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不管事�！鄙驊研诺皖^喝茶，再一次后悔沒讓小舅留下茶葉再走。
喬雅南看他一眼，笑：“謝管事和我談便是，如今家里我當(dāng)家�！�
謝四又看了眼喬昌盛：“能代表桂花里？”
“能。”喬昌盛點(diǎn)頭，看向喬雅南道：“我爹說了，這事你拿主意，其他事他自會處理�！�
“多謝大伯爺信任�！眴萄拍陷p輕擺弄衣袖：“謝管事，不知含香春要多少貨？什么價錢？大概什么時候來拿貨？分幾次走？或者還有什么其他額外要求，都請一并告知�！�
謝四看出來這喬雅南不易與，怕壞了事，說話更謹(jǐn)慎，也更慢：“東家說若桂花里的桂花都有姑娘帶去府城的質(zhì)量就定下一千鈞，一鈞一百文，時間可由姑娘定下，我們會叫車隊(duì)過來一次拿走，額外要求也是有的�！�
喬雅南抬手：“請說�！�
“桂花必須品相好，不能夾雜樹枝枝葉樹梗在其中，也不可為了多些重量往里添東西。東家說他敢臨時更換你的貨源，沖的就是您父親的好名聲，盼您能珍惜您父親的名聲�！�
用她父親的名聲相要挾……
喬雅南稍一沉吟：“這個要求我們會做到。謝管事你既然代表含香春前來，那當(dāng)是有權(quán)力做主的，那我就明說了，一鈞一百文太低，我能接受的價錢是一鈞一百三�！�
謝四眼睛都睜大了：“姑娘這價錢未免開得太高了些�！�
“含香春開得未免太低，不如我們都往中間走走？”喬雅南笑：“一百二十五�！�
“姑娘不夠有誠意，一百零三。”
“謝管事這樣的才不夠誠意，三文錢一加，要加到何時？不如你我都把步子邁大一點(diǎn)，一百二十文如何？”
謝四搖頭：“姑娘這步子可不夠大，一百零六文�！�
“謝管事要是這般，那我也只能把步子往小了邁，一百一十九文�！�
“一百零七�！�
“一百一十八�！�
“姑娘要知道，這貨源可更換也可不更換，說起來仍是姑娘更急一些。一百零九。”
喬雅南笑，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桂花里往年沒有賣這桂花也挺好，不過是我想多賺幾個錢才瞎折騰罷了，成不成的也就那么回事。一百一十七�！�
“姑娘好口才，但我只是個小管事，最多再多加一文，一百一十文湊個整，再多我就做不了這個主了�！�
“能代主子做這么大事，怎會是個小管事，謝管事自謙了，不如我們都再走最后一步，一百一十三文如何？”
“最后一步，一百一十一文，要是過了這個數(shù)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成交�！眴萄拍隙似鸩柰氤e了舉，沒想到能多拿到一文錢，她原以為最多能談到一百一，一個管事的權(quán)力也就這么大了。
第九十章
簽下文書
謝四喝了口茶，看喬雅南一眼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謝管事自便�！�
目送他走出院子，喬雅南松懈下來，肩膀都跟著塌了些許。
喬昌盛迫不及待的問：“這就定了？”
“還差著點(diǎn)，二叔別急�！�
“我哪能不急，一鈞一百一十一文，這這這，這太好賺了！”喬昌盛興奮的站了起來，想起來那管事還沒走又坐下，壓低聲音道：“這錢就算按人頭分，每家都能攢著一筆不小的錢，遍地都有的東西竟然能換錢，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去！”
全按人頭分喬雅南當(dāng)然是不干的，她費(fèi)勁巴拉弄來的買賣，功勞苦勞不都得給她算一點(diǎn)？不過這個可以慢點(diǎn)說，見謝四身后的人抱著個筐進(jìn)來，她朝二叔示意，自已重又坐得挺拔。
喬昌盛忙跟著坐正了。
謝四進(jìn)屋來，先將手中的兩份文書遞給喬雅南，然后指著身后的筐道：“這是定金十貫�！�
喬昌盛看著那一筐錢眼睛都直了。喬雅南卻一個眼神都沒給，低頭仔細(xì)看那文書。內(nèi)容大致擬好了，只有一些需得確定的數(shù)字還空著。和現(xiàn)代有各種法律條款保護(hù)的合約不同，這里沒那么規(guī)范，只在下邊多了旁證人一欄。
“謝管事，定金只給十貫會不會少了些？”
謝四搖頭：“含香春多少年來都是給貨款十分之一的定金，剩余部分會在來收貨時一次付清，姑娘若不信可去府城打聽打聽是不是如此�！�
喬雅南將之代入后世那些耳熟能詳?shù)拇笃放疲鹱终信凭偷扔阱X，確實(shí)是有說這個話的底氣。
“是我小肚雞腸了�！�
“姑娘是爽快人�！敝x四笑笑起身：“需得借姑娘筆墨一用�！�
怪不得能替主子出來談買賣，原來是識字的，喬雅南回頭：“修成，你去幫謝管事磨墨。”
喬修成領(lǐng)著人進(jìn)屋，謝四將文書填好，離開時悄悄環(huán)視屋里一圈，看到床上睡著的孩子時多看了一眼。
“姑娘請過目�！�
喬雅南看著上邊筆墨尚新的地方：“字寫得不錯。”
“沒污了姑娘的眼就好。”謝四最愛聽這話，摸了摸上嘴唇笑道：“請姑娘寫名兒時將收貨的日子也一并寫上，不過旁證人卻不知找誰合適�！�
在桂花里確實(shí)是找不出合適的人，喬雅南眉頭微皺，去縣里找中人……也不行，對他們兩方的底細(xì)都不知曉，沒人會當(dāng)這證人。
“姑娘要是信得過含香春這張招牌的話，這旁證人沒有也罷，若是姑娘信不過，可隨我回一趟府城。”
喬雅南不再猶豫，也就一百多兩的買賣，那么大個含香春不至于坑她這點(diǎn)東西，她當(dāng)即拍板：“含香春的招牌我當(dāng)然信得過，收貨就定在半個月后如何？”
謝四倒著手指頭一算：“今兒初五，半個月后既是二十，會不會太早了些？”
“這個階段的桂花是最好的�！边@事喬昌盛最懂，他在一邊解釋道：“桂花里的桂花開得比別的地方早一些�！�
謝四點(diǎn)點(diǎn)頭：“有理，確實(shí)每個地方的花期都不同，那就定在二十，最晚不會超過二十二�！�
喬雅南看懷信一眼，起身去了廂房。
懷信會意跟了進(jìn)去，接過喬姑娘遞來的文書仔細(xì)看了一遍，他平時這些接觸得少，這么看著也看不出什么問題來，只得搖搖頭。
連懷信都看不出問題那當(dāng)是沒事了，喬雅南痛快的把兩份文書完善了，出去遞回一份給謝四。
謝四看了一眼：“那就這么定了，半月后我再過來�！�
“謝管事慢走�！眴萄拍峡戳松砗笠谎�，修成上前送客。
聽著馬兒嘶鳴聲起，然后是車轱轆聲，喬雅南的肩膀塌了下去，屁股也往后挪整個落在凳子上，端姿態(tài)實(shí)在累人。
喬昌盛起身就要走：“我回去和我爹報(bào)信去�！�
“慢著點(diǎn)，二叔，我有話說。”喬雅南叫住人：“我這么辛苦，二叔就打算讓我和桂花里的村民拿一樣多？要是這么分我可不服�！�
“八字這一撇才起了個頭，你就急起來了�！眴滩⒅钢αR：“誰一樣你也不會一樣，還想不想有下次了，你當(dāng)我爹心里這點(diǎn)數(shù)都沒有？”
對，路子全在她這里，今年要是讓她吃虧了，明年她要不做這買賣了吃虧的可不止她。
喬雅南心里頓時通透了，笑道：“幫我在大伯爺那說說好話，我可有兩個孩子得養(yǎng)�！�
喬昌盛看她額頭的汗也知道她這一遭沒有表現(xiàn)得那么輕松，不再和她插科打諢，揮揮手看那筐銅錢一眼快步離開。
終于只剩自已人了，喬雅南長呼一口氣：“賺點(diǎn)錢真不容易，這買賣加起來也就一百一十一兩，桂花里七百多口人，平攤到每個人頭上也就一百多個銅板一個人了，這還不算我要拿走的部分�！�
“一個人就有一百多，一家人加起來就多了，能多買不少糧食，說不定過年還能多吃一頓肉�！鄙驊研抛ブ砸训氖峙吝f過去：“擦擦汗�！�
喬雅南往袖袋里一掏，換了衣裳忘拿了，她也不客氣，接過來輕輕按在臉上把汗吸走，這里的東西不防水，亂擦?xí)槨?br />
“太少了，賺這點(diǎn)錢用在哪��！”看著進(jìn)來的弟弟喬雅南嘆氣，這段時間只出不進(jìn)，她手里那點(diǎn)錢已經(jīng)出去小半了，可修成上學(xué)已經(jīng)不能再耽誤，小弟后面還將持續(xù)不斷的花錢，賺回來的這點(diǎn)還補(bǔ)不上用出去的，但這事仍得做。
只要這事成了，她在桂花里就站穩(wěn)腳跟了，至于賺錢，她得另想辦法。
沈懷信的手下意識的摸向荷包，看喬姑娘一眼又放開：“今日這般，沒關(guān)系嗎？”
“什么？”喬雅南一臉茫然，哪般？
“你的臉，二叔看到了�！�
“這個啊，我想明白了，隱患還是有，但是如果這個姑娘本身就能給宗族帶來好處呢？不比嫁出去這一捶子買賣強(qiáng)？”喬雅南笑，給自已化妝的那段時間她想通了，遮遮掩掩總有露餡的時候，隱患同樣不少。
不過：“還需要你這個‘未婚夫’對我更用心一些，離開后記得多來幾封信，讓他們知道我不會被拋棄�！�
“……一定。”
第九十一章
同病相憐
看著那一筐銅錢，喬雅南在心里換算成銀子，又換算成人民幣，算來算去都實(shí)在算不上多，就算乘以十倍，那個數(shù)也讓她心如止水。
走過去提起一貫，份量十足，她感慨：“這要是一筐銀子多好�！�
喬修成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做夢’，轉(zhuǎn)身進(jìn)屋去繼續(xù)看書，這點(diǎn)錢他沒什么想法，更何況還要分給其他人，真正能留下的不多。
喬雅南也覺得自已在做夢，要是一筐銀子她可就不窮了，哪里還用得著在這里發(fā)愁。
“懷信你忙你的去，我去折元寶。”
沈懷信跟進(jìn)去把東西搬到堂屋，看著剩下的紙還有不少，道：“我?guī)湍�。�?br />
“你會折？”喬雅南坐下笑道：“你吧，有的事兒看一眼就會，有的事兒教都費(fèi)勁，也不知道折元寶這事你是前者還是后者�！�
沈懷信拿起一張黃紙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折出來一個元寶托在手心，動作不算多靈活，但是也不顯得笨拙，倒像是折得多了就會了。
“每年我娘的忌日我都會折很多元寶燒給她�！卑言獙毞胚M(jìn)籮筐里，沈懷信又拿起一張黃紙，邊折邊道：“一開始的時候也折得不好，松松垮垮的一拿就散了，燒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后來就會了。”
“一開始我也不會�！�
喬雅南用比他更熟練的動作飛快折出來一個，每年父母存在感最強(qiáng)的日子就是忌日那天，在初中之前她都只在那天會回自已家，兩邊的親戚都會來，還有領(lǐng)導(dǎo)會到場，姑姑在前一天會和她一起折許多元寶燒給父母。
小的時候什么都不懂，努力折得又快又好只為了得到表揚(yáng)，后來懂了，不用人表揚(yáng)，她閉著眼睛也能折出來，沒想到到了這里還是要繼續(xù)做這件事。
沈懷信只以為她是在父親離世時才學(xué)會，想著兩人都是親緣如此薄的人，心底生出些同病相憐的感覺來。
“姐姐�！鄙阶语w奔進(jìn)來：“大伯爺請你過去。”
喬修成本來要糾正他稱呼的話咽了下去，看向并不意外的姐姐。
喬雅南確實(shí)早料到了大伯爺要叫她過去問話，只是沒想到這么快，二叔應(yīng)該才剛到家不久。
起身低頭看了看，剛才她有留意，身上沒有沾著紙屑：“修成，照看好弟弟。”
“我跟你去�！辈坏人才抛砸焉驊研啪偷�。
喬雅南稍一想就點(diǎn)頭，她既然要多借用這個‘未婚夫’行事，那他的存在感就要更強(qiáng)一些，最好是方圓百里誰都知道她有個又有錢又帥前途無量還對她死心塌地的未婚夫。
出了門，山子就一副告密的姿態(tài)道：“不止大伯爺在，幾位族老都在�！�
喬雅南想起才回來時見過的幾人，也并非個個對她都友善，不過她也不怵就是，這事對宗族有益，還能挑她毛病不成，她現(xiàn)在可是有點(diǎn)兒底氣了。
“你過來時他們就到了？”
“不是，那謝管事還沒走的時候大伯爺就把人請去了。”山子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晃了幾個來回，怎么姐姐也和沈大哥一樣突然就變得好看了？
沈懷信敲他腦袋一下：“名字學(xué)會寫了嗎？”
“學(xué)會了！”說到這個山子頓時愁得什么念頭都沒有了：“山子好寫，喬修霖好難，我寫不好，太爺爺為什么不給我取名喬山子？”
“給你取名喬山子你就被家族除名了。”喬雅南笑得不行：“喬修霖這個名字不錯，你太爺爺識字？”
“也是你太爺爺�！眴躺阶蛹m正她的話：“太爺爺在的時候我們的名字都是他老人家取的，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出生沒幾年太爺爺就沒了�！�
喬雅南這時才弄清楚了他們原來是共太爺爺，等她閑下來了得好好了解了解喬家，以她現(xiàn)在知道的情況來看，在前朝喬家說不定是個書香門第的人家。
和一個眼生的婦人錯身而過，喬雅南只當(dāng)沒見她看到自已時驚訝的眼神，這張小臉的白凈程度別說桂花里了，在府城都少有人及。
“沈大哥，等忙完了和我們踢蹴鞠嗎？沒你在都不那么好玩�！�
沈懷信如今是桂花里最受男人歡迎的人，上至中年，下至六七歲的小子都想拉著他來一場蹴鞠，只看他玩也是種享受。
“今兒不行，有事。”沈懷信轉(zhuǎn)頭看他：“你們多練練，練多了自然就厲害了�！�
“好吧。”山子雖然失望，但是沈懷信在他們這些小子里的威信無人能及，說什么他們都聽，點(diǎn)點(diǎn)頭就說起別的。
喬雅南聽了一路更覺得懷信這孩子難得，那樣的家境，那樣的天之驕子，在鄉(xiāng)野卻也能和人自在相處，不說別的，心性絕佳。
“我不進(jìn)去了�！卑讶怂偷介T外山子停下腳步，大伯爺一個人就夠可怕的了，族老還都在，太可怕了，他揮揮手就跑：“我去叫人踢蹴鞠�！�
喬昌盛聽著聲音迎出來，輕聲道：“爹把族老都請來了，放心，沒事。”
“就算有事那也是好事�！�
可不就是好事，喬昌盛也覺得自已說了廢話，將人往堂屋帶。
“雅南見過大伯爺，見過幾位族老�！眴萄拍弦娏硕Y，沈懷信在一邊跟著行禮。
幾個族老面面相覷，兩人雖然定了親，但是怎么說現(xiàn)在也仍是外人吧？
老族長卻想得更深一些，這事到底是大丫頭談下來的還是和沈家有關(guān)還得兩說，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在就在吧。
示意兩人在下首坐下，他直接道：“都已經(jīng)聽老二說了，這是對整個桂花里都有利的事，要怎么做你可有章程？”
喬雅南笑得心知肚明：“大伯爺也說了是整個桂花里的事，章程從我這里出怕是沒人認(rèn)。”
老族長要的就是這句話，這事是她辦成的，什么都不說一句就越過她去，那有點(diǎn)以大欺小了。
“此事牽涉到桂花里的每一個人，就是我也不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要能做這個主這錢就我們喬家的人賺了，哪里還能分到別人口袋里去，但是你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吃虧�！�
第九十二章
初露鋒芒
喬雅南順桿就上：“不知道大伯爺說的不吃虧，是怎么個不吃虧法？”
“說了不會讓你吃虧自然就不會，問這么多做甚�！�
喬雅南看向說話的人，她記得這位族老，初次見面時不友善的也是他，那態(tài)度就好像欠他的一樣，�；e人也就罷了，唬她還差點(diǎn)。
“我該稱呼您一聲叔爺還是伯爺？”
老族長只當(dāng)沒看出來兩人之間的不睦，給她一一介紹道：“左邊是三叔爺和四叔爺，右邊是六叔爺，你祖父行二�！�
喬雅南起身一一見禮，最后落在針對她的那人身上：“四叔爺說問那么多做甚，那雅南少不得要把話說清楚些。”
見喬姑娘不坐下，沈懷信跟著站起來。
老族長點(diǎn)點(diǎn)頭：“此事是你辛苦跑去府城找來的，后面的事也需要你去交涉，有什么要求你且說出來�！�
喬雅南并不怯，真就侃侃而談：“我們姐弟身后有大哥做支撐，遠(yuǎn)不如桂花里的族人更需要賺這筆錢，這一點(diǎn)諸位長輩都得承認(rèn)我說的是實(shí)話�！�
是實(shí)話，因此那四叔爺也無話可講。
“但我在花期將近，明知很有可能談不成買賣的情況下仍是往府城跑了一趟，來回的花費(fèi)都是我自已出的，若是談不成，虧的就是我的錢，即便如此我仍是去了，為何？”
喬雅南伸出手臂，右手托住左手的衣袖：“這是我今日為待客換上的衣裳，但遠(yuǎn)不如我在府城時穿的好，所用的胭脂水粉不是品香坊的，就是今日來收我們桂花的含香春的，每年我娘還會給我置辦首飾，沒回來桂花里前，我對這些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覺得日子就是這么過的�！�
幾人看著她身上淺藍(lán)的衣裳誰都沒有說話，這樣的布料，這樣一個人，和桂花村都顯得格格不入。
“記得回來桂花里那天是黃昏時分，入眼見到的就是瘦得皮包骨的老人，什么都沒穿的孩子，大一些的少年穿著也就能勉強(qiáng)遮身，當(dāng)時我差點(diǎn)掉頭就走，想著要給大哥減輕負(fù)擔(dān)我才忍下來�！�
喬雅南回頭見懷信陪她站著，朝他笑了笑坐下來。
沈懷信跟著坐下，隨著她的話想起初至桂花里時她附耳在自已耳邊說的話，他的‘未婚夫’身份就是那時定下來的。
“從府城到桂花里需要兩天時間，一路上我都在擔(dān)心族人是否和善，宗族有沒有我們姐弟的容身之地，是不是會欺負(fù)我們沒爹沒娘，可這些我擔(dān)心的事都沒有發(fā)生。哪怕對我們姐弟沒什么感情，叔伯們?nèi)詭臀覀儞焓昂昧宋蓓�，讓我們有了棲身之地，二叔送來我們需要的柴火糧食，嬸娘們送我菜，幫我收拾屋子，孩子們還會幫他們看不上的庶子打架�！�
喬雅南低頭笑了笑：“這些聽著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正是這些小事把我們姐弟的生活支撐了起來，我擔(dān)心的那些事完全沒有發(fā)生。這時候再看著嬸子們衣裳補(bǔ)丁疊著補(bǔ)丁，孩子們衣不敝體，叔伯長輩們骨瘦如柴，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想為他們做些什么。所以當(dāng)我想到桂花的用途就嘗試著去做了這件事，若能成，大家都能多賺幾個錢，若不成，也就我一個人吃虧賠上這一趟的花銷。好在運(yùn)氣不錯，事兒辦成了�！�
老族長稱贊道：“你像你爹，為宗族著想�！�
“像，也不像�！眴萄拍喜⒉蝗拷酉逻@話：“我爹有底氣，所以他給宗族什么都可以不圖回報(bào)，若我有他當(dāng)時那個家底，我也可以。可是大伯爺，還有各位叔爺不要忘了，我家一把火燒沒了，連著人一起，如今我們姐弟不要說什么家底，連家都散了。我大哥再能干也才起步，怎么都得熬幾年才起得來，這幾年我不能光靠他一個人支撐，我想減輕他的負(fù)擔(dān)。”
喬雅南看向左首的老人：“四叔爺說我問這么多作甚，當(dāng)然是因?yàn)槲页隽ψ畲螅推渌吮绕饋碜匀灰玫枚嘈�，若諸位長輩覺得我這樣是自私自利，那我就說說這買賣的正確做法。”
喬雅南淺淺笑著：“含香春給我的價錢是一百一十一文一鈞，我用六十文一鈞甚至更低的價錢來收桂花里所有人手里的貨，我純賺將近一半的差價，這才是做買賣。而不是如我這般，從頭至尾讓二叔在場，什么底子賣得清清楚楚，再經(jīng)由他交至宗族手中，宗族能因此受益的只是銀錢嗎？并非如此吧，大伯爺您說呢？”
當(dāng)然不是，這一點(diǎn)在場中人都清楚，若這事能成，喬家在桂花里的話語權(quán)就重了，這一點(diǎn)的重要性不低于銀錢。
老族長敲了敲煙灰，將水煙壺放到桌子上：“若是由喬氏一族來做這買賣呢？”
“若大伯爺是想族人多賺幾個錢，那自然是好，不過是付出一點(diǎn)鄰里關(guān)系變壞的代價罷了�！�
老族長看向老四：“你說你，還不如一個小輩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