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遲騁時不時抓抓他頭發(fā),偶爾也捏捏脖子,都是打電話時的下意識動作。
曉東收拾完東西從樓上下來,看見他來了,問:接哥下班��?
這其實是他們之間的常見對話了,這幾年陶淮南下了課經常就過來了,等著曉東一起下班回家。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當哥的不得不往后稍一稍。
陶淮南虛虛地應了個啊,問:幾點下班?
曉東說:今天我得晚會兒,要放假了,事兒多。
陶淮南點頭,安慰道:沒事兒,等你。
等是等了,人小哥倆形影不離的,吃飯吃水果喝氣泡水,干什么都在一塊兒。
陶曉東看了他倆一眼,問:要不你倆先走?出去看個電影什么的?
遲騁說不去。
陶曉東這點自覺還是有的,說:我就感覺我挺耽誤事兒的好像。
陶淮南跟遲騁一人戴著一邊耳機,手機里不知道放的什么電影還是綜藝,回頭跟曉東說:好好上班吧,別閑聊。
陶曉東失笑,轉身又走了:行知道了。
第116章
這一年的除夕,
哥仨還是在湯伯伯家過。
湯索言不能在家過年,曉東帶著倆弟弟過來陪老人。他倆第一次來的時候還高中呢,現在已經二十好幾了。
他倆在廚房嘰嘰咕咕地小聲說話,
遲騁干活,
陶淮南陪聊。
曉東在餐桌這邊陪老人包餃子,
餡料已經都放好了,曉東麻利地攪餡,還問:放姜了么,媽?
放了。湯母看餃子餡顏色有點淺,
又稍微放了點醬油。
陶曉東笑著問:真放了��?
真放了,去腥。湯母笑呵呵的,
知道曉東惦記什么,
只說,八百歲了還當自己小孩兒呢,挑什么挑。
湯爸揉好了面,
搓成長條揪小團,在旁邊溜縫著說:誰不說是了,沒點樣兒。
曉東也不說話不頂嘴,只笑。
小南他們那個項目,什么時候進三期?湯爸問曉東。
陶曉東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
說:言哥說明年差不多。
這段時間怎么樣?又好點沒?湯爸問。
陶曉東手指在嘴前比了下,笑著示意小點聲,
低聲答:還那樣,上次一個靶點脫了,
還得再試一次。
索言怎么說?湯母也把聲音壓低,
三個大人偷偷摸摸地在這邊說悄悄話。
言哥也判斷不出,只能看結果。陶曉東現在倒是看得開,
安慰地說,順其自然吧,慢慢等,他都習慣這樣了,沒事兒。
別的志愿者呢?有成功的么?湯父問。
曉東點頭:有,有兩個單眼能達到0.3的。小南跟他們不一樣,他不是單一類型,所以更復雜些。
唉湯母嘆了口氣,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成果。
陶曉東笑笑說:不急。
遲騁在廚房清理蝦,等會兒要給陶淮南炸蝦。曉東過會兒轉悠過來,笑嘻嘻地說:苦哥,給我留點蝦啊?
遲騁看了陶淮南一眼,陶淮南笑著哼哼了兩聲,意思是我厲害嗎?
干啥你倆?陶曉東問。
陶淮南剛才就小聲跟遲騁說,等會兒曉東肯定過來找你,讓你再給他整點餡兒。剛才湯伯母準備餡兒的時候陶淮南都聞著姜味兒了,曉東肯定不干。
===第85章===
人言哥不吃姜。
遲騁笑了下說:留了,等會兒我給你拌出來。
好嘞,陶曉東撞撞他肩膀,不用整太多。
遲騁說知道了。
他又轉悠出去了,陶淮南挨在遲騁身上接著纏人。
這個纏人勁兒實在煩人,遲騁用胳膊肘推他,之前覺得他長大了簡直就是腦子有病,不知道怎么看的。
陶淮南趁著廚房沒人,手順著衣服底下往里伸,摸遲騁的腰。
手熱乎乎的倒是不涼,遲騁剛開始沒理他,但他摸起來沒完沒了,摸摸捏捏的沒個完,遲騁讓他起開,陶淮南晃頭。
你干什么呢?遲騁問他。
陶淮南輕聲說:摸摸。
離我遠點。遲騁說。
陶淮南不出聲,手指又在遲騁緊繃繃偏硬的側腰上抓抓。
遲騁煩他煩得不行了,皺著眉說:你別非等我踢你。
陶淮南也不怕他,臉往他后背上一貼,手從側腰滑到前面去摸肚子:過年呢別急賴賴的。
遲騁現在根本嚇唬不住他,遲騁剛回來那陣陶淮南的害怕和膽怯現在已經很少見了。那誰也賴不著,都賴遲騁自己端不住。
陶淮南反正也是太能哄,哄起來不管遲騁擺什么臉,就往上湊說好聽話,不管人聽不聽,說個沒完。
后來把遲騁煩的,曉東從廚房門口路過,遲騁叫他:哥。
陶曉東一探頭:哎。
遲騁手往后指指:給他整走。
別整走,陶淮南把手從衣服底下撤出來,老老實實站在一邊,不鬧了,別給我整走。
陶曉東假模假式地意思意思說陶淮南:你好好的,別磨人。
知道了。陶淮南答應著說。
曉東趕緊走了。
他今年是真的高興,遲騁回來了,今年沒用他去北京接。陶淮南自打遲騁走了之后就沒有過現在這個狀態(tài),不管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個煩人勁兒是為了哄遲騁也好,或者是因為小哥回來了真變得跟從前似的了也好,總之這很好。
前面幾年一個不回家,一個常年有心事,現在他倆這樣不容易。
他倆不管多大,在這個家里永遠都是最小的,過年能收一摞紅包。收完陶淮南都給遲騁了,遲騁揣了起來。
遲騁這幾年每年都會給陶曉東轉筆錢,說是給哥的紅包。
今年曉東收完說:這么多?
遲騁嗯了聲,說:壓歲錢。
收了。曉東笑著晃晃手機。
陶淮南也給哥轉了兩千。
陶曉東都不忍心收:你就算了吧崽兒?自己留著吧。
那我工資少么不是,沒轉正呢陶淮南也不嫌寒磣,我獎金一共四千,咱倆一人一半。
這都不好意思收,哥咋下得去手。陶曉東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還是馬上收了轉賬。
晚上他們就在這兒住的,倆小的睡在湯哥從前的臥室,陶曉東去醫(yī)院送餃子了,等會兒還回來。
本來還想著跨個年,但是太困了,倆人一回房間沒多久就都睡著了。睡前只是牽著手,睡著了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抱著。
遲騁還是抱得很緊,睡著時緊皺著眉,睡得不踏實。陶淮南被勒得緊了就安撫地拍拍他的背。
一對緊貼著相擁的小狗,終于又一起跨過了一個新年。
初一一早,遲騁睜眼,見陶淮南正瞪著一雙大眼睛貼著他。
遲騁以為他要親,敷衍地在他鼻尖上碰了碰。
陶淮南笑著問:醒了?
遲騁啞著嗓子嗯了聲,扣著他的脖子把他摟下來,扣在自己脖子窩,又把眼睛閉上了。
陶淮南于是吻了吻他的脖子,輕聲說:我想送你個小禮物。
遲騁閉著眼說:什么禮物。
陶淮南想了想,說:是一個沒什么用但是說不定你會有一點點開心的小禮物。
遲騁說:拿來。
陶淮南不動,也沒去拿。
遲騁又快睡著了,手放在陶淮南后腦勺上,抱著熱乎乎的,很舒服。
陶淮南窩在遲騁脖子和枕頭中間的小窩窩里,過了會兒才開口小聲說:其實我能看到一點點你的影子。
遲騁是將近十秒之后才從困頓中反應過來這句話,突然睜開眼睛。
陶淮南的眼睛只有不敏銳的光感。
他看不見影子,一點輪廓都看不著。
遲騁好半天沒動,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陶淮南從他懷里支起來,胳膊肘支著床,眼睛離遲騁的臉很近。
可是我還是看不清你的臉,用上助視器也看不清,我依然是個盲人。陶淮南有點遺憾,我真想看看你。
遲騁看著他的眼睛,抬手摸了摸。
他摸過來的時候陶淮南閉了下眼睛,睫毛刮著遲騁的指腹。
二期的靶點脫靶了,就算不脫靶也未必會有明顯的改善,湯哥說不一定。陶淮南慢慢地跟遲騁說,我是沒報太大希望的,可在我能看到一點點虛影之后,我又忍不住多想。我曾經做夢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看到一點點了,我就去北京偷著看你。
那時候陶淮南沒想過遲騁還會回來,什么都不敢想。
就看看,陶淮南說得有點不好意思,看看你是什么樣的。
遲騁又過了會兒,才開口問:看完呢?
陶淮南感覺到氣氛要沉下去,笑了下說:看完要是覺得長得還行,就搭個訕。要是覺得不好看我就回來。
遲騁又沉聲問:哥為什么不跟我說?
我不讓哥說陶淮南又躺了回去,把臉扣回剛才的小窩,剛開始是不想讓他跟你提我,后來是覺得這點改善不值一提,總之都是盲人。
陶淮南沒說錯,他依然是個盲人,甚至連程度都沒能突破光感,視力上的這一點點改善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所以陶淮南說這是個沒什么用的小禮物。
遲騁那天卻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后來又吻了吻他的眼睛。
他們都說你現在很帥,那么帥的小哥哥,我真想看看。陶淮南眼里有一點笑意,在初一熱鬧的清晨里,顯得高興又溫柔,想看看我的小狗。
遲騁沒說話,陶淮南的手摸在他臉上:你小時候明明大家都說丑,為什么現在帥了。
遲騁說:長開了吧。
陶淮南配合地說行吧。
他們仨反正在哪兒都是住,過年那幾天都是在湯伯伯家住的,一直住到初二湯索言回來。
他回來洗了個澡迅速吃了個飯,吃完直接回房間睡了。陶曉東也陪著進去了,倆哥住門口小屋,湯索言的房間還留給小的住。
陶淮南給他哥發(fā)消息問:你這么早就睡了?
陶曉東側躺著回:干什么?
陶淮南:問你吃不吃糖葫蘆。
陶曉東:吃。
陶淮南:那你出來。
陶曉東剛一要動,身后湯索言胳膊一緊,皺著眉出了個聲。
陶曉東拍拍他胳膊,笑著回了個:給哥放冰箱。
陶淮南在外面跟遲騁轉述:給哥放冰箱。
第117章
倆哥在里頭睡覺,
倆小的在廚房鼓搗著做糖葫蘆。上次做就只是熬糖撒芝麻,這次升級了,遲騁還訂了巧克力,
融成巧克力醬裹上和橘子瓣,
放在另外一個盒子里凍著。
滿屋子都是焦糖和巧克力味兒,
兩位中醫(yī)教授時不時看一眼,倒是什么都沒說,沒嘮叨。
陶淮南自己的也凍著呢,不凍好了不好吃。
陶曉東好幾個小時才出來,
一出來放輕著動作關了門。
湯爸問:還睡呢?
陶曉東點點頭,笑著說:累,
得一直睡到明早。
你也睡了?湯母在旁邊說,
等會兒晚上再睡不著。
我瞇了會兒,沒睡實。陶曉東答說。
在睡覺這方面湯索言就是家里大孩子,他睡覺總得搭個人陪著,
不上班的時候他什么時候睡覺曉東什么時候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