止�!�
“打壞了怎么辦?”
“不用你賠�!�
“這可是你說的�!必吝骱米o具,徑直走向了另一側(cè)。
兩個小時之內(nèi),亓弋打斷了兩根站樁,擰歪了三個沙袋,最后連護具都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亓弋精疲力竭,直接躺在了地上,海同深把毛巾扔到亓弋身上:“擦擦汗。”
“沒力氣了。”亓弋氣喘吁吁地說道。
海同深嘆了口氣,又拿了條毛巾走到亓弋身邊,半拉半抱地把亓弋摟起來,把毛巾墊在他身下,然后又坐到他身邊替他擦汗:“譜真大啊,還得讓我伺候你�!�
“真不用我賠?”亓弋問。
“真不用,這兒我說了算�!焙M罟雌鹱旖牵吐暤�,“誰讓我是高干子弟呢。”
“這是大院?你家住這兒?”
“不是,這是實訓區(qū),家屬區(qū)不在這邊。”海同深一邊給亓弋擦汗,一邊說道,“我剛才跟門崗都說好了,以后你想來就直接來,這里離市局也不遠。這間拳擊室是當初我上警校之后家里單獨給我留作訓練用的,平常沒人來,一會兒我把鑰匙給你一把。”
“不用�!必吝卮�。
“你說你,都發(fā)泄完了怎么說話還這么噎人?”海同深抬起亓弋的一條腿給他拉伸放松,“咱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亓弋:“我沒有噎你。我只是覺得,要來這里,還是跟你一起比較好�!�
海同深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我當真了�!�
“我也沒開玩笑�!辈恢遣皇枪饩的原因,亓弋的眼睛亮亮的。
“你就招我�!焙M钭屫吝畵Q了條腿,繼續(xù)說,“早上郁悶成那樣,我都怕你把自己憋死,這會兒又沒事了,開始說胡話是不是?”
亓弋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盯著海同深看。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海同深假意嗔道。
亓弋的眼角變了弧度,聲音中也帶了笑意:“拿嚇唬小孩的話嚇唬我?”
海同深做完最后一次壓腿,直接松了手:“起來洗澡去!別躺著了!”
“起不來了,你拉我�!�
“得寸進尺是不是?!”海同深笑了笑,還是把手伸向了亓弋。亓弋拉著海同深的手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臂,說:“我去沖個澡,一會兒請你吃飯�!�
亓弋說請客,海同深自然是聽他的,結(jié)果最后倆人還是去了市局附近的那家面館。上午這一折騰,早就過了午飯的時間,沒有案子催促,兩個人終于把吃飯的時間延長了一些。吃過飯后已經(jīng)接近傍晚,海同深提出走回家,亓弋問:“你不回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