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我沒有關(guān)上他進四海閣的大門,四海閣,三年一期,學期不限,每年一千二百兩銀子,只要交的起,學三年可以,學三十年也可以,只要他交足一期三千六百兩銀子的學費,自然可以進門。”
吳叔同低頭看向書冊:“當時我就說過的。”
許展博有些急切的說道:“可是這個年輕人家境苦寒,院長大人也見到了,他那一身衣服縫縫補補,身上的背囊癟的可憐,怎么可能拿得出三千六百兩銀子�!�
吳叔同擺手:“不用再說了,他有三千六百兩銀子就能進四海閣學習,沒有的話就讓他走吧,他或許也可留在長安做工,攢夠了銀子再來�!�
許展博更急:“院長大人,他一個番邦留在長安做工又能做些什么,攢夠三千六百兩銀子,百年都攢不夠。”
吳叔同皺眉:“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交不起學費,就不要來,四海閣不收番邦窮人�!�
許展博張了張嘴,看到那副院長大人已經(jīng)沒有再理會他的態(tài)度,只好告辭出門。
想著那個年輕人確實才學人品都上佳,四海閣難道就不能破例?四海閣真的就缺那三千六百兩銀子?放棄了那么優(yōu)秀的一個年輕人,遠比損失三千六百兩銀子要大的多啊。
許展博很郁悶,既然副院長大人不許,如此死板如此重財,那就去問問院長大人看看有沒有轉(zhuǎn)機,他是真的愛極了那個年輕人,雖然是番邦,可那雙眼睛里的堅定他看不錯的,那是個可造之材,他一輩子教書育人,看人眼神就知道這個人心性如何,身為四海閣教習,秉持教學之念,不論出身,這可是當初創(chuàng)建四海閣的時候先帝所說的話。
許展博急匆匆到了老院長的獨院,老院長正在院子里打拳,以老院長的年紀,他打的拳法自然和沈冷他們打的拳法不同,確切的說老院長打的是五禽拳,動作不快幅度也不大,但可舒筋活血。
許展博一直等著老院長把一套五禽拳打完,連忙過去扶著老院長道躺椅那邊坐下來。
“你一年到頭也不會主動來找我,說吧,什么事?”
老院長喝了口茶后問了一句。
許展博連忙說道:“書院外邊有個番邦年輕人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離開了......”
老院長點了點頭:“我知道,還派人問過,他是從樓然國來的,我記得看過吐蕃國進貢給大寧的西域百國圖,樓然在吐蕃還往西大概兩千多里的地方,不算小國,疆域比吐蕃還要大,只是太窮,吐蕃人形容樓然人說,衣不遮體食不果腹,貴族生活奢靡而百姓水深火熱,而且貴族血腥殘忍,對于平民,稍有不滿就會以殘酷手段鎮(zhèn)壓,樓然貴族尤其喜歡用奴隸的人皮做掛圖。”
許展博連忙說道:“院長大人淵博,我也因為知道樓然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所以對這年輕人的毅力格外欣賞,此人走了兩年多才走到長安,當年先帝創(chuàng)建四海閣的時候曾說,秉持國學傳播四方之信念,以博大胸懷教導(dǎo)四夷,給萬民開教化,給四方開文明.......”
他的話還沒說完,老院長就問:“吳叔同怎么說?”
“副院長大人......只說若那年輕人交足了一期學費,便可進四海閣學習�!�
許展博為難道:“可他怎么可能交的起�!�
老院長搖頭:“我惹不起吳叔同,他不答應(yīng),我也不敢答應(yīng),四海閣他說了算,我怕插手他罵我�!�
許展博還想再說什么,老院長認真看了看他,有些遺憾的說道:“你這個人啊,是個好教習,也是個單純的教習,若以學識人品來評四海閣的教習,你當屬第一,可是正因為你太單純,不曾想過太多教習之外的事,所以你對這個世界總是有許多看不上,許多不理解�!�
老院長問:“你是不是覺得吳叔同重財無義?”
許展博沒回答。
沒回答就是答案。
“我記得吳叔同親自去見過那個年輕人,他叫什么來著?吳叔同與我說過,好像是姓大野,也算是樓然那邊的大姓,不過早已經(jīng)衰敗,名為大野堅?”
“是,他名為大野堅�!�
老院長嘆道:“吳叔同也愛其才,曾與我說過,他說不單單是四海閣之內(nèi)無人可與大野堅相提并論,就算是整個書院里的弟子,能比大野堅更強的也找不出來幾個,或許一個都找不出來,文可治國,武可安邦,這樣一個人不遠萬里來大寧,是因為他別無出路,因為樓然不會讓一個平民來做官,永遠也不會,可若是能從四海閣學成,帶著四海閣的結(jié)業(yè)憑證,回到樓然之后就可以被用�!�
老院長繼續(xù)說道:“吳叔同曾問大野堅,你來大寧求學,若我免你學費,你可愿留在大寧為大寧效力?”
老院長看了許展博一眼:“大野堅搖頭說,只為求學,不留大寧�!�
老院長眼睛微微瞇著:“所以他不能進四海閣�!�
許展博怔住,不服氣。
“四海閣不就是要教化四方的嗎?教書育人有錯嗎?難道連院長大人也不是一個單純的人?”
老院長點了點頭:“我從來都不是。”
許展博愣在那,許久之后搖頭嘆息,他只覺得,這樣一個年輕人收下又怎么了,學成之后回樓然又怎么了?難道改變一個寒苦學子的命運是錯的?
許展博有些失神的走出老院長的獨院,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書院外邊,那個一身補丁的番邦年輕人依然站在門外,他走到那年輕人面前,面帶歉然。
“對不起,我?guī)筒涣四��!?br />
年輕人原本堅定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俯身一拜:“多謝先生�!�
他直起身子,眼神里閃過一抹陰厲。
“大寧不過如此。”
他轉(zhuǎn)身往外走:“若我有朝一日領(lǐng)兵破長安,唯不殺先生一人�!�
第九百三十一章
封賞大典
樓然真的很窮,也讓大野堅看不到希望,他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到大寧來,只西域各國對于大寧的崇拜和懼怕是成正比的,有多害怕就有多崇拜,那已經(jīng)是一種畸形的崇拜,弱者對強者的崇拜。
現(xiàn)在的西域人,以能說寧語而自豪,以有寧人朋友而覺高貴,甚至因為擁有一件產(chǎn)自大寧的衣服而得意,被大寧打怕了的吐蕃人,一邊在心里把大寧罵上千百遍,一邊不停的學著寧人的樣子活著。
這種畸形就在于把大寧的一切都當做圖騰般崇拜,可是又不停的幻想可以把大寧滅掉,他們成為新的大寧,西域人矛盾到一邊覺得應(yīng)該把大寧滅掉再狠狠踩上七八腳,一邊又在不停的以沾染任何和大寧有關(guān)的東西而覺得自豪。
大野堅知道西域人是什么德行,尤其是樓然,因為和大寧之間隔著吐蕃,和吐蕃之間的爭戰(zhàn)又很少會贏,所以樓然人怕吐蕃人,卻見吐蕃被大寧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大寧不滅吐蕃只是因為留著有用。
樓然人天生對吐蕃人有一種懼怕,樓然貴族會不遺余力的討好吐蕃人,每年,樓然貴族都會有很多人到吐蕃去拜見吐蕃貴族,在吐蕃人面前,樓然人低聲下氣的樣子讓他們自己覺得羞恥,可又無能為力,當他們見到吐蕃人在寧人面前,竟是與他們在吐蕃人面前一模一樣的時候,樓然人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不是吐蕃人,而是寧人。
所以樓然立刻安排了不少貴族子弟到大寧學習,進入四海閣,可惜的是,這些派來的人只沉迷于大寧的繁華不愿回去,別說想著學成回去改善本國,連回去都不想了,可另外一邊,大野堅卻在樓然四處碰壁被人瞧不起。
尤其是到了大寧之后他心境更差,寧人沒有看不起他,寧人只是一如既往的那種大氣,他們不會刻意去看不起任何人,反正寧人覺得番邦都一樣,反正寧人覺得哪里人也不如寧人。
在四海閣外,看不起大野堅的反而是自己人,他遇到了在大寧求學的樓然貴族子弟,當?shù)弥@個窮酸小子是從樓然來的,那此貴族子弟的譏諷嘲笑,遠比寧人的平淡更讓他覺得人是惡心的。
他像個小丑一眼被人圍觀,那些樓然貴族指著他嘲笑說你不過是個奴隸命的時候,大野堅沒有回答,也沒有譏諷,甚至在寧人過來制止的時候,他也無動于衷,沒有表示謝意。
他不認為寧人是在善意幫他,他覺得那些寧人只是習慣性的自以為是。
在他看來那些嘲笑他的樓然貴族子弟是一群小丑,在他看來那些寧人更不該存在,因為他們仿佛和其他國家的所有人都不在一個世界。
大野堅看了一眼許展博,覺得許展博是真誠的,一個真誠的想幫自己的人,可最多也就是不討厭罷了,因為許展博也是寧人,在想幫他的時候何嘗不會有寧人那種憐憫別人的習慣性。
回望雁塔書院。
大野堅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今日拒我門外,他日將此處夷為平地。
他用在雁塔書院門外最后的自尊朝著許展博抱拳拜了拜,轉(zhuǎn)身離開。
長安。
這里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也不是他可以生活的地方。
下一步去哪兒?
不能在寧人這里改變自己的命運,那就去......吐蕃。
可是不能就這樣走。
大野堅覺得應(yīng)該讓寧人為自己的高傲而后悔,拒絕了他,不是一件正確的事。
離開雁塔書院的門外不是很遠的地方,衣衫襤褸的大野堅走到一家賣包子的鋪子前停下來,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蒸屜,老板過來問:“怎么了?是不是餓了?”
大野堅點頭:“我想吃這個,我沒錢。”
賣包子的中年漢子笑起來:“那叫什么事,不就是沒錢嗎,看你不像是寧人,應(yīng)該走過來很辛苦吧,包子我請你吃,寧人有句話你記住小伙子,不欺少年窮,別人不欺,自己也不能欺,拿去�!�
他裝了滿滿一兜子的包子遞給大野堅:“靠自己能改變的,那就干唄�!�
大野堅愣在那,覺得一個尋常寧人百姓能說出這樣的話不可思議。
他將包子接過來,忍不住想要一口塞進嘴里一個,可是尊嚴告訴他不行,他俯身拜了拜:“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留下我做學徒?我不要工錢,能管我吃飯就好�!�
中年漢子笑起來:“那有什么,留下就是了,可是小伙子我不能留你一輩子,我看到你在書院外邊站了兩天兩夜,有這個毅力還有什么事做不成,你沒去處之前就留我這吧,我不缺人自己就能辦,所以只能按你說的不給你工錢管你飯,你看著能干點什么就干點什么�!�
大野堅點了點頭,問了一句:“大寧的十大戰(zhàn)將是不是馬上就要開始評選了?”
“是�!�
中年漢子笑著說道:“其實也不是評選十大戰(zhàn)將,十大戰(zhàn)將是陛下已經(jīng)定下的,為了這次盛會,已經(jīng)被定為十大戰(zhàn)將的將軍們都會從邊疆趕回來,現(xiàn)在之所以還沒有辦這次盛會,只是因為安國公還沒回來,你聽說過安國公嗎?”
中年漢子提到沈冷的時候一臉的難以掩飾的驕傲。
“我們安國公,差不多和你一樣大吧�!�
這話,無形之中又一次刺痛了大野堅的心。
“沒聽過,我才到長安�!�
大野堅當然聽說過沈冷,這一路走來,進了大寧開始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聽過這個名字了,可他不想聽也不想提及,同樣是年輕人,同樣是苦寒出身,為什么......
“咱們大寧的這次盛會想想就讓人期盼啊�!�
中年漢子坐下來,一邊擦手一邊說道:“邊疆十大戰(zhàn)將齊聚長安,連諸軍大比那般的大事都成了陪襯,為了這次盛會,諸軍大比先開后評十大新秀,然后才是十大戰(zhàn)將受封大典,安國公就快回來了,若是你能見到他就會知道,年輕人就該以安國公為典范,處處事事,多和安國公學學,一定獲益匪淺。”
大野堅微微皺眉:“知道了。”
中年漢子看他表情忍不住笑起來:“看你這表情一臉的不服氣,我跟你說年輕人,有些人是要服氣的,而且得心服口服,安國公就是這樣的人啊,不服氣不行�!�
大野堅點了點頭:“那我大典的時候去看�!�
中年漢子嗯了一聲:“你吃你的,我去忙了。”
肆茅齋。
已經(jīng)天涼,可陛下還是貪肆茅齋這邊清爽所以沒回東暖閣,這邊已經(jīng)是滿樹金黃看著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愉悅,剛剛接到從江南道加急送回來的消息說是沈冷已經(jīng)快回來了,估計著最多再有個十天八個月就能進長安,所以陛下更愉悅。
陛下從來都不喜歡有人以悲形容秋風,很多人覺得秋風送行,而春風才是接人,陛下卻覺得,秋風送來的是果實是收獲,果實收獲不必太在意,秋風送來的還有沈冷的歸期。
他從不曾讓皇帝失望。
打日郎,除去來回行軍的時間居然只用了一個多月,那家伙的領(lǐng)兵能力越發(fā)的厲害了,皇帝一開始還有些許擔心,畢竟這次南下是沈冷第一次身為主將號令數(shù)十萬大軍,可打的提氣,打的解恨,陛下心里就高興。
珍妃了一眼在外邊玩的孩子們,轉(zhuǎn)頭看向皇帝:“陛下在開心?”
珍妃問。
皇帝笑道:“你哪里看出來我開心的。”
珍妃指了指自己嘴角:“陛下,這里,都快飛起來了�!�
皇帝哈哈大笑:“那個傻小子要回來了,朕當然開心......不過這次委屈了他,為了江南道的案子朕非但不能給他賞賜還得罰,所以朕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一直在想著,該給些什么補償�!�
珍妃道:“你是陛下。”
皇帝道:“朕是,怎么了?難道朕還不能偏心了?朕讓他背了那么大一口黑鍋,不給些補償終究心里不好受,可是再封賞什么都不好,所以朕想著,給茶兒再晉一步?”
珍妃點頭:“陛下說了算�!�
皇帝笑道:“說到冷子,你倒是擔心會因為封賞太多而被人嫉妒,說到茶兒,不管朕要給什么你都不反對,反而還總覺得朕給的少了,你也知道,大寧從來都沒有過外姓封公主的,可是我知道你喜歡茶兒,你在乎的朕也在乎,那就封公主吧�!�
珍妃眉角都飛揚起來:“陛下沒有騙我?”
皇帝假裝很有威嚴的瞪了她一眼:“朕什么時候騙過你?!”
珍妃笑著俯身一拜:“臣妾代茶兒謝陛下�!�
“你別代茶兒,你自己想怎么謝朕?”
珍妃撇嘴:“沒有,什么都沒有�!�
皇帝拋了個媚眼,哪里像是莊重的皇帝陛下,如果滿朝文武看到陛下這么輕浮的眼神,一定會驚掉一地下巴,拋著媚眼的皇帝用一種討好的語氣說道:“其實你可以表示一下�!�
珍妃搖頭:“不,沒的表示�!�
皇帝伸手拉住珍妃的手:“總是應(yīng)該表示的,你就當是你賞朕的還不行?”
珍妃笑著扭頭不看皇帝:“孩子們還在外邊玩。”
皇帝一拉將珍妃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關(guān)門不就行了嗎?你看,這秋高氣爽.......”
珍妃臉一紅:“不要臉......”
皇帝哼了一聲:“罵朕?那當罰你!”
他抱著珍妃走到門邊,用腳把房門關(guān)好,珍妃一只手捂著臉:“陛下,不行�!�
另一只手把房門插上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四目相對
時間總是無情,所有活著的人死去的人,都離不開時間的烙印,提到一個人的生平難免先會提到他生于何年何月死于何年何月,有些人身上的時間烙印更深,連名字用的都是時間,生于何月何日便取了個什么名字,比如雙五,重八,六九......
沈冷離開長安再回長安,時間不會等他,過去了的就是過去了,一刻一息也不會等,時間不等,陛下在等。
從北征歸來之后陛下就在準備邊疆十大戰(zhàn)將的冊封大典,可是還沒準備好日郎國戰(zhàn)事爆發(fā),杜威名戰(zhàn)死,四千戰(zhàn)兵身亡,沈冷率軍南下之后有幾個月,戶部兵部等部衙聯(lián)名上書,邊疆十大戰(zhàn)將的冊封大典已經(jīng)準備妥當,請陛下定下日期,兵部這邊也好給在邊疆的諸位將軍們發(fā)文召回。
可陛下只回答了三個字。
等沈冷。
沒有沈冷的十大戰(zhàn)將冊封大典就不完整,陛下也不會滿意。
何為邊軍十大戰(zhàn)將?這十個人,都為大寧在邊疆奉獻多年,正因為有他們在,大寧的百姓們才會有安寧康穩(wěn)的生活,這十個人,陛下有重賜。
在北征之后,陛下下旨鑄造大寧天子劍,兵部工部召集天下鑄劍名家,歷時一年多,在長安城武工坊鑄造三把天子劍,一名帝澤,一名帝甲,一名帝魄,這三把劍幾乎耗盡了那么多能工巧匠的所有精力,三劍鑄成之時,傳聞西方紅霞滿天,而與這三把帝劍同鑄的,用同材同工還鑄造了十面大將金牌。
陛下得知三把帝劍鑄成,宣布九月初九將往連山道,于太山封禪。
九月初九是大寧立國之日,陛下選在這一天也就用意明顯。
距離九月初九還有很遠,連山道那邊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各部衙派往太山的官員也已經(jīng)啟程,這是陛下登極二十多年來最重要的事之一,自然不敢輕慢懈怠。
而在太山封禪之前,十大戰(zhàn)將的冊封大典自然是最重要的,為了彰顯此次冊封大典的重要,連諸軍大比都被安排成了冊封大典的前奏,而這次的諸軍大比與往屆相比自然就更顯得意義非凡,能參加這次諸軍大比的人都會面臨人生之中最大的轉(zhuǎn)折,他們將會被十大戰(zhàn)將挑走。
而陛下的旨意也早就頒布下來,諸軍大比的新秀,沈冷先挑。
秋高氣爽,沈冷坐在牛車上回了長安,連城門守都懵了,堂堂安國公,正二品的大將軍,居然坐在一輛牛車上回來,而牛車上拉了一車沈冷半路采買回來的各種農(nóng)產(chǎn),瓜果蔬菜俱全。
不出意外,沈冷剛進城沒多遠就看到站在路邊的茶爺,兩個人十來歲的時候相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十幾年,可她站在那,依然如沈冷少年時候出門歸來一樣,她好像從不曾變過,如一朵剛剛要開的小花兒,俏生生的在那兒,不管她身邊是誰,都不及她。
沈冷從牛車上跳下來,吊兒郎當?shù)淖叩讲锠斆媲�,變戲法似的取出來一朵開的正好的小花插在茶爺鬢邊,花兒不會讓茶爺看起來更好看,只能是茶爺讓那朵花兒變得更俏美。
“為什么?”
沈冷問。
茶爺沒明白:“怎么了?”
沈冷:“為什么那么好看?”
茶爺嘴角一揚:“牛糞比較好,所以就好看�!�
沈冷笑起來:“新鮮的牛糞回來了。”
茶爺也笑:“花兒已經(jīng)準備好�!�
大街上,眾目睽睽下,沈冷張開懷抱,茶爺就鉆了進去。
在這個世界上,沈冷與茶顏,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累不累?”
沈冷問。
茶爺搖頭:“你累才對,為什么問我累不累?”
“因為你好看,好看的人就會比別人更累一些�!�
“裝好看才累,我又不是裝的......”
茶爺仰著下巴:“我是真好看�!�
沈冷抬起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茶爺嘿嘿笑,這個世界上啊,當一個女孩子可以任由一個男孩子如揉亂她的頭發(fā),其實已經(jīng)很清楚的表達了她的心意,若是女孩子不在乎的人,揉亂頭發(fā)?那她會揉亂你的命。
“我不在長安的時候有沒有什么好玩的事?”
沈冷拉著茶爺?shù)氖肿叩脚\嚹沁�,兩個人坐上牛車,黑獒在旁邊圍著牛車跑,牛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畢竟那個黑乎乎的家伙看起來比它都不小,一點兒都不像狗。
“好玩的事沒有,倒是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人�!�
茶爺想到這些天長安城里傳的做火熱的那件事,傳的最火熱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