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沈冷何嘗不是一樣。

    葉流云閉上眼睛，似乎一下子就看到了年少時候的自己，在官府慈幼坊的那個屬于他的房間里，蜷縮在角落，每個夜晚都不敢抬頭，把頭深埋進(jìn)腿間，外面的風(fēng)聲就像是鬼哭狼嚎，可好歹那還是慈幼坊，而沈冷是在孟老板家里的那個如羊圈般的地方生活。

    官府照顧他們的人，一言一行，一個眼神，葉流云都要去揣摩，逼著自己不去犯錯，那不是怕得罪人，而是怕失去還在照顧自己的人，不想讓照顧自己的人厭惡自己，還是那句話，能擁有的真的不多了。

    如果沒有那段時間的生活，也許他后來也不會如此在乎自己的每一個在乎。

    沈冷從道府大院出來，看了看靠在馬車上等他的陳冉：“冷不冷？”

    陳冉搖頭：“不冷，你吃飯了嗎？”

    沈冷道：“應(yīng)該我問你，我剛從葉大人府里出來自然吃過了�！�

    陳冉抬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那是個紙袋，紙袋里是半只吃剩下的雞。

    他遞給沈冷：“老規(guī)矩，給你留了一小半。”

    當(dāng)然是沒有雞屁股的那半。

    沈冷上車，拎著那半只雞，陳冉跟在他后邊問：“這次是不是虧大了？”

    沈冷：“賺大了�！�

    陳冉撇嘴：“滅了日郎一點功勞都沒有，還得回去受罰，我都想不明白你賺到了什么�！�

    沈冷打開紙袋，撕下來雞腿啃了一口：“賺的可多了�！�

    他看向陳冉：“賺到了......兄弟們的榮耀和尊嚴(yán)。”

    陳冉一怔。

    沈冷看了看手里的雞：“這次的不行啊，滋味寡淡。”

    陳冉看著沈冷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半只雞：“冷子......咱們?nèi)ベI幾個熱饅頭吃吧，想吃了�！�

    沈冷把紙袋放下，往馬車窗外看了看：“這個時辰了怕是沒有賣的，回去之后我給你蒸一鍋�！�

    陳冉忽然一把抱住沈冷，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嚎啕大哭起來。

    沈冷就任由陳冉哭，陳冉哭了好一會兒后在沈冷肩膀上蹭了蹭鼻涕和眼淚：“我想老杜了�！�

    沈冷低下頭，他的手在發(fā)顫。

    “我也想�！�

    ......

    ......

    第九百二十九章

    勿念

    懷遠(yuǎn)城道府大院。

    已經(jīng)夜深，葉流云寫完了奏折寫完了給韓喚枝的信，舒展了一下雙臂后站起來，推開窗看向夜空，連續(xù)幾次深呼吸可還是壓不住心里的愧疚感。

    他之前對沈冷說，縱然陛下不讓你來我也是會讓你來，之所以案子拖到今天只是因為在等你。

    這就是愧疚的根源。

    沈冷帶著將士們在南疆沙場上一刀一刀的砍出來大寧不可欺，可是卻要用這軍功來換兩個該死的人，這不對等也不公平。

    “對不起。”

    葉流云喃喃自語。

    在心中，還是陛下為重，還是要以大寧為重。

    大寧不完美，所以才要拼盡全力的去守護(hù)。

    白殺從外面緩步進(jìn)來，看了看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書信。

    “這些.......”

    葉流云沉默片刻，回答：“陛下問起來，不許提及此事�！�

    白殺不理解：“可這些書信都是真的，雖然都非太子親手所寫，可書信之中內(nèi)容多次提到太子，其中大部分書信都是已經(jīng)死了的太子伴讀林東亭寫給李生賢的，這些書信很重要......”

    “我知道很重要�！�

    葉流云看了白殺一眼：“這些東西你帶回去封存，不要放在刑部證庫里，放在你家里，鎖好，不許任何人發(fā)現(xiàn)，如果一輩子用不到就鎖一輩子，如果用到了......”

    葉流云閉上眼睛，好像是因為疼而眉角都抽搐了一下。

    “如果用到了，陛下的心得多疼？”

    白殺怔住，點頭：“我記住了，希望一輩子用不到。”

    太子不會蠢到自己給李生賢寫信，桌子上的書信但凡涉及到了很重要的事都是林東亭寫的，如今林東亭已死，太子那邊和江南織造府和江南道道府衙門里這些人之間到底有什么，有多少次，葉流云不想去查可卻不能不去查，自始至終，他也沒有問過那些落案官員和太子之間的關(guān)系，可暗地里該查的還是要查。

    “回去之后盯緊一個人�！�

    葉流云看向白殺：“我們都是做臣子的，做臣子的得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涉及太子殿下的事要慎重，這些書信要保存好，能不用到最好，可是我們該查清楚的一樣都不能放下�！�

    白殺問：“誰？”

    “東宮內(nèi)侍總管曹安青�！�

    葉流云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太干凈了�！�

    白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兩年來刑部一直都在調(diào)查關(guān)于林東亭等人，之前紅酥手大當(dāng)家云紅袖殺了那么多人，包括林東亭和大學(xué)士林耀賢，還有東宮左右衛(wèi)將軍，已死的人刑部都仔細(xì)查過，這些人身上都不干凈，這次查江南織造府的案子，確定了林東亭更不干凈。

    可是查來查去，作為太子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東宮內(nèi)侍總管曹安青卻沒有一點嫌疑，已接觸到的所有案子所有人，似乎都和曹安青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葉流云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干凈的不應(yīng)該存在�！�

    白殺點頭：“我會安排人盯緊了他。”

    葉流云看了看桌子上的奏折：“明日安排人送去長安，另外一封信交給韓喚枝......早些去休息，明日一早收拾東西回安陽郡，江南道的案子就先這樣吧，回江南織造府......陛下賜我天子劍，天子劍還沒出鞘呢，我把江南道這邊的生殺交給沈冷，可是織造府那邊的生殺，在天子劍。”

    與此同時，長安。

    東宮。

    曹安青也在看著夜空，嘴角帶笑。

    現(xiàn)在江南織造府的案子發(fā)了，很快就能牽連到整個江南道，而一旦那些人都被牽扯出來，難道太子還能牽扯不出來？

    這么大的案子，陛下北征之前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不辦，是因為北征更重要，如今北征大勝，日郎大勝的消息也已經(jīng)送到長安，葉流云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收網(wǎng)了，當(dāng)初是他慫恿太子派人接觸江南織造府的人，不過太子還算小心，從來都不會親自寫信給婁予和李生賢那些人，然而有什么關(guān)系呢，雖然林東亭死了，可在林東亭死之前還不是在為太子做事。

    “太子啊。”

    曹安青笑著自言自語：“你總算該死了吧......奴婢啊，一陣陣的覺得自己真是辛苦，為了把你送進(jìn)地獄奴婢真是心累，如果你膽子但凡大一些也早就死了，我讓你趁著陛下不在長安的時候動手不敢，錯失送死良機(jī)，這一次說什么陛下也不會再放過你才對�！�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又仔細(xì)推測了一下，確定這次只要案子查明白太子必然會出大事，再結(jié)合太子在長安做的那些事，勾結(jié)貪官圖謀篡位，這么大的罪名如果太子還不死，連曹安青都覺得天理不公。

    “該死了......你真的該死了�！�

    曹安青把窗子關(guān)上，在椅子上坐下來，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閣老，你的遺愿我總算就要完成了�！�

    他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手指輕輕的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桌子，腦海里卻并不平靜，他還在思考，如果太子真的就要死了，那么也是他提前離開長安的時候了，該去哪兒呢？

    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太子也睡不著，也在思考。

    自己又犯了一個大錯，江南道的案子一旦被查清楚，自己和那些家伙聯(lián)絡(luò)的證據(jù)到底會不會落在葉流云手里？他曾嚴(yán)令讓林東亭交代李生賢婁予等人，所有來往書信必須看完即焚，可他并不自信，婁予也好李生賢也好，留著那些書信就能威脅他，就能讓他提供庇護(hù)，想到這些太子就一陣陣的害怕。

    “我還有翻盤的機(jī)會嗎？”

    太子問自己。

    忽然之間，他腦海里冒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可怕到了極致，以至于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額頭上就立刻一層汗，后背也被冷汗打濕。

    太子猛的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抽了幾下，很用力。

    “不能動長澤！”

    他狠狠的自言自語，像是在威脅自己。

    可是又忍不住去想，沈冷是絕對不可能繼承皇位的，絕無可能，父皇到現(xiàn)在都不認(rèn)他就說明父皇對沈冷的身份也不放心，一個來歷不明的家伙怎么可能繼承大統(tǒng)，那么唯一的競爭對手就是弟弟長澤，若是長澤出事，那豈不是就剩自己了？

    啪。

    太子又在自己臉上使勁兒抽了一下。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肯定有。”

    太子起身，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踱步，如今長安城里能用的人幾乎一個都沒了，天字科的人已經(jīng)失控，曹安青說那些人已經(jīng)徹底失去聯(lián)系，應(yīng)該是覺得情況不對所以都逃走了，而從東蜀道找來的那些綠林客根本不頂用，完全是一群蠢貨。

    自己手里還有什么牌？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太子頹然的坐下來，一遍又一遍的想著，母親還給自己留下了些什么？大學(xué)士沐昭桐又給自己留下了什么？明明自己才是那個應(yīng)該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的人，為什么自己舉目無親？

    他皺眉，逼著自己再去想還能有誰可用。

    甲子營么？

    不行。

    太子搖了搖頭。

    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可是當(dāng)他才想到這個人也許可用，再一想到這個人在父皇面前會是什么樣的一副樣子，那種期待立刻就變得煙消云散。

    不由自主的，他父親李承唐的臉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威嚴(yán)的瞪著他，眼神似乎是在告訴他別再求死了，再求死，那就一定會讓你死。

    太子嚇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往蜷縮起來。

    必須得找到人幫自己啊。

    太子開始懷念母親在的時候，那時候他害怕了可以鉆進(jìn)母親懷里，哪怕他已經(jīng)成年，依然可以把母親的懷抱當(dāng)做避風(fēng)港。

    懷遠(yuǎn)城。

    沈冷大半夜的沒睡覺，盯著面前火灶上冒著熱氣的蒸屜，從葉流云的住所回來之后他洗了澡就開始和面，饅頭已經(jīng)蒸在鍋里，算計著再有一小會兒就能熟。

    他已經(jīng)貴為國公，戰(zhàn)兵大將軍，可是陳冉說一句想吃熱饅頭了，他就會鉆進(jìn)廚房。

    那個時候在南平江岸邊的日子多容易滿足，三個銅錢兩個熱乎乎的大白饅頭，和陳冉一人一個，沒有任何菜，連一片咸菜都沒有，可是兩個人總是會吃的那么滿足。

    “好了沒？”

    陳冉拎著褲子從外面進(jìn)來：“天氣要轉(zhuǎn)涼了，剛剛我撒尿的時候比昨天好像哆嗦的時間長了點，抖的時候好像聽到他在呼喊，該加衣服了！”

    沈冷瞥了他一眼：“抖完就準(zhǔn)備吃？惡心不惡心�！�

    陳冉：“我不會洗手嗎？”

    沈冷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你尿之前洗手了沒有？”

    陳冉：“有病啊，尿之前還洗洗手，以示尊敬嗎？”

    沈冷：“我覺得，應(yīng)該尊敬......”

    陳冉白了他一眼，洗了手后看到沈冷已經(jīng)揭開了鍋蓋，熱氣升騰，那一個一個的白白圓圓的饅頭在鍋里，看著就忍不住想抓起來一個往嘴里塞。

    沈冷拿了個饅頭遞給陳冉，饅頭在陳冉手心，也不知道為什么陳冉下意識的握住，捏了捏，又松開，又握住，再松開。

    沈冷看著他：“我覺得你在耍流氓，可是證據(jù)不明顯�！�

    陳冉嘿嘿笑了笑：“剛出鍋的饅頭，手感確實有些好，唉......這一趟出門又快一年了，我居然對一個白面饅頭想入非非......”

    沈冷：“滾，騎馬滾�！�

    陳冉哈哈大笑，一口咬下去小半個饅頭，臉上的滿足感讓人覺得他吃的根本不是饅頭而是山珍海味。

    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面有人叫門，陳冉捏著饅頭到門口看了看，來的居然是懷遠(yuǎn)城廷尉府分衙千辦丁墨山。

    “剛剛收到從長安送來的消息，都廷尉大人派來的人說大將軍一定惦記著須彌彥，所以有了消息之后就立刻派人往來懷遠(yuǎn)。”

    丁墨山把手里的信遞給沈冷：“韓大人的親筆信�！�

    沈冷打開看了看，哪里是什么韓喚枝的親筆信，信封里確實是有一封信，只不過是須彌彥寫的，簡單的一共就五個字。

    “我去桑國了�！�

    ......

    ......

    第九百三十章

    番邦少年

    陳冉往前湊了湊，看到信上的五個字后微微一愣，然后又看向沈冷，眼神里要表達(dá)卻沒表達(dá)出來的意思大概是......略牛逼啊。

    我去桑國了。

    只這五個字。

    沈冷腦海里恍惚了一下，似乎看到了那個此時此刻已經(jīng)站在海船的船頭上回望大寧方向的須彌彥，那個家伙應(yīng)該還在喃喃自語。

    沒殺光來大寧作亂的桑人，那就去桑國殺好了，千里萬里，傷害了大寧百姓的人，絕不放過。

    沈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須彌彥此去肯定很危險，可是已經(jīng)沒法阻止，然而沈冷也知道須彌彥絕不僅僅是為了追殺那些桑人而去，還因為大寧早晚會對桑國開戰(zhàn)，沈冷南下之前曾經(jīng)協(xié)助廷尉府追查那些桑人的案子，當(dāng)時和須彌彥聊過，須彌彥問沈冷朝廷何時對桑國動兵，沈冷說沒那么快，如果整個天下是一片漆黑之地，需要大寧來點亮一個一個的地方才能看清楚那些地方是什么樣子，那么毫無疑問漆黑之地還有很多，大寧是明亮的，大寧已經(jīng)打下來的地方也是明亮的，明亮是因為看得清漆黑是因為看不見。

    這種漆黑并不是真的黑，而是不了解，不管是地形還是人都不了解，尤其是海外之地，如桑國，大寧從未接觸過，這樣的漆黑之地想去點亮，沒那么容易。

    當(dāng)時聽到沈冷這樣說，須彌彥就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若可以，我愿意為大寧水師去點亮那漆黑之地。

    他是去探索地形的，去打探情報的，他是為大軍東征去鋪路了。

    陳冉嘴里的饅頭終于咽了下去，剛剛以眼神表達(dá)了自己對須彌彥的佩服，現(xiàn)在他只想說一句話.......

    “須彌彥，真壯士！”

    沈冷把信收好，很珍重的收好。

    那兄弟此去一別，再見不知何期。

    懷遠(yuǎn)城這邊的案子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什么難辦的，難辦的沈冷已經(jīng)辦了，收拾了一下東西之后沈冷就帶著親兵營趕去安陽郡安陽船塢，日郎國那邊的戰(zhàn)事不可能一次性解決，安息人同樣在漆黑之地。

    長安城。

    雁塔書院，四海閣。

    自從桑人英條柳岸的事之后，四海閣對于來大寧求學(xué)的番邦身份審核的越發(fā)嚴(yán)格，當(dāng)初與英條柳岸交好之人，要么在刑部大牢里陪著他，要么已經(jīng)被遣返本國，不準(zhǔn)再踏入大寧境內(nèi)。

    四海閣里授課的先生，文者是大寧飽學(xué)大儒，武者是大寧領(lǐng)兵之將，這些來求學(xué)番邦之人哪一個不是抱著到大寧求學(xué)之后回國一展拳腳的心思來的，心思是好的，只是做到的人不多，而這些人不管來自天南海北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非富即貴。

    大寧之大難以想象，尋常人家的子弟想從番邦萬里迢迢走到大寧來談何容易，況且四海閣收費頗高，那些家境一般的番邦之人就算知道四海閣存在，也沒能力來這里求學(xué)。

    管

    四海閣的是書院副院長吳叔同，已經(jīng)和老院長路從吾搭檔了二十幾年，兩個人關(guān)系很好，吳叔同也是整個書院乃至于整個大寧朝廷里唯一一個敢經(jīng)常指著老院長鼻子說話的人，而且老院長還不生氣，這個人的脾氣又臭又硬，但又正又直。

    書房，書院四海閣教習(xí)許展博敲了敲門，副院長吳叔同抬頭看了看：“何事？”

    “院長大人�！�

    許展博臉色有些為難：“那個年輕人已經(jīng)在四海閣外面站了兩天兩夜，水米不進(jìn)�！�

    吳叔同問：“所以呢？”

    許展博道：“這樣有毅力且求學(xué)心切的年輕人，我還是覺得四海閣應(yīng)該破例收入，我昨日出去考了考他，這個年輕人談吐自然學(xué)識淵博，對大寧很了解，對大寧的文化也頗有鉆研，非但學(xué)識不錯，武藝也不錯，他在門外將石獅舉起，那石獅足有千斤之重.......”

    吳叔同皺眉：“你真的很喜歡這個年輕人？”

    “也......”

    許展博猶豫了一下后說道：“也不是很喜歡，只是看著他心誠，院長大人也知道，那些來四海閣求學(xué)的多是番邦貴族子弟，其中大部分每年交著上千兩的費用卻不學(xué)無術(shù)，嘴里說著什么遠(yuǎn)大抱負(fù)可多是虛度時光，哪里有幾個能真正沉下心學(xué)習(xí)的，倒是這個一身寒酸的年輕人，家境貧苦，硬生生靠著自己一雙腿走了兩年多才從他家鄉(xiāng)走到長安，屬實毅力可嘉�！�

    吳叔同放下手里的筆：“我見過這年輕人，當(dāng)時你你不在我身邊。”

    許展博道：“是的院長大人，我知道院長大人得知這個年輕人如此毅力也很震撼，于是親自考核此人的學(xué)識人品，當(dāng)時院長大人也對他贊不絕口，只是后來就是不準(zhǔn)他進(jìn)入四海閣，其實我一直都沒明白院長大人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