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他的表情并不顯得非常興奮,自己大概因此生氣吧,想要罵他……
可為什么,會笑得那么開心。
第四百六十三節(jié)
面對
有關新河幫的事情,當天晚上便已經問過了小孟,結果才知道,完全是那幫人過度緊張的一場誤會。
“……再混回去?怎么可能,已經看到了更高的東西,不可能再對這些感興趣了。這幾天見了以前的一些兄弟,畢竟要回來,招呼還是要打一個,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新河幫現在在江海勢力大,四年前沙竹幫突然倒下之后,上面也要扶持一個幫派來填補真空,他們老大叫陳貴文,跟上面有些關系,趁勢就起來了……”
幽暗天琴的納塔麗等人前些天便過來江海,畢竟不是旅游,如今事情解決,他們也得今早回去。晚上在酒店舉辦的這個小型宴會,便是他們離開前的道別,家明、靈靜、沙沙都過來了,說起新河幫時,小孟便給家明做了解釋。
“……本來就只有四年的時間,中間亂了一年多,他們本身根基不穩(wěn),崛起太快,干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影響力雖然大,但內部算不上穩(wěn)定,比起以前的沙竹幫,哪怕是沙沙主持的那段時間,都要差得多。以前在沙竹幫的很多人都被他籠絡了過去,現在我回來,一些人說想過來跟我東山再起,我基本都拒絕他們了,不過看起來還有很多人不甘心。陳貴文那邊當然會怕,我打算開個保全公司倒是已經決定好了,呵,有幾個兄弟也打算洗手跟我走正途,這方面我倒是打算讓他們趁機走出來。我開的保全公司,他們也有這方面的底子,以后再跟陳貴文談談,他如果真的亂咬人……呵,我也未必怕他……”
道理自然是如此,事實上,如今以炎黃覺醒對家明的重視,他有家明的關系,又是從幽暗天琴回來,在現在的情況下,自是無須顧慮太多,就算對方真的是什么厲害的人,他小孟也是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這點風險也不會太放在眼里。聽得小孟說起保全公司的事情,家明笑了笑。
“洗手走正途,又有底子啊,聽起來蠻適合我的�!�
“不是說真的吧?”
“沒辦法,不行了�!奔颐鲹u了搖頭,朝著房間里面看過去。廳堂一角,沙沙正在跟納塔麗聊天,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靈靜在另一邊給大家彈鋼琴。自助餐桌前熱熱鬧鬧的,有人用刀叉打架,也有人直接在人群中跳舞。由于有外人在以及納塔麗的壓陣,這些人倒是收斂了許多,但熱鬧的氣氛在家明的眼中,依舊有著壓抑不住的鐵血氣息。這些人舉手投足的玩笑之中,隨隨便便都是足以取人性命的動作,倒像是許多年前就熟悉了的那種氣氛了。他笑了笑:“以后還沒想好當外科醫(yī)生還是開間糖炒栗子店,保全這方面,還是不沾了。說不定靈靜以后成了大明星,我還可以給她當經紀人�!�
“最重要的是靈靜和沙沙一定不會肯�!�
“沒錯�;揪褪沁@樣�!奔颐餍χ檬种械墓c小孟碰了杯。
“倒是羨慕你們三個人�!�
“小孟哥你也可以找啊,崇拜你的女生那么多,靈靜說起你的時候都要發(fā)花癡:小孟哥好帥的……不信找不到�!�
“哪有那么簡單……以前不是時候,現在可是錯過了……”
小孟仍然叫小孟,一張帥氣的娃娃臉使他顯得年輕,但事實上也已經是三十多近四十歲的人了。這個世界上讓家明放在心里的人不多,親戚朋友方面,葉爸葉媽他是可以當成親生父母看待的,以前有個柳正,現在就是小孟了,陪著沙沙在幽暗天琴四年的恩情無須多提。兩人聊了一會兒,小孟離開之后,納塔麗跟沙沙說幾句話,隨后也朝這邊過來,大概閑聊幾句,說起兩人間的正事。
“那個維多利亞帶著人應該是已經回去了歐洲,按照我們的情報來說,御守喜好像是一直呆在瑞典,那里有幾個裴羅嘉的基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這幾個吸血鬼的力量太強了,如果再爆發(fā)沖突,我需要你的幫忙。”
沖突必然會有的,家明點了點頭:“通知我之后,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有把握?”
“應該沒什么問題�!�
話說到這里,納塔麗笑了笑:“還有一件事,日本那邊的情況有些奇怪,我們認為御守喜已經安靜了四年,有可能是借著這次的機會,開始向月池家以及高天原動手了。最近幾天,池櫻織造的股票似乎有些奇怪的波動,大概會是動手的前兆,不過我們也只是猜測……”
說完這些,納塔麗真正問起家明這四年來的一些東西,大概了解,她微微皺了皺眉:“三年前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情緒不是很高,大概是知道你徹底消失的那段時間,我在想,我們之間或者真的發(fā)生過一些什么,因為這種感覺,來自于你對我的態(tài)度。”
“那不是真實的。”家明搖了搖頭,“至少對你來說�!�
“我倒是有興趣知道你到底有多了解我�!奔{塔麗說著,笑得優(yōu)雅而嫵媚,右手揮了揮,陽臺上的空氣一片震蕩,反射了光芒,將兩個空間隔離開來,她左手攏上家明的肩膀,雙唇朝家明嘴邊印了上去。
這個吻持續(xù)了大概三秒鐘,納塔麗與他分開時,退后了兩步,呼吸逐漸平復,目光安靜,仿佛在回味著剛才的感覺,隨后笑了笑:“那就這樣了�!鞭D身離開。走出兩步后又轉了回來,望著家明:“對了,凱莉會很想你,我在電話里告訴過她這邊的事情,不過看得出來她并不愿意就這樣跟你聯系。所以……等你到歐洲的時候……”她嫵媚得像只幸災樂禍的狐貍,伸出青蔥的食指,仿佛挑逗般地在家明胸口上畫著圈圈,“你就死定了……顧家明先生�!�
望著她再度離去時的背影,家明笑了笑,輕輕嘆了口氣。他們之間曾經發(fā)生過很多事情,很多的陰差陽錯,現在想起來,不由得令人感到悵然。無論如何,不會再有人成為第二個顧家明了,這或許是最值得慶幸的事情。
許多年前,納塔麗最終倒在他懷里時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呢?他再次想了想,曾經很多瑣碎的小事他都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清晰地回憶起來,唯有這段話,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法想起了。
“安妮啊……”
低喃一聲,他收拾心情,朝那邊正跟幾個人聊天的沙沙走了過去。
聚會的時間不長,大概到晚上十點鐘左右散了,與那些對家明極有興趣的幽暗天琴成員一一道謝,當然也跟他們聊了一些曾經殺手生涯里的趣事。靈靜自然也謝了他們這幾年對沙沙的照顧。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當然也不會太過婆婆媽媽,最終結束,道別,他們去往如今居住的酒店,家明三人則是在清涼的夜風中散著步,路燈灑下清爽的白光,道路間小車一輛輛地駛過去。
“納塔麗小姐也很好相處的啊。”沙沙感嘆。
“在幽暗天琴沒跟她們打交道嗎?”
“跟那位凱莉小姐說過幾次話,不過也不多�!鄙成硴u了搖頭,“都是很厲害的人啊,在她們面前總覺得緊張。對了,聽說納塔麗小姐和那位凱莉小姐是一對戀人……家明,不會是真的吧?”
聽得沙沙小聲地八卦著,家明笑了起來:“當然真的,就跟你和靈靜一樣真�!�
“去死。”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就是想知道……”
夜風習習,家明走在前面,靈靜與沙沙一塊兒走在后頭,關于百合的話題進行下去,倒是說起了多年前家明第一次看見靈靜和沙沙光著身子在床上的那個早晨:“話說回來,我一直都沒問過,你們那天早上,到底是在干什么?”
靈靜和沙沙就追了他打:“這么多年了你還記著這個干嘛��!”
“男人就記得很色的事情!”
“可很色的事情又不是我做的……”
畢竟是陳年往事了,此時想來有趣,堅持一陣之后,靈靜倒是笑著把事情的緣由經過說了出來。想起那段連處女膜都不知道的年紀,三人都有些懷念,在路上笑起來。正說說笑笑,前方路燈照耀的街道傳來砰的一聲響,隨后有人尖叫,道路邊的行人朝那邊圍過去一片混亂,像是有什么人被車撞了。
三人朝那邊走過去,人群之中傳來:“快報警”“打120”之類的聲音,隱約有傷者的呻吟聲,道路上斑斑點點的血。正待走近,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大家讓開一點!我是醫(yī)生!大家讓開一點……”
靈靜一震,下意識地拉住兩人的手:“是媽媽,她怎么到這里來了……”
那果然是段靜嫻的聲音,縱然已經離開了四年,家明和沙沙都能清楚地聽出來。三人靠向一邊的街角,只見在那道路之上,一名男子的大腿應該是被撞斷了,躺在那兒血流不止,身著便裝的段靜嫻跪在他旁邊對他進行緊急救治,一面檢查傷勢,一面小聲地問著那傷者一些問題。
道路上雖然有清涼的夜風,但時值夏季,這個時間點上,暑熱還未褪去。那人傷勢嚴重,段靜嫻神情專注,只在片刻間,臉上便是汗珠一片,隨后朝周圍喊了一句:“皮帶,誰的皮帶借我用下�!蹦莻叩拇笸攘餮�,她要暫時止血一時間卻找不到材料。話才說完,一道人影走了過來,卻是直接從襯衫上撕下了一條白布,段靜嫻伸手要去接時,那人蹲了下來,開始手腳麻利地為傷者包扎止血。
目光望向那人,段靜嫻愣在了那兒,幾秒種后,她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開始繼續(xù)急救的步驟……
第四百六十四節(jié)
家門
在這樣的情況下跟葉爸葉媽相見,無論對于家明還是靈靜、沙沙來說,都是之前未曾想過的事情,不過既然已經發(fā)生了眼前的事情,假如不出面幫手的話,或許會顯得更加別扭也說不定。反正伸頭縮頭也是一刀吧,帶著前幾天就曾有過卻并未細想的情緒,家明也就順其自然地走了出去。
夜色已深,救護車特有的笛聲之中,路燈的光芒迅速地劃過了窗外,朝街道與視野的后方流瀉而去,車廂里,護士與醫(yī)生正熟練地將各種儀器線接到滿身鮮血的傷者身上,身著便服的段靜嫻也在幫著忙,車廂更后方一點,家明與靈靜、沙沙分坐兩邊,彼此之間以目光交流,神情微妙而詭異。兩名女子挨在一塊坐著,手牽在一起,隨著車輛的行駛,互相之間偶爾也有小聲的說話,靈靜拿目光偷偷打量前方的母親,沙沙慚愧地把頭低著。
“怎么辦……”
“死定了……”靈靜呲著牙,小聲咕噥。
緊急救護的事情在救護車到來之前便已經做得七七八八,此時要忙忙碌碌對那傷者做的工作也不算多,兩名醫(yī)生、一名護士很快便將事情做好。雖然不屬于同一個醫(yī)院,但段靜嫻與那名醫(yī)生顯然也是認識,手上一空,便小聲交談起來。
“還好段主任你正好在場,要不然怕是已經救不過來了……傷得真重啊,肇事司機呢……”
“司機跑了,不過看到了車牌,等下警察到了再說吧……”段靜嫻皺了皺眉,“明顯超速了,估計又是酒后駕駛�!�
“這種事情少管為好。”
“只是說一下,當時目擊的人很多的,沒事。”
“呵,他們三個……”那醫(yī)生笑了笑,朝后方示意一下。段靜嫻此時正坐在家明身邊,偏著頭望他,隨后嘆了口氣:“我孩子�!�
那醫(yī)生愣了愣:“都是?”
“差不多吧�!彼龑⑹稚煜蚣颐鞯念^頂,伸手撫摸著有些長并且被夜風吹得有點亂的頭發(fā),將額前的頭發(fā)拂開了。片刻之后,方才放下手來,目光掃過另一邊的兩名女子,“都沒讓人省心過……”
“之前沒聽說過段主任有三個孩子啊,倒是聽說您有個女兒去維也納深造回來……”
“吶,就那個�!倍戊o嫻目光不善地朝對面的靈靜揚了揚下巴,隨后開始為雙方介紹:“秦大夫,靈靜、懷沙、家明,你們三個,叫秦阿姨啊�!�
“秦阿姨好�!�
三人目前都只是二十二三歲,雖然也已經到了進入社會的年紀,但外表上看來,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界線卻委實有點模糊,這時候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叫人,就實在顯得乖巧。雙方打過招呼之后,靈靜看母親似乎面色不善,怯生生地說道:“媽……”
話沒說完,段靜嫻瞥了她一眼:“回去有你受的!”靈靜便再也不敢開口了。
本身有外人在,也不是敘舊的好時候。段靜嫻將家明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打量著他,問了句:“頭不痛了吧?”家明便點頭說:“已經好了�!彪S后望向對面的沙沙,說道:“沙沙也瘦了好多了……”沙沙便只是文靜地笑,只是對親生女兒可沒什么好臉色。那秦醫(yī)生大概是值夜班也無聊,這時候跟段靜嫻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問維也納的事情時靈靜才能不好意思地回幾句嘴,也說起救護車到達時看見家明的急救手法熟練,不愧是段主任的孩子,段靜嫻便笑著點頭,看著家明的笑容有些復雜,家明就只能保持人畜無害的微笑以對。
大概十分鐘左右,救護車抵達目的地,原本在夜色中顯得安靜的醫(yī)院便短暫地喧鬧起來。由于并非段靜嫻就職的醫(yī)院,接下來的手術自然也不會由她主持,與幾名大夫做短暫交流的時間里,家明等三人便只能在急救室外走廊間的長椅上坐著,小聲地說幾句話。
“死掉了……”
“回去見到葉爸怎么辦?”
“什么話都不說,低頭挨批……”
“葉媽剛才也沒罵我們,看見我們回來也很高興吧?”
“看著我就像是要把我當場打一頓的樣子,我剛從維也納回來的那幾天不是這樣的……現在她的火氣都到我身上來了……家明,都怪你……”
“估計會被趕出去……”
“還說風涼話……”
靈靜使勁擰家明的胳膊,家明朝旁邊示意一下,只見走廊那邊,醫(yī)生們已經停止了交談,一部分走向手術室,段靜嫻朝這邊過來。靈靜一縮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低頭坐好,也在此時,幾名病人家屬模樣的人跑過了轉角,先是沖過去問醫(yī)生情況,隨后看見段靜嫻與家明三人穿著普通夏裝坐在這里,其中一人便過來問,是不是他們肇的事。
略略做過解釋,又由值班醫(yī)生做了證,那人自知唐突地道歉,隨后,兩名警察也已經到了,不光是為了了解傷者的情況,另一方面,自然也要對段靜嫻做問訊、筆錄。在房間里大概問了事情經過,兩名警察出來,傷者的家屬便過去問那肇事者的信息,段靜嫻皺著眉頭朝這邊走過來:“好了,我們回家吧�!�
“媽,你真的看到車牌了�。俊膘`靜湊過去說話。
“當然看到了……”段靜嫻說出一個牌照號碼,隨后在女兒后腦勺上一拍,“跟你沒關系,等到回家有你好看的!”
“媽……”靈靜頓時又愁眉苦臉起來。隨后仿佛是要尋找靠山一般挽起了沙沙的手。兩人在這個時候不敢跟家明有太多親昵的表現,跟在段靜嫻身后一塊往外走,倒是更后方的家明微微皺了皺眉,朝手術室那邊望了一眼,其中一名警察正神情嚴肅地跟上面請示些什么,即使隔得遠,他也能夠通過讀唇了解到他們在說些什么。
是軍牌啊,跟上面有點關系的人吧……
這個念頭倒只是在他腦海中閃了一閃,隨后便又被面前的苦惱給代替了。跟上前方的三人,他伸手揉了揉額頭。
頭好像又痛了……
用這個理由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唉……還是算了吧……
夜已經深了,小區(qū)里恬靜而安謐,路燈像是沉默的衛(wèi)兵一般分布在道路兩邊。各個樓層間,仍未休息的家庭之中透出柔和的燈光,在這片安靜的氣氛中顯得錯落有致,只有在接近的時候,你還能隱約聽見電視的對白聲。出租車的燈光就這樣穿過了小區(qū)的街道,隨后緩緩停下來。不遠的地方,小武館里還有燈光滲出來,附近盡是熟悉的景色。
車費是段靜嫻付的,副駕駛座上的家明回來不過三四天,身上錢包啊、身份證之類的東西什么都沒有。走出車門,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量著周圍,有些懷念,沙沙多少也有同樣的情緒,只有靈靜低著頭。葉媽媽推了他們一下,出租車開走時,她敲了敲門:“葉涵!”
燈光劃過幾人的眼睛,門打開了:“這個時候才回來,以為你會早一點,我……”
語音在燈光中嘎然而止,那道身影站在了門口,目光在幾人的身上打轉,片刻之后,家明笑了笑:“葉爸,我回來了……”沙沙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fā):“葉爸……”段靜嫻有些疲倦地拍了拍丈夫的肩膀:“遇上車禍了……先進去吧,不管怎么樣,回來就好……”
這句話方才將葉涵喚醒過來,聽得車禍,他先是打量了四人,隨后方才點頭,側開身子:“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幾人走進去時,他像以前一樣摸了摸沙沙的頭,隨后拍拍家明的肩膀。
門關上了。
因為職業(yè)和職位的關系,段靜嫻在醫(yī)院也常有加班或者上晚班的時候,每當這樣的情況,葉涵也總會在家里為妻子準備一份宵夜,今天也不例外。晚上煮好的一鍋白粥,一個咸蛋,一碟榨菜。這時候白粥分成了四碗擺在各人的面前,電視里連續(xù)劇的聲音在響著,不一會兒,葉涵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又拿了一只裝榨菜的小碟與一只白瓷的罐子放在桌上,罐子里是砂糖。
“沙沙以前喜歡加糖吧�!睂⒐拮油成趁媲耙煌�,沙沙連忙點頭:“哦�!�
五個人坐在餐桌前,各懷心事,沙沙往自己的碗里加了糖,用調羹慢慢地攪拌著,段靜嫻在喝水,看來沒什么心情喝粥,靈靜和家明也有些喝不下。過了許久,才是葉涵開了口:“家明的頭痛……好了吧?”
“不痛了�!奔颐餍χc了點頭,“已經好了�!毖菁歼@種東西,在這里毫無用處。
“這就好,什么時候到家的?”
“四天前。”
“靈靜去演唱會的那天?”
“嗯�!奔颐鼽c頭,“沙沙也是……”
“我們那天就覺得靈靜有些不對勁。”葉涵笑了笑,“這幾天也不回家,人也很開朗的樣子,大概也想過了……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
依舊是這句話,葉涵看起來兇,但性格一向平和儒雅,問過家明幾句,又問起沙沙這幾年來的情況,沙沙便笑著回答起來,自然也不能說接受了特工之類的訓練,只說這幾年在歐洲,捏造了普通人的生活,說一些威尼斯的景色,不一會兒,氣氛倒是變得熱絡起來。
大概將剛進門的心情放下來,四人喝掉了白粥,段靜嫻收拾碗筷進廚房,靈靜和沙沙連忙搶著過去幫忙。洗過碗筷,段靜嫻道:“我去把閣樓收拾一下,家明今天住那吧�!奔颐鼽c頭,這次上去幫忙的,就只有靈靜一個人。
四年的時光過去,此時的葉涵,也只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他長期鍛煉,以往看起來年輕而有活力,這時候竟顯得有些蒼老起來。這四年過來,突然發(fā)生在家明、沙沙身上的事情,唯一的女兒在維也納不肯回來,而他又偏偏明白女兒的痛苦,多半也不會好受。在客廳里跟家明、沙沙聊了一會兒,對于兩人的回來,他有著明顯的高興,只是對于家明、靈靜、沙沙之間的三角關系,此時無論是誰,自然都是緘口不提。
那天晚上,他們就像是多年前一樣在武館里住了下來,兩個女孩睡在靈靜的臥室里,家明住在小閣樓上,星光照下來時,多少都有些難以入眠……
另一方面,大海的那邊。
東京的夜晚,要比江海的夜晚早一個小時,因此當江海是深夜時,東京已經陷入了更深邃的夜色里。
擁有正常作息時間的人此時大抵已經睡下了,但是在這座巨大都市的熱鬧區(qū)域,城市依舊保持著巨大的活力在運行著。飛馳的車輛、旖旎的燈火、暴走的霓虹,街道邊或是頹廢、或是無所事事、或是以近乎炫耀的方式發(fā)泄著剩余精力的人群。因為白天擁有精力是理所當然的緣故,夜晚便成了比白天更適合表現活力的時間。
新宿街頭,人群熙攘,燈火將這片街市點亮,綻放出比白天更為燦爛的神采,各種商場、俱樂部、游戲廳、飲品店都在營業(yè),周圍富有特色的商業(yè)街、立交橋人群熙攘,這個時間段還在周圍閑逛的人大都成群結隊。不過,我們的視野聚焦之所,是位于道路轉角的一所房屋屋頂,巨大的招牌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周圍射來的燈光,墻邊靠著的是一只打開的大提琴盒,由三腳架撐起,帶有長長鏡筒的照相機對準了下方熙熙攘攘的行人,鏡頭游走不定,不時按下快門。
站在相機后方的,是一名樣貌平凡的東京少女,穿著簡便的夏裝,帶著一只淺黑色的遮陽帽,外表上來看,顎骨稍嫌有些高了,下巴也有點寬,只有從那緊抿的雙唇與淡漠的目光里,我們還能隱約看見曾經那位名叫“月池薰”的少女的影子。在這處黑暗里她無需太多的掩飾,如果走在人群中,她或許會很有活力地走路,臉上帶著有些刻薄又有些茫然的微笑,也會站在她最喜歡的玩具店前看那些洋娃娃,隨后不屑地調頭走開。但總之,在這個時候,她一句話也沒有說,手指熟練地調整著相機的焦距,讓鏡頭不斷地在人群中游動,隨后捕捉目標,按下按鈕。
十幾分鐘后,鏡頭最終在道路邊的一名男子身上停下來。那里是附近街道監(jiān)控鏡頭的死角區(qū)域,男子其貌不揚,看起來像是在等人,他接了個電話,在路邊喋喋不休地說著。這樣的一個人,恐怕誰也不會對他做太多的注意,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聲無息中,已經有十余張照片將他的樣貌拍攝進去。
又過了幾分鐘,道路的另一邊,幾輛小車在一家俱樂部的門前停下,一些穿西裝的男子護著一名和服老者出來。如果有時常關注新聞、政治的日本人或許有可能認出來,這名老者便是日本國會中德高望重的清川議員,若有熟悉日本各勢力格局的人也大抵能知道,這位老者是東京月池家的重要靠山之一。若在平時,他應當不會出現在這樣混亂的地方,今天正是一次特例。
道路那邊,男子掛斷了電話,混在人群中朝這邊過來,神情與周圍各種各樣的行人并無二致。小車前方,保鏢們有意無意地組成了人墻,迎接老者上車的同時注意著周圍的情況。街角處的樓頂上,鏡頭跟隨著人群中的男子,最后一次按下快門,隨后少女俯下了身子,再站起來時,狙擊槍的鏡頭從人群中劃過去……
時間,悄然流過……
第四百六十五節(jié)
最后的試題
人群之中,男子繼續(xù)朝前走,心不在焉地打量周圍的店鋪,并沒有注意到有一束目光從他后方的樓層上劃了過來。
走在前方的人群越過了車輛,阻礙視線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少,相隔十五米,他自然而然地將手伸向了身后。
樓頂上,停在他后背的視線挪開,在剎那間,劃向前方由保鏢護衛(wèi)著的清川議員。少女的手指探上扳機,夜風中,舉槍的身體紋絲不動,整個天臺仿佛在瞬間凝固下來,如同電影的靜止畫面,然而如果能夠看到這個畫面,或許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只要運行起來,就在下一刻,扳機就將扣響。但也就是在這一刻,前方道路的視野中,一個人陡然笑著跑了出來。
隨后是第二個、第三個……那是一群從旁邊店鋪里沖出來的年輕人,追追打打的,前方的保鏢幾乎是下意識地緊張起來,與此同時,其中一名保鏢似乎也注意到了對面過來的男子。
男子的手在腰間抓了幾下,隨后伸上來抓了抓耳根,心不在焉地朝旁邊走過去,與保鏢之間的距離中,年輕人仍然在互相打鬧,保鏢放松了瞬間的警惕,半空中,狙擊槍的視線無聲地挪開,清川議員彎下腰,走進小車的車門。
大概很少有人能夠理解在那一瞬間錯過的事情,但生與死的差別,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輕浮,在人們尚未察覺的時間里,殺機悄然升起,隨后又因為一場偶然的事情漸漸褪去,當事人卻一無所知。
男子消失在人群之中,屋頂上。少女放下了槍,在所有人都消失之前繼續(xù)按動著快門。十幾秒后,她將相機、鏡筒、三腳架全都拆卸下來,隨后連狙擊槍也拆分開,放進大提琴盒。
將大提琴盒背起來,少女走進后方的門里。不一會兒,走路頗有活力,左顧右盼的平凡少女出現在下方的街頭,逐漸消失在人群里。
幾分鐘后,一輛出租車在看來有些偏僻的街道間停下,車門打開時,背著大提琴盒的少女正從車上走下來。
“時間這么晚了,住在這附近可要注意哦�!�
一面將找的錢交給對方,熱心的司機大叔這樣說了一句。少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的頭上已經沒有了遮陽帽,一頭長發(fā)放下來,與那名在街頭左顧右盼的少女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至少看起來,文靜清純了許多,看起來像是一個在外地生活的女大學生。這附近多是便宜的出租屋,治安不算好也的確是真的,當她走進附近一間夜晚開門的餐飲店時,三名看起來并不怎么正經的男人就在側面打量著她。
“看起來還不錯……”
“頭發(fā)很好嘛……”
“大提琴,很有氣質哦……”
“以前沒見過,看來是新來的……”
因為是夏天,三名男子穿著花花綠綠的背心、短褲,腳上穿著木屐,議論一番,便向這邊吹起了口哨。
“老板,一份豬排飯,帶走�!彼卦诠衽_前說話,一名男子便靠了過來:“豬排飯?只要豬排飯嗎?這里的玉米濃湯很不錯哦,老板,再給她一份玉米濃湯,我請客�!�
不一會兒,豬排飯和玉米濃湯被送了出來,她拿起豬排飯轉身離開,里面的老板笑了笑:“不要濃湯嗎?真的很不錯哦。”
“不要,謝謝�!�
走出餐飲店,她背著大提琴盒,提著豬排飯,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只聽得背后傳來踏踏踏的聲音,三名男子提了濃湯從后方跟上來。
“走得那么快干嘛?”
“我們又不是壞人!”
“只是請你吃東西嘛,你是哪個大學的?東京的所有大學我都有朋友哦�!�
“哈哈,你住在哪里?新搬來的嗎?”
三個人的話語在夜色中嘰嘰喳喳的顯得聒噪。此時夜深了,諸多廉價出租屋之間的巷子里,就更成了諸多惡性治安事件發(fā)生的前奏。少女這兩天只是初步的跟蹤調查,在體型上也沒有做太多的裝扮,這時候頭發(fā)放下來,從后方看去,就顯得格外誘人起來。三人對望幾眼,說著說著,語音漸小,距離少女卻越發(fā)近了。這附近的居民魚龍混雜,若是發(fā)生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半也是沒什么人會搭理的。
踏踏踏……巷子里只剩下了腳步聲。
當一名男子的手從后方搭上少女的肩膀,頃刻間,連腳步聲也嘎然而止,少女停了下來,微微回頭。這三人看來也不是什么慣犯,這時候頓了頓,似乎還想笑著說點什么,少女的左手,在空中嘩地揮了一下。
“嘩啦啦……”響聲連綿不絕。
“啊……”仿佛有驚恐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手搭上少女肩膀的男子朝后方踏踏退了兩步,絆到了什么,隨后砰地摔倒在地。方才少女的一記手刀揮過,原本靠在墻角的幾根竹子猶如被長刀用力斬過,嘩然之中斷做了兩截,切口鋒利無比,隨后便不斷朝地上掉下去。
“再讓我看見,就殺了你們�!�
少女淡淡地開了口,轉身繼續(xù)走,不多時,身后傳來三人逃命的腳步聲。
幾分鐘后,她回到了附近的出租房里,房間不算小,但床鋪、桌椅都顯得簡單,一些自制的小電器擺在桌上,就算有人看到,估計也不會明白這些東西的用途。墻上貼著十幾張照片,東京各區(qū)的地圖,沒有做太多的標志,雜亂無章。她鎖上門,將豬排飯放下,隨后從提琴盒里拿出相機,去往房間地下的暗室。
跟房東介紹的理由是愛好攝影的學生,這間暗室,也是她租住這里的理由。
沖洗照片的過程算不上慢,但也不會很快,從暗室走出來,她從今天的上百張照片中選出了十張,一張張地將它們貼在墻上。經過鏡子的時候,她看了看自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