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寐卻是一副風(fēng)騷的勾欄樣式,沖著墨謫清招了招手道:“墨相,你有所不知……”
“那廂房許多年沒有人住,看起來陰森森的�!�
“我這人啊,殺人放火什么的都不怕,唯獨最怕的就是鬼,那屋子里難免有些不干凈,我可不敢自己一個人睡,就只能委屈墨相,同我將就幾晚上了�!�
墨謫清:……
怕鬼?
說出去誰信��!
“給老子滾出去�!蹦喦鍓旱吐曇舻�。
王寐卻絲毫沒有被罵了的自覺,甚至將身邊的被子都抱緊了一些道:“墨相怎么能這樣無情無義,你之前不敢睡,不也是我陪著嗎?如今我不敢一個人睡,你卻要將我趕出去�!�
“唉,當(dāng)真是狠心啊……”
他一副深閨怨婦的模樣,弄得墨謫清也沒了辦法,自己之前確實因為夢魘而讓王寐在他的床上睡過一宿,這是他理虧。
他在心里瘋狂安撫自己,不過幾天而已,忍忍就過去了,隨后眼一閉心一橫,走到床前冷聲說:“滾進(jìn)去些�!�
“得嘞�!蓖趺侣槔耐餄L了一圈,給墨謫清騰出了地方。
墨謫清剛剛沐浴完,穿著一身白色里衣,半干的墨發(fā)披散而下,眉目微垂,方才因為生氣,本來有些蒼白的臉頰上都帶著幾分紅暈,仿佛剛從畫里走出來一般。
他躺在了王寐的旁邊,搶過被子來,就閉上了眼睛。
“喂,好歹給我留點被子啊�!�
墨謫清閉著眼睛道:“王公子一身本事,武藝高強,想必不蓋被子睡覺也凍不死,別打擾本相睡覺�!�
王寐語塞,墨謫清的報復(fù)心還真是挺強的。
空氣漸漸平靜了下來,王寐聽著耳畔規(guī)律呼吸聲,心也靜了一些,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墨謫清就陷入了沉睡,翻身滾到了王寐的身邊。
他的身上還帶著沐浴用過的臘梅花油的香氣,分明是哪里都能買到的東西,在墨謫清的身上卻有著不同。
王寐輕輕將胳膊搭在了墨謫清的腰上,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多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此刻,他能夠多得到一些墨謫清的溫柔。
第49章
春蒐
春蒐之日。
墨謫清早早就來到了城門口,等到了烏玄玨的車輦到來。
烏玄玨一下車輦,就打了一個噴嚏。
墨謫清關(guān)心了一句:“可是受了風(fēng)寒?”
對方只是搖了搖頭說:“不過方才猛的吸了口涼氣才打噴嚏而已……”
墨謫清點點頭,沒有多問什么。
烏玄玨在心中暗暗罵到,天天晚上睡覺沒被子蓋,這誰遭得住啊。
今日天氣晴朗,偶有微風(fēng),墨謫清今日沒有乘馬車,而是翻身上馬,笑著看向下面的烏玄玨,一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
“捻玉可別沒了力氣打獵�!�
烏玄玨看花了眼,連忙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上了車輦,語氣中帶著玩笑的意味道:“那就要靠先生多保護(hù)一些了�!�
郊外圍場風(fēng)大了一些。
地上一層剛冒出頭的嫩嫩青草,馬兒踩過,也沒能將小草踩低了頭。
一個個大帳被搭了起來。
今日春蒐,烏徹溟自然也來了。
他走到了墨謫清身旁,同他套近乎:“這春日里太陽暖融融的,墨相怎的還穿的這么厚?”
“風(fēng)大�!蹦喦宸笱芑卮穑⒉皇呛芟牒蜑鯊劁槎嘧鼋涣�。
烏徹溟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尷尬,好在這個時候,烏玄玨過來了。
“陛下�!�
“捻玉�!蹦喦蹇粗袢盏臑跣k。
看起來也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一身勁裝襯得他身形愈發(fā)修長,頭發(fā)被一根緞帶高高的系了起來,梳成了一個馬尾。
他沖著墨謫清一笑,本是堅毅的五官都莫名其妙的柔和了幾分。
“先生今日進(jìn)林子嗎?”烏玄玨問道。
墨謫清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我就不去了,捻玉多多加油。”
烏玄玨雖然也有幾分失落,可是并沒有多說什么。
反而烏徹溟卻是嘲笑道:“早就聽說丞相大人身手不凡,看來是瞧不上與我等一起圍獵啊……”
墨謫清抬眸,清亮的眸子看向他,其中卻帶著絲毫不加遮掩的嘲弄:“是啊,本相就是瞧不上你們,懶得陪你玩兒這些小把戲�!�
“你!”烏徹溟被氣的語氣一滯,伸出手指著墨謫清道,“你這樣說莫非還是瞧不起陛下不成?”
還沒等墨謫清說話,烏玄玨就搶先一步道:“朕的本事確實不如先生,所以才要時常跟在先生身邊學(xué)習(xí)啊……”
烏徹溟的臉黑的像鍋底一樣,這一次是真的無話可說。
他好歹也算是皇帝的叔叔,這小皇帝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他面子上有點掛不住,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烏玄玨靠近了一些身旁的墨謫清問道:“先生可有什么想要的?捻玉為你獵回來。”
墨謫清只是說:“你保證自身安全即可,遇到事情及時跑,不要逞強。”
“先生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烏玄玨偏了偏頭,看著墨謫清的眼睛。
對方卻突然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將頭別了過去,打著哈哈道:“你可是陛下,我自然要關(guān)心你。”
烏玄玨沒理會他這一句找補,翻身騎上了侍衛(wèi)牽來的黑色駿馬。
馬鞭一甩,呵了一聲:“駕——”
便匆匆進(jìn)了山林。
其余一些武將,也都頗為興奮,紛紛跨上馬匹,跟隨著進(jìn)去了。
只有烏徹溟,路過墨謫清的時候,還伴隨著一聲冷哼,馬蹄撩起陣陣塵土,差點兒沾到了墨謫清的身上。
簡直有病。
墨謫清心中罵道。
他看向剛剛進(jìn)入林子里的人,試圖尋找到王寐的身影,可是卻并沒有,不知道他長什么樣,而與他身量相仿的人又太多。
墨謫清只希望這家伙能夠說話算話,不然下次他再出現(xiàn)在丞相府的時候,自己一定拿棍子將他打出去。
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帳篷,卻不曾注意到,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
林子里,烏玄玨也多了幾分戒心。
前世他被墨謫清的人在林子中埋伏,害得他身負(fù)重傷,還好僥幸躲進(jìn)了一個山洞,才避免了殺身之禍,卻也九死一生。
這一世他雖然基本能確定,墨謫清不會對他動手。
可是難保會出現(xiàn)一些變數(shù),上次在攝政王府不就發(fā)生了類似的事嗎?
他倒要好奇,此次這么好的機(jī)會,墨謫清身邊那條狗,會按捺得住嗎?
他架好弓箭,瞄準(zhǔn)了不遠(yuǎn)處一只野兔。
正準(zhǔn)備射出去的時候,那野兔卻被人捷足先登,一支箭射穿了。
他順著射箭的人看去,看到烏徹溟爽朗的大笑兩聲,根本未曾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可要再加把勁了�!彼Z氣中甚至帶著濃濃的輕蔑,取了自己的戰(zhàn)利品,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烏玄玨并不會將他的這些小小的挑釁放在眼里,反正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將死之人罷了。
他往林子深處走去,漸漸的已經(jīng)看不見營地了。
他的身邊只剩下一個樓青。
二人不禁放緩了一些動作,這密林深處,難免有一些猛獸出沒,若是能獵得一二,自然是好,可若是不小心被野獸傷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主子,那兒有只狐貍�!睒乔嘌奂�,看到了一只白毛狐貍,正縮在那里吃東西。
烏玄玨不知為何,看到那白毛狐貍,腦海中竟想起了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白衣,心思卻如狐貍一般活絡(luò),唇角不經(jīng)意上揚幾分。
他拉起弓箭,瞄著那狐貍的腿,一箭射了出去。
狐貍腿受了傷,“吱”的一聲亂叫,就要倉皇而逃。
不過卻跑不快,很快就被烏玄玨追上了。
“將這小東西綁起來,回去養(yǎng)著�!彼麑⒑傔f給了樓青。
他想著,若是將東西送給了墨謫清,對方定然會愛惜的摸著狐貍的絨毛,笑著對他說,捻玉有心了。
看著有些出神的烏玄玨,樓青感覺有點兒無語。
他不知道那兩個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烏玄玨對于墨謫清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實在有點兒大,二人之間的感覺著實微妙。
狐貍還在那里慘叫著,烏玄玨卻突然屏息凝神看向了樓青。
樓青顯然也察覺到了什么,將狐貍掛在了馬背的袋子上,警惕的掃視著周圍。
第50章
遇刺
果真周圍還是出現(xiàn)了不該出現(xiàn)的人嗎?
烏玄玨調(diào)轉(zhuǎn)馬頭,給了樓青一個眼神,二人同時往林子外奔去。
二人一策馬,就立刻感覺身后有人追了上來,并且還不止一個,而是一群。
烏玄玨眸色一沉,用手含在口中打了個口哨,聲音在林子里回蕩。
用不了多久,他提前安排在林子里的幾個暗衛(wèi)就會趕過來。
他和樓青也架起弓箭,率先發(fā)動了進(jìn)攻。
“嗖”的一聲,一支箭射出去,身后的一個刺客應(yīng)聲倒地。
烏玄玨回頭看去,不過是幾個蝦兵蟹將,,不是什么大威脅。
他和樓青不一會兒就干掉了一半。
很快,他身邊的暗衛(wèi)趕了過來,掩護(hù)他撤退。
卻不想在這個時候,林子里涌出了更多的此刻,并且一點點向著他們逼近。
烏玄玨看了一眼樓青馬背上的狐貍,神色陰鷙,冷聲道:“你先走,去營地報信,帶人過來�!�
“是�!�
樓青甚至有一瞬間懷疑,烏玄玨該不會是擔(dān)心狐貍死了,想讓他趕緊送回去吧。
這都什么時候了……
不過現(xiàn)如今,他回到營地報信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烏玄玨身邊的影子暗衛(wèi)不能示人,他又被刺客死死的盯著,只能自己才最有突圍的可能。
影子為他開出了一條路,血腥味有些迷住了眼睛,不過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樓青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營地。
而烏玄玨只帶著十幾個影子,同那一大批刺客周旋。
莫非這一次……仍然是同上輩子一樣的結(jié)局?
——
一直待在營地的墨謫清,悠哉悠哉的看著武將們紛紛將獵物帶了回來,而文臣們則是圍著那些獵物蹦來蹦去,嘖嘖稱贊。
這光景,哪里還有平日里在朝堂上爭吵的模樣,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好晚上要怎么吃這些獵物了。
可是等著等著,等到太陽快下山了,也沒有等回來烏玄玨。
他的心中不禁就開始擔(dān)心了。
等到營地里點起火把的時候,烏徹溟也帶著許多獵物回來了。
他下了馬,甩了甩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不經(jīng)意間看向了墨謫清,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林子的出口。
又圍著營地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烏玄玨果真沒回來。
這小子……該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烏徹溟想走過去問問,卻看到墨謫清不知道什么時候看向了他,而且那目光中還帶著許多探究和懷疑。
他不滿的皺了皺眉:“你想什么呢?我還沒蠢到自己在場的時候,就謀殺天子�!�
墨謫清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裝作無事發(fā)生。
烏徹溟:……人在無語至極的時候,真的會笑一下。
可還沒等墨謫清松一口氣,就看到樓青馬不停蹄的從林子里沖了出來,揚起一陣塵土。
他匆匆下馬,連忙來到墨謫清面前跪下道:“不好了,丞相大人,陛下被刺客追殺,往密林深處去了!”
墨謫清聞言,脊背一僵。
為何,為何還是會……
他明明沒有動手�。�
這次輪到烏徹溟吃驚了,沒想到還真有人敢在圍場如此堂而皇之的刺殺皇帝。
來不及多想,墨謫清立刻召集士兵,分散進(jìn)入林子中尋找。
他自己也翻身上馬,吩咐烏徹溟道:“還要勞煩攝政王殿下守好營地,我去去就回。”
說罷,將身上礙事的大氅解下來隨手扔開,一身雪白色繡銀紋的勁裝,腰間別著一把佩劍,襯得他生生多了幾分少年氣,不等士兵出發(fā),就獨自進(jìn)了林子。
一旁的樓青第一件事卻是將烏玄玨獵的那只狐貍解開,交給了下人,吩咐下人包扎傷口,好生照看著。
若是烏玄玨回來看到狐貍沒了,只怕是能將人生吞活剝了,這是關(guān)乎他前途的狐貍。
墨謫清進(jìn)了林子,直奔深處去,卻并沒有看到任何人,更沒有一絲一毫打斗的痕跡。
天色漸晚,林子里已經(jīng)快看不清路了,不遠(yuǎn)處他已經(jīng)看到了一些燈火,應(yīng)該是士兵已經(jīng)分散開,在尋找烏玄玨的下落了。
晚風(fēng)吹來,他不由的打了個冷顫,硬著頭皮又深入了一些。
走過一處樹干比較稀疏的地方,墨謫清忽然感覺馬蹄下面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
在夜色中低頭仔細(xì)辨認(rèn)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死人。
他翻身下馬,發(fā)現(xiàn)這里橫七豎八躺了不少人。
看來烏玄玨已經(jīng)在這里和人發(fā)生過交鋒了,說不定此刻他就在不遠(yuǎn)處。
“捻玉?”
他試探般的叫了一聲,可是并沒有人回答他。
墨謫清只能繼續(xù)前進(jìn)。
他一路牽著馬往前走,總算是在一塊大石頭旁邊發(fā)現(xiàn)了靠著石頭昏睡過去了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