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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翌日,蕭景榕去上朝,皇后便讓荷露派人著手調(diào)查玉佩之事。

    曇霜不忿道:“她如此不檢點(diǎn),引誘咱們大皇子,得這樣一門好親事真是便宜她了。х06

    奴婢打探過那魏縣伯家的孫兒文采斐然,此次秋闈十有八九能中,將來指不定還能承襲爵位呢�!�

    荷露按下她,“娘娘自有道理。”

    皇后唇角微勾,掛著一貫的和婉笑容,“魏縣伯家只求她做側(cè)室,恐怕也并非多待見她,多半是看在她外祖的份上。她以正室的身份嫁過去,不見得是好事。

    更要緊的是皇上不會不知曉此理,皇上既然肯答應(yīng),證明她在皇上心中已無份量,只求面子上過得去罷了�!�

    曇霜明白過來,面露嘲諷,“且看她的造化吧。”

    ……

    桑楹執(zhí)勤完回到下人住的耳房,她對床的宮女剛醒,睡眼惺忪道:“桑楹,你怎么又回來了?”

    “到換崗時間,我自然就回來了�!鄙i阂苫螅澳阏f‘又’是何意?”

    宮女打著哈欠起身,“瞧我都睡迷瞪了,或許是我做夢呢,適才我感覺你在你床邊兒呢�!�

    此話立馬引起桑楹的警覺,她拿出自已藏起的包袱,果然有被動過的痕跡。

    她扯開一看里面的銀錢都沒少,唯獨(dú)不見了一枚玉佩。

    只拿玉佩,不取銀票,怎么看都不像是賊人,更何況她相信沒人敢在太極宮偷東西。

    桑楹立馬反應(yīng)過來,恐怕……有人在查她。

    可對方究竟想做什么?

    桑楹掐著手讓自已冷靜下來。

    玉佩……從她穿越起就已經(jīng)戴在原主身邊的玉佩,除了是家傳之物,還會有什么特別之處?

    ……

    “師父,皇后那邊并未派人回絕魏縣伯�!�

    杜莫毫無意外之色,“那宮女纏著大皇子,早把皇后得罪了,皇后自然巴不得她被送出宮去。”

    “師父的計策果真高明。您怎會知道只要將玉佩送到魏縣伯面前他定然按耐不��?”

    “魏縣伯雖有爵位,但他兒子輩皆不成氣候,恐怕襲爵都難。好容易孫子有點(diǎn)能耐,他自然不會放過和皇上攀關(guān)系的機(jī)會�?偟脼樗麑O子鋪路不是?

    那宮女雖說家世一般,好歹和皇上搭上點(diǎn)兒邊。對魏縣伯而言,皇上若答應(yīng)自然好,即便皇上不顧婚約強(qiáng)行將那宮女留下,少不得也要補(bǔ)償他一番。

    兩全其美的事,他怎會不愿?”

    “就怕魏縣伯家那小子的癖好提早被覺察出來,黃了這門親事。”

    “他又沒玩死人,養(yǎng)兩個小童在身邊罷了,平時就跟尋常書童一個樣�;噬先绽砣f機(jī),哪有空管這等瑣事�!�

    杜莫挑眉,“至于皇后娘娘,不論她知道與否,我都賭她……不會講�!�

    第175章

    月下游船

    “阿娘,今夜的月亮跟十五那日一樣圓呢�!�

    蘇棠一把摟過從外面進(jìn)來的姩姩,撥弄她頭上墜著的玉珠,“你是在暗示阿娘再給你做一回小餅吧?”

    姩姩“嘿嘿”一笑,往蘇棠懷里拱。

    蘇棠往窗外探去,果真是滿月當(dāng)空。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隱有微風(fēng)拂面,少有的好時候。

    “其實(shí)兒臣想去海池湖泛舟�!眾▕ㄓ闷谂蔚难凵窨聪蛱K棠,眸光不輸外面的月亮,“兒臣上回遠(yuǎn)遠(yuǎn)瞧見燈船飄在上面,可好看了。”

    難得過節(jié),蘇棠自然不愿拂了孩子的意,“那便叫上你弟弟一塊吧。只是不能太晚,半個時辰就得回來,知道嗎?”

    “阿娘最好了�!眾▕ㄐ臐M意足地貼著蘇棠。

    蘇棠笑問:“那小餅還要不要?”

    “要!”

    不多時,蘇棠做好小餅,備上煮茶的爐子,帶著兩娃前往海池湖。

    湖邊泊著幾只小游船,亦有專門設(shè)宴用的華美畫舫。

    因?yàn)樘崆安钊酥獣^,已有一只游船亮著燈等在岸邊。

    不過到底是皇宮里的船,比蘇棠想象中還是大上不少,船頭至船尾足可站下十余人。

    “有勞公公。”蘇棠打賞完劃船的太監(jiān),帶著兩娃踏上船板。

    太監(jiān)則在另一頭掌船,給他們幾人留出空間。

    “阿娘,從湖面上看月亮,果然更開闊了�!�

    蘇棠喂她一口小餅,“還是你這個小鬼靈精會挑去處�!�

    姩姩急急嚼完吞下,“幸虧兒臣把琴帶上了,這會子正好試試詩里說的撫琴弄月呢。上回父皇點(diǎn)撥過兒臣以后,兒臣又勤練了好久,阿娘聽聽。”

    小姑娘說罷就擺上她的琴,素手撫弦,其聲裊裊。

    蘇棠雖是外行,卻也的確能夠感覺出聽到耳朵里少了些澀感。

    琴音終了,三人說笑一陣,蘇棠見蕭韶鄞被夜風(fēng)的寒意浸染,有些怕她們掃興故意壓著咳嗽的模樣,便吩咐靠岸。

    蘇棠護(hù)著兩娃先下去,自已正低頭看腳下的路,忽聞兩娃的喊道,“兒臣參見父皇。”

    她抬頭,蕭景榕的身影果然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還朝著她這邊邁步。

    只前面有兩個手提燈籠的太監(jiān),后面跟著李培順。

    蘇棠不得不先頓住行禮。

    蕭景榕抬手示意她起身,狀似無意道:“茶既還熱著,便再留一陣�!�

    蘇棠順著蕭景榕的視線回頭,剛熄的爐子上果然還冒著熱氣,在琉璃燈的映照下格外明顯。

    她正要解釋蕭韶鄞經(jīng)不住風(fēng)吹,蕭韶鄞反倒先她一步開口。

    “請父皇恕兒臣身子不適……”蕭韶鄞說著還咳了兩聲。

    蘇棠不解,這崽子在船上忍了半天沒咳出來,沒道理在他父皇面前賣慘。

    隨后姩姩立馬接上,“兒臣亦有些犯困,恐怕不能隨母妃伴駕了�!�

    蘇棠這才明白兩娃的小心思。

    果然娃長大了,都懂男女之間那點(diǎn)事了。

    最可氣的是那死男人居然故作不察地吩咐宮人,“送長公主和二皇子回去�!�

    說罷長腿一跨,輕輕松松上船,順道隔著衣袖攥住蘇棠的手腕將她帶了回去。

    李培順等人反應(yīng)過來想跟上,他卻道:“你們候在岸上便是。”

    起初蘇棠有些尷尬,二人畢竟相識這么多年,也不是情竇初開的小情侶。

    雖說平日獨(dú)處的時間不少,但多是各自手里有自已的事,閑談幾句罷了。

    如今卻是花前月下惹人瞎想的場景。

    好在蕭景榕本就并非風(fēng)花雪月之人,很快松開了她的手腕,只端坐在了她的對面。

    蘇棠見狀將未冷的茶倒在杯中,自已分出一小口驗(yàn)過毒后送至他面前。

    “是吉羊和姩姩他們愛喝的石榴玫瑰茶,不知能否合皇上口味。”

    “嗯�!笔捑伴沤舆^茶杯,薄唇微張抿了兩口,復(fù)又放回桌上。

    二人都非多話之人,靜待船只游向湖中央,偶爾想起什么則淺談幾句。

    蘇棠逐漸靜下心來。

    果然與不同的人去同一處,也會有截然不同的心境。

    適才她更多地想著讓娃們玩開心,一路說笑不停。

    現(xiàn)下和蕭景榕待在一起,反倒能更專注于眼前的景致。

    何況對面坐著的人本身就能與眼前的“微微風(fēng)簇浪,散作滿星河”融為一體。

    松風(fēng)水月,亦景亦人。

    蕭景榕本來半斂著眸,察覺到蘇棠暗戳戳的注視才直直看向她。

    蘇棠和他對視片刻,感知到某種奇怪的氛圍之后故作不經(jīng)意地別開眼。

    男女獨(dú)處……總歸算不得清白。

    蘇棠余光瞥見留在一旁還未來得及叫人清理的食盒,從中取出沒吃完的小餅。

    她沒事找事地將盤子拿出來,“今日新做的,皇上可要嘗嘗?”

    見蕭景榕頷首,蘇棠隔著干凈的手帕將餅掰開,打算自已先驗(yàn)過一半再遞給他。

    豈料一陣略強(qiáng)的夜風(fēng)襲來,將她兩鬢和額前的發(fā)絲帶到眼前。

    蘇棠今日本就是卸下發(fā)髻后臨時出門,只用了兩只簪子固定頭發(fā),不太牢靠。

    她正打算將手里的東西放下整理頭發(fā),卻有另一只手替她拂去。

    兩人再次對上視線,蘇棠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眼睛里的情緒,就被熟悉的清冽氣息包圍。

    唇上真實(shí)的觸感提醒她并非幻覺。

    只是不過片刻,對方就有了退意。

    蘇棠未被旖旎沖昏頭腦,反倒被蕭景榕這破天荒的舉動驚到。

    嘖嘖嘖……雖然周圍沒人,船夫也瞧不見他們這頭,但這席地幕天的……實(shí)在非君子之行。

    蘇棠壞心一笑,從坐姿改為半跪追著對方后撤的唇瓣過去,等到對方的呼吸亂了節(jié)奏,她又收身坐好。

    蕭景榕眼中的兩分赧色瞬間化為侵略。

    他站起身來不疾不徐地行至蘇棠身旁,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臉上的神情已叫人辨不出喜怒。

    蘇棠心虛地咽口水,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她頂著壓力緩緩起身,結(jié)果還未完全站直便被銜住嘴唇抵在船蓬的木柱上。

    好在腰后有一只手墊著,不至于會硌得痛……只是掌心的熱意正漸漸穿透衣物。

    饒是清月也再掩不住交纏的灼色。

    雖說蕭景榕至始至終并無其他逾矩的動作,甚至唇上的觸碰亦十分克制,蘇棠卻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輕輕推開對方。

    好在蕭景榕并非狂浪之人,順著她的力道便退后半步,

    ……只是那雙眼尾泛濕的眸子以及那抹不知是不是燭火映照出的微紅著實(shí)惹人犯罪。

    蘇棠扶額,這是誰勾引誰啊?

    她不敢再胡來,小聲說著回去。

    蕭景榕沉聲吩咐掌船的太監(jiān)。

    蘇棠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羞恥心達(dá)到了頂峰,果斷當(dāng)起鵪鶉。

    蕭景榕約莫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再未吐露只言片語

    。

    船靠岸之后,等在岸邊的李培順迎上來,“皇上,可是擺駕乾祥宮?”

    “回太極宮。”

    “是�!�

    李培順面上恭恭敬敬應(yīng)下,心里卻一萬個不明白。

    按理不應(yīng)該啊?難不成德妃在船上惹皇上不快了?

    蘇棠跟在蕭景榕身后走完二人順道的一段路,站在路口恭送他離開,這才轉(zhuǎn)頭回乾祥宮。

    她知道今晚確實(shí)有些過界了,憑蕭景榕的思想大概得消化消化。

    不過興許是個好兆頭?

    反正在宮里不就得靠皇帝的恩寵嗎?他越是意亂情迷,自然越好。

    這么多年,蘇棠也算看清了,憑她自已不可能在宮里如魚得水。

    她該堅持的東西仍然得堅持,但沒必要明明抱了別人的大腿還又當(dāng)又立。

    蘇棠做好心理建設(shè),很快沉入夢鄉(xiāng)。

    ……

    八月下旬秋闈放榜,蘇棠接到弟弟傳來的喜訊,韓家小子成功中舉。

    雖是排在末位,卻也可喜可賀。

    蘇棠備了份賀禮讓人送出宮去,順道給蕭景榕提了一嘴給他個機(jī)會參加宮里辦的杏林宴。

    畢竟按理只能排名靠前的入宮赴會,只怕輪不上他。

    知道自已能入宮的韓禧尾巴翹上天,在他表哥面前炫耀了一番,狠狠宰了他哥一頓請自家好友吃飯。

    “點(diǎn)你愛吃的,今兒個有人付賬�!�

    蘇成搖頭,“你看著來吧,別太鋪張,這地方隨便兩樣菜就得數(shù)兩銀�!�

    韓表哥拍拍蘇成的肩,“這小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能少操點(diǎn)心了。不過有一點(diǎn)他說得對,在表哥面前不必拘禮。”

    蘇成靦腆一笑。

    “那人是不是你們以前那個同窗�。俊表n表哥忽然看向窗外。

    三人坐在雅間,只有一扇窗戶能看到外面走廊,韓禧和蘇成二人恰好背對。

    兩人聞聲回頭,什么也沒瞧見。

    “哪個同窗?哥你說清楚行不行?”

    “我記得是叫林珣?”

    韓禧立馬站起來趴在窗口,只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

    對方布衣棉鞋的穿著跟京城第一酒樓的陳設(shè)格格不入。

    韓禧回到座位上,看向蘇成道:“好像真是林珣。他還沒當(dāng)上官呢,都能來這樣的地方吃飯,果真是發(fā)達(dá)了�!�

    “怎么?你小子嫉妒別人比你厲害?別只知道背后蛐蛐別人,自已用功些�!表n表哥往韓禧碗里夾了一大塊肘子。

    韓禧直接扔進(jìn)嘴里,“我就是感慨而已,哪里嫉妒了?不過他有錢來吃飯,卻連衣服都不肯買一身好的,就是很怪嘛�!�

    蘇成默默夾菜,并未接話。

    直到幾人酒足飯飽,韓表哥和他們分開以后,蘇成才低聲叮囑韓禧,“未來你若做官,有關(guān)林珣的事都得謹(jǐn)慎些,他……不好惹�!�

    “知道了�!�

    蘇成凝眉,“別不當(dāng)回事。我派人查過林珣,他的住所不定日子在換,接觸的人也很難摸到蹤跡,能探聽到的全是無用的東西�!�

    “越是這樣,越證明他有貓膩唄�!表n禧拍著胸脯保證,“我會當(dāng)心的。”

    蘇成并未跟韓禧去韓府,而是改道去了解語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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