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盛川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家世是假的,文憑是假的,父母雙亡也是假的,出于某種所求,整天哄這個大少爺開心。
他很想知道,在沈郁心里,自己到底是個什么?
哄人高興的玩物?
盛川從來沒有發(fā)火的時候,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看起來也不像發(fā)火,但斯文的眉目落在陰影中卻顯得有些沉郁,沈郁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有些害怕的往旁邊縮了縮,然后一個勁搖頭。
“……”
幾秒后,盛川冷靜了下來,他閉眼,緩緩仰頭,心想為什么要和一個瘋了的人糾結這種問題,以前早就不在意的事,為什么要今天翻出來說。
這么些年,他習慣了一個人,也習慣了為自己盤算,他不幫自己,就沒有人幫他了。
盛川有家人,但和沒有一樣,他有戀人,但都是騙來的感情,身邊沒有一樣東西是真的,就和他的人一樣,處處透著虛假偽善。
盛川不自覺入了神,直到手腕被人輕輕攥住,才倏的睜開眼,卻見沈郁不知何時靠了過來,正對著他的手腕吹啊吹的。
盛川微微用力,想收回手,沈郁卻在他手腕上的烏青輕輕戳了戳,然后認真說了一個字:“痛……”
盛川的手很好看,但細細摸去,帶著薄繭,根本不像讀書人的手,是小時候做慣農(nóng)活的緣故,沈郁記得藥箱在哪里,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翻,然后找到了藥箱。
他似乎是想讓盛川自己上藥,但后者又好像根本沒這個念頭,只是面無表情的靠坐在床邊,茶色的瞳仁靜靜注視著他,任由沈郁笨拙的翻箱倒柜,想看他要做些什么。
對方一個大少爺,哪里會知道別人疼不疼,這和沈郁以前驕縱任性的脾氣壓根八竿子打不著。
沈郁窸窸窣窣的擰開了藥油蓋子,然后直接往盛川手上倒,淺紅色的液體一下子傾倒出來,順著手腕滑落,收勢未止,大半都落在了褲子上,連帶著白色的襯衫也濺到不少。
盛川只是盯著他,依舊沒別的動作。
沈郁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淌得到處都是的藥油,然后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又用袖子去擦盛川的褲子,結果還沒來得及碰到,就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盛川忽然抱住了他……
他們本來就挨得近,盛川甚至都不需做什么,僅僅伸手攬住他的腰身,二人就已經(jīng)挨得嚴絲合縫,體溫交融,吞吐的氣息間夾雜著藥油味,由刺鼻逐漸變得淺淡。
不知道為什么,沈郁掙扎著想躲,卻又被用力按住,盛川目光幽深的看著他,用指尖緩緩撥開他的額發(fā),然后順著那青紫的傷痕滑落到側臉,最后將沈郁反抵在床邊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些許發(fā)泄的意味,唇齒相觸時,甚至帶著撕咬的力道,毫無保留的占有,毫無退路的入侵,不知不覺已經(jīng)有血腥味開始彌漫。
沈郁身形僵硬,好半天都沒動彈,直到盛川冰涼的指尖順著他衣服下擺探入時,才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般,忽然一把推開盛川,而后者沒有防備,直接跌在了地上。
盛川被沈郁咬了一口,下唇還沾著血跡,他反應過來,下意識用指尖抹了抹唇角,就見一抹殷紅的血痕,室內(nèi)的氣氛陡然寂靜下來。
沈郁將他推開后,仿佛做了什么錯事般,忽而飛快爬縮到角落,雙手抱住了頭,聲音驚恐:“別打我……別打我……”
盛川聞言掀了掀眼皮,心想我什么時候打過你。
他下唇刺痛,舌尖品到了些許鐵銹味,心中的郁氣卻淡了些。
“過來�!�
盛川對他伸出手,一副清雋干凈的模樣,唇上那一點血紅得稠麗,成了全身上下唯一的艷色,沈郁躲在柜子角落,搖頭不肯過去,好像盛川能把他吃了似的。
盛川只能攥住沈郁的手腕,把人拉過來,這次力道卻輕了許多。
沈郁得病后,總是有些神經(jīng)質(zhì),比兔子還膽小,他被盛川抱在懷里,不安的動了動身軀,一緊張又開始低頭咬袖子。
盛川不讓他咬:“臟。”
沈郁嘟嘟囔囔:“不臟……”
盛川聞言正欲說話,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后接通,話筒那邊響起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你要的東西我已經(jīng)查好了,田家棟的女兒有先天性心臟病,很快就要動手術,費用初步估計十萬往上走�!�
盛川沒避著沈郁:“治療費用是誰繳納的?”
私家偵探道:“是田家棟的老婆,她今天帶著女兒去醫(yī)院復診,一次性結清了所有費用,而且買了不少補品回去,我查過了,她外面沒有欠債借貸的情況,也沒有工作經(jīng)歷�!�
盛川若有所思:“能不能查到她的銀行流水?”
私家偵探道:“有點難,不一定能查到,不過我今天跟著她去醫(yī)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跟一個開豪車的女人碰過面,照片我發(fā)你郵箱了�!�
盛川道:“查查那個女人的底細,錢我會打到你的賬戶�!�
他說完掛斷電話,登進郵箱看了看對方發(fā)過來的照片,和田嫂子見面的女人約摸四十來歲,但保養(yǎng)得宜,一身的名牌貨,雖然帶著墨鏡,年輕時估計也挺漂亮,不過盛川不認識。
他正準備關掉手機,懷里忽然一沉,沈郁不知何時趴了過來,然后用指尖一個勁的戳著手機屏幕,嘴里連聲念叨:“壞女人……壞女人……”
盛川手機沒拿穩(wěn),差點讓他戳的掉下去,聞言瞇了瞇眼:“你認識?”
沈郁對著屏幕戳戳戳,似乎很討厭她:“小……小野種的媽媽……壞女人……”
沈老爺子當初把沈潤帶回沈家養(yǎng)的時候,給了他親生母親一筆錢,徹底斷了二人間的關系,聽說后來那女人把錢花光之后,曾經(jīng)三番兩次找上門想認兒子,不過被沈老爺子攔在了外面。
事情到此,已經(jīng)明了了,沈潤怎么說也是沈家大少爺,偶爾出現(xiàn)在新聞雜志上,算是熟臉,他當然不可能親自出面花錢買兇,但這種事交給旁人做又不放心,私下轉賬也會被查到,只好讓他的親生母親出面。
現(xiàn)在只要查到她和田家有過金錢糾葛,那么也就坐定了沈潤幕后主使的嫌疑,到時候把證據(jù)交給警察,一切也就結束了。
盛川思及此處,不由得看向沈郁,后者仍捏著手機悶悶不樂的戳著屏幕,似乎對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
盛川挺矛盾的,既希望他恢復正常,又不希望他恢復正常,反手把自己的手機抽回來,沈郁就下意識看向了他,眼睛黑潤潤的,懵懂無知。
盛川問他:“你喜歡阿川嗎?”
沈郁聞言用力點頭,聲音小小的:“喜……喜歡……”
盛川眸色暗沉:“如果他騙了你呢,你還喜歡他嗎?”
沈郁沒吭聲了,低頭玩羊絨地毯上的毛須,盛川漫不經(jīng)心的性格今天似乎來了個大逆轉,一定要問出個答案不可,把地毯拽到一邊,盯著他又問了一遍:“如果他騙了你,你還喜歡他嗎?”
沈郁被搶走地毯,沒有東西玩,只能繼續(xù)玩自己的袖子,自言自語:“阿川不會騙我的……”
盛川似乎一定要擊碎他的幻想:“他就是騙了你�!�
沈郁搖頭:“阿川從來不騙我……”
盛川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和沈郁爭,在他耳畔無不惡意的低聲道:“他就是騙了你,他家世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對你好也是假的,都只是為了你的錢�!�
此言一出,沈郁忽然不說話了,他像是沒聽懂般,窸窸窣窣背對著盛川,然后攥著垂下來的床單邊角,一點點卷起來,又一點點放下,玩的樂此不疲。
“……”
盛川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說那些話,一轱轆把真相都說了個干凈,罕見的有些失控,他面無表情,然后無意識理了理領口,心想難道被那個藍色光球施了什么咒術。
系統(tǒng)探知到他的想法,biu一聲彈了出來:
它覺得自己風評被害,身后的白色小翅膀扇得飛快,看起來非常憤怒。
盛川驟然看見它,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面前這個光球竟然能探知他的意識,臉色不由得變了一瞬,就像在陰暗角落待久了,驟然被**裸的拉到陽光底下暴曬一樣令人難以適應。
系統(tǒng)哼了一聲,見盛川不理它,又哼了一聲,氣鼓鼓的落在了地毯上,不經(jīng)意看見沈郁,卻愣了一瞬,背后撲棱不休的翅膀也頓了頓。
沈郁低著頭,背對盛川,只一下一下的玩著床單,但細看指尖已經(jīng)用力到泛起了青白,他張揚肆意的眉眼此時大半都陷入陰影中,膚色蒼白,眼眶泛紅,無端顯得陰鷙病態(tài)起來。
系統(tǒng)被嚇到了,慢吞吞的飛起來,然后悄咪咪的溜了。
嚶嚶嚶,好闊怕。
盛川毫無所覺,他思考著自己剛才說的話,字句都如淬了毒的刀一般絞人肺腑,沈郁現(xiàn)在還病著,如果真刺激出什么好歹來,就不好了。
他側目看向沈郁,卻見對方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縮成團背對著自己,隔著一層薄薄的白色衣衫,隱隱可以看見后背瘦的微凸的脊椎骨。
“沈郁……”
盛川叫了他一聲,然后伸手將他掰過來,卻怎么都掰不動,只好繞到正面,卻見沈郁眼眶紅紅的,委屈撇著嘴,像是要哭了。
盛川頓了頓,心想現(xiàn)實總是比想象中要殘忍得多,一個單純的小少爺,沒經(jīng)歷過人心險惡,人生中第一次動心,總是傾其所有的,倘沒得到善果,就會痛得像剮肉剔骨般,余生都難以治愈。
盛川第一次覺得他的這種舉動可能有些殘忍,當然,只是可能。
盛川握住沈郁瘦削的肩膀,用了些力才把人攬進懷里,眼瞼微垂,在眼下打落一片陰影,片刻后,似是終于妥協(xié),聲音低沉的道:“和你開玩笑的……”
73、裝瘋賣傻
宋明雪是盛川預約的精神科醫(yī)生,
在?此之前,她對沈家的事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了解,不過有錢人家背地里的臟污事太多了,
她也見多了,是以被盛川帶上樓時,
見到?眼前這一幕并沒有感到?太過訝異。
房間很黑,雖然打掃得干凈,
但處處都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男人清瘦的身形縮在?沙發(fā)里,
原本?合體的衣服也顯得有些空蕩。側臉輪廓線條分明,眼尾上揚,隱隱帶著銳利,
能看出幾分原本?的性?格,
但此時只是抱著枕頭,略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攥緊又松開。
沈潤這個時候還待在?房間里,盛川帶醫(yī)生上來的時候,并沒有被他看見。
盛川從抽屜里找出一摞沈郁之前在?醫(yī)院檢查的病歷,
遞給?宋明雪,言簡意賅的道:“出了車禍之后就?這樣了。”
宋明雪把病歷大致翻看了一下?:“病人有什么異常行為嗎,自殘或者尖叫,
對自己?有認知障礙。”
沈郁前段時間一直縮在?房里不肯出來,跟瘋了沒什么兩樣,
但最近安靜了許多,除了偶爾會神經(jīng)兮兮的念叨一些事,還有那天晚上用頭撞柜子之外,其實并沒有什么異常行為。
盛川:“以前有,最近好了一點,
但還是很容易受驚,記憶混亂�!�
宋明雪:“可能是車禍中大腦受到?撞擊的緣故�!�
其實這種?情況應該先入院做一個詳細檢查,但盛川現(xiàn)在?不可能從沈潤的眼皮子底下?把沈郁帶走,能把宋明雪請過來,已經(jīng)是頂著莫大的壓力了。
盛川見宋明雪看著病歷不說話,出聲問道:“嚴重嗎,要不要去醫(yī)院?”
宋明雪搖頭:“身體上的病好治,但心理的病不好治,我?實話跟你說吧,其實去醫(yī)院并沒有多大的作用,充其量開一些穩(wěn)定情緒的藥物,根治不了病情�!�
宋明雪屬于氣質(zhì)婉約型的美女,聲音輕緩,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她將病歷放到?一邊,然后走到?沙發(fā)前俯身,盡量與沈郁視線保持平齊。
宋明雪聲音輕緩,及肩的頭發(fā)落在?淺米色的外套上,看起來很溫柔:“這里有點暗,你介意我?把窗簾拉開嗎?”
沈郁低著頭,不理她,宋明雪便視作默認,起身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了一點,卻距離微小,僅僅只能容納一線陽光的照入。
她做完這一切,然后在?沈郁的對面?輕輕坐下?,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把五顏六色的透明水果糖,笑了笑:“選一個你喜歡的味道,好嗎?”
沈郁終于有了動作,卻是從沙發(fā)上下?來,直接躲到?了盛川身后,渾身都散發(fā)著抗拒的意味:“壞女人……壞女人……”
盛川:“她是給?你治病的醫(yī)生�!�
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輕推了一下?:“去選一個�!�
宋明雪適時將糖往他面?前遞了遞,沈郁只好猶猶豫豫的伸出手,拿了兩顆橘子味的糖,然后在?手心里攥了攥,給?了盛川一顆,小聲道:“阿川一顆,我?一顆……”
盛川垂眸看著掌心里憑空多出來的一顆糖,似有怔愣。
宋明雪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笑著道:“他好像很喜歡你�!�
盛川抬眼:“是嗎?”
宋明雪看向沈郁:“你愿意把這顆糖給?我?嗎?”
沈郁用力搖頭,側過了身,把糖藏在?手心里:“不給?……”
宋明雪又指了指盛川:“如果他想吃兩顆糖,你愿意把這顆糖給?他嗎?”
沈郁聞言頓了頓,下?意識看向盛川,卻見后者沒反應,似是默認了宋明雪的話,猶豫一瞬,然后把手里的那顆糖慢慢的,慢慢的放到?了盛川掌心:“給?阿川……都給?阿川……”
沈郁沒有糖,不自覺咬起了袖子,眼巴巴的看著他。
宋明雪似乎是證明了自己?的觀點:“處于精神混亂期的病人一般獨占欲都很強,只有喜歡的人才能令他們分享出自己?的東西,”
末了做下?結論:“他挺喜歡你的�!�
盛川微微挑眉,對此不置可否,他看了眼掌心里的兩顆糖,然后撕開其中一個的包裝袋,喂到?了沈郁嘴里,自己?則吃下?了另一顆,酸酸甜甜的果汁味在?舌尖彌漫,到?后來慢慢變成了甜。
是他喜歡的橘子味……
后來宋明雪又問了沈郁一些問題,然而后者大部分時候都一問搖頭三不知,記得爸爸,記得盛川,但車禍發(fā)生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好像都忘記了。
宋明雪若有所?思:“他不像精神病,更像是心理障礙�!�
盛川大概聽懂了那么一點:“……那是不是應該換心理醫(yī)生?”
宋明雪淡定道:“沒關系,不用換,我?以前選修過心理課程�!�
那還挺萬能。
盛川頓了頓:“那他的病該怎么治?”
他其實想說,宋明雪快治好的時候最好提前幾天告訴他,方?便他收拾東西跑路。
宋明雪搖頭:“我?得回去制定一下?方?案,才能確定后續(xù)的治療方?法�!�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上午,病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盛川見狀起身,把宋明雪送出了房間,誰曾想下?樓的時候卻好巧不巧碰到?了沈潤。
真是冤家路窄,盛川懶散的靠著樓梯扶手,如是想道。
家里憑空多出一個陌生女人,是個人都得奇怪,更何況沈潤一直覺得盛川在?背地里�;ㄕ�,微微瞇眼,上下?打量著宋明雪,故意出聲問道:“這位是……?”
沈潤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挺能裝的。
宋明雪聞言正欲說話,盛川就?道:“阿郁的朋友,知道他生病了,過來看看�!�
說完不著痕跡遞了個眼神,示意宋明雪先離開,后者心領神會,笑了笑:“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告辭。”
沈潤最近很焦慮,沒有緣由的那種?,說來說去,都是沈郁這個眼中釘未除,但沈老爺子剛死沒多久,如果沈郁再跟著出事,他一定會被警方?盯上,只能壓著動作按兵不動。
眼見宋明雪離開,沈潤臉上虛偽的笑容也一點點淡了下?來,他冷冷盯著盛川,一字一句的威脅道:“我?不管你背地里想耍什么花樣,但你給?我?記清楚,不該碰的別碰,小心玩火自焚�!�
盛川心想怎么個焚法,像上輩子一樣誣陷他殺人?同樣的坑栽一次就?算了,栽兩次那就?是蠢:“是嗎,那我?倒要看看,火會燒到?誰身上�!�
盛川現(xiàn)在?看沈潤的目光,與看死人無異,底都被人查了個精光,還趾高氣昂的威脅別人,和跳梁小丑有什么區(qū)別,懶得和他再繼續(xù)打嘴仗,似笑非笑的轉身上樓了。
沈潤臉色難看至極,回房的時候,又接到?了親生母親打來的電話,心情已經(jīng)壞到?了極點。
蔣月清對這種?事似乎已經(jīng)做的相當熟稔:“阿潤啊,媽最近手頭有點緊,你打點錢過來吧,我?看中了一款包包,不過是限量款,得在?巴黎提前預定,你快著點啊,晚了就?訂不到?了�!�
女人如血蛭一般的行為令沈潤拳頭都攥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著平靜:“上個月不是剛給?你打過一百萬嗎?怎么這么快就?花完了?”
不說還好,一說蔣月清語氣就?煩躁了起來:“你還說,不都怪你,非要我?找田家那個女人牽線搭橋,現(xiàn)在?我?被她訛上了,隔三差五就?來找我?要錢,不給?就?哭天搶地的說她家男人死的慘,要去報警,加上她女兒?最近做手術,我?又往里貼了二十萬,金山銀山也禁不住這么花啊�!�
沈潤聞言嘩一下?將腳邊椅子踢得老遠,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處一般:“怪我??要不是你帶著那個野男人來找我?要錢,老爺子會發(fā)現(xiàn)我?不是親生的嗎?我?還用得著想方?設法讓他死嗎?禍都是你惹出來的,你現(xiàn)在?還有臉來怪我??!”
他在?這頭把桌子拍的砰砰響,蔣月清也嚇到?了,支支吾吾的道:“什么野男人,話別說的那么難聽,好歹也是你親爸爸啊,你在?沈家舒舒服服的當大少爺,總不能親眼看著爹媽在?外面?連飯都吃不上吧,實在?不行,你想辦法讓那個女人閉嘴,她完全拿我?當冤大頭,敲了一筆又一筆,我?壓箱底的錢都拿出來了�!�
話里話外無非就?是哭窮。
沈潤聞言胸膛起伏不定,余怒未消:“讓她閉嘴?你說的簡單,警察都是傻子嗎?!上次老爺子出車禍我?就?被查了半個多月,這次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把尾巴給?我?清理干凈,否則你就?等?著跟我?一起坐牢吧!”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把手機咣一聲扔到?了桌子上,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他早已經(jīng)被盛川查了個清清楚楚。
與此同時,宋明雪也制定好了初步的治療方?案,沒過多久就?聯(lián)系盛川,讓他把沈郁帶出來,在?附近的公園碰面?。
盛川……盛川反正也不是醫(yī)生,宋明雪這么說,他就?只好這么做,剛好沈潤去了公司,就?開車把沈郁帶了出去,后者似乎適應良好,不吵也不鬧,就?那么趴著車窗,望著外面?飛速倒退的綠植。
宋明雪就?坐在?公園路邊的石凳上等?他們,身側放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盛川把車停好,拉著沈郁走了過去:“宋醫(yī)生。”
宋明雪見他們過來,笑著站起身:“你們來了�!�
老實說,盛川沒見過在?醫(yī)生在?公園里治病的:“是去你的診所?,還是就?在?這里?”
宋明雪其實一直覺得沈郁的病情有些奇怪,他并不像其他的精神病人那樣瘋鬧恍惚,該認得的人也都認得,偏偏就?是記不清事,除此之外,目前并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問題:“在?外面?吧,其實偶爾出來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他有好處,在?逼仄的環(huán)境待久了并不好�!�
沈郁穿著一身休閑裝,帶著頂黑色棒球帽,躲在?盛川身后沒動,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異,不知道是不是大庭廣眾下?有行人看著的原因?,連袖子都沒再咬了,在?帽檐陰影的遮擋下?,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瞬。
宋明雪見狀若有所?思,笑了笑:“沈先生的病可能比我?想象中要輕一些,也許很快就?能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