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們曾經(jīng)在南疆，度過了一段十分美好的生活，他想將日子永遠定格在那個時候。
只是再見到他，他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宦官，對自己疏離冷漠，甚至是惡劣。
“那在下就要祝梵老板早日成功報恩了。”墨謫清的聲音將對方拉回了現(xiàn)實。
梵音笑著說：“承你吉言�！�
二人簡短的寒暄了幾句，墨謫清就說稍后讓人將銀子送過來，便告辭了。
梵音也開始著手去準(zhǔn)備墨謫清交代的事情。
丞相府中，墨謫清剛一進自己的庭院，就看到了坐在他椅子上曬太陽的王寐。
他帶著那新的玄色金紋面具，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谀抢锵駛�大爺一樣。
墨謫清一看到他就一股無名火。
他不是答應(yīng)自己，春蒐那天會保護著烏玄玨嗎？他人呢……
看到墨謫清回來，這家伙還頗為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道：“墨相還真是個大忙人，我可在這里等了你許久�！�
墨謫清冷哼一聲道：“不比你忙，用的上你的時候反而跑沒影了�！�
王寐笑了一聲，知道墨謫清在埋怨他一些什么。
他說：“你去的那么遲，你怎么知道我沒去？”
“我那日受了重傷暈過去了，藏在人堆中才沒有被發(fā)現(xiàn)，僥幸留住一命，你現(xiàn)在能看到我都得感謝老天爺�！�
“你倒好，不僅不謝我就算了，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
雖然這都是“王寐”自己胡編亂造的，可是墨謫清聽到他身受重傷差點死了，好看的眉卻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你……”他忽然有些別扭道，“傷得很重？”
王寐抬手捂住胸口，柔弱的靠在椅子上道：“是啊，傷得很重�！�
看他這幅撒潑模樣，墨謫清又覺得他估計沒什么大事，否則還能坐在這里開玩笑不成？
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但仍然有點慚愧。
他說：“我府上有上好的補藥，待會兒吩咐人給你燉一些藥膳吃吧�！�
王寐聽到對方如此拐彎抹角的關(guān)心自己，也一點不客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墨謫清有些無奈道：“你正經(jīng)一點會怎樣��？”
“我若是太正經(jīng)了，你不愿意理我啊�！蓖趺抡酒鹕韥�，湊到墨謫清身邊，低著頭看他。
墨謫清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清了清嗓子：“荒謬……”
這時候，一個白色的小團子一瘸一拐的溜了過來。
墨謫清注意到它，將它抱在了懷中。
“從哪里來的小畜生？”王寐明知故問。
墨謫清卻有些責(zé)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溫柔的順著狐貍道：“什么小畜生，它叫白白�！�
“呃，這不是狗名字嗎？”王寐真不敢相信墨謫清會給這小畜生取一個如此大眾的貓狗名字。
“白白，不好聽嗎？”墨謫清回味了一下，“多可愛？誰規(guī)定狐貍不能叫白白。”
“嗷~”懷中的小狐貍頗有些傲嬌的揚起了頭，似乎在認可墨謫清說的話。
王寐嘴角微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看出來，墨謫清竟然是個起名廢。
晚上，王寐在丞相府吃了墨謫清專門為他做的藥膳，晚上躺在墨謫清的床邊，只感覺渾身燥熱。
二十歲的年紀，正是氣血旺盛的時候，今天補的似乎……有些太過了。
半夜看著墨謫清的睡顏，王寐在心中暗罵自己是個禽獸，隨后悄悄地翻身下床，去院子里的水井旁用冷水沖澡去了。
——
第二日早朝的時候。
墨謫清處理了一些官員，甚至有幾個官員正是昨日同烏徹溟一起吃飯的人。
朝堂上，烏徹溟的臉都黑的要滴墨水了，但是因為時機未到，不好發(fā)作。
又因為處理的那幾個官員中，有幾個是春闈考官，墨謫清趁此機會又換了一些人上去。
下了朝，墨謫清不緊不慢的往外走，卻被人一把拍在肩膀上。
他側(cè)著眸子漫不經(jīng)心的掃過去，就看到黑著臉的烏徹溟正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頓道：“墨伶，你就非要將事情做的這么絕嗎！”
墨謫清眨了眨眼，頗有些無辜的意味道：“攝政王殿下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莫非，那些犯事的官員與您有關(guān)不成？”
“好！你好的很�！睘鯊劁槎急粴庑α耍霸蹅冏咧瓢�！”
“奉陪到底�！�
墨謫清的聲音很輕，卻堅定著不肯后退半步。
對方氣憤拂袖而去，墨謫清卻頗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宮道上，墨謫清恰好碰上了凌靖。
“丞相大人�！绷杈杆坪跻矂偤谜宜惺�，“我有一件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說來聽聽�！�
“最近……京城不少考生，在想方設(shè)法給考官塞錢，就連我的府邸上都被遞了不少拜帖�！�
“那不是挺好的？”墨謫清開玩笑道，“這可是發(fā)家致富的好機會。”
凌靖是個正人君子，向來很討厭這樣的賄賂行為，聽了墨謫清的話，他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一臉不認同。
這家伙很是剛正，管他官職大小，他總是先懟了再說。
看他這幅樣子，墨謫清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只管照單全收，我自有分寸�！�
凌靖看著墨謫清笑吟吟的樣子，只是對方那雙清潤的眸子中，似乎并沒有什么笑意，反而是對這件事的認真。
他不由的放心了幾分，點頭答應(yīng)了墨謫清。
墨謫清翻閱了昭國歷年科舉考試中舉的名冊，已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的漏洞，而通過這個漏洞，他也想到了如何讓烏徹溟無法左右科舉的好辦法。
這恐怕會使昭國的科舉制度更加完善，如此一來，不僅僅是為了幫助烏玄玨，更是造福了不少讀書的寒門子弟。
剛走進御書房，他就聽到烏玄玨打了個噴嚏。
他納悶道：“捻玉最近可要注意保暖，春日里也不得馬虎，小心風(fēng)寒�！�
“多謝先生關(guān)心。”烏玄玨內(nèi)心無奈，他風(fēng)寒的罪魁禍?zhǔn)撞痪褪敲嫔频娜藛�，可這人自己蒙在鼓里，還在這里囑咐他。
第56章
逸文館
墨謫清今日來，可不是為了處理公務(wù)，而是為了帶烏玄玨出去。
他問：“捻玉今日可有要緊事？”
烏玄玨搖了搖頭，不知他要做什么。
墨謫清道：“整日待在皇宮中頗為無聊，那我?guī)愠鰧m去透透風(fēng)吧�！�
“真的嗎？”烏玄玨看起來十分高興。
對方點點頭，催促著他去換衣服。
很快，烏玄玨就換了一身暗色長袍，看起來仿佛哪家富貴人家的公子，跟在墨謫清的身邊，二人皆是才俊，讓人移不開眼睛。
墨謫清笑著說：“捻玉這樣出門去，只怕是要引得不少媒婆來找你談話呢�！�
烏玄玨聞言，玩笑般回敬道：“先生才是風(fēng)姿綽約，只怕是不少官家小姐都傾慕先生吧�！�
說起這些，不知為何墨謫清的腦海中出現(xiàn)的卻是那個帶面具的身影。
看來最近是被這家伙纏著，纏出了心理陰影，怎么這種時候腦子里還會彈出他，和他待在一起把腦子待壞了。
烏玄玨看著墨謫清出神，不知他因為這個話題想到了什么人，心中莫名有些不悅。
什么人，竟然能讓他想的如此專注？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將對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先生今日要帶朕去哪里？”
“看戲。”墨謫清賣了個關(guān)子道，“很精彩的戲，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和先生待在一起做的事情，朕都感興趣！”
他語氣有些認真，而對方只是隨意笑了笑，并沒有放在心上。
烏玄玨心情陰沉了幾分，更好奇墨謫清方才出神的時候在想什么人了，他也會這樣帶那個人出去嗎？
若是他此刻的心思被面前的墨謫清知道，只怕要笑死這個自己嫉妒自己的家伙。
墨謫清將人帶出皇宮，來到了這個叫做“逸文館”的地方。
許多學(xué)子都會在這個地方互相切磋論道，好不熱鬧。
這里面的人，有一些就像是墨謫清和烏玄玨一樣，衣著華貴，而有一些卻是布衣草鞋，看起來分外落魄。
對于有些人來說，科舉只是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而對于有些人來說，科舉則是他們翻身的唯一方法，一旦成功了，那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他們擠破了頭也想得到了地位。
二人穿著一看就不俗，剛一進去，就被一些同樣穿著華貴的人圍了起來。
“二位公子也是今年的考生吧？”
墨謫清不語，只是笑著點點頭，更加讓人摸不透他的身份，只以為他是哪個尊爵世家的公子，紛紛生出了巴結(jié)的心思。
他一抬眼，卻看到人群的一旁站著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書生，看起來實在是窮酸的不得了，身上的衣服都打了好幾次處補丁，甚至有些地方還是補丁疊補丁。
對方就那樣一直直勾勾的看著他，看的墨謫清有點發(fā)毛。
烏玄玨也感受到了那個目光，有些不悅的看了過去，隨后卻怔了一下。
這人不是他未來的宰輔——洛司塵嗎？
他知道洛司塵出身寒門，可是看他的氣質(zhì)談吐，以為怎么也應(yīng)該有些資產(chǎn)，卻想象不出來，他當(dāng)年竟然這么窮困潦倒。
而墨謫清卻渾然不知這個窮小子是什么人。
只見那人朝著他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道：“那日，還要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了，否則，在下無處可去，便只能打道回府了……”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蹦喦宓�。
他話音剛落，一旁就有個穿著綢緞衣服的胖子冷笑了一聲道：“這年頭真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參加科舉考試，只怕是貢院的門都進不去，就因為你這窮酸味兒被趕出來了吧！”
“是啊，這種人哪能跟錢公子您比啊，您父親可是錢大人，定然早早就為您疏通好了關(guān)系，讓您金榜題名！”
“那是自然，我父親同攝政王殿下可是好友！”那胖子先是驕傲的抬了抬不存在的下巴，隨后又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道，“你胡說什么，本少爺金榜題名，那憑的可是本事！”
“是是是，錢少爺才華橫溢，自然是憑借真才實學(xué)了�！�
說著還不忘拉踩一下旁邊的窮書生道：“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能有什么見識，不過是來給您做陪襯罷了，就算是再怎么努力學(xué)一輩子，也是沒用！”
聞言，那書生有些落寞的垂眸。
是啊，如今這世道，沒錢沒權(quán)，便什么都做不成。
他們這些窮人，就只能撿這些二世祖瞧不上的邊角填補上去罷了。
“哦？那這幾位公子很有見識咯�！蹦喦迓犞麄兊膶υ�，挑眉看向那幾個二世祖。
一個瘦的跟竹竿兒一樣的男人得意的笑了笑說：“那是自然，家父可是在墨丞相手底下做事的，科舉對我們來說，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不過就是來走個過場罷了…哪里是這些賤民可以比的！”
“令尊是……”墨謫清故意做出一臉崇拜的神情。
“家父吏部竹投竹大人�！蹦鞘葑右荒樤趺礃訁柡Π傻谋砬�，“這位公子還是別同那些不三不四的賤民待在一起，小心啊……自降身價�！�
墨謫清卻是摩挲著手中的素扇，輕輕“嘶”了一聲道：“那聽起來很是厲害。”
“不知這位公子是哪家的？不是京城中人嗎？為何我們從未見過？”
那胖子看墨謫清眼生便問道。
墨謫清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道：“在下姓墨名伶字謫清�！�
“原來是墨公子……等等，墨謫清？！”
對方的聲音驟然拔高。
話音一落，胖子的臉上瞬間出了汗，一滴一滴順著臉流入衣服里，瘦子蒼白還長斑的臉幾乎要變成透明的，腿軟的都有點站不住。
空氣中有些躁動，墨謫清仍然溫柔的笑著說：“本相記住幾位公子了，錢公子，竹公子，幾位公子科舉時，可要用心一些哦~”
“謹……謹記墨大人教誨�！�
這群方才還囂張跋扈的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在愁回家怎么同父親交代，自己今日在墨相面前吹出了天大的牛。
第57章
陰陽怪氣
那些大少爺們神色尷尬，紛紛開始借口有事離開，逸文館瞬間都空曠了不少。
看著那些人倉皇的離開，墨謫清的眉梢才微微揚起一些，看起來心情不錯。
洛司塵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英俊儒雅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笑意。
墨謫清也只是回以微笑，并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您居然是墨丞相�！甭逅緣m一直以為，墨謫清是一個行事乖張暴力的人，大概看起來是一副尖酸的奸臣模樣，卻沒想到是一個這樣清冷儒雅之人，令人完全不曾想到。
墨謫清挑眉，神情帶著一些戲謔的自嘲道：“公子可別將我當(dāng)是什么好人，不然人家只怕是把你當(dāng)異類。”
洛司塵聞言，正了正神色道：“在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謫清覺得面前這人是一個可造之材，也許可以知道他的名字，說不定以后還會有交集。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墨謫清問答。
“在下姓洛，洛銘，字司塵，大人喚我洛司塵即可�！�
……
墨謫清沉默了片刻。
他這是什么運氣，隨手藏幫了個人，幫到了后期男主的左膀右臂。
洛司塵未來可是代替了他的位置，而且在處決原主的時候，洛司塵也是十分積極。
想到這里，他打了個冷顫，隨后露出一個隨和的笑容說：“我記下了，那就祝洛公子金榜題名吧�！�
“嗯。”洛司塵那還帶著些書生氣的眸子，靜靜地瞧著墨謫清，認真的應(yīng)下了。
只是下一刻，他就感覺一道不善的目光看了過來，他順著那感覺看過去，便看到一直跟在墨謫清身后的那位年輕公子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可我方才分明感受到了一絲殺意，莫非是錯覺？
洛司塵有些弄不清楚，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洛司塵道：“雖然在下也很想金榜題名，可科舉如今多有不公，只怕是……”
“你只管考�！蹦喦宕驍嗔怂脑挘皩⒛愕谋臼履贸鰜�，該是你的……給不了別人�！�
他語氣隨性慵懶，卻帶著不容質(zhì)疑。
洛司塵心神一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