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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不知什么時候,一個小姑娘悄悄退出屋子,俏生生站在朱氏的面前。

    小姑娘梳著時下最時興的半堆芙蓉髻,髻上纏繞著粉色輕紗絲帶,兩頭垂帶順著烏發(fā)順直而下,如同春日桃花映面。

    陽光照在她瓷白如玉的臉上,真正是明眸皓齒,笑起來眉眼彎彎,“給繼外祖母請安。”

    她看起來天真無邪,是這個年紀(jì)才有的單純可愛。

    朱氏臉上擠出個不自然的笑容,因著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在外偷聽,更因著那個“繼”字。

    對,她非常不高興,唐楚煜和唐楚君的孩子叫她的時候,都喜歡帶著這個“繼”字。

    這讓她時刻想起自己是個繼室。

    她端著護(hù)國公府老夫人的架子,居高臨下點(diǎn)點(diǎn)頭,“夏兒來了�!�

    時安夏乖巧站在檐下,臉依然是那張臉,卻不知什么時候,眉眼已經(jīng)悄然沉下,漆黑的眸子幽深如千年古井,“是啊,來了一會兒。我知道你在外面偷聽,好聽嗎?”

    朱氏:“�。�!”陡然心跳。

    偷聽!這就像是大家本來談笑風(fēng)生,相處融洽時,她忽然被人打了一個大耳刮子。

    她怔愕著,以為自己聽岔了�?稍倏聪蚰菑�?zhí)一�,就是倏然一驚,一下子被那幽深的眸子所懾。

    一種強(qiáng)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令她差點(diǎn)站立不住,雙腿發(fā)軟。

    朱氏微微踉蹌了一步,撐著魯嬤嬤的手臂才勉強(qiáng)站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剛到……”

    時安夏溫溫一笑,笑不達(dá)眼底,“繼外祖母何必裝?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嫁入唐家?guī)资�,為國公爺生兒育女,操持家�?w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頭來,他說一切跟你沒有關(guān)系,是不是很傷人?”

    朱氏慘白著臉,瞳孔滲著駭人的光。

    如同看到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正磨著白森森的牙,要將她一口吞掉。

    可分明那姑娘是個溫潤可愛的模樣,“其實(shí)你不該這么震驚的啊。你不是親眼見過我外祖父對我外祖母的娘家人,就是這么冷漠無情嗎?”

    一記重錘敲在朱氏的心上,腦袋嗡嗡作響。

    還沒完!

    “我聽我母親說,當(dāng)時你可是得意得很哪,在一旁冷嘲熱諷,煽風(fēng)點(diǎn)火。怎么?突然有一天,這種冷漠無情用到你身上,你就受不了了?”

    朱氏:“!�。 泵總字都像刀子扎在心窩子里。

    她想反駁,想掙扎,想冷笑著回懟。

    可對上那雙閃著幽光的眸子,她心頭無比害怕。那感覺就像是只要她一開口反駁,就會被一口吞掉。

    其實(shí)時安夏語調(diào)平靜緩慢,并沒有咄咄逼人,如同閑話家常,“母親說,她的舅舅和表哥們往國公府遞了帖子,只是想見一面外甥和外甥女�?赡阕屌屯松砩蠞娢鬯�,還悄悄使人把他們打傷�!�

    “胡說!”朱氏堅(jiān)決不認(rèn)。

    時安夏淡笑。敢做不敢認(rèn)的人,其實(shí)是最令人輕賤,又最簡單的人。

    竟然就是這樣一個目光短淺的婦人,害了母親一生。

    時安夏看著朱氏的眉眼,每一個細(xì)小的表情都不放過。

    她娓娓的聲音十分動聽,可說出的話就不那么動聽了,“你一定很不服氣吧。你或許在想,我外祖父憑什么說我哥哥跟你沒關(guān)系!”

    “你分明也是他明媒正娶,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進(jìn)門的正妻!你也曾喝過我母親和我舅舅敬過的茶,他們都曾喚你‘母親’!憑什么就沒關(guān)系呢?”

    “可他們曾叫你母親,你是怎么對待他們的?”

    這是一個人的對白,而不是對話。朱氏只有聽著的份,根本沒有還嘴的余地。

    “我舅舅成親的時候,帶著我舅母跪在你跟前,喊著‘母親請喝茶’。你接過茶杯,卻不接穩(wěn),茶水盡數(shù)倒在我大舅母手上。你能說,你是一個母親?”

    小姑娘輕輕搖搖頭,“可是手段好拙劣啊,真正是一個沒有教養(yǎng)的繼室才使得出的手段。要作踐人,也動點(diǎn)腦子好嗎?”

    “從那一刻起,你和我大舅母的娘家定國公府注定是宿敵。朱櫻櫻,你覺得你這些年算贏了嗎?”

    “我大舅母乃定國公府嫡長女,是她爹娘手上捧著都怕摔了的寶貝,又豈是你這種人能作踐得了?你以為她是我母親那樣軟弱可欺的人?”

    “若非我大舅母凡事報喜不報憂,又擔(dān)心我舅舅夾在中間難做。你以為你還能在護(hù)國公府的當(dāng)家主母位置上坐這么多年呢?”

    “但凡她回娘家告?zhèn)狀,你就吃不了兜著走。只能說,要臉的太要臉!不要臉的又太不要臉!這世道呢,就是要臉的人太吃虧了�!�

    那個不要臉的人如今臉色難看到了極致,被一個小輩辱罵到這個份上,她完全可以掄幾個巴掌在對方臉上,權(quán)當(dāng)是教訓(xùn)小輩。

    可朱氏竟然不敢!

    甚至連正眼跟小姑娘對視都不敢!

    朱氏就像一個木頭人,定在那里任人欺凌。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著自己失手打翻茶杯,一杯熱茶全數(shù)倒在鄭巧兒手上的情景。

    而時安夏卻是前陣子才聽大舅母說起當(dāng)年這段往事。

    那時的鄭巧兒剛嫁進(jìn)護(hù)國公府,滿心滿眼都是嫁給如意郎君的嬌羞模樣。

    而唐楚煜也是一副娶到了自己心愛姑娘的樣子。

    朱氏看不慣,非常不順眼。

    她曾讓唐楚煜相看過一個七品官的女兒,意欲拿捏唐楚煜的婚事。

    可唐楚煜直言拒絕,還告到國公爺那里去。

    國公爺別的事務(wù)可以不管,但嫡長子的婚事他是要過問的。畢竟那是他的臉面。

    他可以不問兒子過得好不好,但不能不顧及他那張老臉。是以見朱氏安排的竟然是個七品官的女兒,當(dāng)即便叫她以后不許插手兒子的婚事。

    這可能是唐楚煜一生中做過最勇敢又最堅(jiān)定的事了。

    朱氏懷恨在心,從那一刻,她對這個繼子的不滿達(dá)到了頂峰。

    第199章

    傳說她是一只鎮(zhèn)宅鬼

    唐楚煜心儀鄭巧兒,硬著頭皮自己去求娶定國公府嫡長女,遭到定國公府上下一力反對。

    原因無他,就是定國公府認(rèn)為婆家不好。

    主母是繼室,看樣子就是個尖酸刻薄貨;護(hù)國公唐頌林又是個冷漠無情之人。這樣的家世,定國公府是真看不上,平日里沒事都甚少來往,更別說做親家。

    自己嬌養(yǎng)出來的女兒,可不是送去上刀山下火海的。

    只是架不住女兒喜歡,軟磨硬泡尋死覓活非要嫁過去。

    朱氏本以為這樁親事無論如何都成不了,甚至她還散布過唐楚煜有隱疾的謠言。

    萬萬沒想到,最后還是成了。

    她心里那個氣�。±^子娶了娘家后臺這么硬的姑娘,她真就是一萬個暗恨鉆心。

    當(dāng)時朱氏故意失手打翻茶杯燙了鄭巧兒,唐楚煜怒發(fā)沖冠。

    鄭巧兒怕事情鬧大,忙說水不燙,又說婆母肯定不是故意的。

    初為新婦的鄭巧兒被家人保護(hù)得太好,根本不懂得人心險惡。只以為自己柔順些,聽話些,就能在婆家與心愛的人生活得如意圓滿。

    可她錯了……

    時安夏淡漠的目光落在朱氏蒼白的臉上,忽然問,“我大舅母的第一個孩子是怎么沒的,你還記得嗎!”

    朱氏血液凝固在身體里,半晌結(jié)結(jié)巴巴,“你,你別什么都誣賴我!”

    “呵,是誣賴你嗎?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急什么?此地?zé)o銀三百兩,不打自招。”時安夏凌厲的眼神鎖住她臉上每一個微動的表情。

    她看著朱氏的眼睛,捕捉到她的心虛,便是娓娓道,“有一晚我做夢,夢到那個孩子說,他好痛,全身都痛!中了碎骨香的孩子能不痛嗎?我就跟他說,冤有頭,債有主,誰給你下了碎骨香,你就去找誰�!�

    如果那個孩子能順利生下來,她就不止一個表哥了。只可惜那孩子是活生生死在大舅母肚子里的,死的時候已經(jīng)成型。

    這是大舅母最痛的事,但根本沒有證據(jù)證明是朱氏下的黑手。

    朱氏在聽到“碎骨香”后,瞳孔猛然放大,捂著腹部,輕輕顫抖起來。

    時安夏又知,這件事果然是真的,“做那個樣子,想嚇唬誰呢!現(xiàn)在他還沒來找你。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來的。”

    “因?yàn)槲腋f,她怎么碎你的骨,你就怎么碎她的骨。你要讓她親耳聽到自己的骨頭喀喀碎掉,直至動彈不得。可……千萬別讓她死了,要讓她日日夜夜都受碎骨之痛才好。”

    朱氏指著時安夏,“不許,不許說了!你胡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可,可笑!”

    她倉皇扶著魯嬤嬤的手臂,“走!回去!不聽她胡扯什么神啊鬼的!可笑!太可笑了!”

    主仆二人倉皇逃竄出了正院,就見四面八方出來幾個丫環(huán),攔住她的去路。

    朱氏的正前方,是東蘺和西月;左邊是紅鵲和紅顏;右邊是南雁和冬喜。

    朱氏猛一回頭,便看見桃花映面般的小姑娘像只惡鬼追著她不放。

    小姑娘步步生蓮,笑盈盈的,“繼外祖母,你跑什么呀?我話還沒講完呢!”

    小姑娘的身后,站著的是所有丫環(huán)里面最沉穩(wěn)最冷靜的北茴,“我們姑娘話還沒講完,她讓你走了嗎?嗯?”

    幾個丫環(huán)以合圍之勢,將朱氏主仆圍在正中。

    朱氏慌了,扯開喉嚨喊人,喊救命,喊天喊地喊兒女。

    沒有人理她。

    北茴面露譏誚,“你莫不是忘記了,如今護(hù)國公府的當(dāng)家主母是我們大舅奶奶�!�

    朱氏明白了,今天唐楚君帶著女兒就是專門來殺她個措手不及。

    先是鄭巧兒將所有跟她相熟的下人全部調(diào)走,然后再和唐楚君去把國公爺絆住,最后就是這個追魂奪命的小姑娘來索她魂了。

    她猛然想起一個說法。

    那個說法非常隱秘,是圈內(nèi)幾個相熟交好的貴婦私底下的傳聞。

    據(jù)說這姑娘是只鬼,她們找人算過,說這還是一只鎮(zhèn)宅鬼。

    事情是從建安侯府原來那個假的嫡長子落水開始。有個術(shù)士算出來,說當(dāng)日那條河里其實(shí)死了兩個人,并非只有一個。

    一個是時云興,另一個自然就是……真正的時安夏其實(shí)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這個鎮(zhèn)宅鬼是借尸還魂。鬼知曉人類許多秘密,比如時云興和時云起互換,于是這個扮成時安夏的鬼就來撥亂反正了。

    不然怎么解釋剛好在這個時候,就發(fā)現(xiàn)嫡庶子互換了呢?

    且這鎮(zhèn)宅鬼對侯府來說應(yīng)該是個好鬼,興宅,辟邪。

    從這鬼來了以后,侯府短短一個多月是不是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

    官運(yùn)亨通就算了,你見過哪個學(xué)院剛開辦起來就能把頂尖的老牌學(xué)府逼得無路可走?

    不必細(xì)說,總之細(xì)思極恐……朱氏原本聽個樂,從來不當(dāng)真�?涩F(xiàn)在不同了,就那么往時安夏臉上看去。

    這一看,驚了。

    那美得都不像個真人!哪有真人皮膚白成那樣的?哪有人的模樣比畫上還好看的?

    那不是鬼又是什么?

    朱氏用手緊緊抓住魯嬤嬤的手臂,差點(diǎn)沒把人痛死。她站立不動,臉色青白難看,死死瞪著時安夏。

    時安夏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來了!這筆賬早該好好算算了!

    朱氏一步一步往后退。

    她來了!她帶著煞氣向我走來了!

    時安夏黃鶯一般的少女聲兒,聽在朱氏耳里如一道道催命符,“再來說說你對我母親所做的事。你設(shè)計(jì)我母親的時候,可當(dāng)她是女兒疼愛?可想過她也是給你敬過茶,叫過你一聲‘母親’的?”

    “你看著我母親萬念俱灰,你看著她那么絕望,不妨回想一下你當(dāng)時的表情和心情�!�

    “是主宰她人生的得意,還是將她踩進(jìn)泥濘里的開心?當(dāng)你回想起那一刻的陰暗丑惡嘴臉,你還敢說,只要你一天是國公府的老夫人,就一天是她的母親嗎?”

    “你是不是想說,我母親出嫁的時候,還是你幫著備的嫁妝,還是你親眼目送她上的花轎。怎么能說沒有關(guān)系?”

    “是啊,關(guān)系可大著呢!我母親的一生,都?xì)г诹四阒鞕褭训氖稚�!�?br />
    “你清點(diǎn)她的嫁妝,眼饞至極。到現(xiàn)在你的私庫里,還藏著我外祖母留給我母親的東西。單子我列出來了,限你一個月給我全部送過來;否則我自己親自來拿,就不止是單子上那點(diǎn)東西了。”

    她淡淡一個眼神,北茴會意,從袖里掏出一張單子塞進(jìn)朱氏的手里。

    朱氏:“�。�!”恐懼的繩索仿佛正勒住她的脖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收緊。

    手里捏著的單子燙手,她打開一看……

    第200章

    不死不休

    單子上,字畫,珠寶,首飾,名硯名筆,孤本,玉石等等,包括物品有幾件,名稱,價值多少,有無損壞情況,全都記錄在冊。

    朱氏徹底信了,這就是只鎮(zhèn)宅鬼。否則正常人哪里有本事知道這么多?

    鎮(zhèn)宅鬼還在威脅她。

    “人在做,天在看?我外祖母也在天上瞧著你呢。”

    “你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看在眼里。從今夜起,你不妨仔細(xì)聽聽,是不是有什么聲音在你耳邊,叫你不要害她的兒女?你再仔細(xì)聽聽,你的骨頭會不會喀喀碎裂!”

    “那都是你自己作的孽!”

    “種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對我母親做下那么荒唐又罪惡的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

    “痛苦,才剛剛開始!今后的每一天,你都將活在恐懼之中�!�

    “我們!不死不休!”

    朱氏全身哆嗦,止不住牙齒打顫。

    她想離開,不想聽惡鬼說話了。但她挪不動步,就似一種無形的力量將她拖住。

    她喘不上氣來。

    她說不出話,連呼吸都卡住了。

    她覺得被惡鬼的繩索套住,逃不掉,跑不脫。

    又見時安夏那張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她兩耳轟鳴,已聽不見了。

    朱氏瞪著眼睛,看那粉色發(fā)帶隨風(fēng)飄揚(yáng)。飄啊飄啊,飄到近前,拂過她的臉龐,纏上她的脖子,勒緊……朱氏一聲慘叫,倒在地上,嚇暈死過去。

    時安夏勾唇一笑,幽深的眸色讓人看不見底,“魯嬤嬤,還有你�!�

    魯嬤嬤嚇得腿腳一軟,跪在地上,“姑娘,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奴……”

    北茴冷斥道,“狗奴才,你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心里沒數(shù)?喪良心的東西!要不要我給你數(shù)數(shù),蘇姨娘的兒子,趙姨娘的兒子,王姨娘的女兒,還有國公府上的丫環(huán)玉蘿,如夢,歡喜,你晚上都不做噩夢嗎?”

    魯嬤嬤慌得直磕頭,“老奴,老奴……您知道的,咱們當(dāng)奴才的都是替主子辦事。主子讓老奴往東,老奴不敢往西啊……老奴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這是認(rèn)了這幾個人的人命,卻把責(zé)任全推主子身上了。但她說的似乎也沒錯,沒有朱氏的狠毒,她又有什么理由下手?

    時安夏輕盈蹲下身子,笑盈盈湊近朱氏,“繼外祖母,你聽到魯嬤嬤說什么了吧?”

    魯嬤嬤大驚失色,一瞥之下,發(fā)現(xiàn)自家主子雖閉著眼,但眼皮子一直在顫動,顯然剛說的話全被主子聽去了。

    時安夏低聲道,“如果這些人命跟她無關(guān),那就得全背在你身上�?磥恚估镞得有好多人來找你敘舊��!”

    朱氏蜷縮在地,喉嚨發(fā)出驚恐的咕咕聲。

    她不敢睜眼,怕睜眼看到鎮(zhèn)宅鬼的樣子。

    白皮,桃面,笑里藏刀。這是她第一次對鬼的樣子有了具像。

    就在這時,國公爺唐頌林領(lǐng)著鄭巧兒和唐楚君從院里出來,看到朱氏蜷縮在地,有失體統(tǒng),頓時垮下臉來,不悅地問,“這是怎么回事?”

    時安夏原本蹲著,一臉關(guān)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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