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流星先是一顆一顆落下來的,星輝炫人神魂,光暈悠長,拖著長長的尾光。
一顆還沒有落地,另一顆就緊接著落下來,滿天都是星光,她只能閉著眼睛,感覺那光和灼熱靠近遠離,再一次靠近,又再一次遠離。
直到流星落成一陣雨,將她茫茫覆蓋住,震顫她的心。
那星光的最后,還余下一點余韻,阿嬌半瞇著眼睛,手掌軟綿綿的搭在項云黷身上,叫他的名字:“項云黷。”
項云黷激動地無法回應她,汗珠順著面頰滴落。
天光大亮,她終于夢醒,卻久久都不愿意睜開眼睛,她還在回味夢中的事,連翻身都沒力氣。
面頰上一團團的紅暈,羊脂般的身子起起伏伏,自腰以下又酸又軟,搗得也太狠了些。
未央宮遣人來問,阿嬌找了借口,說這株條太細,她根本就沒能做夢,讓劉徹不要小氣,這點靈草怎么夠呢?
劉徹果然將那株草又分了一半過來。
阿嬌再次夜夢,就算是夢見項云黷,也是好的。
她每夜去每夜都與項云黷勾纏一夜,天一亮才會再回大漢,阿嬌心滿意足,告訴項云黷,等她回去。
可項云黷卻以為這終究不過是夢罷了,但余生能夠天天夢見她,也就滿足了。
這天阿嬌換上紅紗衣,足系金絲鈴,又一次入了項云黷的夢,天色將亮,她還在回味夢中,面色嫣紅,眉含春意,眼中一片春水。
懶洋洋睜開眼睛,眼前卻是個絕不想見的人。
劉徹目光中滿是寒意,那目光是阿嬌從未見過的,他甚至還笑了一聲,湊到阿嬌的臉邊,問她:“你在叫誰?”
捏著她小巧的下巴,用寒人肝膽的聲音問她:“你夢見了誰?”
看阿嬌細喘微微的模樣,就知道她剛剛夢見了什么,她到銷魂處,脫口而出,喊的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阿嬌才沉浸在極樂的余韻中,連瞪人都含著媚意,她一腳踹在劉徹的臉上,對他道:“反正不是你。”
第148章
阿嬌今天離宮了嗎?
阿嬌揉著下巴,她對劉徹連憤怒這種感情也沒有了,目光中沒有半點波瀾,重復了一句:“反正,不是你�!�
她的冷淡把劉徹還未掀起的狂怒給澆熄了,他森然地看著阿嬌,臉色從未這么陰沉過,看向阿嬌的目光聚起殺意。
他目光鎖著阿嬌不肯放,阿嬌也毫不示弱,后宮中沒有哪個女人敢用這樣的目光回擊他。
楚服雖然跪在榻前,但她身子微微抬起,準備好了替阿嬌抵擋天子的怒火。
但劉徹什么也沒有做,他往后退了一步,大袖一甩,最后看了阿嬌一眼,離開了椒房殿。
殿中宮人盡皆虛軟,楚服半身靠在榻邊,她看向阿嬌,就見阿嬌揉了揉眼睛,對她璨然一笑:“我眼睛都瞪酸啦�!�
楚服一點也笑不出來,她抖著嘴唇:“娘娘,這如何是好?”
阿嬌拍拍巴掌,對著宮人們道:“備香湯,我要沐浴�!�
宮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她剛剛赤手拔了虎須,阿嬌說完又躺倒,她身上酸軟無力,薄汗浸透了紗衫,累得很呢。
沒一會兒香湯備下了,阿嬌滑進水中。
楚服守在她身邊:“娘娘,咱們總要想個說辭才好�!�
她替阿嬌想了一段,就把這事推給懷夢草,就說是因為懷夢草的緣故,才會夜里夢見去了仙山,與金甲神人相合,金甲神人還長著一張劉徹的臉。
楚服絞盡腦汁,阿嬌連聽都沒聽完,伸了一雙玉臂,鞠起一捧水,灑在身上,懶洋洋道:“我不耐煩哄他,替我取銅鏡來,下巴肯定叫他捏紅了�!�
楚服取來鏡子,看阿嬌仔細照著臉,嘆一口氣:“娘娘,您總該給陛下一個臺階下�!�
太皇太后還在,陛下是樂于下這個臺階的,不如就此揭過,真等到太皇太后沒了,被晾起來的就會是娘娘了。
阿嬌一個字都沒說,從此椒房冷落。
劉徹妒火中燒,牢牢記得阿嬌夢中囈語。
“項云黷”,三個字咬在嘴里恨不得嚼碎了,他秘密讓人去查,宮中也好,勛貴之家也好,有沒有叫這個名字的男人。
探子們接到命令,把長安城翻了個遍。
自然是找不到的,回報給劉徹,劉徹陰沉著臉,沉聲道:“罷了�!�
暫時罷了,要細查也有辦法,只要究查這些年來出入椒房的人員便行,可礙于太皇太后的顏面,他暫且按下,只是派人嚴密監(jiān)視椒房殿。
阿嬌還以為劉徹勢必要發(fā)怒的,可沒想到,他一聲都沒吭,既沒讓王太后知道,也沒有驚動太皇太后。
他只是不再踏足椒房殿了。
原來他就算寵幸美人,也不會全然拂了阿嬌的面子,對椒房殿多有賞賜,如今不僅不再賞賜,還把衛(wèi)子夫也給冷落了。
劉徹覺得她這是知情不報。
他不會直接問衛(wèi)子夫,在阿嬌的殿中,可曾見過男人,但他疑心一起,遷怒了衛(wèi)子夫。
偏偏衛(wèi)子夫還真不知道項云黷,她受了劉徹幾次試探,卻不知道自己哪里還不如帝王心意,越發(fā)謹小慎微起來。
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可能直接就被發(fā)落了。
阿嬌可不管這些事,太皇太后病重,她日夜陪在外祖母的身邊,片刻不離,侍候湯藥,穿衣梳頭,事事親歷親為。
太皇太后實在是病得沉重了,王太皇來看她的時候越來越多。
臉上的得色也越來越重,她宮中甚至還有傳言傳出來,說阿嬌如此盡心的侍奉太皇太后,是怕太皇太后一去,再也沒人給她撐腰了。
這些話阿嬌聽了,但一個字也沒有傳到太皇太后的耳中。
老人家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這最后一點時間,她還想將族中人叫來,把女兒外孫女托付給竇嬰。
阿嬌握住她的手,不忍心告訴她,等到劉徹羽翼豐滿,這些外戚都不是他的對手,不論是兩朝元老竇嬰,還是王氏的弟弟田昐,他一個也沒放過。
他能給予的地位,他也能收回去。
太皇太后什么都算到了,最后還對竇嬰說:“你該忍便忍,該讓便讓,王家非得顯赫一時,要不然,顯不出我們竇家的好處來。”
王氏那個同母異父的兄弟,貪權好勢,絕不可能安安份份當個外戚,語多智少,才干全無,要不了多久,就會讓劉徹想念竇家。
竇嬰在殿中再見到阿嬌,只覺得皇后比原來還更美貌,除美貌之外,眉目間又有種另樣的沉靜,坐在太皇太后的身邊,一眼望去,竟然肖似太皇太后年輕時的風采。
太皇太后吩咐得越多,就越是放心不下,最不放心的就是阿嬌,緊緊拉著她的手:“我的嬌嬌,聰明才智品貌出身世間難得,我死之后,這一切皆留給你,也許初時苦些,但只要能忍,韜光養(yǎng)晦,就有東山再起之日。”
阿嬌忍住淚水,大廈傾倒,誰也扶不起來。
她反握住外祖母的手:“我知道了,一定謹記外祖母的教導。”
太皇太后聽見這句,闔上雙眼,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沉沉睡去,再也沒有醒過來,
她將她殿中的宮人太監(jiān)和她私庫中的所有田產財富,都留給了阿嬌。
王氏好不容易去了心中一塊大石,就算太皇太后手中的財富驚人,她也沒有絲毫計較。
風光大葬了太皇太后,劉徹還是一步都未踏進椒房殿,太皇太后一死,朝局便起了亂象,對他來說,要先平朝局。
可他也不是全然忘記了阿嬌,他時不時便會遣人來,告訴阿嬌,她的娘家兄弟又做了什么蠢事。
阿嬌越是無動于衷,他就越是氣急敗壞,這好像一場游戲,他不斷加碼,可阿嬌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楚服十分為阿嬌擔憂,若是陳家也不能再庇護阿嬌,她能不能繼續(xù)當這個皇后都很危險。
阿嬌毫不在乎,她不見母親,也不見兄弟,上輩子活著的時候,陳家爵位國除,劉徹還能有什么手段來壓著她服軟呢?
楚服捧來石榴花,她一直跟著阿嬌,聽見阿嬌對太皇太后的承諾,她問道:“娘娘要不要趁著現(xiàn)在,給陛下服個軟�!�
衛(wèi)夫人又懷上了,她果然如阿嬌說的那樣,接連生了兩個女兒,這一胎又將生產,心里已經隱隱相信,又是個女兒。
自從知道阿嬌詛咒她三胎得女,衛(wèi)子夫便愈加與椒房殿撇清關系,尋常只在長信殿中走動,王太后極其喜歡她。
她是后宮得寵的第一人,她擺出這個姿態(tài)來,于下那些尹姬王姬跟著看風向,倒讓阿嬌清閑起來,連見都不用再見劉徹的那些女人們了。
楚服不明白為什么阿嬌這樣沉得住氣,好像真的完全不在乎,后宮中的女人,一生榮辱都系在君王身上,這樣做是拿雞蛋碰石頭。
阿嬌一枝一枝的挑選榴花,這些花要供到太皇太后靈前,反正劉徹也不來,她干脆在椒房殿中替外祖母和外祖父立了靈位,日日供奉。
這是她一片孝心,誰也不敢多說什么。
阿嬌道:“我那是哄著外祖母,讓外祖母安心�!�
“外祖母的心太大了,裝著權勢、地位和整個竇家。”
阿嬌將石榴花插進瓶中:“而我不同,我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而已�!�
余下的懷夢草被阿嬌藏在玉匣香囊中,日夜配帶,可這懷夢草的功效還是越來越弱,兩人從整夜相會,變成一夜只有片刻能見面。
阿嬌便讓人去尋懷夢草。
她愿意千金換一株。
因為開價太高,尋者眾多,這樁事在長安城中沸沸揚揚,傳到了劉徹的耳朵里。
他終于踏入了椒房殿,看著阿嬌,問她:“是誰?”
此一生,還未受過這樣的屈辱,阿嬌揚起臉,想到項云黷,眼中俱是明媚笑意:“是我的夢中人�!�
管天管地,你還能管到別人夢里?
劉徹的氣質與阿嬌剛剛還魂時,全然不同了,他像一把已經開了刃的劍,立在那里便滿身的鋒芒。
他劍眉一挑:“夢中人�!�
重復了這三個字,好像已經費盡了他對阿嬌的全部耐心,他轉身走了,沒一刻便有人來搜宮室。
阿嬌半點不懼,至少這一次,不用搭上楚服的性命了。
殿宇里什么也沒找到,搜宮的太監(jiān)聞見香煙味,一掀簾子,看見了太皇太后的靈位,嚇得拜倒在地。
阿嬌坐在殿上:“搜完了?”
太監(jiān)們互使眼色,什么都沒有,該如何交差?
阿嬌哼一聲:“讓他不必那么麻煩,想趕我走,我早就不想呆了�!�
吩咐宮人們收起她從娘家?guī)淼臇|西,和太皇太后的賞賜,坐上車,離開了漢宮,去了長門。
劉徹好像被她這樣一番舉動給震住了,并沒有立刻就下廢后的詔書,他在找一個理由,至于要找什么樣的理由,她管不了。
一入長門,阿嬌便吩咐宮人們清掃宮室,擺上她喜歡的東西,院中要扎秋千,這整個長門宮都是她一個人,比在椒房殿,不知要痛快多少!
夜里殿中擺出五色鴛鴦鍋來,燙肉燙魚片吃,阿嬌捧著碗走到階前,外祖母已經過世,她已經沒有任何一點牽掛了。
都已經到了約定時間了,可這個殺千刀的胡瑤怎么還不來接她!等她來了,一定要揪掉她的狐貍尾巴!
阿嬌咬著魚片憤憤,天邊倏地出現(xiàn)一道白尾流星,她抬頭望著,覺得顆流星的白尾巴看上去毛茸茸的,十分眼熟。
殿中的宮人聽見“咣當”一聲,趕出去時,只見一陣眩目白光,娘娘的身影就立在白光之中。
宮人們睜不開眼睛,只有楚服勉強上前,她剛要去撈阿嬌的衣袖,還沒伸手,阿嬌便回眸一笑:“我走啦!”
說完便軟倒在地。
劉徹在未央宮中,正還不知道要拿阿嬌怎么辦,太監(jiān)進來稟報,娘娘為流星所襲,沉睡不醒。
作者有話要說: 阿嬌:老子坐流星走了,拜拜了您吶~
第149章
劉徹今天后悔了嗎?
劉徹深夜趕赴長門,見到的是在榻上沉睡不醒的阿嬌。
她不說話的時候,要比說話的時候可人得多了,羽睫似把扇子那樣在臉上投下陰影,鼻尖挺翹,嘴唇微紅,看上去一絲異樣也沒有。
若不是欄桿邊當真有一道流星砸下的痕跡,劉徹就要以為這是阿嬌的新把戲。
她離開漢宮,又找不到臺階,總不能一直在長門里呆著,這才扯了這么個謊,把他誑騙過來,服軟回宮。
那道白尾流星劃過夜幕,明亮異常,長安城中的百姓都看見了,沒想到會落在長門宮中。
劉徹探一探阿嬌的鼻息,她就像睡著了似的,呼吸沉謐。
他伸出手,摩挲阿嬌粉嫩細致的面頰,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們倆連句心平氣和的話都不能說了。
御醫(yī)在殿外等候召見,摸過脈案,滿面凝色,皇后身體康健,只是熟睡不醒,也沒別的辦法叫她起來。
劉徹在榻前度了兩步:“拿個鑼來,我就不信還敲不醒她。”
楚服一下拜倒在榻前:“陛下萬萬不可,娘娘只怕是離魂之癥,若是鳴鑼,恐把娘娘的魂魄嚇得更遠。”
劉徹皺起眉頭,無醫(yī)無藥,難道就讓她這么躺著?
剛想吩咐司巫來喊魂,又沉吟了……她這樣躺著……也好。
阿嬌離開椒房殿,竇嬰和館陶公主就再也沒了指望,竇氏一系風光了這么多年,是該讓出權柄來了。
這件事太過古怪,絕不能讓人知曉,劉徹下令封鎖長門,就讓阿嬌身邊的宮人侍候著她,一旦她醒來,趕緊報到未央宮。
劉徹剛回宮,衛(wèi)子夫便產下了第三個女兒。
她抱著小公主,臉色蒼白,看著懷中的女兒,臉色似喜非喜,這已經是第三個了,心中仿佛一塊巨石落地,三胎得女的詛咒得以應驗,但這詛咒也結束了。
她柔順的臉上有一種終于解脫的輕松,仰臉對劉徹道:“下一胎,便能給陛下生個皇子了�!�
一面說,淚珠滑落面頰,陳皇后離了椒房殿,如此大逆,陛下卻一聲不出,又連夜趕了過去,衛(wèi)子夫吃不準帝王心中是否還愛重阿嬌,一個字都不敢言及長門。
但三胎得女,確實是陳皇后的詛咒,她當然要提。
劉徹的臉色卻諱莫如深,阿嬌身上發(fā)生的怪事,只有劉徹一人知道,此時細想,也許她當時說衛(wèi)子夫三胎得女,并非詛咒,而是已經窺知了天命。
可就連劉徹都隱隱期待,已經有了三個女兒,這第四個會是男孩嗎?他到現(xiàn)在一個兒子都沒有,若再無子,人心浮動,皇位不穩(wěn)。
衛(wèi)子夫察言觀色,發(fā)覺劉徹的反應不像過去那樣厭惡,立刻收口,一個字都不再提,劉徹摸了摸女兒的臉:“下一胎一定會是個男孩�!�
衛(wèi)子夫趕緊低下頭去,收斂起喜色,滿面羞意:“謝陛下吉言�!�
陳皇后離開宮廷,也許明日就會回來,也許明日未央宮中就會下廢后詔書,在此之前,誰能生下陛下第一子,誰就有可能當上皇后。
阿嬌還未醒轉,竇家一系的官職降的降,奪的奪,王太后同父異母的兄弟田蚡受到重用,可就像太皇太后預言的那樣,他還不滿足于這樣的權力。
劉徹怒氣沖沖進了衛(wèi)子夫殿中,坐下之后一言不發(fā),宮人都不敢湊上去。
衛(wèi)子夫親自奉上茶湯,柔聲道:“陛下這是怎么了?”
劉徹這才開口:“宰相竟還不滿足嗎?”
衛(wèi)子夫一驚,宰相便是太后的弟弟,劉徹這些日子愈加深沉,喜怒難辨,已經許久沒有發(fā)過這樣的火了。
她一聲都不敢出,反而讓劉徹覺得無趣,若是阿嬌,早就罵起來,也許嗆他兩句,也許幸災樂禍,但不會這么安靜。
田蚡竟然敢去討好淮南王,口稱陛下無子,天下還歸入淮南王手中,秘密收了淮南王許多金銀財物。
殿中靜得可怕,衛(wèi)子夫認得這個表情,這是陛下已經動了殺機。
“竇嬰得勢時,讓他跪坐侍酒,倒似竇嬰的子孫一般,朕給了他權勢,他竟敢背主。”
若不是太后尚在,非殺他滿門。
衛(wèi)子夫更是大氣也不敢喘,她咬咬牙,將再次有孕的消息告訴了劉徹。
劉徹從震怒從回神,目光微瞇,盯著衛(wèi)子夫的肚子:“好�!�
這一個字震得衛(wèi)子夫心神發(fā)顫,她日夜祝禱,希望腹中是個男孩,甚至想起阿嬌,陳皇后都說是三個女兒,三個女兒之后,該有一個兒子了!
懷胎九月,終于產下一個兒子,她聽見是兒子時,大喜力竭,終于睡了她進漢宮之后第一個安穩(wěn)覺。
劉徹抱著這個兒子,下的第一道詔書便是冊封皇太子。
王太后趕來看這個盼望以久的孫子,只見兒子抱著嬰孩,笑盈盈對她道:“母親也該頤養(yǎng)天年了�!�
王太后一怔,再看向兒子時,他臉上的表情已經什么也瞧不出來。
劉徹趁著夜色再入長門。
阿嬌殿中燈火通明,還隱隱傳出奏樂聲,劉徹還以為阿嬌已經醒了,大步邁到殿中,只見殿中插著香花,擺著鮮果,榻上躺著阿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