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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似前幾日的漠然,她蓄滿淚水的眼中似乎生了幾分依賴,爬過去攀住他的手臂:“你讓我去瞧瞧她吧,現(xiàn)在就去�!�

    她的淚流得愈發(fā)兇狠了,崔凜沒見過這樣的陸青凝,她好像從未像今日這般向自己示弱過,便是從前一星半點兒的示弱,卻也藏著狡黠的心思。

    崔凜探究地瞧著她,清俊的臉浸在月色中,辨不出喜怒來,碎玉般的聲音:“現(xiàn)下更深露重,你既執(zhí)意要去,便讓云巖套了車馬,送你過去�!�

    第63章

    起憐惜

    有了崔凜的恩準,

    青凝連夜去了水墨坊,只是這一回,再沒有人囑咐她努力加餐飯、天冷添衣裳了,

    楊嬤嬤靜靜躺在那里,已是斷氣多時了。

    青凝呆愣愣的,

    握著楊嬤嬤的手坐了一夜,

    第二日午后,

    云泠瞧著青凝的神色,猶豫道:“陸娘子還是回去吧,

    免得在這兒熬壞了身子,楊嬤嬤的葬禮,

    世子會替你一力操辦的。”

    云泠本以為定是勸不動青凝的,

    她這些時日也瞧出來了,

    這小娘子身上有股堅韌的倔強,

    既是她至親的奶嬤嬤,少不得要替這奶嬤嬤守靈送葬。可世子既吩咐了,

    云泠又不得不將小娘子帶回去。

    只沒成想,

    青凝聞言只是抬起碧水洗過的一雙眸子,乖巧點頭:“好,世子既如此說了,那便勞煩云泠姑娘多費心,

    好好替楊嬤嬤操持一場葬禮。”

    她說完,

    看了楊嬤嬤最后一眼,起身往外走。

    大雪過后,外頭的天澄澈碧藍,

    青凝想,現(xiàn)下楊嬤嬤定然同她的父母一道,

    在天上瞧著她呢,只有他們的安安快樂安康,想來他們才能安心。

    崔凜晚間回來的時候,本以為青凝今日定要因著楊嬤嬤之事,同他擰著勁,沒成想,卻見她面容沉靜,正立在書案后,提筆書寫。

    白帽方燈散著柔柔的光,映在她儂麗的眉眼上,平添了一份溫婉的嫻靜。濃密的眼睫低垂著,映出眼下一方陰影來,婀娜的影子在地上晃,纖腰一握,柔婉嬌媚,想讓人擁進懷中好好疼寵。

    崔凜站在門邊靜靜望了她一瞬,目光從她的輕柔的眉眼、到小巧挺拔的鼻、飽滿鮮妍的唇,最后落在盈盈腰身上。

    陸家青凝確實生得無一處不合他心意,原來這天下間的小娘子不計其數(shù),總有一個人長在你的心坎上,或許這也是他如此想要她的因由吧。

    崔凜走進去,站在明晃晃的燈火中,他今日著了月白的素緞直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他問:“安安在寫什么?”

    青凝沒抬頭:“替楊嬤嬤寫一篇祭文,只是總也寫不好�!�

    崔凜瞧見她筆下不太成體統(tǒng)的楷書,上前幾步,從后將人擁住,握了她的手,不過須臾,便洋洋灑灑寫就了一篇祭文。

    他出仕不是靠的引薦,乃是科舉入的仕,當年高中狀元時,一篇錦繡文章流傳至今,今日寫一篇祭文自然不在話下

    懷中的人身子僵硬,略有些抗拒,待崔凜寫完這篇祭文,青凝輕輕推開他:“多謝二哥哥,楊嬤嬤大抵也想不到,自己身后的祭文竟能勞動忠勇候府世子來寫�!�

    女娘說話輕輕慢慢,轉(zhuǎn)去榻上坐了,眉眼垂下來,也不知在想什么。

    崔凜問:“安安可是在怨我,怨我不許你去給楊嬤嬤守靈送葬?”

    何止于此,青凝怨他強要了自己,將她困在這牢籠中,若非如此,楊嬤嬤不會急火攻心之下撒手人寰,她連嬤嬤的最后一面也沒見著。

    青凝抬起頭:“二哥哥,楊嬤嬤是我的乳母,我自打一生下來,便由她一手養(yǎng)大。那時候陸家遭了難,我年紀還小,是楊嬤嬤護著我來了京中�!�

    “后來進了侯府,日子也不太好過,楊嬤嬤為著我,也是熬壞了身子,我本想著等我有錢了,好生給她養(yǎng)老,倒不曾想她就這樣先去了�!�

    她起先靠近崔凜,是花言巧語的要他庇護,及至后來,他強要了她,他們之間雖水乳交融,卻不曾交心,她敷衍應(yīng)付對抗,還從未像這日這般,同他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

    崔凜說不上什么感受來,大抵生了一份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憐惜,他走至榻邊,將人抱至膝上,輕輕擁住她:“你既舍不得楊嬤嬤,等楊嬤嬤頭七的時候,我陪你一道去祭奠她�!�

    只他話方說完,便發(fā)覺青凝在他懷中腰肢僵硬,脊背也輕輕的顫。

    崔凜蹙眉:“安安,你怕我?”

    青凝攀住他的肩,抬起的眸子中確有掩不住的驚懼,她說:“我怕,我怕二哥哥再像前幾日那般磋磨我�!�

    方塘水榭的桌案上,他摁著她的腰,要她俯趴在他面前,他要她那截不屈服的骨頭被打碎、重塑。這竹韻居的廂房中,書岸上、軟榻上,也是他摁著她一遍又一遍的閥撻。

    青凝也是真的有些怕。

    崔凜一頓,手下不自覺又輕柔了幾分,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脊,低低誘哄:“安安不怕,我日后定然輕一些。只是前幾日惱你總想逃開,這才失了分寸,只是沒料到你身子骨這般羸弱,竟是承受不住�!�

    青凝聞言,瞪他:“二哥哥是埋怨我身子骨羸弱嗎?明明是你.....我.....我吃不下你.....”

    朦朧的燭光中,女娘玉白的臉頰上飛起紅暈,是含嬌帶怯的嗔怪,她說完便撇過臉去,不敢瞧他,連耳朵都紅了。

    崔凜一頓,指尖去摩挲她耳后的紅暈,連這紅暈也可愛的緊,淡漠的眼中涌起細碎星光,下意識去親吻那紅彤彤的小耳朵,

    他在她耳邊低低道:“好,我今日不碰你,只是安安總要適應(yīng)我。”

    桌案上的燭火噼啪一聲,青凝從他懷中掙出來:“我要歇下了,二哥哥既如此說,這便請回吧。”

    她說著便自轉(zhuǎn)去了屏風(fēng)后的榻上,只方一躺下,卻見崔凜也走了進來。

    他神色淺淡,自解了直綴,著了一身雪白的軟緞中衣,往她身邊躺了:“現(xiàn)下有些晚了,今日便在你這里歇了。”

    他的臥房就在前院,相距不過百十米,便是晚了又何妨?青凝一時有些懵懂的愣怔。

    崔凜身上有清淡的冷梅香,這會子還混了?澡豆的清爽氣,應(yīng)是晚間沐浴留下的,混合在一處,絲絲縷縷纏過來。青凝暗中蹙眉,欲往床榻里側(cè)挪,不妨被男子拽進了懷中,她聽見郎君輕柔的語調(diào)在頭頂響起:“睡吧。”

    .....

    翌日午后,崔凜甫一回府,便往勤勉閣去了。

    今日崔侯爺休沐,從西山大營歸來,已在閣中候了崔凜多時。

    崔凜走進勤勉閣時,崔侯爺正展開一卷輿圖,聽見腳步聲也未抬頭:“凜兒,圣上已認命其心腹趙構(gòu)為邊關(guān)大將,領(lǐng)百萬大軍虎符,下月初十便啟程往邊關(guān)去�!�

    崔侯爺雖上交了兵符,卻自領(lǐng)了守將參謀一職,隨趙構(gòu)同往玉門關(guān)。

    崔凜輕笑:“誰領(lǐng)兵符,與父親來說又有何不同?”

    誰領(lǐng)兵符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崔侯爺能順利回到邊關(guān)。崔侯爺守衛(wèi)邊關(guān)二十幾年,同將士們摸爬滾打,打了一場又一場的硬仗,邊關(guān)十六將領(lǐng)是他一手提拔的,便是上交了兵符又如何,只要回到邊關(guān)振臂一呼,該是他的兵士還是他的�?上Ь罢训刍杪�,連這點也瞧不清,竟是以為收了崔侯爺?shù)谋愀哒頍o憂了。

    只崔侯爺上繳兵符一事,并未同崔凜商議,這些時日處在西山大營,也未同崔凜通過信。

    現(xiàn)下崔侯爺聽崔凜如此一說,立時便曉得崔凜看的通透,早已對他的計策心知肚明,甚而在這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崔侯爺甚是欣慰,點頭:“凜兒是懂為父的�!�

    崔凜上前,修長的指落在輿圖上,轉(zhuǎn)了話風(fēng):“日后父親回了邊關(guān),若有急訊,可傳人送去玉門關(guān)的驛站,找一位喚作黃遷的驛官,我已沿途設(shè)好了暗樁,可將父親的訊息,平安送至京中�!�

    崔侯爺訝然抬眸:“從邊關(guān)到京中千里之遙,你竟已布好了通訊的暗樁,是如何瞞過錦衣衛(wèi)司遇青的?”

    崔侯爺這一去,最擔(dān)心的便是如何同崔凜聯(lián)絡(luò)。要知道景昭帝豢養(yǎng)了一批錦衣衛(wèi),搜集情報的本事倒是一流。

    邊關(guān)是他的地界,自然不怕這些鷹爪,只是一但入了中原,尤其進了京都地界,怕是逃不過錦衣衛(wèi)的眼睛。

    崔凜沒回應(yīng),只是道:“父親不必擔(dān)憂,日后司遇青也會是你的助力�!�

    崔侯爺一愣,拍了拍崔凜的肩,生出好奇來:“需知這司遇青是個眼高于頂?shù)�,凜兒是如何要他聽命于你?”

    崔凜未細說,只道:“眼高于頂之人,必然自命不凡,可這樣的人也最是慕強�!�

    司遇青此人,少年得志,意氣風(fēng)發(fā),起初聽說忠勇侯府世子崔凜時,是存了幾分不屑的�?扇ツ昵铽C之時,卻被崔凜一箭射于馬下,便越發(fā)不忿起來,想暗中給崔凜羅織罪名。卻不想,幾次三番未抓到崔凜的把柄,反被崔凜尋到了命門。他于不忿中又生出敬佩來,親來請了罪,甘愿受其驅(qū)使。

    崔侯爺頷首,指尖落在居庸關(guān):“明年年底之前,我會從此處入京,凜兒也好心中有數(shù)。”

    崔侯爺說完,又嘆一聲:“這居庸關(guān)卻是易守難攻,免不得要耗費一番功夫�!�

    崔凜修長的指落在紫荊關(guān)處:“這居庸關(guān)我替父親拿下如何?”

    “等父親入關(guān)那一日,我會同五城兵馬司的陸指揮使一道,為你打開紫荊關(guān)的大門。皆時父親便從紫荊關(guān)擁兵直入,直搗皇城,我自會率一路騎兵,攻打居庸關(guān)�!�

    崔侯爺朗聲大笑,想起十五六歲的崔凜來,那時少年崔凜于邊關(guān)歷練,恰逢年關(guān),崔侯爺獨自回了一趟京都,不妨匈奴趁機來犯,是他的凜兒替他打了一場勝仗。那場戰(zhàn)事打的相當漂亮,不僅守衛(wèi)了邊關(guān),更是將匈奴擊退百里。

    按理說如此軍功是足以分封上將軍的,若是分封下來,崔凜便是這大周最年輕的少年將軍。只景昭帝忌憚他們父子二人把持邊關(guān),這才將崔凜招了回來,崔凜也便走了科舉仕途。

    崔侯爺將輿圖收起來,拍了拍崔凜的肩:“如此,我也放心了,這便回西山大營。啟程之前也不知還有沒有機遇再回府,凜兒替我問候你的母親與祖母�!�

    崔凜頷首,送走崔侯爺,自己也往外走,五城兵馬司的陸指揮還在等著他。

    云巖趁他這會子有空,邊走邊同崔凜稟告:“司遇青要我轉(zhuǎn)告世子,暗樁已沿途.....”

    在這諸多紛繁的公務(wù)中,崔凜卻忽而止了步,云巖也隨之一頓,立時閉了口,面色也沉重起來,他以為世子這是要吩咐重要機密,冷不防聽見崔凜道

    “去尋一只貍花貓來�!�

    云巖一頭霧水:“什么?貍花貓?”

    崔凜重又舉步:“年幼的貍花貓,要討人喜歡,送去竹韻居的后院�!�

    云巖愣了好一會子,這才應(yīng)聲去尋了。

    冬日傍晚的天有些凜冽的寒,夕陽的余輝灑下來,斑斑駁駁落在窗牖上。

    青凝坐在榻上看賬冊,一整日了,不眠不休的看。

    鵲喜看不下去,從她手中抽走賬本:“娘子不許再看了,仔細你的眼睛。”

    青凝抬眸看她一眼,又去小幾上繪繡樣,她不愿意停下來,停下來便會想念楊嬤嬤。

    忽而窗欞啪嗒一聲,跳進來一只貍花貓。

    那只貓兒站在窗臺上,圓嘟嘟的惹人愛,支棱著小耳朵看青凝。

    青凝嚇了一跳,忙喚云泠:“云泠,哪兒來的貍花貓?”

    云泠走過來:“許是外頭跑進來的,竟是擅自開了窗�!�

    青凝也回望著那只貍花貓,片刻后道:“把它送出去吧,全須全尾的送出去,沒得讓它關(guān)在此處�!�

    那只貍花貓仿似聽懂了她的逐客令,胖墩墩的身子往那一坐,有點無賴的架勢,舔舔爪子擦起臉來。

    青凝莞爾,夕陽的余輝下,終是露出一抹淺淡的笑顏來。

    第64章

    二哥哥可是心悅于我?

    廊下的風(fēng)簌簌吹進來。

    圓臉圓眼睛的貍花貓忽而跳下窗臺,

    用肉嘟嘟的小抓子蹭了蹭青凝的裙擺。

    云泠撿了幾塊魚鲞,放在白玉碟中,那只貍花貓慢悠悠的吃完,

    跳上青凝的軟榻,竟是搖著尾巴曬起太陽來。

    青凝蹲下來同它對望,

    最終點了點它圓圓的鼻頭:“你是哪兒來的小野貓?”

    貍花貓低低叫了一聲,

    伸出兩只小爪子握住了青凝的指,

    小耳朵蜷起來又松開,圓嘟嘟的腦袋仰起來瞧她。

    青凝失笑,

    只得喚云泠:“瞧它卻是不想走的模樣,勞煩云泠姑娘將它洗一洗再抱來榻上�!�

    崔凜晚間回去的時候,

    便見青凝著了一身家常素緞裙衫,

    懷里抱了一只又小又圓的貍花貓,

    正低垂著眼瞼,

    站在廊下。

    她眉眼間的郁氣散了去,微微帶起一抹淺淡笑意來,

    純白的梨花般,

    在廊下隨風(fēng)搖曳。好像是等在此間,專門來迎接晚歸之人。

    先前兒這竹韻居冷冷清清,崔凜有時忙起來許久不回來,后院空置著,

    入了夜更是漆黑一片。便是后來青凝住進來,

    也是同他擰著勁,晚間早早便熄了燈。

    今日自打崔凜踏入這院門起,廊下的風(fēng)燈便一盞盞亮了起來,

    從他的腳下一直亮到廂房門口,暈出昏黃溫馨的光來。

    晚歸郎君的山眉水目間本是染了一抹倦色的,

    瞧見她輕柔的立在燈光里,忽而那抹倦意便隨風(fēng)飄走了。

    崔凜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怎得站在這風(fēng)口上?”

    青凝抱著貍花貓,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實在太悶了些,只得到這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難道二哥哥這也不允嗎?”

    崔凜微微揚眉,伸手碰了碰她懷里的貍花貓:“這貓兒倒乖巧,你可喜歡?”

    “也不知哪兒來的貍花貓,午后跳進來便不走了,它既愿意在此處,便先將養(yǎng)著吧�!�

    青凝話雖如此說,卻伸手揉了揉貍花貓的小腦袋,唇角翹起,帶了絲絲笑意,顯然是喜歡的。

    兩人進了暖閣,小幾上擺了點心與熱茶,現(xiàn)下已是亥時了,青凝早已用過了晚膳。

    那只貍花貓擠在她身旁,青凝摸了摸它順滑的毛發(fā),低低道:“我小時候也養(yǎng)過一只小貍貓,那只貍貓要更頑皮一些,時常跑去小廚房偷食吃,還打碎了我還幾只玉簪,不過也討人喜歡的緊。只是后來陸家被抄沒時,那只小貍貓也不見了�!�

    她同他說著自己幼時趣事,忽而抬眸:“二哥哥,你幼時是如何過的?自小兒便這般清冷嗎?”

    她亮晶晶的瞧著他,帶了幾分好奇的神色。

    崔凜輕笑,沒回應(yīng)方才的問詢,反倒又將話題推給了青凝:“安安除了貍花貓,可還養(yǎng)過旁的?”

    他習(xí)慣站在高處,洞悉審視別人,卻從不對任何人吐露內(nèi)心與過往。

    青凝睨他:“二哥哥既不肯說,那我自然也不會同你講�!�

    崔凜審視著這樣的陸青凝,明知道她藏了幾分狡黠,可還是忍不住靠近。她許是剛沐浴過,濃密的黑發(fā)只松松挽了,還帶了幾分濕漉漉的潮氣。

    崔凜起身,將她的發(fā)簪拔去,讓那濃密的黑絲傾瀉下來,他修長的指握著巾帕,一點點替她吸干發(fā)上的潮氣:“這青絲還未干透,怎得跑出去吹風(fēng)?”

    在這份可控的喜歡里,他不介意寵著她。

    他的指穿過她的發(fā),既輕柔又溫和,青凝想,怪不得長寧公主說崔凜有千百種手段,他不喜,他懲戒,卻會在懲戒后給你蠱惑人心的溫柔,要你死心塌地的臣服。

    可好在青凝夠清醒,她壓下眼底一絲清明,站起身,半真半假的嗔怪:“我不要二哥哥替我擦發(fā),二哥哥這會子如此溫柔,可若萬一我又犯了錯,二哥哥必定有旁的手段等著我�!�

    崔凜將人轉(zhuǎn)過來,同她面對面站著,他伸手撫摸她的發(fā)頂,眼里是誘人沉淪的星河,他說:“安安為何要犯錯呢,安安乖一些,要我來寵你可好?”

    若是尋常世家女,瞧見這樣的崔凜,大抵是要繳械投降的,能尋得崔凜這樣的倚靠,還能得他的寵,已是世俗意義上的圓滿�?善嗄灰@份疼寵,像小貓小狗一樣被寵著有什么意思呢,要一輩子任旁人予取予求,若是哪日不高興了,便是踢你一腳餓你幾天,你也毫無反抗之力,她要的是自由與尊嚴。

    青凝眨眨眼,揚起頭時輕輕蹭過他的下頷,她說:“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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