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旁的烏玄玨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洛司塵這個人這樣啰嗦？
他只能對墨謫清道：“先生，時辰不早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去吃飯？”
墨謫清聞言，看著外頭太陽已經(jīng)高高的懸掛在正中，確實已經(jīng)是晌午了，他也有些餓，便點點頭道：“好啊�！�
烏玄玨掩下心中幾分得逞，對洛司塵道：“那這位……洛公子，我們就先告辭了。”
洛司塵點點頭道：“二位大人，后會有期�！�
他并不知道墨謫清旁邊這個英俊少年，就是當今的皇帝，只以為是和墨謫清交好的某個少爺。
二人告別了洛司塵，便離開了逸文館。
烏玄玨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漲，有些不悅道：“先生似乎對剛剛那個書生格外上心�！�
他一臉我已經(jīng)不是先生最上心的人了嗎的表情。
墨謫清突然萌生中一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隨后又趕緊搖搖頭，將這種感覺從腦子里晃出去了。
不過他對烏玄玨只是溫柔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我對捻玉，自然是最用心的。”
烏玄玨身上森森的氣息這才少了幾分，他委屈道：“朕不喜歡先生總是關注著別人�！�
“好�！蹦喦宀还苋叨唬諉稳看饝�，先把人哄好再說。
烏玄玨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敷衍，滿意的拉起了墨謫清的手，唇角微微上揚。
墨謫清只感覺手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通過皮膚一路傳遞，有種過電的感覺。
他看向烏玄玨，帝王側顏鋒利，立體而又堅毅，心情看起來頗為不錯，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有種蓬勃的朝氣。
對方的神色沒有半分不自然。
墨謫清想著，也許烏玄玨真的將他當成了自己人，之前原主與他的那些齟齬，或許已經(jīng)在自己的感化之下被放下了。
說不定此刻，他在小皇帝的眼中，是一個良師益友。
墨謫清在內心堅定的點了點頭，好朋友什么的，拉拉手沒有任何不對。
這樣想著，他也就任由烏玄玨拉著他的手離開了。
烏玄玨則感覺有點緊張。
不知為何，耳尖有些發(fā)熱。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做了什么不該做的，拉自己先生的手怎么了……
“我們去哪里吃飯？”墨謫清任由烏玄玨拉著他走，卻不知對方要帶他去哪里。
烏玄玨側身，看到了不遠處的承云樓道：“那日先生和那個白公子就是在這里吃飯吧……”
嘶！
墨謫清擰了擰眉，這孩子怎么說話陰陽怪氣的。
“呃……”他不知道說些什么。
烏玄玨自顧自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也去承云樓吧，也不知換成我陪著先生，先生還會像那日那樣開心嗎？”
墨謫清：很好，聽起來更陰陽了。
二人進了承云樓，卻恰好碰到了梵音老板，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身量修長，今日相識特意打扮了一番，應該是有什么事情要出去一趟。
對方看到和墨謫清一起進來的人，眸光微微閃爍，顯然認出了那人是誰。
不過他心中懷著幾分壞心思，故意打趣著對墨謫清道：“墨相今日又帶了新的人來啊，看著有些面生�！�
墨謫清感受到旁邊烏玄玨猶如實質性的目光，嘴角微抽，有點絕望的閉了閉眼睛。
梵音，我的朋友，你是見不得我好嗎？
梵音：乙方不算朋友哦~
烏玄玨湊近了墨謫清，在他耳邊低聲問道：“先生，什么叫……又換了新人�。俊�
“咳咳�！蹦喦宀蛔栽诘那辶饲迳ぷ樱雽⑹謴臑跣k手中抽出來，卻發(fā)現(xiàn)對方攥的極緊，他用了些力氣居然都沒有拔出來。
“那個，都是公事，公事�！�
“哦~公事啊�！睘跣k思忖片刻，“同南風館的白公子能有什么公事呢？”
墨謫清：沒完了是吧？！
“吃飯，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嗎？”墨謫清咬牙切齒道。
烏玄玨輕哼了一聲，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了。
第58章
真能裝
看他沒有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墨謫清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只是他全然不知，身邊這個看起來溫良的人，已經(jīng)想著如何用金鏈子將他栓起來，不讓任何人有得逞的機會了……
吃飯的時候，烏玄玨頗有興致的同墨謫清分享著一些瑣事，墨謫清很配合的聽他說著，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只是讓他總是感覺有一雙眼睛好像在背后盯著他，讓他有點不舒服，可是當他私下查看，又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烏玄玨遞給他一塊桃花酥道：“先生，聽說這是承云樓只有春日才有的點心，要不要嘗一嘗？”
“好。”墨謫清接了過來。
桃花酥入口清甜，頗具春日氣息，許是用春日里新開的桃花所做。
這樣好吃的點心，只怕滿京城也就只有承云樓這獨一份了。
烏玄玨只是撐著腦袋，靜靜地看著對方專心吃著點心。
墨謫清的嘴角沾染了一些點心渣，仿佛一塊潔白的畫布上面落了墨，沾染浸透。
他剛才放下筷子，一只手便伸了過來，溫熱的指腹幫他拂去了嘴角的殘渣。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起來竟然有些呆萌：“有什么東西嗎？”
“現(xiàn)在沒有了。”烏玄玨眉眼彎彎。
丫的目光掃向了這酒樓的某個陰暗的角落，眸中是明晃晃的挑釁。
二人吃過了飯，就要分別。
很快二人就走到了丞相府前。
墨謫清剛打算進去，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一身勁裝的男子，正抱著劍站在門前，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起走來的兩個人。
“阿言？”看到那里站著的人，墨謫清不禁面露喜色，他一走這么多天，自己心中還一直惦記牽掛，如今總算是回來了，“何時回來的？”
“主子，陛下�！彼卸Y，隨后淡淡回答道，“剛剛回來。”
“一路上累了吧，趕緊回去休息吧。”墨謫清的注意力被轉移到他的身上，面上都是關切的神色。
張蕭言點點頭，毫不遮掩眉眼間的疲倦，聲音低沉道：“累了，主子�！�
他和烏玄玨的眼神有一瞬間的交互，頗有一種扳回一局的得意感。
這時墨謫清卻忽然回過頭道：“時候不早了，捻玉不如趕緊回宮吧。”
烏玄玨一時間想不到什么理由留下來，只能咬牙切齒又故作溫良道：“好。”
他眼睜睜看著墨謫清和那家伙走進了丞相府的大門，進去時，那家伙竟然微微側身，沖他露出一抹笑容。
好，好得很��！
真以為自己不敢收拾他嗎？
不過是看在墨謫清的面子上罷了！
進了丞相府，墨謫清立刻讓人給張蕭言準備了吃食。
看張蕭言剛剛一個人站在大門口，墨謫清只當他并沒有找到那傳聞能夠解開他身上劇毒的郎中。
只是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已經(jīng)盡力了，如今只要平安回來就好了。
張蕭言卻并不急著吃東西，他神情舒展了幾分道：“主子，我將人找回來了�！�
墨謫清一愣，沒想到張蕭言真的將人帶了回來。
這是古代，沒有網(wǎng)絡沒有定位。
找到這樣一個人，說不定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定然是千辛萬苦。
“辛苦你了……”墨謫清語氣中帶著滿滿的愧疚，在想著要如何補償他。
張蕭言垂眸道：“為了主子，受一些傷不算什么�！�
“你還受傷了？”墨謫清連忙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張蕭言的臉色卻是不是太好，“我給你找太醫(yī)�！�
墨謫清說著就要讓人入宮去請?zhí)t(yī)，卻被張蕭言攔�。骸岸际切┢ね鈧�，在上兩天藥就好了�！�
“都是我……”墨謫清還想說著什么，卻被張蕭言打斷。
他語氣堅定，看著墨謫清一字一句道：“我自愿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為了墨謫清赴湯蹈火，為他上窮碧落下至黃泉。
暗中一直在默默觀察的某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個破侍衛(wèi)這么不是個省油的燈？
真能裝……
他心中一股無名火越燒越旺。怕再待下去忍不住出去將人揍上一頓，轉身離開了這里。
很快，吃食做好端了上來。
張蕭言派人去將他帶回來的郎中叫了過來。
之間一個穿著頗為簡單樸素的清瘦小老頭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絲毫沒有面見丞相的緊張之感，抬手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大喇喇坐在了桌子旁邊，一點都不客氣的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好像壓根兒沒看到一旁坐著的墨謫清和張蕭言。
墨謫清的神思停留在小老頭吃飯還挺香這一層，而張蕭言看起來已經(jīng)十分習慣的對方的這副模樣，同樣自顧自的吃著飯。
墨謫清就在旁邊看著，也不心急，將思維發(fā)散了出去，安安靜靜的發(fā)著呆。
直到小老頭酒足飯飽之后，將筷子一撂下，頗為不講究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小眼睛微微瞇起來掃視了一圈桌子上的兩人，隨后頗為傲慢的冷哼一聲。
墨謫清被他這一舉動弄回了神，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有點古怪的老頭。
老頭更加不滿：“看我作甚？”
“別說你是丞相了，你就是皇帝，將老頭子呃綁到這里來，我也不可能給你看病�！�
“嗯？”墨謫清沒弄明白，“綁？”
“少在我老頭子面前假裝，我吃過的鹽巴比你吃過的飯都多。”老頭看對方這不認賬的架勢，氣的吹胡子瞪眼，“世人誰不知道你墨謫清強取豪奪，是天下第一大奸臣，今日我不吐不快，反正都活到這個歲數(shù)了，也夠本了，有本事你就將我殺了！”
墨謫清看向了張蕭言，張蕭言卻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當：“他不愿離開定州，也不愿為您治病，我便干脆將人綁來了�！�
威逼利誘，總有一天他會乖乖聽話。
墨謫清：這很反派了……
他有些頭疼的閉了閉眼道：“老人家實在對不住，是我沒有同屬下說明白，讓您受驚了�！�
“哼……”老頭不理睬，只是一味冷哼。
第59章
黃易銘
“我知道您受了委屈，心里有氣……”墨謫清放緩了語氣，企圖寬慰一二。
那老頭卻不買賬：“多說無益，你今日就算是摘了我的腦袋，我也不會給你看��！”
墨謫清一臉無奈，看得出這個老頭大概是個犟種，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不看便不看，您這么大一把歲數(shù)，氣壞了身子總歸不值當�！�
“奸佞之徒也配……”老頭子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有些渾濁的眼眸中泛著一絲絲迷惑“等等……你放才說什么？”
“我說您不看就不看，別氣壞了身子�！蹦喦宀粎捚錈┑挠种貜土艘槐�。
老頭突然陷入了一種迷之沉默。
“你是墨謫清？”過了一會兒，他不放心似的又問了一句。
“對啊。”墨謫清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奇道，“有什么不妥嗎？”
老頭臉色有些奇怪的搖了搖頭：“沒，沒什么�！�
墨謫清雖然覺得對方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老頭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黃易銘！”這老頭估計對自己的醫(yī)術格外自信，所以在提起自己名字的時候也是格外驕傲的抻了抻脖子。
“黃老。”墨謫清語氣還是格外尊重的。
“哼，”黃老依舊冷哼，“你就算是如此討好我也是沒用的，你攪弄朝堂，不忠不義，我是絕不會幫你這種人治病的�！�
墨謫清說：“您這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就先在府上住兩天，歇息歇息，過兩天我給您拿一些盤纏，讓人護送您回定州。”
一旁的張蕭言面色有些不愉：“主子……”
他在路上就應該狠狠威脅這個老東西一番，竟敢這樣搬弄是非，不想活了！
墨謫清給了他一個眼神，他只能將心中的不滿全部都咽了下去。
那個老頭也沒想到，傳聞中那個惡貫滿盈的墨謫清怎么這么好說話？莫非是他老頭子威懾力太強了，讓當朝丞相都害怕了？
黃老站起身來往外走去，邊走邊說著：“還算你有點眼色。”
墨謫清笑著搖了搖頭，這老頭子，頗有些脾氣和個性。
黃易銘出去后，張蕭言面色陰沉道：“主子，此人太不識好歹了，他若是不為您治病，我就殺了他�！�
“不必�！蹦喦宓溃半S他去吧�！�
能治好便治，治不好……也就算了。
天色漸晚，張蕭言被墨謫清打發(fā)著回去睡覺休息，只是他沒有看到墨謫清眸中的失落。
——
眼看，春闈在即。
烏徹溟一直在等著墨謫清對他下手，他已經(jīng)早早將自己參與科舉舞弊之事的證據(jù)通通消除，饒是他墨謫清有再大的能耐，我治不了他的罪。
可是等來等去，等的春闈都要開考了，墨謫清仍然沒有動手？
他就這么沉得住氣？還是說先前只是為了嚇唬他？
墨謫清可就沒有想他那么多了，最近幾天，他都在忙著準備科舉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考生入貢院的前一天，墨謫清帶著凌靖檢查過了考場，剛從貢院出來沒多遠，就碰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洛公子？”他揚起一個友善的微笑。
墨謫清今日穿了一身墨色長衫，一頭墨發(fā)也只是隨意用一根烏木簪子扎起來，冷淡如深潭泉水，卻又偏生眉眼溫和了許多，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墨相�！甭逅緣m也有些驚喜，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他。
“明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提前向你道賀了。”墨謫清道。
洛司塵只是笑了笑，青澀的書生打趣道：“不知為何，您好像總是覺得在下一定能夠蟾宮折桂。”
墨謫清愣了愣。
他總不能說自己提前知道劇情，知道洛司塵非池中之物吧。
他只是答道：“我看人向來不會錯�！�
“那洛某必定不負所托�！甭逅緣m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