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女子退后兩步,憤怒地叫了幾聲,那警衛(wèi)望了一眼身后的同伴。上前兩步:“小姐,需要幫忙嗎?”話音放落,他的手臂已經被女子抓住,隨后又是一陣難以理解的話語。
“呃,小姐……你說什么?”
“我說,為什么……為什么……”
“呃……抱歉,我沒聽懂……”
無論何時何地,美女總是要占些便宜,眼見這女子既柔弱又傷心,另一名警衛(wèi)也忍不住地上前幾步,走到同伴身后想要聽懂她說的話。那女子緩緩地抬起頭來,將看似柔弱的雙手放在了前方警衛(wèi)的肩膀上。
“我說……為什么人的生命會這么脆弱呢……”
說話聲中,女子雙手隨意一錯,后方那名警衛(wèi)陡然間發(fā)現,同伴的面孔忽然轉過了一百八十度,與他做了一次詭異的對視,與此同時,那女子已經鬼魅般地走上前來,雙手如同太極拳的動作一般。在他的眼前一揮,那淡淡的目光與飛舞的十指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最后畫面。
既細且韌的金屬絲直接圈上他的脖子,隨著女子的雙手向兩旁展開。那絲線割破他的皮膚、割斷喉管、撕裂頸椎,劃出一道鍘刀砍過的平滑切面。待到她向前再走出兩步,身后那人的頭顱才從脖子上斷裂,鮮血如同泉水般噴涌而出。
“說得這么清楚了……為什么你們都不聽呢……”
舉步前行,她伸手撫開了額前的亂發(fā),正跨步走入鐵門,仿佛忽然感應到了什么,銳利的目光掃過別墅的側后方。偏著頭,她微微地揮了一下手。
平臺上的花壇后方,葉蓮驀地放下了望遠鏡,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才再度放到眼前。視野中,名為簡素言的女子甩著手袋,以她一貫優(yōu)雅而從容的步伐走向別墅正前方。在她的身后,是兩具倒下的尸體,鮮血在鐵門前流滿一地……
“簡素言到了�?雌饋砦覀儾惶幚�,她就會親自動手清理掉華氏父子,果然這才是她的風格啊……沒辦法慢慢來了,直接沖華為的臥室,最快速度,我們必須先一步抓住華為。這樣一來……或許還能留他一條命……”
隨著這段說話,身旁的幾人直接沖了出去,葉蓮再次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別墅前方那道優(yōu)美身影,方才拔出手槍,沖下平臺……
第一百八十六節(jié)
斬草
凌晨,華家別墅。
“……無論如何,三天之內,必須給我找出那小子的背景……注意給我謹慎一點,能夠在無聲無息中換走我和文義身上槍的人,絕對不是什么簡單角色。最近幾天讓下面的人都盡量收斂,沙竹幫已經做好了開戰(zhàn)的準備,我們暫時沒必要跟他們對著干。”
在江海市幾乎一半黑道頭目的面前拔出香蕉,隨后父子倆都被人用水槍指著,嚇個半死,對于華為來說,這次經歷絕對是近十幾年都未有過的奇恥大辱。不過,能夠走到現在的這一步,他已經不是那種只會熱血上腦的街頭混混,即便心中怒極,華為心中也明白得緊,對方既然會肆無忌憚地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的背后必定已經有所準備。因此,雖然恨不得立刻將那個小子抓回來扒皮拆骨,但最后的結論,依舊是暫時退讓。
相對來說,三青幫的實力比沙竹幫要強,這次的謹慎退讓之后,他有絕對的信心,能將沙竹幫一次性拼到死,就算拼到自己這邊元氣大傷,他也必須讓沙竹幫從此在江海市除名。
“另外,文義那小子脾氣太火爆,他現在在干嘛?”
“少爺拿了兩把槍在房間里,似乎是想要……”
“看住他!好好看住他!這幾天誰都不許讓他出門!”
站在華為桌前的一名身材高瘦的男人,面容有些陰冷。他是華為目前最倚重的一名手下,外號刀子,不僅有著在搶地盤時單刀干翻十幾人的輝煌紀錄,腦子也比一般人靈活得多,也是江海市黑道有名的狠角色。聽了華為的命令,他點了點頭,轉身要出門。華為又在后方揮了揮手。
“等等等等……上次你跟我說的,你那堂兄弟刀疤越獄出來的事,你已經安排好他了?”
“已經安排好了,謝謝老大關心�!�
“出門靠兄弟,有需要盡管開口。你把他安排到我們這邊,也好有人可以照應。其實我早些天就說過,讓他來我這里躲躲是最安全的了,最近風聲緊,你脾氣倔也不是在我面前,最好是明天就帶他過來吧。你替我?guī)土诉@么多的忙,他想要弄筆錢跑路也好,換個身份替我做事也好,我都可以安排�!�
“嗯,謝謝老大,其實……其實我也是這么說的。不過我那兄弟脾氣是倔點,他說當初在外面還有些事情要了結,當初把他送進去的那些人……呵,他說了結了之后,才有臉過來見老大�!�
華為點了點頭:“有擔當,是個男人。你就跟他說,隨時可以過來,我的為人怎么樣,你也是知道的,不會虧待兄弟……文義你還是幫忙多看著點,跟沙竹幫的事情,別讓他插手到里面�!�
“是,老大�!�
點了點頭,男子推門出去,隨后拉上了門。華為坐到椅子上,回想著有些什么準備沒有做好的。下一刻,混亂的聲音陡然從門外響起,隨后是刀子的喊聲:“老大,快……跑……”
有人竟然已經入侵到門口了……
華為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拉開了桌邊的抽屜,掏出一把手槍,按下桌上警報器的時候,預期中的警鈴卻沒有響起。門外響動一陣后便沒了動靜,說明刀子恐怕也已經出事。他陡然間轉身,拉開后方的窗戶,準備從二樓上跳下去。與此同時,一把沖鋒槍的槍口抵在了他的額頭上,從窗外閃身進來的,是一名長得有些柔媚的男子,對他露齒一笑。
“真巧,謝謝你幫我開窗。把你手上的那只玩具給我好嗎?對了,別傷到無辜的小貓小狗�!蹦侨诵χ�,從身上掏出一根香蕉,“我用這個跟你換。”
心中升起絕望的感覺,不知道柳正什么時候竟然能夠操縱這樣厲害的一支隊伍,竟然能夠無聲無息地就沖了進來,早知道自己也該花錢請一支國際雇傭兵才對……這樣想著,手槍無奈地交了出去,最可惡的是那人手中的香蕉也非得自己接下。
幾秒鐘之后,房間的門也打開了,首先出現在眼前的,是刀子那渾身鮮血的身影,一個拿著匕首穿著黑衣的胖子將他一腳踢倒在地下。那胖子的肩膀上赫然也有一道傷口,鮮血正在流出來。
“開什么玩笑,大姐頭,我被砍傷了,我受傷了耶,我這么愛好和平的人受傷了耶……我可不可以殺掉他�!�
“在你跟我說之前可以,現在不行了�!�
“哦……日……”胖子在對方那滿是傷口的腿上又踢了一下,惡狠狠地說道,“以后別讓我在外面見到你,否則把你做成人肉叉燒包……”
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華為的心徹底地涼了下去,刀子的身手與狠勁在整個三青幫里都是有名的,他的身上隨時都帶有一把砍刀,預防突發(fā)事件,然而那胖子拿著一把匕首跟他戰(zhàn)斗,刀子竟然只能在他的肩膀上砍出一道傷口便成了血人。這幫家伙,到底是柳正從哪里請來的怪物。
被人用槍抵著腦袋從門口出去,走廊前后,赫然是已經被打暈了的七八名三青幫眾,從樓梯口下去客廳,他便聽到了兒子歇斯底里的喊聲:“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開槍了——我真的開槍了——”
無法清楚下面發(fā)生了什么,華為的心中已經被震撼填滿,兒子并不是那種拿了槍卻不敢扣扳機的人。雖然這么多年來他沒有真正地殺過人,但是將人打到殘廢甚至是燒人房屋、強奸女學生之類的事情已經做過不少。如果有人會威脅到他,而他手上又有槍,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開槍的。但聽他此時的叫聲,他手上有槍,卻因為害怕而連扳機都不敢扣,只能說明他正處于巨大的恐懼當中。下面肯定是發(fā)生了非常夸張的事情。
“快點走!否則你兒子沒命了!”背后那人推了他一下,華為連忙加快了速度。下了樓梯,有些昏暗的客廳中,兒子正拿著手槍站在稍微明亮的一個角落里,對面的黑暗中,鞋跟落在地板上,發(fā)出一下下清脆的腳步聲。
“別過來啊——”
兒子的大叫聲中,剛從明亮到達黑暗中的華為這才看清楚,在這個巨大客廳的另外一半,赫然都是橫七豎八倒下的人體,并且從門口一直延伸了出去,而正在向華文義走過去的,僅僅是一個步伐優(yōu)雅的女人。
在今天——應該說是昨天晚上——宴會上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后,華為給自己的別墅里也多安排了一些人,由于管事的刀子跟著自己在樓上,這十多名在幫中身手不錯的男人也就還沒有安排,只是讓他們在樓下的客廳里等著�?梢韵胍姡斶@樣一名看似柔弱的女子出現在門口時,并沒有人想到示警,隨后……她關掉燈,在片刻間擺平了所有人。華文義沖出來顯然就是看到了這一幕……華為的目光掃向各處……離他最近的那個人胸口有著不自然的凹陷,有兩個人的大腿明顯折斷了,形成扭曲的景象,一根本來是作為衣帽架主體的不銹鋼長桿顯然被當成過武器,現在它已經飛出了很遠,并且出現了六十度的彎曲……假如說這樣的破壞情景是被這個看似優(yōu)雅柔弱的女人在片刻間赤手空拳地造成,那么……他大概可以理解兒子此時的恐懼了……
但是……這太夸張了。他的確聽說過有些傭兵之類的人可以踢斷不銹鋼管,但作為一個女人,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腦中的思緒還在胡思亂想,華文義眼見著父親被人用槍抵著腦袋下樓,陡然間大喊了一聲:“啊——”
“文義別動!”
“砰——”
華為的說話聲已經晚了。那一瞬間,華文義沖著那女人扣動了扳機,也在這同時,那道身影仿佛能夠看到子彈一般,側身、旋轉、跨步……轉眼間,竟然已閃電般地越過了兩米多的距離,旁邊的一張椅子被她順手掄起,轟的一聲,華文義的身體被整個砸飛出去,穿過后方的玻璃窗,渾身是血地倒在了外面的草地上。
“你……”
“別動!”
眼見兒子出事,華為喊了一聲便要沖出去。但終究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被槍托一敲,他也立即冷靜下來。此時整個別墅中大半的人都已經被擺平,但槍聲一響,終究還有些在外圍后知后覺的家伙被驚動,朝著這邊圍了過來�?蛷d之中,那看起來柔媚的男人笑了笑:“簡小姐,我們先到一步,這件事交給我們,好嗎?”
將凳子在身邊放下,簡素言直接朝著華為走了過去,打開手袋,掏出一把槍:“問你們一個問題……春風吹又生的上一句是什么?”
望著那一步步走近的身影,華為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跑還是該站在這。隔得近了,眼前的女子看來素雅淡然,然而看著眼前的情景,自己毫不懷疑,她會在下一刻毫不猶豫地殺掉自己。而后方的氣氛又有些奇怪,他們跟這個女人好像不是一道的,然而又似乎很尊敬眼前的女人。這些人似乎有意想要留自己一命,然而眼見她掏出了手槍,這些人似乎又沒有什么很堅決的態(tài)度……可現在要逃,他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死亡的壓迫感襲來,華為腦子里陡然混亂起來。而聽著她的問題,幾人對望了一眼,葉蓮笑著說道:“這個我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對吧?”
“錯�!睒尶诎瓷先A為的額頭,簡素言的聲音冷漠淡然,“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氣氛令人窒息,別墅周圍,剩下的一些人也都圍了過來,葉蓮這邊的幾人立刻擺出了戰(zhàn)斗的姿勢。外面那些人或許看慣了拿刀砍人,卻哪里經歷過沖鋒槍的槍口,甚至連高聲呼救都不敢發(fā)出。在看到客廳中狀況的一瞬間,砍刀已經從那些人的手上掉了下來,舉起了手,有的轉身逃跑,也有膽大的隔遠了看著。葉蓮深吸了一口氣,揮手賠笑:
“這個……我明白的。但是……簡小姐你也明白的,上次我們已經抓了黎永盛父子,搗掉了永盛幫,江海市的局勢現在都還沒穩(wěn)定下來,如果再抹掉了三青幫,沒有了威脅的柳老大那邊或許會安靜一陣子,當然,還會很風光。可是一旦空缺太多,想要上位的人也會多起來,這些家伙為了出頭什么都不管的……而就算沙竹幫統(tǒng)一了江海,他又會面臨新的大黑幫挑戰(zhàn),所以你看是不是……保持現狀還是比較好。我保證,三青幫不會威脅到柳老大一家人了,你看……”
微微的沉默,簡素言的槍口抵在華為前額,葉蓮的槍口抵在華為后腦,這片刻間,被夾在中間的華為難受得仿佛過了一輩子,方才聽到那淡淡的嗓音說道:“你們可以保證?”
“國安會隨時盯著他�!�
葉蓮說的那些話,家明何嘗不明白。假如他真要殺掉華氏父子,就根本不會出現宴會中那張揚的一幕,可是當沙竹幫統(tǒng)一了江海,他們也必定要面對更多的挑戰(zhàn)。就算他為了柳正的安全繼續(xù)清理掉更強的敵人,可這樣一來只會陷入更加惡劣的循環(huán)之中,遲早有一天會不可收拾。當從一開始便等的這句話出現,他方才笑了笑,將手槍收了回去,轉身離開。
望著那離去的身影,葉蓮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槍口敲了敲華為的頭:“恭喜你,搶到一條命,她如果鐵了心地要殺你,我們誰都不敢攔著……現在叫你的人離開吧,收拾一下那些……尸體……我們還有些事要聊�!�
華為在原地怔了兩秒,直到槍口再一次地敲上來,方才顫抖著發(fā)聲:“你……你們快把傷了的人送醫(yī)院,誰誰誰……誰也不許亂來�?臁莻……各位,我們就在這聊嗎……”
“就在這里吧,這些事情不會記入文檔,公眾場合我們也絕對不會承認……嗯,坐吧。”葉蓮說著,走到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指了指前方的座位。華為深吸一口氣,眼見著手下首先將兒子扶走,還做了個沒有生命危險的手勢,方才放下心來,回想著他之前的說話。永盛幫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竟然就是這些神秘人弄的,不由得心有余悸。下一刻,對方也就解釋了他心中的一部分疑問。
“我們的身份……隸屬國家安全部第三行動組,主要負責國際反恐怖事務。江海市的幫派紛爭本來不關我們的事情,但問題是現在的情況有些棘手,因為……剛才的那個女人,我們不得不在這里看著。避免她一個不高興,就出來殺掉你們全家。”望著華為的眼睛,葉蓮淡淡一笑,“你可以懷疑,一般情況下我們絕對不會攜帶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所以你相不相信都無所謂,只需要知道,我們隨時有殺你的能力也就夠了。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你最好仔仔細細地聽清楚……”
第一百八十七節(jié)
蹩腳組合
從華家別墅返回,換了裝,隨后回去柳正辦生日宴的酒店,進入被沙竹幫眾重重護衛(wèi)的房間時,已經到了凌晨四點多,華家的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從一開始,家明便知道永盛幫的消失會造成另外兩個幫派的正面交鋒。他希望的是柳正的安全,而炎黃覺醒需要的是江海市的穩(wěn)定。想來在今晚之后,勢力相對較強的三青幫會盡量保持和平的防守姿態(tài),只要他們不主動開戰(zhàn),沙竹幫應該也不會咄咄逼人地非要一決生死。如此一來保證了江海市的穩(wěn)定,沙竹幫也不會有更厲害的敵人。一個人的力量,這也就是他能夠為沙沙所做的全部事情了。
在床上睡了四個小時,早晨八點多才醒來,柳正已經在樓下等著吃早餐了,眼見靈靜、沙沙、家明都睡得安穩(wěn),不由得感嘆遲鈍也是一種福氣。昨晚的宴會上三人那樣倒了華為的面子,三青幫一旦報復起來可不是說著玩的,要是一般人早就嚇得上躥下跳了。自己也為了準備迎接三青幫報復的事情失眠了一個晚上,誰知道他們居然睡得這么爽。
按照柳正的打算,至少在跟三青幫有個了斷的這段時間內,三人必須放棄掉自己所有的私人時間,不管去哪里,身后至少得安排十多二十個人跟著,當然,最好是全都養(yǎng)在家里當宅男宅女。由于事關人命,柳正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三人也就只好無奈地接受。此時靈靜跟沙沙已經知道家明擺平了整件事,但自然不能說出來。
好在幾天之后華為主動找了柳正談判,態(tài)度很是謙恭。雖然有些疑惑,但到得最后,柳正隱約明白是有個大人物為家明等人居中做了周旋,這談判也算來得及時。由于此后發(fā)生的一些事情,當時柳正已經準備好了要與三青幫全面開戰(zhàn),沙沙甚至想要親自沖出去砍人。若是再晚一天半天,估計江海市就會展開幾年以來最為激烈的黑道火拼。當然,這是后話,暫不再提。
華家被人光顧的事情當天還沒有傳出,江海市黑道的氣氛一片緊張,一些小幫小派們在暗中關注著有可能出現的大火拼,屬于沙竹幫、三青幫的人們也都紛紛摩拳擦掌地準備,警局方面也是無比緊張地準備控制事態(tài)發(fā)展。柳正叫了幫眾去葉氏武館守著,由于一時半會也沒安排好能令沙沙滿意的住處,一群人就暫時在那酒店之中住著,玩玩游戲,打打牌之類的。不過,到了那天下午,便有人過來找到了家明,那是東方婉。
“時間不早了,昨天答應過我的事情,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們就走�!�
穿著天藍色的連衣裙,外罩帶蕾絲花邊的白色外套,優(yōu)雅的高跟,簡單的發(fā)卡,手中提著一只金色的手袋,理直氣壯殺來酒店的東方婉顯得正式卻不失清爽,簡潔中帶了一絲高雅�;叵肫鹱蛱斓囊娒娼涍^,雷慶顯然是希望跟東方婉在今天的某個宴會上結成一對,不過東方婉卻拿出自己來當成擋箭牌,當時的自己不置可否,卻顯然已經被東方婉當成了默認。心中想要拒絕,不過當東方婉做通了靈靜等人的工作,他自然也就沒有了發(fā)表自己看法的余地。
“今天的宴會很輕松的,都是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發(fā)起的聚會,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呢。不過說起來,他們其中的很多人都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yè),自己的公司。今天我們過去,就是要幫我們自己的公司拉投資和訂單啊。你是我們公司的技術總監(jiān),前段時間我和毅婷忙得要死也沒有找你,就只讓你幫這么一個小忙而已……因為雷慶今天也會去,要是讓他看到你不在,你說他會怎么看我……”
目前僅有三個人的公司,胼手胝足地發(fā)展創(chuàng)業(yè),聽起來似乎的確是個很溫馨的故事。關于家明賣了個創(chuàng)意給東方婉,然后成為東方婉公司技術總監(jiān)的事情,靈靜和沙沙自然也知道。當時家明只說自己只是掛個名等著分成,靈靜跟沙沙也沒有什么感覺,但此時聽東方婉說起來,家明對這件事毫不關心的態(tài)度就著實有點不地道。兩個女孩子創(chuàng)業(yè)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她們都在為公司拼死拼活呢,一個大男人一點忙都不幫算什么話。與東方婉親切而友好地交談之后,家明便毫無主權地被租借了出去。
“好好替東方婉擋住那些蒼蠅,不許讓那個雷慶騷擾她�!�
殺掉所有的蒼蠅怎么樣……
“玩具公司記得以后也要力所能及地幫忙�!�
可是我只會殺人啊,難道讓我去干掉所有的競爭對手……
帶著小小的腹誹,家明還是上了東方婉的跑車,柳正安排的人則乘著兩輛小車在后方跟著——原本他們是想上東方婉這輛的,但東方婉自然不會肯,這些人也就只好作罷了。
“說起來,我會開車也已經有一年多了哦,不過家里人一直沒讓我開車上馬路。最近老爸在醫(yī)院,我的技術又過了關,才從哥哥那里搞到了鑰匙。怎么樣,這輛跑車很拉風吧……”
跟家明之間發(fā)生的無數次戰(zhàn)爭中,東方婉第一次獲勝,再加上之前發(fā)現的某個事實也得到印證——果然要搞定顧家明,只要搞定他身邊的幾個朋友就好了——東方婉心情格外良好,心中幻想著將來家明在她面前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情景。家明則是一臉無聊地看著風景,看起來像是個被丑婦包養(yǎng)了、因此有些不情不愿的頭牌舞男……雖然在任何人眼中這種觀感都應該倒過來,畢竟東方婉氣質既好,人也漂亮,家明則是從任何方面看都只能讓人覺得平平無奇。
東方婉才十六歲,自然沒有駕駛執(zhí)照,不過這輛跑車掛的是政府牌照,也沒有什么交警敢隨便過來查她。不過,再拉風的跑車在路況良好的情況下始終以二三十公里的時速行駛都絕對是一件被人鄙視的事情,東方婉目光炯炯有神地盯住前方,神經質地上下擋、神經質地踩離合器、轉方向盤,前方綠燈還有三秒她便會在白線之前停下,對交通規(guī)則遵守得無以復加。
由于東方婉的動作實在太過緊張,漸漸地,坐在她旁邊的家明也有些緊張起來,目光有意無意地看著她上下擋、踩剎車、轉彎,隨時做好了跳車的準備。說起來,他的情緒這樣被人影響到,恐怕還是第一次,如果知道了這一點,不知道東方婉會不會感到自豪。好幾次家明都想跟她換個位置,就算他將這輛車的時速飆上兩百公里,恐怕也不會有看著東方婉開車的這種緊張氣氛。
第一站是服裝店,東方婉似乎是想讓自己的同伴變得更加玉樹臨風,更加地耀眼一點。不過當她讓家明試了十幾件昂責西服之后,才終于承認這對于自己來說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任務。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個成語在家明身上似乎沒什么作用,無論穿上怎樣的衣服,家明都始終神奇地保持著“路人甲”一般的存在感。到得最后,也只好是隨便挑了一套換上,東方婉方才的高昂興致受到了打擊。
“……好吧,這次也不是很正式的舞會什么的。反正大家都是年輕人嘛,說說笑笑的也就夠了。那間別墅里有燒烤、有撞球、有電腦有游戲機,資金的話我知道你不感興趣,這些事情我一個人做就好,你替我在雷慶面前露露面,然后就自己管自己吧。不過你一定要幫我盯好雷慶,這些人最會搞什么既定事實了,一旦我跟他離得近一點,外面就會傳得跟真的一樣。然后過幾天他老爸就會直接去我老爸的病房里,說什么小兒小女兩情相悅,先給他們訂個親吧……之類之類的,切……”
“我覺得雷慶也不錯啊,何況門當戶對,跟你很般配的……”
“惡心!那家伙就是個什么都不會只會吹牛的二世祖,我的男朋友要是那種有能力的、可以面對自己眼前的任何挑戰(zhàn)都毫不畏懼的男人。哼,他那種人就算接了自己家族的企業(yè),也都不會有守住的能力……”
“所以我說他跟你很般配啊……”說起令自己惡心的東西,東方婉似乎忘記了開車的緊張,跑車的速度變得流暢許多,家明小聲嘟囔一聲,眼見東方婉杏眼惡狠狠地一剜,方才舉起手來笑道,“開玩笑開玩笑,注意前面的路啊。我是說……你哥倒很符合那個形象啊……”
“是啊,可惜他是我親哥哥……”
望著東方婉毫不遲疑地點頭,家明不由得有些無言。說起來,雖然一直與東方婉不怎么和睦,但家明也不至于會輕視對方。這個一直以來崇拜強者又信奉集體力量的女孩子算不上是什么天才,在洞察力、創(chuàng)造力方面,她比她一直崇拜的哥哥要遜色許多。然而卻不得不承認,在她所喜歡的領域之中,她的確扎扎實實地做了不少努力。
就好像這次的玩具廠計劃一樣,她與許毅婷兩個中學生苦苦做出來的東西,談不上有多少的亮點,但卻是四平八穩(wěn)地將一切都安排得嚴謹,完完全全地按照別人成功的老路子走過去。在這個人人都講求創(chuàng)新,講求創(chuàng)意和出奇制勝的年代里,她能夠一絲不茍地遵循兵法正道,對于這樣一個被哥哥的光芒所掩蓋,半自學的大家子女來說,委實有些難能可貴的地方。
當然,即使心中承認東方婉的本領,家明也絕對不至于真的跑過去幫她弄什么家家酒一半的玩具廠……
因為跟家明說起了感興趣話題的緣故,這一路去往宴會場所的速度快了許多,金黃的日光快要落山之時,一行人趕到了位于海濱的一所大別墅。隔著欄桿向里望去,家明倒也能認出圣心學院一些同學的身影——當然,都不熟。主人家以及幾名先到達的賓客正在門口聊天,不時來人笑著與主人打招呼,隨后攜伴進入。
“舉辦這次聚會的……嗯,就是門口那個有些胖的家伙,叫易華英,他老爸易林軒最先是在外國做海上走私的。后來國內改革開放了,他洗白了回來,現在就全是正當生意了。易華英前幾年進了他老爸的公司,幾次大手筆的工程讓他們家的資產翻了好幾倍,現在也算是整個江海市都關注的大人物了……嗯,看你的樣子就不怎么明白,隨便啦隨便啦,我們進去吧……”
柳正安排的那些保鏢此時自然是不允許進去的。家明與東方婉說著,在門口下車,另一輛跑車也在不遠處停下。家明望過去時,只見一名穿著西裝,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帥氣男子從車上下來,為后座上的女伴開了車門。他伸著手想去拉女伴的手,卻被對方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從后方車門中出來的是一名穿著黛紫色長裙,素雅清幽的女子,才一下車,便也望見了這邊與東方婉站在一塊兒的家明。
那是雅涵。
下一刻,東方婉從旁邊靠了過來,挽起家明的手,掐了他一下。
“注意,雷慶過來了。”
回過頭,雷慶正從別墅的院子里向外走來。家明嘆了口氣,與東方婉一同朝大門走去……
第一百八十八節(jié)
聚會
如東方婉之前所說,這一場聚會純粹由年輕人參與,是次相當輕松自由的集會。臨海一面的庭院里有自助餐、有燒烤,客廳里有舞池,一旁的院子里有撞球臺,別墅的娛樂室中有電腦、電子游戲、撲克甚至一大堆未成年人的玩具。參與者大都是有一定家庭背景的年輕人,有的還在學校上學,有的則已經進入大公司上班,這其中有才俊有紈绔有宅男有腐女,彼此認識的各自打著招呼,不認識的也由人引薦或自己上前搭訕。聚會的主題除了尋找合適的異性,恐怕就是建立不同的關系,為著各自的未來鋪路。
與主人家打過了招呼,互相介紹,隨后便是與雷慶的一番禮貌交談,家明的任務也就基本完成�?吹贸鰜�,雷慶望向家明的目光中蘊含著無比強大的恨意……畢竟昨天咖啡廳家明隨意的惡作劇令得雷慶委實狼狽,頭上被桌面砸中,咖啡、砂糖、冰激凌等東西涂了滿頭滿臉,可偏巧他是先想讓家明難堪,心中也有些心虛——或許這也是東方婉抓他過來當擋箭牌的理由了。在她眼中的家明一向是遲鈍到爆,對誰都不會刻意地巴結或者給面子,如果是別人,恐怕早已在雷慶的目光攻勢中敗下陣來。畢竟雷慶不只是個沒用的二世祖,他的背后還有著無比強大的家族實力。
大概搞定了雷慶,東方婉便與家明分道揚鑣,在人群中物色著可能對自己的玩具廠有幫助的人,然后找人引薦。家明在周圍逛了一圈,倒也有一兩個認識的黃家表姐跟他打了個招呼,不過,對于這個性格有些孤僻的表弟,她們似乎也沒有太多交流的想法。
一路轉回海邊的庭院,日光已經落下,僅在西方的天際留下最后一抹殘紅。整個別墅中的燈光都亮了起來,擺著自助餐長桌與燒烤架的草地上燈火通明,微帶腥咸的海風帶來一片涼爽的氛圍,雅涵正站在一個燒烤架前往一只雞翅膀上灑胡椒粉,與她一同來的男子陪在她的身邊說著話。一面進行著有些慘不忍睹的燒烤,雅涵心不在焉地環(huán)顧著四周,待看到家明的身影,方才轉回頭,專注在已經半焦的雞翅膀上,與身邊的男子說話。
在院廊邊吹了一會兒風,聽著房間里傳來的音樂,家明拿了兩串魚、肉片,在旁邊一個空的燒烤架上撥旺了炭火,熟練地燒烤起來。他以前熟悉野外生存,對于這些事情也是熟練無比。與靈靜、沙沙租了房子之后,時常也在房子的天臺上燒烤玩鬧。不一會兒,誘人的香味便已經傳了出來。
自從明白雅涵的心思之后,與她的友誼也已經告一段落。如果不能成為戀人便成為朋友毫無疑問是一種幼稚的想法,眼見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家明也不愿意打攪太多。只是偶爾目光掃過,已經燒烤完畢的雅涵窩在角落里吃力地啃著雞翅膀的情景總令他覺得有些好笑。時而有人過來與她或者她身邊的男人打招呼,有男有女,說說笑笑。目光掃過里面客廳時,還能看見東方婉與一些人談笑風生的情景。東方路也已經來了,正與作為主人家的易華英等人聊天。
燒烤完畢,端著一杯清水的東方婉也走了過來,興奮地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太棒了,又認識了好幾個人。嗯,有一個家里在全國都有連鎖超市的,我跟他提了一下我們的玩具廠,他說過兩天很樂意過去看看,哈哈……你烤的,好香啊,我肚子好餓……”說著,毫不客氣地從家明手中搶走一半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啃起來,隨后露出了驚異的目光:
“咦,你怎么烤得這么好的?剛才有個家伙分了一串牛肉給我……吃到我想死……”
“都是想做大事的人嘛。我對做大事沒什么興趣,就喜歡這些小事情�!�
“要是你將來做不了大事,我請你到我家來當廚子!”東方婉大方地說道。家明笑了笑,拿起一串魚、兩串羊肉、一個玉米扔回燒烤架上。待到東方婉口齒不清地說著:“我也要一個玉米�!狈讲哦嗄昧艘恢患由先�。
一邊吃,一邊等著玉米烤熟。東方婉隨口問道:“喂,你跟雅涵老師關系鬧僵了啊?”
“嗯?”
“我看見你們今天都沒有打招呼……嗯,其實還沒放假的那時候就有問題了,她以前從來都不罰你的。不過后來她又撤掉對你的處分,我還以為你們又和好了呢�!�
“因為這次期末考試考得不好,所以她決定一個學期都不偏袒包庇我。”
東方婉愣了一愣,隨后翻個白眼:“切……又不是小孩子……”
家明笑著聳了聳肩,東方婉搬著凳子坐近了一些:“喂,看到跟雅涵老師在一起的那個家伙了嗎,聽說他很有可能追到雅涵老師哦。雖然現在還沒有什么實質上的進展,可是許默老師邀請雅涵老師到哪里去約會就從來都沒有成功過,至少他成功了……可憐的許默老師,那么癡心……”
“哦?”有條不紊地翻動著架子上的食物,家明隨口答道。
“嗯,那個人叫馬托……這名字真惡心……家里據說是混黑社會的暴發(fā)戶,算不是太有權有勢啦。不過據說當初雅涵老師在劍橋留學的時候,這人也是在劍橋,大家都是中國留學生,早就認識啦。他據說現在也是個碩士,在什么外資企業(yè)當經理,最近回到江海,兩個人才勾搭上的。”
“切……”家明一笑,將烤好的玉米送到她眼前,“什么叫勾搭上那么難聽,你怎么也這么八卦……”
東方婉自然不是八卦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家明跟雅涵的關系,她才懶得打聽這些東西呢。此時愣了一愣,隨后瞪著眼睛理直氣壯地說道:“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知道嗎?”隨后一伸手,搶走了燒烤架上的所有東西。“對了,這些東西給我送人吧,我就說是我烤的,保證讓那些人對我刮目相看,說不定我們離下一筆訂單又近了一步呢。哈哈……拜拜……”
感覺又占了家明一次便宜,東方婉揮著手跑得特別快,語氣格外興奮。家明聳了聳肩,感覺自己真的像是個兼職的廚師,不過橫豎沒事,用燒烤來打發(fā)時間也是無所謂。拿了一堆東西再次烤起來,待到再次烤熟,回頭看時雅涵也已經不見了蹤影,東方婉在客廳之中拿著半個玉米啃得格外起勁,與人說說笑笑,多半是在吹噓自己的燒烤技術了得,東方路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拿著吃的東西在一旁小花園過道的欄桿上坐著,一面吹著海風一面吃著東西,聽客廳中的音樂,人群中的笑語。沒有太多熟人在旁邊的熱鬧情景里,家明總能想起過往的一些東西,譬如說他曾經無數次混在這樣的場景中殺過的人�;蜻h或近,用刀或是用槍,或是用手中這些看似脆弱的竹簽,刺入口腔、喉嚨、在夏天直接刺人胸口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那要求異常精準的拿捏,不偏不倚地一次性貫穿心臟,畢竟胸口的肌肉比較厚,拿捏稍微不準,竹簽還是會折斷的。當然,如果目標是普通人,他也能在近距離地直接朝胸口補上一記死拳,以巨大的力量直接令對方的心臟停止跳動。
腦中正在想著這些事情,對面過道轉角處一道黛紫色的身影走了過來,望見他后,驀地停了一停,那自然便是雅涵。
如果要裝成不認識,雅涵從一開始直接走過去就好,然而此時停了一下,卻似乎不得不打招呼了。片刻后,家明笑了笑,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雞翅膀?”
“呃……我不喜歡吃雞翅膀。而且……”雅涵的目光凌亂了一會兒,隨后方才吸了一口氣,甩了甩仍舊沾有水滴的雙手,“而且……我已經洗過手了�!�
“哦。”家明點了點頭,心中想著說點什么,雅涵卻已經追加了一句:“那個……烤魚吧,我還有點餓……本來想去吃其它東西的……”
接過家明手中的烤魚,雅涵在家明旁邊的欄桿上坐下,咬了一口,隨后擦了擦嘴上的油漬,笑道:“嗯,好好吃啊,跟我烤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嘛�!�
“所以我才說你要不要試試我烤的雞翅膀啊�!�
“呵……”雅涵笑了笑,猶豫片刻,方才說道:“呃,你怎么跟東方婉過來了,還手挽著手……靈靜跟沙沙呢……”她以前在語無倫次時曾經罵過家明花心,眼下的話語顯然也有著這一層的意思在內,家明笑了笑,跟她說起雷慶的事情,今天東方婉找到酒店里,然后靈靜跟沙沙將他推出來的事情。待到這一系列的東西說完,雅涵的神色終于自然了起來。
“呵,原來是這樣。雷慶他……的確沒多少能力,也難怪東方婉看不上他。不過如果有家族的力量在其中作梗,恐怕東方婉也拒絕不了雷慶多少吧。這些事情……”
“嗯,我想東方婉之所以要弄那個玩具廠,也是希望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后不被當成籌碼隨隨便便地就扔掉�!�
“東方婉很厲害,性格也很強�;蛟S我將來也免不了被拿出去和親哦�!彼颐鞯姆磻S后又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聳了聳肩,“嗯。暫時應該沒關系,劉文理那件事情之后,家里就很少再提起這方面的東西了。畢竟我身上還有病呢。”
“我記得去年你家里就有打算要讓你去美國治病了,怎么現在還沒有音訊呢?”
“很希望我離開江海,從此眼不見為凈,以后也沒人說你道德有問題嗎?”望了家明一眼,雅涵笑道,“呃……開玩笑的,不過你跟靈靜、沙沙在一塊兒,我一定會反對的。因為這樣是不對的事情,反正……是不對的……”
家明有些無言以對,雅涵似乎也察覺出自己這番話太煞風景,低頭一陣沉默,方才說道:“去年美國那邊是說有些什么進展啦,不過是因為我們家在那家醫(yī)院投資了一大筆錢,他們說出來好聽而已。到了年底又說恐怕這個進展用處不大,還得過一段時間。最近打電話去問,說到今年十一月底恐怕就會有突破,信他才怪呢!反正我是懶得去想這些了……何況現在控制得還好,弄到要換腎的時候再緊張好了……”
這樣子凄楚示弱的話,一說出口,雅涵又有些后悔,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他的同情還是憐憫呢。家明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雅涵吃光了手中的烤魚,一伸手笑道:“翅膀�!奔颐鬟f了一只過去,雅涵小心地撕咬起來。
“唔,比我烤的果然好多了。我烤的那只硬邦邦的,都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對了,你還記得一個叫馬安的胖子嗎?”
家明想了想,隨后點點頭:“在星輝高中的那個胖子,以前老是找我和沙沙麻煩的那個,后來通過你的關系去了圣心……呵,我還記得他有一次居然想要堵住沙沙拍裸照來著……”
雅涵也是噗嗤一笑:“想不到你還記得他,今天跟我一塊來的那個人你看到了吧?”
“不是吧……你想告訴我當初那個猥瑣的胖子變成了一個這么玉樹臨風的家伙了?”
“哪有啊,呵……他叫馬托,是那個馬安的哥哥,以前在劍橋認識的。我當時年紀比較小,在那群中國留學生之中很受照顧,他也幫過我一些忙。那次我讓他的弟弟進了圣心,他回來之后聽說了我的名字,然后就專門過來了。然后我就覺得,哇……這個世界真是有點小……”
“嗯……聽東方婉說的八卦,據說他在追求你,而且也很有希望的樣子,可憐的許默……”
雅涵神色一滯,望著家明一時間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真話不讓他誤會自己還是說假話讓他吃醋,但終于還是笑了起來:“哪有,只是很普通的朋友而已啊。這次出來,也實在是在家里悶得太久了,被我小媽一腳給踢出來了,你以前不老說我懶嗎?我今天把那輛老爺車開去保養(yǎng),所以就只好坐他的車過來……嗯……呵……嗯……”
她說著說著,眼眶忽然就有些酸楚起來,不自禁地低下了頭,好在這邊燈光比較暗,她倒也不認為家明可以看到。也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嘿,雅涵,過來啊。婉貞她們也在這里,聽說你過來了,讓你過去打撞球呢。喂……”回頭望去,那馬托正在興奮地揮著手。
“呃……也是我在劍橋認識的同學�!毖藕瓫_著家明笑了笑,“你也想過去玩玩嗎?我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