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皇帝嗯了一聲:“若有就說�!�
沈冷還沒開口呢,皇帝接著說道:“說出來,朕也就能把你降到正五品�!�
沈冷張了張嘴,忍住。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代放舟出去,代放舟帶著東暖閣里伺候著的下人躬身離開,屋子里只剩下君臣二人,皇帝的視線回到奏折上,一邊批閱一邊問道:“你可知道為什么這次朕罰你罰的狠了?”
沈冷:“臣有錯在先。”
皇帝哼了一聲:“你到了南疆之后告訴沈小松,也告訴莊雍,朕給的隨時都能給,朕想拿掉的隨時都能拿掉,你不需要懂朕說的什么意思,只需原原本本的告訴那兩個人......他們想做什么都好,朕若是看著不順眼了,他們做什么都白搭。”
沈冷心說陛下你想敲打那兩個,罰我?
再說為什么敲打那兩個?
皇帝道:“此去求立一來一回就要一年,兩年以后朕就要對黑武開戰(zhàn),你有一年時間在求立肅清叛亂,順便再給朕帶過去一道旨意,半年之內(nèi)莊雍給朕回長安來,求立南理窕國三地交給海沙,他受了傷,受了傷就該回來修養(yǎng),如果不愿意回來修養(yǎng),那朕就讓他在求立清清閑閑的修養(yǎng)下去�!�
這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你回來,朕給你留著你已經(jīng)有的一切,你不回來,朕就把你貶為庶民。
沈冷后背一陣陣發(fā)寒,陛下很少用這么嚴肅甚至可以說狠厲的語氣和他說話,從他第一次見皇帝到現(xiàn)在,他終于感受到了來自皇帝的壓力,何為帝王?一言可定榮華富貴,一言也可定生死成敗,沈冷不知道沈先生和莊雍在求立那邊做了些什么,竟然讓陛下如此震怒。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有些冤枉了�!�
沈冷“�。俊�
皇帝看他反應,忍不住微微搖頭。
不過皇帝也不打算解釋什么,也忍著自己心里的不忍,他知道沈冷是冤枉,很冤枉,沈小松南下做什么沈冷應該完全不知情,可不知情歸不知情,他要敲打莊雍沈小松,還是得拿沈冷下手。
“茶兒可隨軍�!�
皇帝狠著心繼續(xù)說道:“兩個小家伙送到宮里來,珍妃帶著,里外不過是兩年時間而已,孩子也到了啟蒙的時候,在宮里的話賴成也能隨時指點�!�
沈冷臉色猛的一變。
陛下是在懷疑我什么?
這個念頭從沈冷心里一冒出來就阻擋不住,可自己有什么值得懷疑的?說的好聽些把兩個孩子接進未央宮里是圣眷,是莫大的殊榮,可說的難聽些......皇帝是把那兩個小家伙扣在未央宮里了。
“去吧�!�
皇帝擺了擺手:“不用擔心孩子,你好好領(lǐng)兵就是了,兩年之內(nèi)不能肅清那三地�;�,朕就讓你去四疆四庫隨便一個地方做教習�!�
沈冷垂首:“臣遵旨�!�
皇帝不再說什么,沈冷躬身退了出去,走出未央宮的時候腦袋里還嗡嗡的,他是真的不明白皇帝突然這樣是為什么,他雖然也覺得沈先生南下不對勁,可根本就沒有去想過沈先生南下是在為他打根基,他不得不去思考,到底沈先生和莊雍在求立做了些什么以至于陛下如此生氣,這已經(jīng)不是敲打那么簡單的事了,莊雍說是回京修養(yǎng),實則被陛下罷免了兵權(quán)。
陛下給莊雍的旨意表面上看褒獎之極,進大柱國,爵一等公,位極人臣,可是沒有兵權(quán)的位極人臣說到底也只是個閑散人罷了。
回到將軍府里,他不得不面對茶爺,不得不將陛下的旨意說出來,他很清楚茶爺知道兩個孩子要被送到宮里兩年不能見是什么心情。
茶爺聽完之后臉色有些發(fā)白,沈冷不知道沈先生南下去做什么可她知道,陛下的這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白,那就是陛下也知道。
這不是敲打,而是警告。
“我沒事。”
茶爺努力笑了出來:“珍妃娘娘待兩個孩子那么好沒什么可擔心的,就怕啊咱們回來的時候那兩個小家伙已經(jīng)胖到我們都認不出來呢,珍妃娘娘可著勁兒的疼他們,那兩個還不翻天覆地的�!�
沈冷也跟著笑:“是啊,珍妃娘娘那么疼他們,還不得慣著�!�
說完之后沈冷張開雙手,茶爺隨即抱住沈冷,使勁兒忍著,使勁兒忍著不哭,哪里忍得住?
沈冷難過,可他很清楚和做娘的比起來,他的難過不算什么。
很久之后茶爺從沈冷懷里離開,擦了擦眼角:“我去給他們收拾衣服玩具,可要裝不少呢�!�
沈冷嗯了一聲:“我?guī)湍恪!?br />
未央宮。
皇帝看著面前有些怒容的珍妃,在沈冷面前還一臉威嚴的他此時慌得一批,他看了一眼代放舟,代放舟連忙帶著人又退出去。
皇帝起身拉著珍妃坐下來,走到珍妃身后揉著珍妃的肩膀:“別生氣別生氣,朕也只是想敲打一下莊雍和沈小松,這兩個人在南疆過分了,朕知道沈冷并無二心,也知道那兩個家伙對朕不會有二心,可他們已經(jīng)有些忘了什么是為臣之道,朕是皇帝啊,朕總不能看到了也裝作沒看到,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他們亂了規(guī)矩就得敲打�!�
珍妃:“那為什么讓茶兒也南下?”
皇帝連忙解釋:“茶兒冷靜,心思縝密,讓她跟著沈冷南下的話能多規(guī)勸,難道你不知道?能降住沈小松的人不多,沈冷降不住他,可茶兒能......朕的旨意稍確實顯狠了些,不狠不行,由著他們胡來,就會壞了朕的大計�!�
珍妃長長吐出一口氣:“我知道陛下的決定都是對的,只是心疼茶兒心疼那兩個孩子,這么小就要兩年見不到娘,多可憐?他們兩個睡覺都得枕著茶兒的胳膊,一下子看不到了,那兩個孩子得哭成什么樣子?”
皇帝道:“朕不是沒有想過,可你看看,被娘慣壞了的孩子都什么樣?太子......”
皇帝的話說了一半又忍住,搖了搖頭:“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們都變得離開娘不行,女孩子還好些,男孩子唯娘是從將來怎么可能會有大格局,不光是他們倆,二皇子也要如此,朕已經(jīng)派人去知會過懿妃,讓她把二皇子交給你來帶。”
珍妃臉色一變:“這樣不好�!�
皇帝:“朕說了算,好不好的朕知道......就都在你宮里吧,朕讓賴成和老院長每日抽時間過去教他讀書寫字,讓衛(wèi)藍先給他們打打基礎,等再過兩年,讓澹臺親自指點他們武藝,原本是想著有沈冷在就好辦些,誰叫他攤上沈小松那么一個師父。”
珍妃又是一聲長嘆:“慣著的時候你把他慣的迷迷糊糊,心狠的時候又把他罰的迷迷糊糊。”
皇帝看了珍妃一眼:“你心里不好受,朕也一樣,可朕不能由著他們來�!�
珍妃點了點頭,起身:“我回去讓人收拾一下,三個孩子住過來,總不能湊合著�!�
皇帝跟著往外走:“朕也去�!�
珍妃:“你干嘛去?該干嘛干嘛。”
皇帝回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奏折,基本上都已經(jīng)處理完,所以傲嬌的哼了一聲:“朕非但要去,朕今晚還不回來了呢�!�
珍妃臉一紅:“沒你地方!”
皇帝:“擠擠�!�
往外看了看,湊到珍妃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上下擠擠總有地方吧?”
第六百七十二章
護身符
諸軍大比已經(jīng)和沈冷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降為正四品,責令返回水師,也被罷掉了諸軍大比副主考官的差事,兵部第二次關(guān)于北疆出征的議事也沒有派人通知沈冷,似乎一瞬間沈冷就真的冷了下來。
然而滿朝文武又不是真的傻了,每個人都很敏銳,沈冷被重罰,可是兩個孩子卻被接進了未央宮里與二皇子一同學習,軍職降為正四品可還是巡海水師提督,至于一等侯變?nèi)群�,還不是皇帝一句話就能升回來的事,在對沈冷的態(tài)度上,陛下什么時候正常過?
諸軍大比之前,沈冷把楊七寶約出來吃了個飯,告訴他不要有太多顧慮,該怎么拼就怎么拼,主考一如既往的是禁軍大將軍澹臺袁術(shù),那是真正清正公平的人,沒有什么可擔心的,再說不是還有孟長安在呢嗎。
交代了之后沈冷又去了一趟祥寧觀,自從幾位道人搬去了祥寧觀之后,連馬幫老當家也覺得住在夏蟬亭園里無趣,把東西一收拾,老兩口也住進了祥寧觀里,原本熱熱鬧鬧的夏蟬亭園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那老兩口都是神仙,這兩再次向后退,很多人都擠在后邊墻上,身體都被擠的扭曲,因為恐懼,臉也變得扭曲。
“是我向大寧皇帝陛下諫言說,給你們求立人要定比較高的稅賦官糧,大概占你們?nèi)渴粘傻牧勺笥�,其中四成用作軍糧,兩成收歸地方官府用作存糧儲備,剩下的四成是給你們活命的,可是你們?yōu)槭裁床幌牖�?�?br />
他的橫刀再次落下,第二顆人頭落地。
“莊雍大將軍明確頒布過法令,求立各地所有錢糧的繳納不得延誤不得抗拒,你們用勞動換生存,公平嗎?你們自己可能覺得無辜,可對于我們來說你們這是罪有應得,所以沒有人會憐憫你們�!�
沈冷第三刀斬落,又一顆人頭落地。
沈冷把刀子扔給婁虎,婁虎獰笑著過來,一刀將第四個人的腦袋砍掉。
沈冷的這種做法,簡直讓他血液沸騰。
沈冷走回到臺階上,停頓了片刻之后繼續(xù)說道:“求立,窕國,南理,這三地都歸大將軍莊雍節(jié)制,如果你們覺得大寧定下的官糧繳納高了,那就忍著,因為這是大寧朝廷定下的,大將軍也無權(quán)更改,不過......”
沈冷話鋒一轉(zhuǎn):“大將軍仁慈,也愿意體恤你們,可你們?nèi)羰遣蛔裾章煞窍聢鲋荒苁撬�,就如這些人,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們?yōu)槭裁捶缸�,犯罪是事實,是事實就要殺,這就是我的態(tài)度,也必是大將軍的態(tài)度,但!”
沈冷的語氣又驟然提高起來:“既然你們已經(jīng)是大寧的子民,官法之內(nèi),情理之中,任何事只要按照規(guī)矩來,大將軍也不會為難你們,我剛剛說了,大將軍愿意體恤你們,若你們覺得有什么過不下去的原因可以到南屏城大將軍府門外求見大將軍,我離開此地之后也會去南屏城,大將軍若沒空見你們,我會見你們,合理的訴求我聽著,違法亂紀者殺無赦。”
沈冷說完之后看向婁虎:“婁校尉,怎么不殺了?”
婁虎的臉色難看至極,他才反應過來沈冷召集求立百姓并不是要殺雞儆猴,而是敲山震虎。
婁虎拎著那把刀子站在那,原本對沈冷那種熾烈的崇拜逐漸變得冰冷下來。
陳冉走到婁虎身邊,伸手把黑線刀拿過來:“看來婁校尉是累了?”
他一刀一個將剩下的人全都砍死,在一具尸體上蹭了蹭刀上的血跡:“記住將軍說的話,合理合法,有事說事,想說什么都能說,違法亂紀,必死無疑�!�
他看了婁虎一眼,婁虎在陳冉的眼神里看到了殺意。
沈冷朝著婁虎笑了笑:“看來婁校尉真的有些累了,也難怪,仰明縣這么多事都是婁校尉一肩扛著,人力有極限,不要太辛苦,我看不如這樣,民政的事交給地方官府,軍人嘛,就不要去涉足自己不擅長的事,術(shù)業(yè)有專攻,不然地方官府的那些人拿著俸祿卻什么都不做,豈不是浪費了?”
婁虎看著沈冷,一言不發(fā)。
“還有一件事。”
沈冷大聲說道:“大將軍短時間內(nèi)不會離開求立,大概三五年之內(nèi)是不會離開的,也許一直都不會離開了,而我奉旨回求立協(xié)助大將軍做事,我巡海水師的職責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將軍糧運走,所以從今天開始,求立各地征收官糧的事我會安排廷尉府的人和我水師的人巡查,數(shù)量,日期,品質(zhì),往前的事我就不過問了,往后的事我的人來管,還是那句話,什么人做什么事,既然我的職責是糧食,那糧食的事我就管定了,糧食之外的事我管不著,可我職責之內(nèi)的事,千萬不要讓我生氣�!�
沈冷笑了笑:“我不喜歡生氣,生氣總是會發(fā)火,發(fā)火就會出事�!�
他朝著院子里喊了一聲:“咱們走了。”
坐在縣衙大堂里的茶爺起身出來,沈冷指了指旁邊院墻,畢竟門口這邊還有那么多血糊糊的尸體,陳冉看到沈冷指向院墻大聲喊了一句:“夫人走那邊!”
四個親兵大步過去,同時出腳,轟的一聲將院墻踹的坍塌下來一大片。
這一下,嚇得多少人發(fā)顫。
這四個親兵將披風一抖,煙塵掃開,茶爺從一側(cè)走了出來。
沈冷看向婁虎:“本打算叨擾婁校尉一頓午飯,不過看著這血糊糊的也沒了胃口,我還要趕去南屏城,唔.....對了,從嗔水關(guān)安出�?诘侥掀脸沁@一條水路是運糧的必經(jīng)之路,從現(xiàn)在開始歸我巡海水師管理,以后還請婁校尉多多協(xié)助�!�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往馬車那邊走,廷尉府千辦楊奇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快步走到沈冷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不久之前婁虎扣下了一條船,是天機票號的船,船上的物資包括二百多人現(xiàn)在還都被押在大牢里�!�
沈冷的腳步一停,他慢慢的回身轉(zhuǎn)頭看向婁虎。
當婁虎看到沈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忽然間生出來一股錯覺,好像自己一下子掉進了亙古不化的冰窟里,冷意瞬間蔓延全身。
沈冷轉(zhuǎn)身,沒有往回走,相隔大概三丈左右的距離看著婁虎,婁虎一開始還強撐著,只堅持了不到五息的時間就不得不低下頭來,說到殺氣,他那點殺氣算個屁?
如果說殺幾人就可算屠夫,沈冷從軍以來,南疆,北疆,西疆,東疆,渤海,沒有停過的廝殺,累積在沈冷手里的人命有多少?沈冷不是屠夫,他是戰(zhàn)場上的人屠。
“扣著吧�!�
沈冷淡淡的說了三個字,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當沈冷的車隊慢慢離開縣衙門口,婁虎一下子好像被抽空了力氣似的,不知不覺間,渾身上下都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
扣著吧?
扣著吧。
這三個字來來回回的在婁虎的腦海里回蕩,他咬著牙看著沈冷離開的方向,許久許久之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讓人散了,你們守好家,我要去一趟賢城求見海沙將軍,這個沈冷......”
他搖了搖頭:“是回來鬧事的。”
車隊順著官道離開仰明縣,馬車里,沈冷看向茶爺歉然的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殺心太重了?”
茶爺搖頭:“軍務上的事,我不懂,可我知道你做的一定有道理�!�
沈冷揉了揉茶爺?shù)念^發(fā):“希望能讓婁虎明白過來,進而讓更多人明白過來,我不想一回來就和海沙那邊鬧得太僵,我殺心重,是因為有人覺得莊雍老了,也覺得莊雍廢了,所以可欺,欺莊雍?”
他的視線看向窗外:“我的殺心可以更重�!�
第七百零二章
召集
南屏城。
沈冷的車隊在城門口停下來,守城的士兵看到了水師戰(zhàn)兵的戰(zhàn)服,可是也要盤查才能放行,陳冉將自己的鐵牌摘下來遞給城門口的校尉:“大將軍可在府里?”
那校尉看了看鐵牌,肅立行禮:“見過將軍,大將軍在府里的,這是巡海水師的將軍鐵牌,將軍是?”
“陳冉,沈?qū)④姷挠H兵隊正�!�
陳冉把鐵牌拿回來,沈冷和茶爺也已經(jīng)下車,沈冷將自己的鐵牌遞給校尉,那校尉看過之后有些懵:“真的是沈?qū)④娀貋砹耍俊?br />
“回來了�!�
沈冷拍了拍那校尉的肩膀:“步行進去吧,看看這地方,要在這生活一段時間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馬車從遠處過來,在路邊停下,兩個親兵打開車門,扶著莊雍從馬車上下來,當沈冷看到莊雍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不知道為什么的愣住了,一瞬間,腦子里莊雍的形象和面前這個看起來有幾分蒼老的男人竟是無法重合在一起。
那時候在南平江水師大營里的莊雍,猶如飽學大儒一般的氣度,風度翩翩,那時候的他是軍中第一儒將,而如今,身材瘦削,顴骨稍顯吐出,兩鬢斑白。
上一次見到莊雍的時候他還沒有康復,沈冷以為過去這么久了,再見到莊雍的時候他應該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的風采,然而這一刻,沈冷的心里好像被刀子割了一下。
就是這個男人,待他視如己出,這個男人曾在北疆創(chuàng)造了以幾千兵力硬生生拖住黑武數(shù)十萬大軍的神話,回到長安是潛心讀書不爭不搶的文雅君子,重新出山之后就一手打造出來大寧如今百戰(zhàn)百勝的水師,也是他靠一己之力穩(wěn)定海外三地......還是他,如英雄垂暮一樣被人輕視,那些年青一代的水師將領(lǐng)們更崇拜作風狠厲激進的海沙,對他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的敬畏。
沈冷緩緩吐出一口氣,就是這個老人,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局。
少年人無助是傷神,老年人無助是傷心。
傷神可補,傷心難補。
“我回來了。”
沈冷舉起手搖了搖。
莊雍也舉起手搖了搖,笑起來,臉上便有了光彩。
沈冷走到莊雍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然后撇嘴:“是不是納妾了?”
莊雍也撇嘴:“我都什么年紀了!”
沈冷:“如果不是被人采陽補陰太狠了,怎么會瘦成這樣�!�
莊雍:“還有沒有對長輩最起碼的尊重�!�
沈冷笑了笑,走到莊雍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有件事就不和你商量了�!�
莊雍:“什么?”
沈冷后撤一步,單膝跪倒:“屬下沈冷,拜見大將軍。”
沈冷身后所有親兵全部整齊拜倒:“拜見大將軍。”
長街上那么多人看著,這一幕似乎合情合理,又似乎是在預示著什么。
這是沈冷的態(tài)度。
莊雍一怔,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沈冷,手都在微微發(fā)顫,許久之后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伸手將沈冷扶起來:“竟搞這些虛的,別跟我說從大寧過來沒給我?guī)ФY物�!�
沈冷:“帶禮物了還跪?”
莊雍把手松開:“那就跪著吧�!�
沈冷哈哈大笑:“禮物倒是帶了些,不過都是給夫人和若容姑娘的�!�
莊雍扶著沈冷起來,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忽然間把他抱住,手在沈冷的后背上拍了拍:“回來了就好�!�
沈冷嗯了一聲:“回來了就好�!�
大將軍府。
沈冷看了一眼從外邊快步進來的沈先生,那嘴撇的比見到莊雍的時候還高,沈先生一進門就看到茶兒和沈冷都在瞪自己,下意識的又退出去了,然后想了想不對勁,怎么好像自己才是小輩兒似的......
“還知道回來?!”
沈冷哼了一聲。
沈先生:“��?”
茶爺:“身邊沒人管你了是吧,很放肆啊�!�
沈先生:“�。俊�
沈先生心說我可是從去賢城半路得到你們快到了的消息然后馬不停蹄趕回來的,你們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他本是要去賢城見海沙,出南屏城走了快百里被天機票號的人追上說是沈冷和茶兒姑娘已經(jīng)快到了,他又連忙趕回來。
沈先生小心翼翼的走進客廳,看了看莊雍身邊那個空位子,硬是沒敢直接坐過去。
茶爺咳嗽了幾聲:“先生看起來臉色倒是比在長安的時候好了不少,若早知道和大將軍見見面會有這奇效,應該早些讓你來的�!�
沈冷小聲說道:“我就說,是采陽補陰......”
莊雍怒視。
沈冷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