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要不是離得近,絕不可能聽差,喬雅南都要以為自已聽錯了,里長?她?
“沒錯,是你�!�
周嬤嬤退到角落里,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
喬雅南回過神來,立刻想到這事的不可能:“大伯爺,這事不是您想就行的。首先得前里長同意,然后村里的人也要不反對,再之后是鄉(xiāng)里,縣里,層層同意了這事才能成。您不要說縣太爺會抬我,這事根本到不了縣令面前�!�
老族長聽著這話笑得更開懷了,一個姑娘家對這些事卻如數(shù)家珍,再看看她回來后做的這樁樁件件的事,里長她完全有能力擔(dān)得下來。
“你的名字就是梅序遞上去的,要沒他點頭,這事說都不必說。至于村民你更不必?fù)?dān)心,喬家有我們幾個老的站你身后,如今作坊又在你手,絕不可能有人會和你過不去。至于其他人,只要讓他們知道你當(dāng)了里長對他們利遠(yuǎn)大于弊,他們又怎會反對�!�
“可是……”
喬雅南腦子有些亂,聽著大伯爺這說法,換人恐怕早就開始,連她的名字都已經(jīng)遞上去了。以縣太爺?shù)膽B(tài)度肯定愿意抬她一手,畢竟朝中女官都好些個,女里長完全沒問題,可那些鄉(xiāng)官,她完全沒打過交道,更沒送過好處……
等等,她沒送過,不代表大伯爺沒送�。∵@些日子她凈顧著燒香了,連作坊的事都管得少,其他事完全沒放在心上,大伯爺要真做了什么,她真可能不知道。
喬雅南揉了揉額頭:“大伯爺,讓我當(dāng)里長,您怎么想的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應(yīng)了
是問他為什么,而不是推拒說自已做不了,這讓老族長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zhǔn)備,并且準(zhǔn)備了一大堆說辭打算用來說服她,可是好像并沒有用武之地。
不過再一想來,這樣的表現(xiàn)放在大丫頭身上又好似正該如此,一點膽識都沒有的人,怎可能支起這么一大攤子事,且至今不曾出過半點亂子。
喝了口茶,老族長重新梳理了一番,徐徐開口:“從你回村至今所行之事來看,你雖無里長之名,卻早已行了里長之事。賣桂花,賣野豬肉,還有這作坊,你這孩子最讓人想不透的一點就是,明明可以抓在自已手里的利益,你卻能眼也不眨的舍出來,讓大家都得到好處。”
那是因為她的村官之魂在熊熊燃燒,喬雅南心想。大學(xué)畢業(yè)就去當(dāng)了村官,她的所有工作經(jīng)驗都與之相關(guān),已經(jīng)形成固有思維了,事情到了手里首先想的就是怎么分派,怎么調(diào)動大家的積極性,怎么做才能讓人心平衡,維穩(wěn)刻進(jìn)了骨子里。
“我并未想太多,桂花也好,野豬肉也好,本就是桂花里的東西,自是人人有份�!�
“這就是里長最需具備的公心�!崩献彘L笑:“不是每個里長都能做到,所以很多地方鄰里矛盾叢生,我們桂花里曾經(jīng)也是那般,是后來都快活不下去了,大家才懂了手挽手才能活下去的道理。你在府城長大,按理來說不懂村里這些事,可我瞧著你比我們都懂,甚至更有辦法,考慮也更加周全,更大膽。比如建村學(xué),這樣的事我想都不敢想,可你卻已經(jīng)在付諸行動。既然你有這個能力,為何不能讓你來做里長?”
不,她只是不想自已堂堂一個大學(xué)生,不知不覺做出畫六橫代表六叔爺這種事來,這丟人丟得太遠(yuǎn)了。
“本還有些猶豫,是后來那事讓我下定了決心�!�
后來那事?喬雅南想了想,好像發(fā)生了挺多事,她問:“哪一件?”
“府城來的媒婆。”老族長輕哼一聲:“喬家是沒本事,可人還沒死光。里長雖然只是個微末小吏,可在衙門也是要記錄在冊的,待你成為里長,就等于有了一層身份護(hù)持,到那時,童家要敢仗勢欺人強(qiáng)納你為妾,你便可以里長之身往上告。越是家大業(yè)大越在乎臉面,就算他可以不管不顧,他家里的人未必�!�
從大伯爺讓她當(dāng)里長開始,喬雅南就想了許多許多,可這個緣由是她沒想到過的。大伯爺覺得沒有別的辦法護(hù)她,所以給她套一層這個身份當(dāng)個護(hù)盾,而這,已經(jīng)是喬家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大伯爺,我不怕他……”
老族長搖搖手:“這不是你怕不怕的事,姑娘家名聲多重要,你要是沒回來,那我們顧不上那么遠(yuǎn),沒幫上我也不會覺得理虧�?赡憔驮谖已燮ぷ拥紫�,要這樣都不想辦法護(hù)一護(hù),族里人心就該散了,喬家有如今這樣不容易,怎能壞在我手里�!�
喬雅南說不出話來,她不怕被針對,不怕挨罵,不怕辛苦,唯獨怕有人待她太好,因為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還得清。
就像現(xiàn)在,饒是她有三寸不爛之舌,可知道了大伯爺?shù)挠眯乃驮僬f不出拒絕的話來,哪怕這其中摻雜了太多私心,維護(hù)她的心也是真的。
老族長還在說服她:“如今喬家眼看著就要起來了,可既然生活在這個地方,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考慮,我也不想相處了幾十年的人對著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這人哪,一起吃不飽飯的時候能稱兄道弟,要是一方的日子好過了,另一方心里難免會有各種想法。我有心無力,顧不全這些,但你肯定可以,并且大家也都服氣你,這才是最難得的,我……”
“我應(yīng)了。”
老族長猛的抬頭,又驚又喜:“我沒聽錯?”
“我說,我應(yīng)了。”喬雅南笑著嘆了口氣,當(dāng)村官有多辛苦她再清楚不過,可她有經(jīng)驗,而且村子小,事情相對也就少了許多,不算為難。
這可真是,換個地方又當(dāng)上村官了,她大概就是當(dāng)村官的命。
看著大伯爺笑得臉上褶子都開了花,喬雅南又覺得這不是壞事,這里的人壽命太短了,大伯爺看著老態(tài)畢顯,實則剛到天命之年,自去年那一病就顯老了許多,這不是好預(yù)兆,不如讓他寬寬心,好生歇息,多活幾年。
“我不懂的地方您多教教我。”
老族長高興得胡子直抖:“教,當(dāng)然要教,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只管來問我�!�
“三老等人那里,我是不是需得去拜見一番?”
“不急,不急�!崩献彘L連連搖手:“交接的日子在月底,修成什么時候考完?”
“考四場,每場中間隔兩天,總共需得十天,二十三考最后一場。”
“放榜還需得再等幾天?”
“按往年慣例,應(yīng)該是三天�!�
老族長稍一考慮:“這樣,等今日修成回來問問他考得如何,如果他有把握,那我們就索性等你接任了后再去拜見,便是只能過了縣試,他也能當(dāng)你的靠山!如果他沒有把握,那咱們就多備些禮,早些過去�!�
喬雅南懂了,大伯爺這是想借修成的東風(fēng),只不知這東風(fēng)吹不吹得起來。不過這方面她有經(jīng)驗,早去有早去的說法,晚去有晚去的說法,就看怎么做而已,確實不用急。
“聽大伯爺?shù)��!?br />
“你一應(yīng)下我這心就落地了。”老族長笑容舒展:“桂花里有你在,以后大家的日子都會好過起來�!�
喬雅南笑:“您這比我都有把握�!�
“不止是我,大家都這么看。你別不信,擔(dān)心有人不同意,我和梅序提前去問了些人,也有人擔(dān)心你年紀(jì)小了點,可沒有一個人反對。后來一想我才明白了,眼下是喬家得了你絕大部分的好處,其他人得的都是從指縫里漏出去的,可你要是成了里長,那就不能只顧喬家了,你當(dāng)里長對他們來說反倒大大有利,自是沒人會反對。”
第三百八十七章
聽故事
說完老族長又怕她有壓力,忙又往回找補(bǔ):“你就和以往一般行事就是,馬上就進(jìn)入春播期了,還有春夫役,他們也不是時時都有閑,就你要的那個筍就能讓他們忙上兩月,等筍沒了又差不多要進(jìn)入農(nóng)忙期,緩著來就是�!�
想到自已已有計劃的事,喬雅南點點頭:“有事讓他們做�!�
老族長笑了:“這是早就有想法了?”
“做得好好的買賣突然就不能做了,雖然這也并不是我的錯,可他人不會這么想,便是為了作坊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開下去,這些問題我也要妥善處理才行�!�
老族長連連點頭,所以說啊,這里長只有大丫頭接下來才是對桂花里好,桂花里好了,喬家也就更穩(wěn)妥了。
離開時,老族長看著神龕上的裊裊青煙,聞著屋里淡淡的香火味,想著這拜祭的天數(shù)是久了點,只是他也不多問,大丫頭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送走大伯爺,看香爐里的香已經(jīng)換過,喬雅南回屋里趴桌上發(fā)呆,她仍然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就又當(dāng)村官了呢?!
回頭看向婆婆,她道:“京城女大人多嗎?”
“比女里長多得多�!敝軏邒唠y得的打趣她一句:“姑娘想聽先皇和太后的故事嗎?”
喬雅南連連點頭,她可太想了,這么有遠(yuǎn)見的帝后,她有點點懷疑是不是老鄉(xiāng)。
“婆婆你坐著說,坐這來�!�
周嬤嬤搬著凳子坐到姑娘身邊,對上她催促的視線開始講。
“太后的祖父曾是前朝有名的臣子,后被人陷害,只保住了太后這一點血脈。自此遠(yuǎn)離是非對太后傾囊相授,為她打造出一支娘子軍,為她定下可靠的夫婿,做下種種準(zhǔn)備,只為在自已百年后能在亂世中護(hù)她安全。后來兩人成親,太后生了一雙兒女。”
故事這么開頭的話,就要從喜入悲了,喬雅南想。
“亂世之中,命如草芥。城破得太過突然,太后的馬車被掀翻踩踏,隨行的娘子軍折損過半保住了太后的命,兩個孩子大的也就六歲,小的三歲,當(dāng)場就沒了。同時沒了兩個孩子,太后差點沒扛住跟著一起去了。”
喬雅南聽故事聽得共情,鼻子都酸了,這要跟著去了真會死不瞑目,只剩一口氣了也要先把那些人滅了再死。
“太后撐住了,用她從祖父那學(xué)來的本事輔佐先皇,娘子軍擴(kuò)增,有那聰慧的女子她就帶在身邊教導(dǎo),慢慢的,她身邊已有不少得用之人。恒朝立國所有人論功行賞,她們就是最早的女大人,有的沒有活下來,有的無意朝堂,跟著太后隱于一隅,再之后,有人年紀(jì)漸大,現(xiàn)如今朝堂上的女大人已經(jīng)換了不少,據(jù)說有些仍是由太后親自調(diào)教,人數(shù)比男大人們少了不少,聲勢卻并不比男大人弱�!�
太后有這樣的本事,先皇真的能容嗎?喬雅南不是很信,她更信飛鳥盡良弓藏。可從眼下所知的信息來看先皇又是真的容下來了,并且膝下僅有的兩個孩子也全是太后所出,難道兩人真有這樣的深情?
只是這樣的事不好再問,實際上,婆婆說這些就已經(jīng)讓她覺得知道得太多了。這哪是普通人家的下人,藏太后床底下了吧?
“這些事在京城不是秘密,且我主家跟隨先皇多年,知道的就更多一些�!彼剖强闯鏊谙胧裁�,周嬤嬤又道:“先皇和太后感情深厚,并未因年紀(jì)漸長而走遠(yuǎn),便是后宮也只得寥寥幾人,還都是在才建國時順臣意收下來的,從那之后再不曾有新人入宮�!�
竟然真有這樣的皇帝,喬雅南感慨,天下在手,想要什么不過是招招手的事,他卻沒有去體驗這權(quán)利的甜美,是感情深厚,也是自制力強(qiáng)大,讓人佩服。
周嬤嬤看著她臉色變幻,姑娘不藏的時候心思其實很好猜。
“太后穩(wěn)坐中宮后,女大人還歸她管?恒朝沒有后宮不得干政的律例嗎?”
“沒有,最開始那段時間太后還曾垂簾聽政,后來據(jù)說是懶得再去聽他們吵架了才不去的�!�
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周嬤嬤沒忍住露了笑:“女大人歸不歸太后管我不知道,只知立國沒多久太后就不再管事,聽我家大人說,太后出宮了很長一段時間,再回去后就開始插手女子書院之事。這事當(dāng)時已經(jīng)僵持許久,女大人想推進(jìn),男大人們覺得沒有必要,太后出手才讓這事有了希望。”
喬雅南不解:“這種事你之前的主家也和你說?”
“主家會和夫人說這些事,我跟在身邊伺候總能聽到一些,夫人也常會和我們感慨種種,不知不覺就知道的多了�!�
這倒說得過去,由此可見,婆婆在之前的主家頗受看重,只不知這主家是不是她知道的那家。
“這么一說,這女大人還真不少�!�
“里長多由村里有威望之人擔(dān)任,女里長,全恒朝怕是只得姑娘一個�!�
喬雅南覺得自已今天一直在一驚一乍,現(xiàn)在她又想驚了,全恒朝只她一個?這么稀罕,那豈不是比朝堂上的女大人還牛了?
想想,還真有點驕傲。
喬雅南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也讓上揚(yáng)的嘴角抿平了,不能驕傲,小小里長而已,又不是沒當(dāng)過。
“我去看看香�!眴萄拍掀鹕沓鑫荩臼钦覀借口,沒想到出來得剛剛好,香眼看著就要燃盡了,她趕緊拈了三根香點上。一定是她的錯覺,不然怎么會覺得今天的香燃得快呢?總不能真是因為保佑兩個人費勁,爹娘吃香火吃得比平時快了。
誠心拜了拜,喬雅南過去看了看許陽,修成不在,他就完全不出門了,也不知是害怕外邊的人還是不愿意出去,她也不逼著,教他寫了兩個字才出來。
又去灶屋抽查一番,竹筒屋里翻出來幾個看了看,東摸摸,西摸摸,終于等回來了自家的馬車,撲過去就問:“怎么樣?難嗎?”
喬修成蹲在馬車上回話:“不難�!�
他甚至還覺得很簡單,怕姐姐覺得他自滿,喬修成沒把這話說出來。
喬雅南聽著這話已經(jīng)很開心了:“你歇歇,姐姐給你做小酥肉吃�!�
喬修成跟著姐姐進(jìn)屋,此時已經(jīng)下工,沒了平時的嘈雜,而堂屋的香火燒得正旺。
第三百八十八章
雙雙考試
縣試是考一場次日即出榜,又稱圓案,榜上有名字的方可進(jìn)入第二場。
喬雅南把弟弟按在家里,早早就和何叔去了縣里,在布告欄前守著,待榜一貼上就擠到前邊,以她看養(yǎng)成的一目十行的本事迅速找到修成的名字,別人還才開始看她就拍著胸口擠出了人群。
“過了過了�!�
何七也跟著放下心來,嘴里卻不饒人:“對他這點信心都沒有?”
“有信心歸有信心,親眼見到名字才能放心�!眴萄拍吓郎像R車,讓何七往集市方向去,孩子考了個好成績,重重有獎。
千里之外的貢院門口人聲鼎沸,熱鬧程度比起送考那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夫人撫著心口和自家老爺?shù)溃骸拔疫@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跳得早了點,得二十九才放榜�!鄙蛏⑴嗦朴频拇蛉ぃ骸疤焯鞜敲炊嘞�,祖宗吃你的嘴軟,肯定會保佑他�!�
沈夫人怒嗔他一眼,都什么時候了,還笑話她。
沈韻詩兩姐妹看多了父母相處,這會便偷笑,倒是范世欽心下很是感慨,都同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的,那沈散鵬怎么就那么不是東西呢?便是有他大哥的一半,姐姐也能多活些年頭。
沈散培扶著她的肩膀轉(zhuǎn)了個向:“大門要開了�!�
話音一落,貢院大門往里打開,背著書箱的考生陸續(xù)走出來,沈家母女忙踮起腳尖往前看去,大姐眼尖,弟弟才邁出一只腳就認(rèn)出來了:“懷信,這里!”
沈懷信循聲望去,看著來迎他的家人心下一暖,快步朝他們跑去。
“累了吧?瘦了瘦了�!鄙蚍蛉死刈撸骸白咦撸然丶页灶D好的再說其他�!�
九天七夜熬下來,沈懷信臉露疲色,可比起那些走路都需要扶的已經(jīng)好了太多。沈夫人心疼兒子,出來的時候就不讓帶上他的坐騎,直接推著他上了馬車。
沈懷信回頭看了小舅一眼,范世欽連連揮手示意他趕緊上車,自行進(jìn)了后面的馬車。
沈散培雖看不上坐馬車的武將,平素懷信也從來都是騎馬出入,可今日他也未攔著。年年大考都要抬出來幾個人,今年天氣比往年冷,抬出來十一個,是這幾屆以來人數(shù)之最。
夫人心疼兒子,他自也是心疼的。
回去的路上,見父母什么都不問,沈懷信知道他們不想給自已壓力,笑著主動提及:“都在我所學(xué)范圍內(nèi),應(yīng)該能中�!�
沈散培揚(yáng)眉:“有些話說出來可就收不回去了�!�
“沒打算收回來,我有把握�!�
不知為何,沈散培覺得走了一遭科舉的懷信更沉穩(wěn)了些,莫不是這水深火熱的九天七夜不止考了他學(xué)問,還鍛了他心性?那這一遭不論中不中都來得值!
吃了頓精心準(zhǔn)備的飯菜,沈懷信就被母親趕回逐云居。泡進(jìn)浴桶里由著沈集給他梳洗,身體漸漸放松下來,睡意涌上,沒等到絞干頭發(fā)就睡了過去,一覺到次日清晨,飽眠的感覺太過舒服,讓他難得的賴了會床。
今日十七,縣試該進(jìn)入第二場了。修成底子打得扎實,又極聰慧,人家舉一反三,他能舉一反十,偏他還一心要給姐姐爭氣,做姐姐的靠山,上進(jìn)心十足,縣試的難度對他來講肯定不是問題。
縣試之后是府試,考試地點在府城,最晚四月初得去報名。而府城,是童家的地盤,到了那里,童家能動的手腳就太多了。
抱被坐起來,沈懷信看著帳頂在心里盤算著種種。大考之后還有三月的殿試,雖然兩日即會出榜,可再算上出榜之后的種種事情竟還需要月余,而這個時間,他根本無從縮減。
這么久啊……
沈懷信長嘆一口氣,實在是太久了些。
沈集聽著動靜過來,卻好一會沒聽到公子的召喚,忍不住問:“公子,起了嗎?”
“起了�!鄙驊研畔票蛔酉麓玻聪蛳拼册_^來的人:“爹上朝去了嗎?”
“老爺未去�!鄙蚣昧艘律堰^來幫公子一樣樣穿上,忍笑告知:“大人昨日就告假了�!�
“又是病假?”
“是,五日�!�
沈懷信失笑,爹這是連借口都不找別的了,反正誰都知道他在瞎說。朝中無事他告假,有事他告假,吵得厲害也告假,總之就是他覺得該告假的時候就告假了。
諫官參他的折子不知壘了多厚,皇上從來都當(dāng)看不到,如今誰都拿這個打趣,倒像是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沈懷信仰頭系上衣領(lǐng)最上面的盤扣,恒朝的常服以高領(lǐng)最為常見,襯得人更顯修長,以前未覺得如何,如今卻覺得穿短打更方便些。
“讓人去六塵居說一聲,我過去陪爹娘用飯�!�
“是�!�
收拾妥當(dāng),沈懷信先去小舅那請了安,之后才往六塵居走去。
“聽著你要來,趕緊讓人做了幾道你喜歡吃的早點�!鄙蚍蛉藲g喜得不行,忙拉著要行禮的人坐下:“精神了,看來睡得挺好�!�
“一覺到天明,中間都不曾醒過。”
“可見是累著了。”沈夫人先給夫君裝了半碗粥,見他吃上了又夾了個籠餅到兒子碗里:“快吃,剛出鍋的,都是肉餡。”
“您也吃�!笨粗鴥扇硕紕恿丝�,沈懷信才低頭咬了一口籠餅。
“皇上過兩天要去凈心寺祈禱,和尚忙著這事,沒空過來�!憋埡蟾缸觽z在花園里散步消食,沈散培說出這事:“到時我需得過去。”
沈懷信有些奇怪:“不是說告假五天?”
沈散培背著手瞇著眼看向天空:“昨日福安大總管前來傳話,說太后久未見我,讓我去凈心寺敘敘話,可朝中無人知曉此次太后同去。”
沈懷信眉頭微皺,太后已經(jīng)許久未露面了,這突然瞞著朝臣出宮,且還是去的義父主持的凈心寺,又讓父親前去,要說敘舊確也算得上,可總透著些不同尋常。
沈散培回頭看他,笑問:“想到什么了?”
沈懷信搖頭:“如今既無外憂也無內(nèi)患,兒子想不出還有何事能驚動太后。”
第三百八十九章
和父坦白
沈散培笑問:“一起打天下的重臣還活著的不少,為何只讓我前去?”
“只召見您?”
“福安是這么說的。”
沈懷信若有所思的點頭,太后要敘舊,只能是和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可她卻只召見了父親,顯然是有事要和父親談。太后親自出面相談的事,不會小。
恒朝現(xiàn)在外憂已解,內(nèi)患還遠(yuǎn)稱不上,而且皇上英明,怎么看都是蒸蒸日上之象,不應(yīng)該有讓太后憂心的事才對,難道是他遺漏了什么?
想不出來,沈懷信直接道:“兒子愚笨,請爹指點�!�
“不是你愚笨,是你手里的情報不夠。”沈散培慢悠悠的往前踱步:“結(jié)親講究門當(dāng)戶對,可就是這個門當(dāng)戶對觸到太后的逆鱗了,從你母親婉拒皇后給你議親得了太后封賞來看,太后不打算再容忍他們坐大了�!�
沈懷信是讀著史書長大的,自是知曉重臣結(jié)親不止是一加一這么簡單,可是:“有史以來便是如此,太后想動這一塊,怕是不容易。”
“莫小看太后。論手腕,太后比之先皇要更強(qiáng)硬,論手段,也是太后更層出不窮。先皇能在起事后那么快站穩(wěn)腳跟,之后更是得到許多人的支持,太后居功甚偉。只是她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兒女報仇,之后報了仇,先皇也得了天下,她曾一度離開宮中,先皇苦勸都沒留住。至于后來為何回來,怕是在外看了些不平之事,多半和女子有關(guān),不然不會站到那些女大人背后助她們成女子書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