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凝很滿意:“鵲喜,你那根斷裂的銀簪我已送去了銀樓,讓銀匠試著修復一下,過幾日若是修好了,再給你送回來。只是,怕再不能完好如初,這根鎏金點翠簪你先收著,”
鵲喜有些手足無措:“娘子,我哪兒用得上這個,費銀子。”
青凝瞧嬤嬤跟鵲喜都是滿臉的不舍,這是心疼銀子了,她忙安撫道:“前些時日盧林兩家的嫁衣交了活,兩家夫人都甚是滿意,甚而引來了好些貴夫人,秀坊生意好起來,填補上了去年的虧空,甚至還有些結(jié)余,你們不用擔心銀錢�!�
楊嬤嬤來拉她的手:“安安,如今秀坊生意好起來了,你也需得給自己攢些銀錢,不能鋪張浪費。今日你替我們花了這許多銀子,怎得不給自己添置點東西?”
青凝早猜到嬤嬤會有如此一說,她忙將身后的包袱打開,偏頭瞧嬤嬤,帶了幾分狡黠:“自然要添置,嬤嬤你瞧�!�
海棠紅的春裝,織錦的面料波光粼粼,是那件楊嬤嬤一直惦記的麗錦堂的料子。
楊嬤嬤抖開那件衣衫,連聲贊嘆:“好好好,安安快試試。”
等青凝換完衣衫,從內(nèi)室走出來的一瞬,整個廳堂都隨之一亮。
年節(jié)的時候長寧公主也曾贈過一件海棠紅的衣衫,只那件是宮裝,太過隆重了些,這一件雖顯嬌俏卻也日常的多。
楊嬤嬤左看右看,忍不住贊道:“我們安安真是好看,小小年紀就該穿些鮮亮的,哪兒能整日老氣橫秋的,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鵲喜憨憨的問。
“可惜不能常穿,”青凝對鵲喜向來有耐心,指尖點了點松思院的方向:“若是整日如此鮮亮,夫人該生疑了。”
在沒有足夠的實力離開侯府前,還是要低調(diào)行事,若是被葉氏曉得了這鋪子的事,不定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鵲喜還欲再問,忽聽門外腳步聲,伴著輕柔的女聲:“青凝妹妹,我給你帶了花糕。”
是崔懷柔的聲音,青凝忙要去換衣衫,只是還未來得及轉(zhuǎn)身,崔懷柔已打簾進了正廳。
崔懷柔手中提了個雕花食盒,抬眼愣在了當下。她印象里的陸青凝總是一身暗沉衣衫,鮮有如此明麗。
她擠出個笑容:“青凝妹妹,你今日好生亮眼,這身衣裳可是新做的春裝?”
青凝略有些不自在:“柔姐姐且先坐,容我換件衣裙�!�
崔懷柔目送她進了內(nèi)室,將雕花食盒放在了岸桌上,她四下打量了一圈,總覺得這間小小的廳堂有些不一樣了。
崔懷柔是個心細的,很快便注意到,原先凝攏院窗戶上糊的油紙,已換成了雨過天晴的軟煙羅,這一換,屋子里的光線便柔和明亮了起來。
她暗暗觀察了一圈,一轉(zhuǎn)眼又瞥見了鵲喜發(fā)間鎏金點翠的簪子。
鵲喜瞧她看過來,忙低下頭,轉(zhuǎn)身摘掉了發(fā)間的鎏金簪。
崔懷柔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來,瞧見青凝出來,趕忙收回了四下打量的視線,將那食盒一推:“青凝,今日花朝節(jié),大廚房里做了花糕,你嘗嘗�!�
用初春的桃花做成的花糕,入口即化,青凝嘗了一塊,笑著贊了兩聲。
崔懷柔便來挽她的手:“今日老夫人有興致,同小輩們在園子里賞花,咱們?nèi)デ魄瓢��!?br />
今日花朝,侯府在園中設(shè)了桃花宴,崔懷柔拉著青凝趕到時,湖邊的流水曲觴已撤了杯盞。
老夫人興致不減:“今日這桃花開的正好,你們幾個都是善丹青的,不若今日就畫這桃花,讓我瞧瞧你們的畫工�!�
二太太王氏便笑道:“既然要畫桃花,那自然要選出最好的,優(yōu)勝者老夫人有賞�!�
崔靈毓有些好奇:“賞什么呢,二夫人可是備了彩頭?”
“自然有彩頭,今日這彩頭難買的很,我瞧著甚是風雅,包管你們歡喜。”王氏神神秘秘。
公孫氏微詫:“是什么好東西?竟能讓你贊不絕口�!�
瑯玡王氏出身,又嫁進了忠勇候府,王氏什么樣的好東西沒見過,今日得她贊賞,定是不俗的好物。
她這一說,倒激起了大家的興致,紛紛命下人去取了筆墨紙硯來。
今日族中的學堂休學,除了崔素問、崔靈毓、公孫氏,崔士宇、崔珂、崔宴幾位郎君也在。
明月湖邊眾人正一邊下筆,一邊互相觀摩。
崔懷柔瞧了一會,才怯怯的上前,喊了一聲:“祖母�!�
老夫人抬眼瞧了她一瞬,也未多說什么,只微微頷首。
倒是王氏,不不緊不慢的說了句:“懷柔來了,來的這樣晚,今早可是未收到帖子?”
老夫人往年多待在佛堂禮佛,為的是保佑遠在邊關(guān)的兒郎,只今年崔侯爺從邊關(guān)回到了京中,老夫人似是放下了一塊心病,心思也活泛起來。今日花朝,便想著要辦桃花宴。
王氏得了信,一早便遣了院子里的下人,去各房下帖子。只是三房的柳夫人向來偏疼嫡子崔宴,對崔懷柔這個女兒卻是不怎么上心。柳夫人收到通知,只叮囑崔宴要在老夫人面前好生表現(xiàn),竟忘了告知女兒,待想起來已是午后了。
崔懷柔有些難堪,只好道:“我.....我今日偏頭疼犯了,是以.....”
王氏也未多說什么,只揮揮手,命人為她備了一份桌椅,并筆墨紙硯。
青凝站在眾人身后,原是要上前問老夫人好的,只這會子幾位郎君已收了紙筆,將丹青遞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逐一觀賞:“甚好甚好,你們皆有進步”
不多時,余下的幾位女眷也收了畫卷,老夫人仔細看過,連連點頭:“咱們府上的女眷個個有才氣,公孫這幅桃花圖已是佳作,靈毓與素問更是下筆不俗,我一時竟分不出伯仲。”
“今日這彩頭既然是你出,你來拿主意。”老夫人說著,打趣的指了指王氏。
王氏笑著接過來,挨個觀賞后,抽出一紙丹青:“素問這幅畫雖說意境高遠,然靈毓筆下的桃花則開的更熱烈,今日正值花朝,還是喜慶些好,要我說,今日這彩頭便給靈毓了�!�
若論起來,崔素問筆下的春景不論是從取景還是用色,都更為雅致,只是崔素問畢竟是二太太親生,若是二太太選崔素問,則有幫親之嫌,再者今兒個大家圖個熱鬧,也并不一定要分出好壞,王夫人便將這彩頭給了崔靈毓。
四房這些年,為崔靈毓花了大價錢延請名師,如今看來成果還是有的。
崔靈毓因著這成果很是開心,笑著來搖王氏的手臂:“多謝二夫人,這會可以瞧瞧彩頭了吧�!�
老夫人正轉(zhuǎn)頭吩咐下人去拿幾柄玉如意,抬眼瞧見了陸青凝。
她反應(yīng)了一瞬,笑著招手:“青凝,來�!�
青凝笑著上前,問了聲老夫人好。
老夫人點頭:“我記得你繡工極好,原先兒你送到立雪堂那幾個荷包,上面的花樣兒可是你自己畫的?若是如此,今日不若也來湊個熱鬧。”
王氏最會察言觀色,聽老夫人如此說,早命下人備好了筆墨。
青凝有些遲疑,崔靈毓忙上前,聽起來是替她打圓場,崔靈毓道:“祖母,你莫要為難青凝了,記得她剛來侯府時,母親為我倆一道請了女畫師,只青凝不愛此道,筆下無物,這才作罷�!�
說話的功夫王氏已備齊了筆墨,她將青凝拉至案桌前:“筆墨都是現(xiàn)成的,老夫人既說了,你便試試吧,畫的不好也不打緊,圖個熱鬧罷了�!�
青凝只好鋪開了宣紙。
崔家諸位在除夕之夜對青凝多有印象,此刻倒是有幾分好奇,紛紛圍過去看青凝下筆。
只有崔素問沒動,她聽崔靈毓說過,陸家這位小娘子是個心機虛榮之人,丹青一道亦是人心的映射,心術(shù)不正的人畫不出好作品。
青凝飽沾顏料,幾筆下去是桃樹虬結(jié)的枝干,再幾筆,是枝上盛開的桃花。
雖說筆下之物勾勒出了形態(tài),卻缺少靈動的生命力,確實不是作畫的苗子。
圍觀的眾人便都露出幾分失望的神色。
崔素問觀眾人神態(tài),便知自己所料不假。
老夫人看了幾眼,也未點評,只對青凝道:“無妨,日后若是想作畫,素問跟靈毓都是有天分的女娘,你盡可請教�!�
崔靈毓揚了揚眉,神色自得的看了一眼陸青凝,轉(zhuǎn)身去尋王氏了:“二夫人,說好的彩頭呢?”
王氏點她的鼻子:“就你心急”說著命人拿來了軟緞包袱,打開來,是一件月白的春日披風。
崔素問蹙眉:“母親,是一件披風嗎,這有何值得你如此說道?”
王氏沒回應(yīng),只淺笑著抖開了那件春日披風。
月白為底,遠山青黛,桃花紛飛,竹林掩映,波光粼粼的緞面上繡了一幅尋春圖。
尋常一件春日披風,因著這繡樣,一下子有了生動的氣息,抖開的一瞬間似有春意撲面而來。
老夫人贊道:“好畫工,好繡活,怪不得你們二夫人如此寶貝�!�
王氏得意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你們是不知道,東坊市有家清河秀坊,出來的花樣兒只做京城獨一份的繡品,價高者得,這件春日披風好幾位夫人看上了,只我王氏入了眼的東西,又豈會讓旁人買了去?”
崔靈毓目露欣喜,雙手接過披風后輕輕撫摸了下,而后揚手披上了。
小娘子容貌清麗,披風一上身,仿佛將春日穿在了身上,水墨畫一般清雅,眾人交口稱贊。
崔靈毓轉(zhuǎn)了一圈,停在青凝面前,微微側(cè)眸:“青凝,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這可是她熬了好幾個大夜繪出來的尋春圖,這上面的刺繡,乃是鵲喜同楊嬤嬤一針一線繡制的,用的是她們陸家從不外傳的繡法。只是沒想到,竟被府中的王氏買了去,怪道前幾日吳掌柜說,有位貴婦人豪爽的很,只一眼就定下了這幅尋春圖。
青凝笑道:“披風很美�!�
崔素問是個愛畫的,她站在一側(cè)打量了許久,忽而道:“這幅尋春圖形神兼?zhèn)�,靈動又鮮活,即清雅,又有曠達之意,也不知這位畫師何許人也,想來定是位心思純粹的,若是得見,倒想同她結(jié)交一番�!�
崔素問自小養(yǎng)在老夫人膝下,是京中世家貴女的典范,出身高貴而有才氣,是以頗有幾分傲氣,青凝沒想到,有一日能得她一贊。
第18章
口脂
桃花宴一散,青凝便辭了崔懷柔,往凝瀧院而去。
走至余蔭山房,忽而落下一枚果子,正正好好砸在她的腳側(cè)。
青凝嚇了一跳,抬頭就見二房幼子-崔思喆坐在流蘇樹的枝椏間,朝她做了個鬼臉:“美人姐姐。”
二夫人王氏成婚十載才有了崔思喆,雖說為其請了諸多嚴實師,私下到底驕縱了些,養(yǎng)出個無法無天的性子來。
現(xiàn)下這小祖宗不知何時,竟甩開乳母,爬到了樹上,周遭一個下人也無,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青凝怕是百口莫辯。
青凝也不敢嚇著他,只能好言好語道:“小郎君,你......你且先下來�!�
崔思喆短胖的食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上頭有只畫眉鳥兒,姐姐你來,快來瞧瞧�!�
青凝噎住,正遲疑,就見崔思喆攀著枝椏,作勢要跳下來,青凝趕忙哄他:“好,你別動,你別動,且等我上去。”
崔思喆眨眨眼,笑著指了指流蘇樹一側(cè),青凝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樹下架了個梯子,這小祖宗是順著梯子爬上去的。
青凝既答應(yīng)了他,她便撩起裙角,順著梯子爬了上去,側(cè)身坐在了另一支粗壯的枝椏上。
透過婆娑的樹影,流蘇樹高高的枝椏上,果然停了一只畫眉。
那只畫眉在枝頭抖了抖羽毛,婉轉(zhuǎn)鳴叫一陣子,倏爾振翅飛走了。
青凝舒了口氣:“小郎君,畫眉飛走了,咱們也下去吧�!�
崔思喆今日一雙小短腿跑的飛快,不但從學堂偷溜了出來,還甩開了乳母,現(xiàn)下很是開心。,
他晃了晃身前掛著的錦袋,從中拿出一枚蜜餞,遞至青凝唇側(cè):“美人姐姐,你是從哪兒來的,可是從祖母那幅美人圖中跑出來的?”
這個疑惑,自打他除夕宴上見著青凝后,便一直在他小腦袋里盤旋,今日終于得空問一問了。
青凝失笑,瞧見他遞過來的蜜餞,便就著他的胖手嘗了一小口,只淺淺一下,便蹙眉推開:“哪兒來的蜜餞,怎得這般酸�!�
崔思喆瞧著青凝神色,眨眨眼,又將那枚蜜餞丟了回去:“阿娘說這蜜餞好的很呢,是宮里賜下來的,美人姐姐定是嘗錯了�!�
他這樣說著,挪了挪身子,就要去夠梯子,誰知小短腿一伸,非但沒有踩到梯子,反倒把那架梯子碰倒了。木質(zhì)梯架,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青凝:“.......”
這下好了,想下也下不去了。
她趕忙朝鵲喜使眼色,要鵲喜去搬救兵,轉(zhuǎn)眸又去安撫崔思喆:“小郎君,你且先別動......”
青凝這話剛說完,就聽腳步颯颯,青凝頓住,轉(zhuǎn)眸就見崔凜已行至廊下。
身姿挺拔的郎君神色冷淡,亦是瞧見了樹上的兩人。
崔思喆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崔凜,此刻見著了人,便不自在的扭動了幾下,囁嚅著喊了一聲“世子阿兄。”
他這一扭動不打緊,一個沒坐穩(wěn),竟直直往下栽去。
青凝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聲驚呼還未出口,就見崔凜長臂一伸,已將人接在了臂彎中。
許是因著有崔凜在,崔思喆一點也不害怕,反倒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奇妙的冒險,興奮的漲紅了小臉。
崔思喆從崔凜臂彎上下來,站得規(guī)規(guī)矩矩:“見過世子阿兄�!�
他仰著小腦袋,對崔凜皆是敬畏的仰慕之情,想了想,又將那錦袋打開,巴巴遞到崔凜面前:“阿娘給我備了些果脯,世子阿兄嘗嘗吧�!�
崔凜并不喜甜,可瞧見幼兒眼里的期盼,便從中捻了一顆:“今日可是從學堂偷溜出來的?日后不許如此。”
口中酸酸澀澀的果脯,似乎還帶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甜氣息,像是女兒家唇齒間的纏綿,崔凜微微蹙了眉。
崔思喆垂下小腦袋乖乖受教,聽完了忽而一揚手:“喆兒知錯了,美人姐姐還在上面,勞煩世子阿兄將她抱下來吧�!�
小孩子童言無忌,可這句話聽在旁人耳中,卻多少有些曖昧的意味。
青凝權(quán)當沒聽見,尷尬的蜷了蜷腳趾。
崔凜抬眸,順著崔思喆的手看上去。
就見女郎坐在一樹的流蘇花中,睜著一雙無辜的眼,靜靜的同他對視。她的裙擺在微風中飄蕩,像是花樹中生出來的精怪,安靜乖巧、又柔媚可欺。
崔凜默了一瞬,移開目光,接過云巖遞上來的帕子,慢條斯理凈手。
那廂崔思喆瞧著世子神色,略略膽怯的揪了揪衣角:“世子阿兄,求您了,把美人姐姐抱下來吧�!�
他雖年紀小,只崔家的兒郎自有一份擔當,崔思喆自覺是自己將美人姐姐騙上去的,現(xiàn)下也要護她平安下來。
青凝聞言又尷尬了幾分,輕輕晃了晃腳。
這一晃,不防腳上的繡鞋脫落,啪嗒一聲落在了崔凜身側(cè),青凝脊背僵直,一下子頓住了。
崔凜再抬眸,便見著了她纖巧秀氣的左腳,被細細的白綾襪包裹著,隱約可見圓潤的腳趾,再往上是一截瀅潤的腳踝,白膩膩的晃眼
崔凜忽而轉(zhuǎn)眸,不動聲色擋住身側(cè)云巖的視線:“去尋一架木梯來�!�
云巖被世子身上氣勢壓迫,并不敢抬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去尋木梯了。
青凝臉頰通紅,正欲用裙擺遮住左腳,冷不防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捏住了她纖細的腳踝,她聽見崔凜清冷的聲音:“別動�!�
他的手上帶了些薄繭子,微涼的觸感在細膩的肌膚上輕輕劃過,讓青凝微微戰(zhàn)粟,忍不住便想往回抽腳。只那只手又是有力的,捏住她的腳踝,讓她動不了分毫。
好在那微涼的觸感一觸便離,鵝黃緞底的繡鞋已被套在了她的腳上。
這會子云巖已尋了木梯來,青凝略整理了下裙擺,便順著梯子爬了下來。
青凝正欲行禮道謝,一抬頭,卻見崔凜唇邊似乎有一抹淺淡的口脂。
青凝下意識便撫了下朱唇,他唇上的那抹口脂似乎是她的,想來,定是方才她將口脂留在了那枚蜜餞上,而崔思喆又將那枚蜜餞給了崔凜。
青凝一時遲疑起來,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沒成想崔思喆先發(fā)現(xiàn)了,他歪著小腦袋看看崔凜,又看看青凝:“世子阿兄,你吃了青凝姐姐的口脂嗎?”
這.....青凝想去捂他的嘴。
崔凜何許人也,立時便明白過來,也明白了那股若有若無的清甜氣息來自何處。
他面上波瀾不興,眼底卻冷了幾分,吩咐云崖:“將小郎君送回二房�!�
崔思喆被云巖拎走了,芳菲的花樹下,便只剩下了他與陸青凝。
青凝轉(zhuǎn)眸,忽略他唇側(cè)那抹口脂,屈膝道謝:“方才多謝世子相助�!�
她這一低頭,柔出纖細潔白的頸,實在顯得柔弱可欺。
因著吃蜜餞,青凝唇上的口脂凌亂,飽滿的唇上帶著星星點點的水漬,倒像是被狠狠欺負了。
崔凜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很快別開了。
......
三房住在侯府東南角的沁園,崔懷柔回去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柳氏正在院子里看下人修剪花木,見崔懷柔走進來,忙往她身后瞧了瞧,問:“你哥哥呢,怎得不見人影?今日晏兒如何,可有博得老夫人歡心?”
老夫人不太待見柳氏,柳氏一直認為因著崔三爺是庶出,這才連帶著她也被老夫人輕視。再者,崔三爺也是個不爭氣的。嫡子崔晏出生后,柳氏便一心撲在了兒子身上,想把崔晏培養(yǎng)成才,好替自己爭一口氣,倒是常常忽略了還有個女兒。
崔懷柔攪著手帕,聽母親如此問,轉(zhuǎn)身便走了。
柳氏還在身后罵:“你們瞧瞧,真是翅膀硬了......”
崔懷柔充耳不聞,進了后院,推門撲倒在床上,嗚嗚咽咽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