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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明明上一回他前去萬家見外祖母時,她瞧著雖然面有隱約倦色,但臉色紅潤,并不像病入膏肓之人。

    良久,他低聲問鹿孔:“約莫還有幾時?”

    鹿孔思量著,正色回答道:“仔細用著藥,沒準還能捱到今年冬上。”

    言下之意,只能靠藥物續(xù)命。然而續(xù)命之法卻也是熬不長久的,至多也就是今年的事了。

    燕淮聽明白了,鄭重地點了點頭,送了鹿孔出去開藥,自己則坐在耳房里,沉默了許久。萬老夫人也一直昏睡著,沒有蘇醒的跡象。眼下這時候,不宜挪動她,燕家便派了人前去萬家,告知此事。

    萬幾道的夫人正在府中心急如焚地候著萬老夫人回來,結果等了大半日,傳來的卻是這么個消息,她大驚失色,慌慌張張親自往燕家來。這種時候,即便他們心中都清楚地知道,萬幾道被彈劾一事同燕淮脫不了干系,卻也不能不來往。

    萬夫人趕到了燕家,一言不發(fā)入府見了萬老夫人,見她昏睡不醒,心中愈發(fā)焦灼,兩頭著火,卻連一頭也撲不滅,令人手足無措,寢食難安。因萬老夫人此刻無法回府,只能暫且留在燕家,萬夫人卻不便留下。

    她也不敢、不愿留下。

    侍疾一事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她為萬幾道奔走,已知燕淮這里是行不通了,她便咬咬牙不再留意,轉而想起了別的法子。何況還有個老夫人留在這,若她醒來,燕淮愿意見她,總也能說上幾句話,可不比她這個本就不親近的舅母管用?

    萬夫人如是想著,佯作鎮(zhèn)定地離開了燕家。

    多事之秋,也不會有人在意她這個兒媳婦做的夠不夠格,她自己也無心在意。她匆匆出了門,懷揣著對萬幾道的擔憂,在暮色四合中回了定國公府。

    她走后約莫一個時辰,萬老夫人才徐徐睜開了眼睛。

    檐下的燈都已點燃,夜色已至,四處幽靜。

    燕淮一直呆在耳房中候著,他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按壓在雕花的椅臂上,骨節(jié)上泛出青白來。

    稀薄的月色漸漸自窗欞縫隙間透了進來,將沒有點燈的屋子里照得亮堂了些,也襯得少年高瘦的身形帶著淡淡的蕭索落寞。他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那個姿勢,直到如意在外頭叩響了門,推門進來回稟,“主子,老夫人醒了�!�

    他方才朝著門邊望了過去,眼中閃過一絲陰郁之色,扶著椅臂站起身來。

    鹿孔背著藥箱從如意身后探出個腦袋,道:“老夫人吃了藥,藥力也過去了,這會精神好了許多,說話不成問題�!�

    白日里,謝姝寧得知萬老夫人忽然暈過去的事,很是心驚了一番,她暗自算著,惶惶然發(fā)覺萬老夫人前世少說還有兩年可活,可如今照鹿孔的話來看,最只剩下半年左右。

    興許是因為燕淮對萬家發(fā)難的時間提前了,連帶著萬老夫人的病情加重,性命也不由縮減。

    她索性先將鹿孔留了下來。

    萬老夫人病倒的事,不宜張揚,若離了鹿孔,自然還得從外頭去請大夫來,倒不如用自己人來得保險。

    這會,萬老夫人醒來,鹿孔便仔細叮嚀了燕淮幾句,這才先行退下,去小憩了一會。

    燕淮孤身去見萬老夫人。屋子里藥味濃郁,帶著微微的苦澀氣息。萬老夫人躺在床上,虛弱地閉著眼睛,然而當軟靴踩過地面發(fā)出的輕微聲響傳入她耳中時,她立即便睜開了眼,焦急地想要從床上坐起身來。邊上伺候著的大丫鬟趕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往她身后墊了只軟枕。

    萬老夫人大口喘息著,輕輕擺擺手,道:“你先退下。”

    大丫鬟微怔,沒動,輕聲道:“老夫人,夫人臨行前,特地叮囑了奴婢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您。”

    “下去!”萬老夫人霍地扭頭看她,皺著眉頭喝了一聲。

    “是。”大丫鬟唬了一跳,這才低著頭快步退了出去。

    萬老夫人呵斥了一聲,則只覺嗓子眼里發(fā)癢,難受得很,背過身重重咳嗽了幾聲方才覺得舒服了些許。

    桌上的燈散發(fā)著溫暖的光,萬老夫人的面容在燈光下柔和了下來,她望著燕淮,自嘲道:“瞧,這人老了一身都是病。”

    燕淮靠近,俯身將她身后的軟枕調(diào)了調(diào)位置,淡然道:“不是大病,吃了藥好好將養(yǎng)些日子也就好了�!�

    祖孫二人,只這般瞧著,倒相處得十分怡然,同尋常人家的祖孫似乎并沒有區(qū)別。然而他們到底,不是一般人。萬老夫人又咳嗽了兩聲,忽地伸手抓住了燕淮的手腕,搖頭道:“姥姥的身子,姥姥自己清楚�!�

    燕淮一愣。

    小時候,祖孫二人較之常人更顯親厚,他倒總姥姥前姥姥后地喚萬老夫人,只后來,卻再不曾這樣稱呼過。

    他努力泰然地道:“會好的�!�

    萬老夫人失笑,輕輕拍著他的手背,良久才松。

    燕淮就在床沿邊的椅子上落座,點漆似的眼睛盯著腳下的地磚看。

    他生來同父母感情淡薄,因而時常不知該如何同人交好,故而但凡有人待他好過,他便記得牢牢的不愿意遺忘。外祖母待幼年時的他,如珠如寶,委實是含在口中都怕化了,他哪里能忘。

    靜默了片刻,他道:“嫻姐兒想見見您�!�

    “嫻姐兒?”萬老夫人微怔,旋即反應過來,“啊……是如兒的女兒�!币膊恢氲搅耸裁矗瑤е∪莸拿嫔下冻隽说男σ�,她說:“同你娘生得可像?”

    燕淮搖頭:“不像�!�

    萬老夫人面露可惜之色,隨后凝視著他的眉眼,長嘆一聲:“你的眼睛倒生得同你娘很像。”

    寂靜的夜里,這一聲長嘆繞梁不去。

    “姥姥,一切都回不去了。”燕淮抬起頭來。

    萬老夫人又嘆一聲,面上浮起一個凄苦的笑容,似已在心中演練過千百遍,終于道:“是我錯了……這些都是我的罪孽……”她不提萬幾道,卻只伸手來拉住燕淮的手,道,“他們都沒有錯,錯的是姥姥,你要怪便來怪姥姥吧!”

    窗外一陣風過,吹動樹葉,颯颯而響。

    萬老夫人緊緊抓著他的手,急聲道:“我跟你娘已錯了一回,你萬不可再錯了!”

    燕淮原本只當她是在為他們開脫,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然而聽到這一句,他頓時心如輪轉,一剎那翻過了好幾個念頭,渾身僵硬地問道:“難道那些事都是真的?”

    萬老夫人驀地噤了聲,面露遲疑,嘴角翕動,卻不發(fā)一言。

    燕淮心下微涼,踉蹌著站起身來,“慶隆八年三月進的門,十月便生下了足月的我,可是真的?”

    “是真的�!比f老夫人嘴角笑意愈澀。

    燕淮苦笑,“所以這樁親事原該是姨母的,也是真的?”

    萬老夫人憶起昔年往事,如鯁在喉,重重點頭。

    “您何必……”燕淮聞言,只覺大腦一片空白。

    萬老夫人卻忽然正色起來,一字一句地道:“我若不這般做,你娘就只能死,你也只能跟著一塊死�!边t疑良久,她終于還是說道,“你身上流著的,并非燕家血脈……”

    轟隆——

    似一陣晴天霹靂,燕淮被震得往后連退兩步,左手猛地伸向腰間,死死握住生母留下的那塊玉佩,深深硌入掌心,生疼。

    萬老夫人劇烈地咳嗽起來,剩余的那半句話,因而支離破碎。

    “你娘是、是個膽大包天的糊涂鬼啊……”

    第366章

    花樣作死

    她猶記得,那是個春日漸老,初夏將至的日子。

    風已很暖,帶著和煦的氣息從半開著的窗子吹進來,將一室都熏得暖洋洋的。日光恍若碎金,將窗上蒙著的煙霞紅蟬翼紗照得一片緋色,深深淺淺,十分奪目。

    彼時她還不是老夫人,仍只是個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婦人,有著一雙如花似玉的女兒,一個封了世子的兒子,日子富裕無憂,逍遙得緊。她先得了兒子,后過了好些年,才又得了大女兒。長女生下來便不愛哭,稍一逗弄就咯咯發(fā)笑,惹得眾人見了都不由跟著一塊笑。兼之又生得粉雕玉琢,委實叫人疼愛。

    等到懷上次女時,她已早過了盼女兒的時候,倒想著兒子大了身旁沒有兄弟扶持,滿心想要再生個兒子,可誰知落了地一看,原是個閨女。雖則閨女也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不論如何都是她的孩子,焉有不疼愛的道理,但若說不失望,卻一定是假的。

    次女出生后,她仍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兒子跟大女兒身上。次女多半是由乳娘帶著的,又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半大的孩子便像個老古板似的,問一句答一句,實在叫人喜歡不起來。

    習慣了大女兒時不時地撒嬌之后,再同沉靜的次女相處,她便總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孩子也是敏感的,也因而愈發(fā)不大喜歡親近她。

    過了這么多年再回首去看往事,萬老夫人才總算是看明白了,這一切歸根究底,還是她的錯。若不是她偏心眼,又將長女寵懷了、慣壞了,后頭的那些事,只怕也就都不會發(fā)生了。

    那一日,她正歪在臨窗的美人榻上午睡,婢女在邊上輕輕搖著扇子,很是愜意。

    忽然,門前新?lián)Q上的湖藍織暗花竹葉的簾子叫人給撩了起來。

    須臾,腳步聲漸近,有人在她身側輕聲喚道,“夫人,出事了。”

    她正睡得朦朧,忽聞出事,驀地驚醒,睜開眼坐了起來,望著來人蹙眉道:“出了什么事?”問完這話,她才認出來,來人是長女房中的管事媽媽周二家的,素來很得她的器重,堪稱心腹,這才愿意打發(fā)了她去長女那伺候。

    周二家的卻垂著眼不敢立即接話。

    她便看得分明,心中微訝,旋即擺了擺手將屋子里的其余人都給打發(fā)了出去,只留周二家的一人說話。

    等到人盡數(shù)散去,門口的簾子靜靜垂下后,周二家的才“撲通”一聲跪下,道:“大小姐的月信,遲了一月�!�

    長女的衣食住行,房中大小事務皆由周二家的看顧著,她的月信何時來何時去,周二家的最是清楚不過。小姑娘家家,時有不準也是可能的,但長女自來了癸水至今,最多也就是晚上個三兩日,何曾遲過一月。

    她慌張地斥道:“怎地這會才來報,可請大夫來瞧過了?”

    女子月信準不準,可是大事。

    然而周二家的聽到她問起大夫,竟是連連搖頭,跪在地上久久不起,壓低了聲音勸說:“夫人,不可請大夫!”

    萬老夫人年輕時脾氣不小,聞言不由發(fā)怒。

    遲了一月,指不定是病了,這婆子竟勸她不要請大夫,心中是存了何種心思?

    她當即發(fā)了火,起身就要趿了鞋子出門,卻叫周二家的攔了。周二家的額上汗水遍布,一句話在嘴里反復咀嚼了多遍,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夫人,小姐晨起便犯惡心,已數(shù)次了�!�

    “放肆!”都是過來人,這樣的話一聽便知意思,萬老夫人頓時氣得手都開始哆嗦。

    周二家的更是早就嚇得面無人色,身為小姐房里的管事媽媽,卻出了這番紕漏,她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但這事瞞不得,若真如她所想,她再這般瞞下去,只怕到時,主子活剮了她的心都有。

    但萬老夫人當場便起了這樣的心思,她指了周二家的怒喝:“你也是老人兒了,莫不是吃醉了酒,竟敢當著我的面說出這樣的諢話來!”

    周二家的欲哭無淚,連連磕頭謝罪,口中道:“奴婢不敢說假話……”

    萬老夫人聞言更是怒上心頭,抬腳便踹了過去,隨后扭頭就往長女那去。

    她至今都記得,自己在踏入長女房門的那一刻,站在簾子外聽到里頭長女嬌聲同丫鬟阿薔時說的話。

    少女黃鶯般婉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說,“嘴里淡得沒有味道,這酸梅子倒不錯,往后讓她們多漬些�!�

    她心頭一慌,打起簾子闖了進去,一眼便瞧見長女抱著個青花小罐正往里頭取酸梅吃。一顆又一顆,像是不知酸。她想起周二家的話,失聲喊道:“如兒!”

    長女吃著梅子轉過身來,笑吟吟喚她,“娘親,您怎么來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視線越過長女的肩頭落在窗外庭院里盛放的一樹梔子花上,雪白雪白,一如她此刻的面色。

    良久,她屏退了眾人,只留了長女同周二家的,讓人關上了門窗。

    長女彼時年方不過二八,正是花一樣的時候,俏生生往那一立,便叫人心生歡喜。她那時,卻連笑也笑不出。

    她端坐在太師椅上,頭一回當著長女的面,肅容沉聲對周二家的道:“把事情當著小姐的面說一遍!”

    周二家的看她一眼,不敢違逆,低下頭去將事情說了。

    萬老夫人頷首,將人給趕了出去看門,旋即望向長女,問道:“你可聽明白了?”

    長女手中的青花小罐“哐當”摔在了地上。

    萬老夫人也不知自己是心痛還是生氣,強忍著讓人去將自己身邊的那位老嬤嬤請來給她號脈。

    老嬤嬤為其診過脈,立即便變了臉。

    她一看便知,大事不妙。

    周二家的也嚇糊涂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倆人都是萬老夫人的心腹,可她這會卻是一個也不敢留了。出了這樣的事,除了她自己外,她誰也不敢相信。這事若叫夫君知曉,等著長女的,只有死路一條……

    孩子能慣著寵著,但底線始終不可逾越。

    沒過幾日,她便接連除掉了這二人,用銀子封口,永遠不如用“死”來封。都是跟了她多年的人,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也只能這么辦。唯有長女,叫她心痛不已。

    長女天性爛漫,似長不大的孩子,正同次女性子相反。

    因獨寵長女,所以她想著多留長女一兩年也無妨,便不拘泥于長幼之說,先將次女的婚事給籌備起來。成國公燕家,的確是門好親事,燕家的兒郎也幾乎是她看著長大的,很好。因而次女先嫁,倒也無妨。

    然而這才打算將長女留一留,禍事便先出了。

    她慣著長女,這孩子又是個好動的,故而平素也并不將她拘在家中,想出門只要同她說上一聲便可。

    結果——

    私相授受、珠胎暗結,生生成了一場大禍。

    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同長女發(fā)了火,恨不得打死這孽障才痛快,可哪里又下得了手。又因為拖不得,狗急跳墻,叫她將主意打到了次女身上,奪了燕家的這門親事。他們這樣的人家,只要親事成了,燕景咬著牙也得認下……

    十七年過去了,她也成了個將死的老嫗。

    燭光搖曳間,她看著當初因為長女寧死也要留下的孩子,力竭般說道:“是我的錯,不曾將你娘教好。萬家的大小姐,卻喜歡上了江湖草莽……”

    一曲長生殿,幾盞桃花釀,一響貪歡。

    她太慣著長女,以至于長女身邊的丫鬟婆子面對長女時,永遠小心翼翼,只知服侍,不知勸解阻攔。真到了時候,一個也看不住人。所有人都想著,小姐素來愛玩愛鬧,只是趁著看戲,偷偷孤身溜出去喝酒,只要平安歸來便是,若叫夫人知道了,他們都沒有好果子吃。于是一個兩個,都瞞下了這事。

    寂寂深夜里,燕淮后背上冷汗涔涔。

    他低著頭,任由冷汗浸透衣衫,聲音透著濃重的無力:“是誰……那人是誰?”

    萬老夫人咳出一口血來,自用帕子抹去,搖頭道:“只知姓趙,單名一個靖字。我私下派人找過,沒有任何線索�!�

    既自稱是江湖草莽,游俠一般的人,又豈會輕易久留。

    她苦笑,“你娘看多了話本子,只當這天下滿是傳奇,哪顧后果�!�

    “后果……”燕淮手一松,掌心緊緊握著的玉佩便沿著湖藍直綴的下擺落在了地上。

    仰面朝上的玉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角落里,陰刻著一個靖字。

    他長至十七歲,方才知道,原來他爹不叫燕景,而是趙靖。甚至于,這個名字這個人,是真是假,他都無從考究。

    柝聲響過了二更,他踉蹌著奪門而出。

    “淮兒!”

    他充耳未聞,一氣跑得遠遠的,徘徊于長廊之下,渾身冰冷,似被浸在嚴冬的湖水中,刺骨生寒。

    痛苦像個繭,緊緊地將他纏繞起來,叫他喘不上氣。

    風聲忽然大作,吹得衣袖獵獵作響。

    他死死咬著牙,驀地,重重一拳打在了墻上。

    一記又一記,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他紅著眼,卻沒有淚。

    震驚、憤怒、羞恥、絕望,還有深入骨髓的無力。

    他為之堅持了那么久的一切,都在瞬間碎為齏粉。夜風掀起他的衣擺,冷得叫人直打顫。

    他忽然冷靜了下來。

    這重重院落,都同他沒有分毫干系。

    這里,也從不是他的家。

    第367章

    告別

    微黃的燈在檐下隨風輕晃,像一個漸漸醒來的夢。

    他始知,自己這一生,不過只是個天大的謊言,是一場叫他羞愧恥辱的夢。大夢初醒,他望著濃稠如汁的夜色,緩緩將手垂下,默然無聲地沿著長廊一步步走遠。

    這世上,叫人唏噓的事那么多,英雄末路、美人遲暮……一樁樁一件件不勝枚舉。然而從來沒有哪一件,能像他身上背負的這一件般叫人渾身鈍痛,似三九寒冬里被人生生灌下了兩碗冷水,連帶著骨頭都凍僵,再也等不到消融的那一日。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步履蹣跚,仿佛醉酒之人。

    夜幕下的成國公府,恢復了寧靜,只有幾只不知上哪兒來的蟈蟈,在草叢間發(fā)出輕微的鳴叫聲。萬老夫人喊不住他,心頭一陣焦躁,吐了兩口血染紅了帕子,只覺眼前發(fā)黑未及起身,已暈倒在了枕上。

    府中一片慌亂,如意遍尋不見燕淮。

    直到翌日清晨,薄霧彌漫,日頭將出未出之時,他才在寧安堂外的一角找到了渾身酒氣的燕淮。燕淮鮮少吃酒,卻是個千杯不醉的,如意從未見過他喝醉過。但這一次,他的的確確大醉了一場。

    如意放輕了腳步,慢慢走近,喚了聲“主子”,伏在冰冷石桌上的少年便徐徐睜開了眼。

    許是因為酩酊大醉了一回,又或是因為枕了一夜的石桌,他的臉色新雪似的白,沒有一絲血色。如意見了心驚,想著也不知昨日他都同萬老夫人說了些什么,怎地還跑到這喝了一夜的酒,只踟躕著不知該怎么辦。

    怔仲間,一身酒氣的少年已撐著桌子站直了身子,眼神明澈如泉,看著如意笑了起來,“愣著做什么,把酒壇子收拾了吧�!�

    言畢,他收了手,越過如意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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