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沈晚衣點頭：“大將軍放心。”

    他說完之后起身出了房間，海沙等人就在門口站著。

    “辛苦沈先生了�！�

    海沙等一眾將領(lǐng)抱拳俯身。

    滿滿一個院子的將軍，整整齊齊的俯身一拜。

    “我受之不起�！�

    沈晚衣連忙伸手扶住海沙：“大將軍的話海將軍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聽到了，軍務(wù)事我也不能多嘴，我現(xiàn)在回去睡一會兒，請將軍安排醫(yī)官在大將軍房里守候，不要吵，也不要動他，每隔四個時辰給他喝一小碗米湯，以米湯送藥，除此之外，不要給他喝水吃飯，若口渴的緊了，給他以棉蘸水抹抹嘴唇就好�！�

    “我記住了�！�

    海沙再次抱拳：“沈先生大恩大德，我們銘記在心。”

    “同為寧人�！�

    沈晚衣?lián)u頭：“海將軍這話說的見外了�！�

    海沙陪著沈晚衣去給他安排的房間，與莊雍在同一個院里的廂房，進門之后海沙沉默片刻后問道：“我知道不該打擾先生休息，可有些話卻不得不問......大將軍是不是依然兇多吉少？”

    “是�！�

    沈晚衣道：“人力有極限，我腦子里有諸多想法，可在當(dāng)有條件之下卻無法做好，若想治好大將軍，需要破開他的肚子，清理傷口，將受了傷的地方截掉，然后再縫合，可其一......沒辦法及時清理出血，血肉模糊，無法縫合，若一個不小心，還沒有把傷口處理好大將軍就已經(jīng)去了�！�

    “其二，缺少我所需的器材藥品，我來的匆忙，若這件事在沈家做可能還要好些，有與我同理者協(xié)助，哪怕再多一人也好，現(xiàn)在我給大將軍做的只是最保守的治療，若他傷口不繼續(xù)惡化，我派人回去聯(lián)絡(luò)家中，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人過來，或許還有得救�！�

    海沙問：“最遲多久？”

    沈晚衣：“家族在江南道，此去往返，需要五個月�！�

    海沙臉色一變：“大將軍還能撐住多久？”

    “藥效有用，又無感染，最多兩個月�！�

    沈晚衣道：“將軍......兩個月，只靠米湯能撐兩個月已經(jīng)是極限�！�

    海沙臉色發(fā)白：“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

    沈晚衣?lián)u頭長嘆：“我知道的太晚了，若受傷七天之內(nèi)我到此處還好辦些�！�

    “盡人事。”

    海沙深吸一口氣：“就算最終什么都做不到，我也不會放棄，請先生給我列一個單子出來，需要什么東西我盡快派人去備齊�！�

    沈晚衣從懷里取出來一張紙：“所需東西我都已經(jīng)寫好了，一共兩份，一份已經(jīng)交給我隨行之人，他們也去準(zhǔn)備，將軍取這一份�！�

    海沙嗯了一聲，將東西接過來貼身放好：“先生，多謝�！�

    再次一拜，轉(zhuǎn)身出門。

    沈晚衣疲憊不堪的在椅子上坐下來，腦袋里昏昏沉沉，眼睛都漲的發(fā)疼，可就是不想睡......大將軍的傷勢太重了，按照他的想法，需選一石臺，以他配置的藥清洗干凈，不可沾染任何雜物，然后將大將軍放在石臺上，有人協(xié)助他，以他獨創(chuàng)之麻熏散使大將軍昏迷，然后開膛破肚，有助手不斷將血液清理吹開，他用最快的速度縫合之后再縫合肚皮。

    他腦子里想法清晰，可他知道這并不容易。

    另外一個院子里。

    海沙看向眾將：“搜索全城未見阮騰淵，怕是在那支向西突圍出去的求立隊伍里，這個人足夠陰狠狡詐，竟然不惜以他的妻兒母親為誘餌，向西是鞍子山，距離此地大約三百里，鞍子山易守難攻，應(yīng)還有求立殘余兵力數(shù)萬，若阮騰淵匯合那邊兵力據(jù)守鞍子山，想攻破鞍子山，比攻破都城更難�！�

    手下一員戰(zhàn)將抱拳道：“將軍，卑職愿帶人馬追擊。”

    “如今諸衛(wèi)戰(zhàn)兵將軍分散四周對都城形合圍之勢。”

    海沙道：“都城已破，諸衛(wèi)戰(zhàn)兵將軍應(yīng)該也不宜在求立久留，所以此戰(zhàn)應(yīng)該盡快�！�

    他看了看眾將：“我親自帶兵追擊阮騰淵，留下的人，好好守著大將軍，不準(zhǔn)任何人輕易靠近，沈先生所需之物品盡快找齊，搜索皇城太醫(yī)院，應(yīng)該會有不少的東西用的上�！�

    他站起來：“諸位�！�

    抱拳：“阮騰淵不死，縱然都城告破，我們也沒辦法說求立已滅，我已經(jīng)派人聯(lián)絡(luò)諸衛(wèi)戰(zhàn)兵將軍，請他們相機行事，清理各地，阮騰淵這一戰(zhàn)，我們平南軍自己打，大將軍的一箭之仇，我們自己報�！�

    “呼！”

    所有將軍站起來，右拳橫陳在胸。

    距離沈晚衣到這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再有四五天就滿兩個月。

    一直到了過了子時，將治療方案又仔仔細細想了很多遍的沈晚衣終究撐不住了，后半夜才睡，只睡了兩個時辰東方便已經(jīng)微微發(fā)亮，他像是身體里有個鬧鐘似的，起身洗漱，帶著藥箱又進了大將軍莊雍的房間。

    或許是睡得太多，大將軍也早就醒了，傷口依然劇痛難忍，可他這般的將軍又怎么可能輕易被疼痛擊敗？看起來雖然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但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大將軍看起來氣色不錯�！�

    沈晚衣進了門之后就逼著自己展開雙眉，也逼著自己嘴角帶笑，他知道醫(yī)者看起來輕松些，對于患者來說極為重要。

    “哪里會有什么好氣色�！�

    莊雍聲音很輕的說道：“沈先生到我身邊來坐......我有話說�！�

    沈晚衣在莊雍身邊坐下來，伸手捏住莊雍脈門。

    莊雍躺在那眼睛看著屋頂：“其實我也知道，先生醫(yī)術(shù)天下無雙，可我這傷已經(jīng)太久，也太重，怕是沒法子治好了吧？先生不用著急，我亦并無氣餒，那年在封硯臺我率軍孤立無援，比此時境況還要差許多，我身中數(shù)箭，也沒有氣餒過，當(dāng)時卻已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zhǔn)備�！�

    他自顧自說著：“那時候我身邊缺醫(yī)少藥，傷勢開始惡化，后來想著，總不能就這樣死了，我女兒若容才出生沒多久，我還沒有好好抱過她呢。”

    沈晚衣心里一疼：“大將軍少說些話，會牽動傷口�！�

    “不怕�！�

    莊雍嘴角微微勾起來：“那時候我也話多，總覺得要死了，該說很多話才對......先生知道我此時最想做什么嗎？我一生至此從無強人所難，可現(xiàn)在我真的想逼著那個傻小子娶了若容，唯有他我才可信任，唯有他，才能將若容照顧好�！�

    沈晚衣問：“誰？”

    “那個傻小子。”

    莊雍嘴角笑意漸濃。

    想到那傻小子剛進水師的時候那般青澀，看起來是個正經(jīng)的，哪知道是個不要臉的，可自己還偏偏就喜歡那家伙那股子不正經(jīng)的勁兒。

    “他一定會來�！�

    莊雍看著屋頂：“一定會來，沈先生，若他沒來我卻已經(jīng)走了，請妥善保管我的尸體，不要那么急著下葬，總得讓那傻小子看一眼，不然他會難受......請你替我轉(zhuǎn)告他，若他真的不能接納若容，就讓他與若容拜為兄妹，長兄為父，以后若容就交給他了。”

    沈晚衣點頭：“大將軍說的我都記住了，但我可保大將軍無事�！�

    “還在騙我�！�

    莊雍看起來依然沒有絲毫頹廢：“我不想死，但我得認清現(xiàn)狀......對了，今天什么日子了？”

    “已經(jīng)三月末了�！�

    莊雍算計了一下：“我竟是已經(jīng)撐了有快半年......想想看，只是不死心，想見見家里人，但我想著，陛下一定不會告訴她們兩個。”

    沈晚衣低頭不語。

    莊雍問：“先生的父親是不是叫沈勝三？”

    “是�！�

    “我有個朋友，過命的朋友，叫沈小松，是你大伯。”

    沈晚衣點頭：“我知道�！�

    “也是個不要臉的�！�

    莊雍又笑了笑，側(cè)頭看向窗外，似乎是感覺到有什么在向他招手，又好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在呼喚他，他朦朦朧朧的覺得窗外有一片金光，好像有個人駕車在半空之中等著他，一直在等著他。

    “該走了�！�

    莊雍對窗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你終究還是來了，我本想再拖上一個月，算計著，再過一個月那傻小子就該到了，以他性子必然會竭盡全力趕來，只是帶著大軍，最快也還得一個月�！�

    說完之后他看向沈晚衣：“先生記住我對你說的話了嗎？我死之后不要下葬發(fā)喪，一定不要，想辦法保存我的尸體，也別讓我看起來那么丑，總不能爛乎乎的讓他看到，傻小子看我一眼算是送我最后一程，我不難過，我怕他看不到最后一面，他難過的余生都受不了�！�

    “哪個要看死了的你�！�

    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一身塵土，眼睛血紅，臉黃的好像不是肉而是一層蠟一樣的沈冷邁步進來，那身上的衣服可能有一兩個月沒有換過，走路的時候，身上塵土還會往下掉。

    “我要看活的�！�

    沈冷大步走到莊雍面前，低頭看著那張慘白的臉：“我把大隊人馬扔了。”

    莊雍忽然就哭了：“我是大將軍，那得罰你�！�

    “罰，想怎么罰怎么罰。”

    沈冷握住莊雍的手：“你別激動，激動容易牽扯傷口，不過想罰我的又不止你一個，你得排隊，估計比你更大的更想罰我�！�

    他回頭看向門外：“我出長安的時候瞞著陛下做了件事，若說到罰，陛下得在你前邊�！�

    莊雍問：“怎么了？”

    沈冷指了指門外：“我把夫人和小姐偷出來了。”

    門外，跑的沒有沈冷快的莊夫人和莊若容同樣一身塵土，兩個人沖到門口，看到莊雍的那一刻，兩個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卻依然咬著牙不肯哭出聲，淚水流過，臉上便出現(xiàn)泥痕，看著有些丑。

    哪里丑。

    第五百三十八章

    愈

    求立的氣候溫暖，風(fēng)中帶著些讓人有些不歡喜的潮熱感覺，大寧的長安城三四月份還有倒春寒，這邊卻已經(jīng)熱的讓人煩躁。

    門外的人因為等待所以心情更加焦急，屋子里不時傳來的爭吵聲更加的讓人難以踏實下來，那是太醫(yī)院的御醫(yī)和沈先生沈晚衣之間的爭吵，一開始聲音還小，后來嗓門越來越大。

    院子里站著的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屋子里邊，雖然門隔開了他們的視線，什么都看不到。

    聽聞沈冷趕來的海沙從數(shù)百里外晝夜兼程的回到大營里，此時此刻就站在沈冷身邊，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是擔(dān)憂。

    屋子里傳來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太醫(yī)院的人似乎快被氣瘋了，已經(jīng)忍不住咆哮。

    而沈晚衣的聲音卻依然平靜，似乎想說服那兩位圣手。

    海沙回頭看了看隔壁院子，大將軍莊雍如今就在那里躺著等待消息。

    “如何？”

    海沙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問了沈冷一句。

    沈冷道：“沈晚衣的說法匪夷所思，聽著不像是救人倒像是殺人，可卻似乎是唯一的方法�！�

    海沙：“那不是隨隨便便去賭的事，那是大將軍的命�！�

    “誰也不想賭�！�

    沈冷搖頭：“除非到了不得不賭的時候，賭輸了和沒有去賭的結(jié)局一樣，那么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賭贏。”

    就在這時候莊若容從門外走進來，院子里一群將軍甲連忙抱拳同時讓開一條路，似乎在這個時候，真正可以做主的是莊夫人和莊小姐了。

    “父親讓我來告訴幾位先生�！�

    莊若容看起來十分憔悴，眼神里也是難掩的悲傷，可她卻好像在寒冬臘月里于石縫之中開放的一朵小野花，風(fēng)大雪大她搖曳不定，卻不肯低頭，不肯認輸。

    “父親說，與天爭命，不爭是歸天，爭是賭一口氣，那就爭一爭。”

    應(yīng)是在隔壁院子里的莊雍都聽到了這邊的爭吵，所以他來做決定，他覺得，應(yīng)該由自己來做決定。

    “父親說，兵法上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領(lǐng)兵從軍之人，心無畏懼�！�

    沈冷看到她說話的時候，肩膀都在微微顫抖。

    對于她來說，說出這些話需要的是何等的勇氣？

    對于她來說，這是何等艱難的抉擇？

    賭的，是她父親的命啊。

    屋門吱呀一聲拉開，兩位御醫(yī)從屋子里先一步出來，對莊若容抱拳：“既然是大將軍的抉擇，我們就按照大將軍的意思辦，小沈先生的方法我們之前聞所未聞，甚至從不曾想過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法子，雖然我們兩個并不贊同，但我們愿意盡最大能力的輔助。”

    莊若容俯身一拜：“代父親謝幾位先生�！�

    然后跪下來：“謝幾位先生�！�

    那俯身一拜是代她父親莊雍拜的，這跪下來叩首代表的是她自己。

    沈先生出門來把莊若容扶起來：“容兒，你帶母親暫時離開，得到消息之前最好不要返回，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院子四周數(shù)百米之內(nèi)也不可有人靠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莊若容起身：“我這就帶母親離開�！�

    她們才是莊雍的至近親人，所以她們必須離開，如果她們不走，或許會讓幾位先生分神。

    “大將軍親兵何在？”

    海沙回頭說了一句。

    “在�！�

    “封鎖大營，除親兵，所有人退出大營之外，封鎖四周過往道路，不可有車馬靠近，不可有嘈雜聲音，傳我軍令，若有胡亂走動者，發(fā)聲吵鬧者，斬?zé)o赦�！�

    沈先生，沈晚衣，還有兩位御醫(yī)進入莊雍住的那個院子，除了留下的親信之人外，所有人都退出去很遠，包括沈冷和海沙。

    四周一片安靜。

    安靜到距離小院很遠之外的沈冷覺得自己呼吸聲都很吵。

    空地上，幾十個身穿將軍甲的人緊張的看著那邊，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緊握著腰間的佩刀，這是第一次，他們除了在戰(zhàn)場上之外，用握刀來給自己安慰。

    有風(fēng)聲。

    將軍們連風(fēng)聲都厭惡，若可一刀斬之，必一刀斬之。

    沈冷看了海沙一眼，雖然沒有說話，海沙卻明白了沈冷的意思，海沙對他微微點頭，沈冷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大營之外的湖邊涼亭里，莊夫人和莊若容兩個人坐在那，也一樣沒有交談，只是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沈冷走進涼亭，看了那兩個彼此依靠的女人一眼后輕聲說道：“我其實一直都不相信什么命運，也不相信什么注定，很多事都是人力改變，但現(xiàn)在我深信的是若運可因祈念而變，這大營內(nèi)外，數(shù)十萬將士的祈念，遠在大寧的陛下的祈念，都會有用。”

    沈冷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會安慰人。

    可他知道，如今莊夫人和莊若容需要一個人說幾句什么。

    “將軍說過，一人執(zhí)念不散則事可成，萬人執(zhí)念不散則戰(zhàn)必勝，千萬人執(zhí)念不散，則國運昌隆�！�

    沈冷道：“這么多人執(zhí)念不散，大將軍必安然無恙�！�

    莊夫人感激的看了沈冷一眼：“一路上都沒有來得及對沈?qū)④娬f聲謝謝，謝謝你帶我們來�！�

    沈冷搖頭：“因為大將軍最需要的是你們，所以我在想，等那邊的治療結(jié)束之后，大將軍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應(yīng)該也是你們才對，所以夫人和小姐現(xiàn)在應(yīng)該洗漱更衣，等到大將軍看到你們的時候，也就少些因為夫人你們?nèi)f里迢迢一身風(fēng)塵的心疼�！�

    夫人和莊若容對視了一眼，此時心思早就亂了，忽然覺得沈冷說的極有道理，其實沈冷也不過是胡言亂語，隨便找些話來說，她們兩個卻當(dāng)了真，覺得自己這般臟兮兮的確實不好，于是兩個人真的就去沐浴更衣，因為想起來有人說過，若誠心祈禱，當(dāng)先沐浴更衣。

    足足一個半時辰。

    有親兵快步從小院那邊跑過來，臉上難掩激動，看到沈冷之后喘息著還使勁壓著自己的聲音：“沈先生他們已經(jīng)出來了，說很順利，接下來就看到大將軍何時蘇醒�！�

    沈冷忽然叫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安慰莊夫人和莊若容的時候，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

    接下來漫長的等待更熬人，六個時辰之后，莊雍醒來。

    院子里多少將軍甲握緊拳頭，卻不敢放聲歡呼。

    沈晚衣交代過，接下來的半個月依然不許任何人去打擾大將軍，就連莊夫人和莊小姐也不能進去，哪怕是他們幾個醫(yī)者，進屋之前也要先洗澡更衣，并且吩咐人在院子里鋪了一層石灰，再以石碾壓實，每一次進門所穿的鞋子鞋底上都不能沾染泥土，屋子里每日都以沈晚衣所配置的藥水擦拭一遍。

    這半個月，緊張的讓人吃不下睡不著。

    第十七天之后，沈晚衣的臉上終于露出一些輕松表情，對眾人說大將軍傷勢已經(jīng)基本控制住，莊夫人和莊小姐也可進來探視了。

    一個月之后，沈冷的巡海水師也到了大營，而此時莊雍已經(jīng)可以喝一些稍微濃稠些的流食。

    坐在莊雍床邊，看著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的大將軍，沈冷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嘴唇微微發(fā)抖卻還笑著，看著莊雍那張已經(jīng)完全脫相了的臉，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