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呵�!备叩厣有σ宦�,“那你說說,我的目標是什么?”
“綠水鬼是孔德的心血,但卻不是您的。您默許綠水鬼的研發(fā),是因為孔德承諾了給您的收益。之前那些年,無論是早期的罌粟大麻,還是三代合成藥,給您帶來的收益都是巨大的,這毋庸置疑。但近三十年來,這收益的份額大部分從哪里來,您更清楚。在周邊鄰國大麻合法化已經(jīng)提上日程的時候,中國境內(nèi)的禁毒力度卻是越來越大,一縮再縮的份額,越來越危險的貨運途徑,還有接連折損的人手。緬北的地理位置注定您無法舍棄中國市場,但這樣的市場卻根本帶不來應(yīng)該有的收益,您不難受嗎?”
高地生道:“金三角的名聲在一天,這塊肉我就不可能放棄,更何況你也說了,中國市場巨大,只要還有一條線在,就足夠我賺的了�!�
“但是綠水鬼會毀了所有�!必吝耘f不疾不徐,“高先生手眼通天,自然清楚我的身份和過往經(jīng)歷,我也不會隱瞞您,所以我想,我說的話,高先生您應(yīng)該會好好考慮的�!�
“既然你主動提到了這件事,那我倒是要問一問你,你現(xiàn)在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對話?是中國警察亓弋,還是孔德的兒子阿來?”
亓弋早料到會有這樣一問,他回答說:“我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出現(xiàn)在這里的。身份能得到就能失去,我不會以任何有立場的身份跟您對話。”
“不,一個人生活在這世界上,一定要有社會身份,我是軍閥,孔德是毒梟,這些都是社會身份。如果你沒有身份,那么你會立刻被請出我的辦公室。”
亓弋注視著高地生,片刻之后,他說道:“既然您一定要一個身份,那么我只能說,我是以一個兒子的身份出現(xiàn)在您面前。不是孔德的兒子,而是我母親的兒子�!�
“這倒是個有趣的身份。介意跟我說一說嗎?”
亓弋道:“一名臥底緝毒警生下的,不知生父不知來路的孩子�!�
高地生確實沒有料到這樣的答案,他愣了足有一分鐘,而后端起茶杯潤了喉,才緩緩說道:“孔德竟然還做了這種事。既然這樣,我倒確實應(yīng)該考慮一下你說的事情,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理由�!�
“高先生未來前途路徑無可限量,終有一日您會脫身上岸,而且我相信這一天已經(jīng)不遠了。但是孔德已經(jīng)到達了他的上限,不是說他的年紀和身體狀況,而是他的眼界。他的眼界注定他只會走到這一步,綠水鬼是他的唯一,但卻不是您的唯一。中國警方不會允許哪怕1克的綠水鬼流入境內(nèi),他們已經(jīng)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人力和物力,他們的決心與毅力是您無法想象的。綠水鬼做成的那一天,也會是孔德和他手下人徹底覆滅的那一天。當然,我知道以您的能力,完全可以通過其他途徑突破邊境,但相對的,您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代價真的值嗎?這些年來孔德一直在利用您,您默許他打著您的名義便宜行事,無非是為了這一塊肉�?扇绻@一塊肉上桌會導(dǎo)致整桌被掀翻,
您還會愿意嗎?”亓弋從茶盤上拿起紫砂壺,給高地生的杯中續(xù)了熱茶,“孰輕孰重,高先生心中早有判斷。”
高地生并未去拿茶杯,而是透過那緩慢升騰起來的熱氣來回打量亓弋。少頃,他說道:“綠水鬼并不一定非要直接進入中國境內(nèi)。”
“我剛才說過了,綠水鬼是孔德的一切,當一個人終其一生只有一個目標時,這個人就會變得執(zhí)拗且剛愎自用。我想您應(yīng)該也是看出了孔德的偏執(zhí),才會幫助我立威,以平衡挾制孔德的勢力。但很可惜,我從一開始就不被他信任,現(xiàn)在的我確實可以挾制一二,但卻沒辦法阻攔孔德的執(zhí)念。”
“殺了他�!备叩厣f。
“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反而會成為催化劑。”
高地生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同時問道:“現(xiàn)在到什么程度了?”
“那倆孩子手中直接握有二十條運輸線,一條運輸線就可以呈指數(shù)級地擴散開來,二十條運輸線能達到什么樣的規(guī)模,我想您應(yīng)該很清楚。而且上個月您也看到了,他們已經(jīng)把瑪優(yōu)拉了進來,我想溫東應(yīng)該來跟您談過了,但溫東如今也已經(jīng)垂垂老矣,梭盛又已經(jīng)被捕,現(xiàn)在重新培養(yǎng)繼承人根本不現(xiàn)實。未來溫東那一部分的份額已經(jīng)是孔德的囊中之物,我之前為了立威,不得已對努珀動了刀,現(xiàn)在這盤棋上,孔德的勢力已經(jīng)擴張得更甚于十年前了,到時您還要騰出手腳和精力再扶持下一個努珀,這可并不容易。如果到了那時候正趕上您準備洗手上岸,那可就不妙了。根據(jù)我的猜測,您現(xiàn)在還沒有培植出像當年的您一樣的接班人吧?”
高地生眉尾輕挑,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所以我才敢自信地認下您對我的夸獎,高先生,我非常明確地知道我比孔德更聰明。”亓弋接著說,“孔德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觸到了您的底線,現(xiàn)如今留著他不過是因為這一部分仍需要他出面來維穩(wěn)。我想如果去年底梭盛沒有被中國警方抓住,情況會比現(xiàn)在好得多。但梭盛被捕和孔德蘇醒意味著您的計劃被全盤打亂,靜觀其變已經(jīng)不適用如今的情況了,所以我才能僥幸得到您的幫助�!�
“你倒不用這樣妄自菲薄。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我選擇幫你也并不是一時興起,或者是你口中的‘僥幸’。畢竟我手中可用的人并不是沒有,我給了你機會,你抓住了機會,這是雙向選擇的結(jié)果�!备叩厣闷鸩璞f,“但我仍舊不覺得你有能讓我完全信服的理由,前幾天你剛剛殺了一名中國警察,這種情況下,與你合作并不是我的最優(yōu)選擇�!�
“怎么高先生真的以為我殺了人?”亓弋反問。
高地生倏然一笑,說:“你還真是足夠聰明,也足夠坦誠。那么你告訴我,我為什么要在明確知道你跟中國警方保持合作的情況下還把實驗室交給你?”
“孔德不讓手下人殺中國警察,是因為他不想綠水鬼的進程被打斷,但他最終的目標仍然是中國市場。而您不讓手下人與中國警方硬碰硬,可不僅僅是金錢利益關(guān)系。錢怎么都能掙,但有些東西是錢換不來了,所以您會在知道我們的行動之后選擇裝看不見。這也是我說的,孔德的上限已經(jīng)到了,他這輩子也就只能做個被中國警方通緝的毒販,甚至在我看來,他連毒梟都算不上。但您的未來可不止是毒梟,也不會止步于所謂的軍閥。高先生是想成為羅星漢,但絕不會想做糯康,我說的對嗎?”
這兩個名字對他們來說都不陌生,甚至對許多外人來說都是熟悉的。羅星漢是曾經(jīng)稱霸金三角的國際大毒梟,他一生跌宕傳奇,雖然有過低谷,但最后得以善終,并且他的后代成功洗白上岸。而糯康繼承了坤沙的大半事業(yè),成為羅星漢與坤沙之后的下一代毒梟,卻因為短視自大和目空一切悍然炮制出湄公河慘案,最終被引渡后正法。兩代毒梟,不同結(jié)局,是時代造就,但與自身選擇息息相關(guān)。高地生的背后是當權(quán)者,他自然不會像糯康一樣自尋死路,所以亓弋這句話直接戳中了高地生的要害。
高地生輕啜了一口茶湯:“你是中國警方的說客。”
“高先生在緬北這么多年,不會不知道中國警方對毒品強硬的態(tài)度,在毒品這件事上,根本沒有談判空間,所以您雖然說著我是說客,實際上也并沒有真的這么想,您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何立場。”亓弋直視著高地生,平靜說道,“中國警方以為我仍舊會作為臥底輔佐他們的行動,但我的立場就只是一個可憐女人的倒霉兒子而已,我的訴求與高先生的宏圖偉業(yè)沒有絲毫沖突。我們的合作是互惠的,您只需要動動口,剩下的,就是坐收漁翁之利了�!�
“你在利用我。”高地生說。
“沒錯。我在利用所有我能利用的資源和人,高先生,我從沒想過隱藏這一點。我能坦誠跟您談話,也是因為我知道,我跟您其實是同一種人。人都是自私的,而自私并不可恥。其實我有想過去做一個無私的人,但我換來的只是一身傷,是被人當做異類,是排擠和不理解。我覺得我用十年的煎熬能換來后半輩子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可事實上人家根本就沒信任過我。用我的時候說我是他們最棒的同志,不再需要我的時候就說他們有紀律要求,不能滿足我的要求�!�
“可據(jù)我所知,他們用了最先進的設(shè)備,把全國各地的專家請去給你治傷,讓你活了下來�!�
亓弋聳了聳肩,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副并不在意的樣子,說道:“那是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有用。既然您都能知道這些細節(jié),那么后來這些年的事情您也應(yīng)該清楚。實話相告,回去之后我向他們要了一套安置房,俞江那地方房價并不高,我也只要了一套一百來平的公寓,三五百萬就能解決,可他們卻沒給我。我這條命放在月牙灣上最少也值個七八千萬,孔德和那倆孩子愿意花上千萬人民幣買我活著回來,中國警方卻連懸賞的十分之一都不肯出。最后我得到了什么?一輛不到百萬的車,一個沒什么權(quán)利還瑣事特別多的職位,僅此而已了。他們許諾我的是未來的晉升通道和所謂的前景,可我熬了十年,早就沒了那個心氣了,我只想踏踏實實養(yǎng)老,我不想晉升,那就意味著晉
升通道于我沒有意義。高先生,在這種情況下,我再真心給他們賣命,是不是就真的太傻了?”
“你……很不一樣。”高地生再度打量了亓弋一番,而后問道,“就只需要我說句話?”
“是的�!必吝V定道。
“我倒是想問問,事成之后,你要做什么?”
亓弋不假思索地回答:“找一個沒有引渡條例的地方清凈過日子�!�
“這可不像是一個正當年的男人該說出的話�!备叩厣f。
亓弋輕輕搖頭:“我身上幾乎找不出沒受過傷的地方了,說實話,我真的很累了。我的十多年,經(jīng)歷了別人三十多年甚至一輩子都不會經(jīng)歷的事情。一個人的心力是有限的,我這一口氣吊著,無非是想親眼看見個結(jié)局而已。我對權(quán)力和金錢都沒有欲望,如果高先生能高抬貴手,讓我拿著一部分孔德留給我的錢離開,那將是最好的結(jié)局。當然,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求,我還有別的渠道能弄到足夠我生活的錢�!�
“孔德私產(chǎn)我不會要,他怎么分配也都是由他自己決定。既然他已經(jīng)給了你,那你就趕緊把錢到自己名下�!备叩厣帕瞬璞�,給壺中續(xù)滿開水,當茶香再度縈繞在二人之間時,他才接著說,“說實話,上一次見面時,我就已經(jīng)很欣賞你了。你今天這一番話其實并不足以完全打動我,但因為是你來找我說的,所以我愿意給你一次機會。阿來,你想讓我?guī)湍悖@沒問題。但是你想毀掉綠水鬼,這不可能。技術(shù)的進步和發(fā)展是人力無法扭轉(zhuǎn)的,孔德能做出綠水鬼,別的人也能做出來,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種技術(shù)是只有某一個人能獨享的。無論是已經(jīng)制成的三代、四代藥物,又或者是更新型的,尚在理論階段的其他藥物,只要有需求,就一定會有市場,就一定會有人研發(fā)。
全球的毒品市場,金三角是很大一塊,但并不是全部,我不做,自然還會有別人來做。我可以為了我的目標權(quán)衡利弊而暫時放棄一部分市場,但我不會放棄技術(shù)。”
“孔南和孔娜交由您處置�!必吝f道,“這倆孩子掌握著最核心的技術(shù),他們不是最聰明的掌舵者,但絕對是您需要的擁有技術(shù)的專業(yè)人才。我的目標就只是孔德,至于日后如何安置他們,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备叩厣妓髌�,抬了手給亓弋杯中續(xù)滿茶,“糾正你一個錯誤吧,我非常清楚中國軍警的決心與毅力,這也是我不愿意與他們發(fā)生正面沖突的原因。阿來,知道我為什么會愿意與你達成合作嗎?”
“洗耳恭聽�!�
“因為你受過中國警方的訓(xùn)練,你骨子里還有屬于中國人的那份道義。至于孔德,即便他把自己的姓改成孔,他也成不了孔子后人。人大概是越缺什么越彰顯什么,你跟他相處十多年,他身上有哪一點配得上一個‘德’字?”高地生的鄙夷絲毫不做掩飾,他笑了笑,“不說他了。既然我們要合作,我想我也應(yīng)該給予你足夠的尊重,你有不止一個名字,所以你希望我怎么稱呼你?”
“綠萼�!必吝卮鹫f,“那么多的名字代號,只有綠萼是我自己選的�!�
“這很好。梅花品性高潔,適合你�!备叩厣蜇吝斐鍪郑熬G萼先生,希望這一次我們合作愉快�!�
“這也是我的期望,高先生�!必吝匚樟烁叩厣�。
第一百二十七章
凌晨兩點半,手機的震動把海同深從睡夢中喚醒。他愣了兩秒,才終于確認是哪一部手機。
“三天之內(nèi)會確認位置范圍,等我消息�!边@是亓弋通過單獨聯(lián)絡(luò)線發(fā)過來的。
海同深再其次確認了手機上的時間,他嘆了一口氣,回復(fù)道:“又修仙。”
“睡不著�!�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有退路�!焙M罨貜�(fù)之后還準備再接一條,對面就又發(fā)了條消息過來——
“高地生的背景查到了嗎?他太可疑了�!�
海同深無奈地把輸入框里那沒有打完的安慰的話刪掉,回答說:“高地生在國內(nèi)的戶籍資料有誤,暫時還沒核查清楚。你有什么懷疑?”
“他好像對我們很了解,而且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復(fù)雜感情。”
“我會盡快核實他的身份背景�!焙M罨貜�(fù)之后還是沒忍住,又飛快地打了一行字過去,“別熬夜,傷身�!�
手機接連不斷的震動把海同深嚇了一跳,他穩(wěn)住心神,再三確認界面之后才點了屏幕上的綠色按鈕。陌生的號碼,但海同深知道那是誰。接通,卻沒有說話。
安靜了許久,亓弋的聲音才從聽筒之中飄來:“我今天沒在DK家住,隨便買了個手機號,很安全�!�
“那你現(xiàn)在在哪?”海同深問。
“在一個既危險又安全的地方。”
“這是什么……我去找你!”海同深從床上彈起來,甚至連衣服都沒穿好就奔了出去。電話仍舊保持著通訊,但是沒有人再說話,不到十分鐘,海同深就把車開到了記憶中的位置。而在他剛剛關(guān)上車燈的一瞬,后側(cè)的車門被拉開,一個人影如鬼魅一樣鉆上了車。
甚至不用調(diào)用視覺系統(tǒng)來確認,那熟悉的氣息就已經(jīng)暴露了一切。海同深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快速換到了后排,在關(guān)上車門的一瞬間就把人壓在了座椅上。失了章法和分寸的,帶著掠奪性的吻,兩個人卻都甘之如飴。
亓弋覺得自己周身所有毛細血管都在充血,心臟的跳動幾乎要沖破軀體桎梏,明明是黑夜,眼前腦內(nèi)卻是一片純白眩光,交疊在一起的呼吸拽著他墜入一場注定讓人沉醉的夢境。理智的防線已經(jīng)被沖破,腦內(nèi)從未失靈的時間感知搖搖欲墜,似是須臾片刻,又似是億萬斯年。恍惚間,二人已變作額頭相抵的姿勢,海同深用拇指輕輕撫摸過亓弋微微張開的唇,喃喃道:“太危險了。”
亓弋喘息著,待雙唇的麻木漸漸褪去,眼波之中才再現(xiàn)清明,他道:“我擔心你。”
“有防彈衣,我還能比你更危險不成?”
“我想你。”亓弋雙臂向下,從海同深的腋下穿過,抱住了他,“傷了胸骨還是肋骨?”
兩個人抱在一起,身上的支撐束帶無處遁形,海同深知道隱瞞不過,坦白道:“胸骨,骨裂,不嚴重。”
“嗯,不嚴重,但是會很疼。”亓弋摩挲著海同深的后背,“我知道該放開你,但我舍不得�!�
海同深勾了下嘴角,再度貼上去,一下下輕啄著亓弋的唇。亓弋撐起上身,卻并不是迎合,而是埋頭向下,蹭開海同深T恤的領(lǐng)口,在他鎖骨窩處用力留下了吻痕。
“你再這樣,我可真的要得寸進尺了�!焙M畹吐曊f道。
曖昧在車內(nèi)肆意蔓延,亓弋終究還是收斂了動作,他把頭埋在海同深胸口,悶聲說:“放松,我抱得住你。”
“知道你抱得住,但我也舍不得壓著你。”海同深撐起身子,收了腿翻身坐回到亓弋身邊。這次是真的踏實地抱到了一起,亓弋窩在海同深的肩窩里,二人十指相扣,將一切情愫都化在這短暫的無言之中。
少頃,海同深呼出一口氣,開始說起了正事:“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你冒險跑回來?”
“確實重要。”亓弋的聲音中已經(jīng)褪去了情欲,他說,“我重新復(fù)盤了之前所有的行動,再加上這段時間摸到的情報,我大概鎖定了云曲這邊的內(nèi)鬼是誰,事關(guān)重大,我實在不確定那條線路的安全性,所以還是當面說最穩(wěn)妥。”
“約在這里……我大概猜到了。”海同深翻過亓弋的手掌,在他手心寫了一個字。亓弋仔細辨認了一下,旋即說道:“我好像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海同深失笑,只好又寫了兩個字。這次亓弋辨認清楚,點頭說:“對,就是他。當時他出現(xiàn)的太突兀了�!�
“這次我們的行動越過了云曲省廳,所以那條線路理論上是安全的�!�
“理論上?”亓弋抓住了重點。
“確實只是在理論上。”即便是車內(nèi)只有兩個人,又早就啟動了防竊聽的干擾器,但海同深還是把聲音壓得極低,“這次是聯(lián)合行動組,我只能確保咱們這條線上是安全的,但聯(lián)合行動組中還有國安和經(jīng)偵,蘭叔連經(jīng)偵那邊是否真的穩(wěn)妥都沒辦法打包票。”
亓弋后背僵了一瞬,他喃喃道:“是那個級別的?”
“不一定就是,但你的行動太危險,我們不能拿你的命去冒險�!焙M畹穆曇糁辛晳T性帶著安撫,“畢竟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對你來說越安全。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控制了不少關(guān)鍵人物,從這次的行動來看,行動組應(yīng)該是沒被滲透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亓弋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個透明自封口袋交給海同深,“這是鐘昊的頭發(fā),有毛囊,應(yīng)該能檢測出來�!�
海同深接過之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心,很快就會出結(jié)果。”
亓弋接著說:“這段時間A和O在家的時候經(jīng)常在外面曬太陽,尤其是中午。而且上個月A在生理期的時候是在家休息的,我看到家里保姆給她拿了熱巧喝。之前那些年,她一年365天能有360天都喝冰水,剩下5天會干嚼冰塊。我問過鐘提,鐘提說這些年A沒有病過,去醫(yī)院只是去看DK,剩下的時間基本都是在實驗室。這邊氣候即便是冷也不會像家里那樣,涼季平均溫度也在20度左右,她這年紀離體虛氣弱還遠得很。所以我猜她身體上的變化應(yīng)該是受環(huán)境影響比較大�!�
“礦區(qū)那邊很冷?”
“礦區(qū)只是一個大的概念,里面不止是礦山和礦洞,還有廢料場以及各家公司派駐挖礦的臨時駐地。雖然礦區(qū)普遍的生活條件和開采環(huán)境不能跟國內(nèi)比,但是那種環(huán)境是不會讓A的身體發(fā)生這么明顯的變化的。我猜測實驗室很有可能藏在某一個礦洞深處,山體之中潮濕陰冷,如果長時間待在里面確實會對身體造成影響,如果這樣的話,尋找難度會成倍增加�!�
海同深道:“給你的信號發(fā)射器是軍方現(xiàn)役設(shè)備,只要不是地下軍事堡壘那種程度的防干擾建筑,其他的都能穿透。”
“那就行。”亓弋輕輕點頭,旋即從口袋里又摸出一個小平板,他調(diào)出平板上的地圖,說道,“鐘提已經(jīng)幫我把范圍縮小到了這直徑十公里的范圍之內(nèi)。根據(jù)先前的調(diào)查,這十公里正好是在一條完整的礦帶上,但相對比較好的一點是,集中開采已經(jīng)挖過了這一部分,大公司已經(jīng)轉(zhuǎn)去別的地方,這里現(xiàn)在只有一些小型公司在撿漏�!�
“你說的公司是指什么?”
“做玉石的公司,他們有些是自己養(yǎng)的采礦隊,有些是找第三方采礦公司來挖。一般新開出一個礦區(qū)之后,大公司會先來挖,開山挖洞,找完整的石料。這些大公司背后有政府、有緬甸軍方,也有不少海外資本。小公司根本擠不進去,所以只能撿剩的,或者是邊角那些大公司看不上的料。等這些小公司挖完,剩下的就是一些撿漏的游擊隊和當?shù)氐V民了,緬甸這邊基本上每個礦區(qū)都是這樣的一個發(fā)展流程。之前我說過DK手里有礦實際上不夠嚴謹?shù)模珼K只有礦區(qū)的使用權(quán),真正擁有礦的是高地生。我在高地生那里看到了礦區(qū)圖,如果鐘提給出的范圍沒有錯的話,這十公里剛好是高地生手中礦區(qū)資源的邊緣地帶�!必吝糯罅说貓D,指給海同深看,“這里,是高地生礦區(qū)
的邊緣,而旁邊這部分理論上是個無歸屬地帶,但實際上也沒人敢進來。高地生背后的勢力你清楚,跟他相關(guān)的東西,尤其是這種資源地帶,周圍都存在緩沖區(qū),畢竟誰也不想跟最大的軍閥起沖突�!�
海同深思考片刻,說:“你的意思是,DK有可能把實驗室放在邊緣地帶或者是緩沖地帶?”
亓弋:“我其實不太敢確定,但緩沖地帶的可能性很高。如果實驗室真的放在了緩沖地帶,或許我能借力打力。高地生是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
“你有自主裁決權(quán),我相信你能找到最好的解決方式。但是有一點,最終行動之前務(wù)必要跟我聯(lián)系,你的行動需要后續(xù)支援,不能單打獨斗�!焙M钫f。
“好。我知道�!必吝哑桨逡卜诺胶M钍种�,“這個你拿著,里面的資料都是有用的�!�
“不會被發(fā)現(xiàn)?”
“放心,都是我新存進去的,平板也是新的�!�
“跟我再說說礦區(qū)的情況�!�
“好。”亓弋把海同深的手拉到自己手中來回摩挲,同時說道,“礦區(qū)那邊其實挺亂的,尤其是開礦期間。礦山炸開之后會有很多碎石,這些碎石里面有的會帶著玉,但因為太碎了,跟礦里的相比幾乎沒有價值,所以都會歸為垃圾。開礦期間,緬甸時間每天下午四點礦區(qū)會開放入口,那個時間段會有很多礦區(qū)當?shù)氐木用衽览褤焖槭恢睍掷m(xù)到日落。等天全黑了之后,礦區(qū)外面就會擺起夜市,有很多外面來的人不進中心區(qū),只到夜市上淘原石。夜市持續(xù)到后半夜,等天擦亮的時候,還會有一撥人趕早去礦區(qū)爬垃圾堆,一般到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礦山管理員就會開始清人,到八點半,挖礦隊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其實礦區(qū)里面人員流動很大,想要混進去的話主要就
是下午四點開門之后,可以跟著爬礦堆的那些人進去。還有就是開斗車的司機,除了那種大公司自己養(yǎng)的挖礦隊以外,那些給專業(yè)挖礦公司供職的司機本身都是各處招來的,他們不會只在一家工作,所以來來往往的每天換人也并不稀奇。我剛才說的那片礦區(qū)已經(jīng)沒有大公司了,就剩幾家小公司在撿漏,管理很松。但如果實驗室真的在這里面,那核心區(qū)的安保一定會非常嚴密,我不建議你們偽裝成游擊隊或者小的采礦公司探進去,不是常在這邊干的人其實非常扎眼,核心安保人員肯定一看就能看出來�!�
“嗯?”
“我當然知道你們的打算。不然你也不會問我礦區(qū)的詳細情況。”亓弋在海同深肩頭蹭了蹭,“最穩(wěn)妥的方式是偽裝成斗車司機,司機的任務(wù)就是開車運送垃圾,堆垃圾的地方就在礦山不遠處,忙的時候一天三趟,不忙的時候一天就兩趟,剩下的時間司機就在礦山附近歇著。只要不影響挖礦,不影響運貨,沒人管司機在干什么�!�
“好,這個信息我回去跟他們交流一下再做決定�!焙M罹o了緊懷抱,把手放在了亓弋胸口,“那天沒騙你,我真的聯(lián)系好了專家,回去咱們就看病。我問過了,現(xiàn)在你得注意保暖別貪涼,注意別太勞累,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我只是說你盡量�!�
“嗯�!必吝н^海同深的手臂,“抽了多少血?”
“我用的血包……”對上了亓弋那灼灼的目光,海同深立刻繳械投降,“400cc,沒事,我血多�!�
“你又不比別人多長什么,哪來多出來的血?!這段時間多吃點兒能造血的東西吧�!必吝p聲道,“鐘提說檢測出地上的血是熊貓血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
“怎么就不信我用了血包呢?”
“你失血800cc的時候都能為了給別人省點兒熊貓血而自己扛著,現(xiàn)在為了任務(wù),怎么會浪費那么珍貴的血?”亓弋摸著海同深手臂上尚未褪去的淤青,“謝謝你相信我�!�
海同深拍了兩下亓弋的后腰:“別說胡話。我不信你難道去相信外人嗎?左輪是威力大,但是咱們的防彈衣是世界一流的。你那邊器械庫里的東西我找人識別辨認過了,那里面最好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和防彈衣就是那天你穿的那個了,不過也只是美標ⅢA,防護等級肯定不如咱們的好。那邊的防彈衣防不住左輪,你拿左輪射擊才能把這個局做真。我在你拿著左輪來回玩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這一點了�!�
“我換了彈頭,也能減少損傷,但還是震傷了你�!�
“沒關(guān)系,一點小傷。這真沒什么的,你看我剛才親你的時候一點不受影響�!�
“怎么沒羞沒臊的�!必吝亮艘宦�,旋即閉了眼,低喃道,“深哥,我有兩個月沒睡過好覺了�!�
海同深伸手拽過搭在副駕座椅后面的外套,蓋在了亓弋身上,輕輕拍撫著他說道:“不著急就睡一覺,我陪著你�!�
“天亮之前我回去……”亓弋攥著海同深的手,很快便沉沉睡去。
海同深垂眸看著亓弋的睡顏,心疼得呼吸節(jié)奏都險些亂了。那明顯瘦了一圈的腰身,窩在懷里已經(jīng)只剩薄薄一片,甚至都感覺不到重量了。等亓弋睡熟后,海同深才輕輕把亓弋的頭挪到自己腿上,讓他睡得更舒服些。握著亓弋的手腕,感受著那平緩的心跳,海同深心里終于有了一絲落地般的安穩(wěn)。
天剛剛擦亮時,亓弋睜了眼,他稍稍一挪動,海同深立刻驚醒。雙眸只朦朧了一瞬就徹底清醒,海同深扶著亓弋坐起身,替他擦掉頸側(cè)的冷汗:“怎么在我身邊還做噩夢?”
“沒……咳……”亓弋清了下喉嚨,才接著說,“沒做噩夢,我——”
“好了我知道了,趕緊解決完這邊的事情,趕緊帶你去看病�!焙M畎鸦涞囊路匦麓钤谪吝纳砩�,拉過他冰涼的手,輕柔地揉搓起來,不消片刻,亓弋的手逐漸回溫,臉色和唇色也接連恢復(fù)正常,海同深這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亓弋湊近了海同深,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般掠過,低聲道:“深哥,等我。”
“我會一直等你�!焙M钪币曋吝�,堅定而認真地回答。
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亓弋的離開也沒有驚動這尚未完全被喚醒的夜色。直到手中屬于亓弋的溫度和氣味逐漸褪去,海同深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搓了搓臉,透過車窗望著那再普通不過的居民樓,思索片刻后,他開門下了車。
走樓梯上了四層,海同深停在消防通道內(nèi)。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棟居民樓的格局。兩梯四戶的格局,電梯兩側(cè)各有兩戶,單側(cè)兩戶的戶門直角相對,如果不是戶門內(nèi)開,同時開門一定會撞在一起。塔樓大部分都是這樣,這并不稀奇。但這棟塔樓的布局更為緊湊,02和03戶的戶門毫無遮掩,隔著連廊“遙遙相對”。海同深一邊回憶著前幾天的行動路線,一邊順著樓梯向下走,在三層樓梯間門口停住。他拿出手機切換成廣角模式,探出消防通道門,快速拍了兩張照片,之后退到窗邊開始研究起來。
天色已經(jīng)大亮,電梯開始頻繁運行,海同深下了樓,與早起的上班族一起驅(qū)車離開了小區(qū)。當他繞回暫住營地時,蘭正茂和付熙已經(jīng)先于他到達。
“抱歉,我回來晚了�!焙M钭哌M屋內(nèi),正要再說些什么,就被蘭正茂抬手攔住。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我們時間也有限,直接說正事吧,你懷疑他的理由是什么?”提問的是付熙。
海同深坐到二人對面的椅子上,回答說:“我知道感覺這東西不能當做證據(jù),但目前這個階段我確實沒有證據(jù)。我剛才拍的照片您看了嗎?”
“看了�!备段趸卮�。
“那棟居民樓的構(gòu)造您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付廳,304和302的門口都有安防監(jiān)控�!�
“那一層都是我們安排的�!备段跽f道。
海同深:“但那是普通的安防監(jiān)控�!�
302室與303室隔著電梯間連廊相對,304與303則是直角相對。這意味著海同深當初到達接頭地點卻并沒有進入303房間而是轉(zhuǎn)頭乘坐電梯下了樓的事情會被安防監(jiān)控完整地記錄下來。無論303是不是原定的接頭地點,哪怕過門不入也是接頭中的一環(huán),實際上也并不需要兩個安防監(jiān)控。云曲是邊境省份,付熙又是曾經(jīng)主導(dǎo)過緝毒任務(wù)的警察,他的出行是一定要受到保護的。他所選定的接頭地點,理論上是要清場檢驗,就算是特事特辦,普通安防監(jiān)控也會被遮蓋處理,因為市面上能買到的普通安防監(jiān)控都存在著后門漏洞,尤其是在同步聯(lián)網(wǎng)的情況下,云盤很容易就會被攻破利用,這對于需要被保護的人群來說是危險的。在場的人都不傻,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
海同深接著又說:“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亓弋,他只鎖定了這一個人,應(yīng)該是有把握的。之前亓弋接到消息到看守所跟梭盛會面,這件事原本應(yīng)該是保密的,但很快就被鐘提知道了。這段時間我已經(jīng)把亓弋和鐘提的對話反復(fù)仔細研究過一遍了,鐘提曾經(jīng)明確提到過,他的信息網(wǎng)出現(xiàn)了問題,梭盛被抓的事情他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是在亓弋去見過梭盛之后他才得到了消息。而且前幾天鐘提向亓弋尋求幫助時曾經(jīng)提到過,跟他聯(lián)系的是國內(nèi)的高官。那段視頻我存下來了,之后二位領(lǐng)導(dǎo)可以查看確認。鐘提雖然很多年沒有回國過,但他跟國內(nèi)一直有密切的聯(lián)系,他對國內(nèi)的官員體系并不是完全不了解,在之前的對話中也能看到,他對咱們這邊的稱呼雖然籠統(tǒng),但卻很有指向性,比如‘那些警察’,‘邊防武警’等等。如果跟鐘提勾結(jié)的是咱們這邊的派出所、邊防或者是市局內(nèi)部人員,他
很大概率會使用‘警察’這樣的稱呼,但他卻明確指出了高官。結(jié)合鐘提說出這話時候的情形,這個‘高官’的級別我推測最少也是在市一級的�!�
付熙說:“亓弋過來的時候是我派人去接的,現(xiàn)場除了基層執(zhí)行抓捕審訊的警員,剩下的就是看守所的民警,市一級的人根本就沒見過亓弋,而且因為關(guān)系重大,我都是單獨去找的亓弋�!�
“您不是一直一個人�!焙M钫f,“亓弋跟我說,當時有一個人出現(xiàn)得太突兀了�!�
“確實突兀。”付熙扭頭看向窗戶,冷冷道,“果然我還是沒有你敏銳,你第一次見面就卸了他的槍,確實有道理。”
“畢竟那個時候我誰都不能全信。”海同深說,“當時他說他的關(guān)系在省委辦公廳,我就已經(jīng)有了懷疑。我雖然不太知道上面是怎么安排的,但按照常理來說,除去廖廳那樣為了任務(wù)空降地方的副職,大部分地方的副職都是本地升上來的,您又是立功升職,就算是因為嚴格執(zhí)行規(guī)定,不讓您帶秘書接任,派個同樣是系統(tǒng)內(nèi)的文職也并不是難事,省公安廳本來就有自己的辦公室,何必非要從省委調(diào)?”
“之前施也跟我說你沒長這根弦,現(xiàn)在看起來倒是也不算太差�!碧m正茂嘆道,“你的懷疑沒錯,但你忘了一點,他姓倪�!�
“姓倪怎么……”海同深收了聲,愣愣地看向蘭正茂,“不是吧?”
“人家是沾親帶故的一家人�!碧m正茂語氣中帶了些許無奈,“像小付這樣純靠立功爬上來的人,能不受夾板氣已經(jīng)很難了。帶秘書接任這種事情,永遠不可能輪到他。這種事從古至今都是一樣的,一點都不新鮮。不是我們倚老賣老,而是你真的太年輕,也太理想化了�!�
海同深當然聽得出來,蘭正茂說的“像小付這樣”,并不止是在說如今的付熙,更是在說當年的自己。臥底歸來之后,看似榮耀加身,從此仕途通達,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清楚里面的艱辛。熬人的從來不是重案要案,而是人際關(guān)系。蘭正茂沒有背景,沒有人替他保駕護航,他幾次因為拒絕接受關(guān)系而被冷落排擠,浮沉多年熬到了如今的位置,仍舊是步履維艱的。
“那您打算怎么辦?”海同深問。
蘭正茂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只簡單吩咐了兩個字:“行動。”
下一秒,停在院內(nèi)的公務(wù)車就被六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圍了起來。一整套完整的示警流程,逼迫倪元根從車上下來。很快就有高階軍官走到倪元根面前亮了證件,之后將他帶離。
“這……什么情況?”海同深詫異道。
付熙:“在這地方向外傳送加密信號會有什么結(jié)果,你一個從小在大院里長大的人應(yīng)該比我們都清楚吧?”
“��?您二位對他也有懷疑了?”
付熙輕輕點了頭:“阿崗回去的假消息就是一個局,當年鐘提用三條假消息試出了亓弋,也造成了楊予然的犧牲,這次我用同樣的方法把倪元根試了出來。但是正如你剛才想到的那樣,他姓倪,如果我貿(mào)然動了他,很有可能連帶著讓蘭副部也失了權(quán),在這個關(guān)口,直接負責亓弋行動的人如果失了權(quán),后果不堪設(sh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