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來啦!��!
柔軟毛團和鐵血老佩(不是
第285章
價值
窗外恰逢日落,最后一絲陽光也消失了。整個房間飛快昏暗下去,如同沒入海底,
鮮血鋪滿了盤子,誘人的肉排蓋上鮮血,泛出生肉的色澤。
恐怖的詛咒氣息四溢開來,佩因特僵硬地倒在桌上,新綠色的眼眸漸漸失去光彩。恩彼利克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他的身邊,艾芙拉尖叫一聲,當場暈在椅子上。
下個瞬間,一切驟然消散。
鮮血消失了,昏迷的艾芙拉好端端地坐在原位,喝著勺子里的湯。窗外還能看到夕陽的溫暖橙紅,一縷霞光滑過佩因特的餐刀。
佩因特的餐刀還好好拿在手里,他剛要舉起它,手腕就被探身向前的恩彼利克抓住。猩紅的寶石碎屑在佩因特面前炸開,火星般的碎片代替鮮血噴灑,零零星星落上了肉排。
事發(fā)突然,恩彼利克膝蓋跪上桌面,碗盤被擠得亂做一堆。
強悍的凈化魔法環(huán)繞著佩因特,那魔法足以根除來自魔王的污染。佩因特抬起頭,茫然地看向恩彼利克:“您突然怎么了?”
這一刻,夕陽再次沉入地平線下,恩彼利克的半張臉掛上了陰影。
“……您身上有詛咒的味道。”恩彼利克收回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失禮了�!�
“詛咒?怎么可能。”佩因特臉上遮不住的驚愕。
戈弗雷·佩因特作為生命神殿前教皇,塔赫首屈一指的大魔法師,不太可能被詛咒暗害而不知。他有充分的理由提出疑問,恩彼利克也明白這一點。
“那是與魔王相關的詛咒�!�
恩彼利克低聲解釋道,“您知道,我家準備了許多頂級防護道具。給您下詛咒的人能力了得,幾乎沒留下痕跡。要不是我家的道具提前預警,我也反應不過來�!�
佩因特的表情仍帶著疑慮。最終他只是嘆了口氣,開始幫忙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
“總之謝謝您了。情況不太對,我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吧�!�
佩因特把被碰翻的點心盤收好,一小塊壓碎的曲奇落入他的口袋�?诖鼉�(nèi)部,白毛團輕盈地接住那塊曲奇,將它一掰兩半,用其中一半戳了戳黑毛團。
恩彼利克:“別這樣,我們倆欠你人情。情況這么危險,你還是留在這更合適點……這么強的詛咒肯定是短效的,肯定是你最近接觸的人下的手�!�
“希望我死的人可就太多了�!�
佩因特收拾好被碰翻的菜,又掰了兩塊洋蔥面包吃,“漂流傭兵團樹敵無數(shù),生命神殿巴不得我早點消失。我和樂土的一些成員處得不太好,剛剛又被將軍趕出來。”
說到這里,他自己苦笑了幾聲。
“不過能讓我毫無察覺,對面肯定用了系統(tǒng)方面的手段。”
恩彼利克面皮跳了跳,最終定格成一個關切的表情:“是啊�!�
喀嚓。
佩因特的口袋里,諾爾咬了口曲奇碎,他嘗到了一絲紅茶的香氣。
柔軟的黑絨毛里,兩只青色的圓眼閃爍不止。透過口袋的布料,他直勾勾地盯著恩彼利克。
情報只有短短的兩句話。
萬幸的是,一切都與他們的推測相當——
不久前,忒斯特直白地提出了他的建議。
瘋修士毫不在意地說,
說到這里,白毛團輕輕一跳,壓在了軟綿綿的黑毛團頂上,把諾爾還沒組織好的話語壓散了。
難道他會喜歡“佩因特自殺”嗎?
諾爾忍不住腹誹。這會兒被白毛團牢牢壓在口袋最底下,有種臉埋進貓肚皮的窒息感。
……但是,他并不想直接開口反駁這些。現(xiàn)在他們面對的不是“先吃肉還是先喝湯”的生活矛盾,而是關系到無數(shù)人命運的神戰(zhàn)。
戰(zhàn)場之上,憑道德反對毫無用處。要合理地否決提議,他就必須拿出更合適的方案。
佩因特搶先回應,
諾爾:
佩因特情緒平穩(wěn)地摩挲餐刀,
黑團子靜止在口袋底下,諾爾飛速思考。
生命神殿正在到處尋找佩因特。就佩因特和黃金劍的明面交情,他們查到這里,只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不管調(diào)查騎士們有沒有確切證據(jù),這件事都會被騎士尤金知曉。佩因特對尤金的影響頗大,擁有斬神預言的尤金一定會盯上恩彼利克,并對他抱有敵意。
盜星索肯定不會喜歡這樣的局面。
而且盜星索無法確定是“樂土與佩因特合謀”,還是“樂土想借機除掉利益不一致的佩因特”。如果是后者,佩因特的死還會附帶一些防回溯措施——死亡后向外部發(fā)出魔法信號,諸如此類。
總的來說,盜星索承擔不起“佩因特死于樂土安排”的風險,那家伙百分百會發(fā)動回溯。
……但這一切不過是他的猜測,世上沒有百分百精準的戰(zhàn)術。
一個人的性命何其沉重,不是他能夠輕巧擺弄的棋子。
半晌,諾爾如此表示,
他能感受得到,身上熱烘烘的白毛團驟然緊繃。
忒斯特悶悶不樂。
諾爾公事公辦地表示,
他伸出細線似的小手,揉了揉趴在身上的白毛團。眼下兩位紛紛泄氣,變成綿軟的黑白松餅。
正如他沒有立刻反對忒斯特的提議,忒斯特這次也保持了沉默。許久,他頗為不爽地從諾爾身上爬下,重新鼓起。
忒斯特嘀嘀咕咕地說。
佩因特的思緒里帶著笑意:
他拿起了餐刀,刀面反射出如血的夕陽。
……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諾爾結束回憶,使勁兒打量艾芙拉。自殺把戲只能在盜星索面前用一次,他們得到情報非常有限。
但是足夠了。
盜星索使用“回溯”的時候,艾芙拉身上出現(xiàn)了非常微弱的魔法波動。艾芙拉·阿爾瓦的存在,無疑和盜星索的回溯權能有關。
可她身上真的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身為盜星索的化身,恩彼利克可以通過意識回歸“讀檔”,也可以肉身穿越時間移動。他的權能足夠強悍了,為什么還需要一個艾芙拉?
不,換個角度思考。
既然艾芙拉不是盜星索的摯愛,也不是秘密武器,只能是保命底牌。
思考,思考。
換個角度想,如果這是一個待完善的最終BOSS,要如何根據(jù)邏輯完善?
凡人承受不住盜星索的附身。盜星索附身的瞬間,他們就會死去,只剩一具空殼。而盜星索意志離開,他們就會變成真正的尸體。
所以在跨度大的時間回溯中,盜星索只可能“親自肉身穿越”,而不是“意識覆蓋他人”。命運洪流不可違抗,每個人都是命運河流里的一滴水,一個人的提前死亡總會泛起漣漪。
等等,諾爾使勁仰起身體,看向佩因特。
在他和忒斯特時間回溯的時候,這個人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他們回到過去,可以影響那些無足輕重的人。
那么如果一個人……一個人非常、非常不重要。她的存在對命運毫無影響,她的人生沒有任何人了解,她的死亡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一個不管死在何時何處、都不會影響時代的存在。
黑毛團突然炸起了毛,體積看起來足足大了一倍。白毛團好奇地拱了過去:
諾爾全身裹著那份戰(zhàn)栗,
忒斯特繞著諾爾轉了一圈,
諾爾再次透過口袋布料,看向艾芙拉的方向。這位溫和的夫人正在啜飲葡萄汁。
諾爾突然改變話題,
忒斯特表示,
他突然停住了,沒再繼續(xù)。
兩人扒在口袋邊沿,沉默注視著沉浸在幸福里的艾芙拉。
作為一同回到過去的同伴,忒斯特很快猜到了相似的可能——
恩彼利克·阿爾瓦當年會迎娶一位無名奴隸,并不是出于方便、好控制或惡趣味。
祂選擇她,只因為她是這世上最沒有“價值”的人。她可以作為祂的容器,死在任意時間點。
諾爾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老佩不可能那么草率地下場啦hhhhhhh
諾爾:盜星索你做編劇好爛——
第219章
童話
是夜。
佩因特被安排在了一樓的客房。恩彼利克借著“防備神殿”的名義,在他的房間里加了不少強力護衛(wèi)魔法,看起來還真挺像那么回事。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恩彼利克只是擔心佩因特再來個突然暴斃。
黃金劍家的客房和客廳同樣溫馨。床鋪松軟干凈,散發(fā)著清新的香氣。床頭的花瓶塞滿了不知名的新鮮野花,花朵生機勃勃地怒放,色彩搭配恰到好處。
窗戶邊還安置了小餐柜,其中放了幾瓶不算貴但足夠可口的葡萄酒,以及家庭烘焙的點心、火腿和堅果。所有布置認真細心,又不乏生活的松弛感。
佩因特來訪突然,這些應該是那位艾芙拉女士打理的。
前教皇先生暗暗嘆息。他倒了一小碟堅果,放在床頭喂神——兩個毛團跳到碟子邊緣,啃起來同一顆堅果。
心靈感應不受嘴巴限制,諾爾慢騰騰地啃食堅果。
以黃金劍的財力,確實能做到購買大量底層“微塵”,讓他們始終不見天日地活著。但是那樣一來,它需要額外布置機構,去監(jiān)管這群人。
如此一旦暴露,它的復活后手會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再者,這種機構只會牽扯到越來越多的人,鬼知道什么時候卷入命運洪流。
退一萬步,就算僥幸成功。意志復活在一個奴隸身上,接下來的偽裝生活也會步履維艱。
與其粗略的廣撒網(wǎng),還不如全力保住一個“備用”人類。只盯住艾芙拉·阿爾瓦一個人,并且確保她活下去,對于盜星索來說易如反掌。
忒斯特快速地啃著堅果——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使用化身,設計仍存有缺陷。要是不及時進食,身體很快就會變得綿軟無力。
他咕噥著補充道。
有個非常簡單的處理方式——在艾芙拉·阿爾瓦身邊留下化身,消滅盜星索的前一刻,干脆利落地殺死艾芙拉。
這是瘋修士能給出的解法,但忒斯特相信,諾爾絕不會喜歡。
但他們又能怎么做呢?提前在艾芙拉身上動手腳,大概率會被盜星索察覺。白毛團轉轉身子,從毛的縫隙里瞥向諾爾。
果然,黑毛團鼓鼓囊囊地咀嚼。
變數(shù)太大了,忒斯特心想,這比直接在艾芙拉身上動手腳還難。嗯,還是想想怎么動手腳……
佩因特:
忒斯特:
他差點忘了,這里還坐著個真正的“圣人”。
忒斯特不客氣地啃完了堅果,又咬走了黑毛團上沾著的碎屑,
佩因特自己也拿了顆堅果,盡管是隨手拿的,那顆堅果看起來十分飽滿新鮮。
忒斯特立刻回嘴,
佩因特與白毛團嚴肅對視。幾秒后,前教皇先生沖那雙豆子大的金眼“噗”地笑出聲,柔軟的白毛團則炸起毛,散發(fā)出一絲絲殺意。
諾爾哭笑不得地看著面前場景,思緒浮沉不斷。
……兩個人說的都有道理。
艾芙拉的一生就像個美滿的童話。結尾書寫著“從此以后,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么完美的結局,誰又愿意直面冰面下的恐怖現(xiàn)實呢?
連童話都知道,應當讓花朵停在綻放最盛的那一刻。
要悄無聲息地解決艾芙拉的問題,要想辦法對付盜星索化身的存檔能力,要把遠在天邊的盜星索本體擊落。
這場神戰(zhàn)里,他們要解決的難題越來越多。
等等,說到童話……
諾爾說道。
……
從前,有一個可憐的奴隸孤兒。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生,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她只記得臟兮兮的木籠子,以及籠子里腐臭的空氣、發(fā)酸的食物。
籠子里關著許多與她年齡相近的孩子。他們有些病死了,有些發(fā)瘋了,還有些會隨著籠門開關,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每周都會有那么一兩個人消失或死去,所以籠子里的名字比人數(shù)要少。狹窄潮濕的籠子里,“名字”就像一個標牌。有“名字”的人不在了,沒名字的人就會繼承“名字”。
就這樣,女孩成為了“艾芙拉”。
她相貌中上,絕對談不上丑陋,也不會漂亮到被人一眼注意到。平時她會像鼠婦一樣縮在籠子角落,一聲不吭。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樣日夜折騰、尖叫哀求,也不會給自己制造無意義的傷口,或是嫌棄發(fā)臭的食物。
就這樣,她苔蘚般活著,呆板地注視著籠子外的世界。
自她有意識起,痛苦與恐懼就和空氣一樣無處不在。如今,她已經(jīng)對它們習以為常。奴隸商人會時不時忘記她的存在。有時候,連艾芙拉自己都會忘記自己是人,而不是角落的一件雜物。
很快,干癟的孩童變成干癟的少女。作為奴隸,她到了最適合售賣的年歲。奴隸商終于把她裝上了馬車,運向世界的另一個角落。
艾芙拉一動不動地縮在籠子邊角,就像她一直所做的那樣。說實話,她不關心自己的命運,也準備好了迎接死亡。
直到某一天。
一個青年攔下了車,他抓走了奴隸商人,救出了包括艾芙拉在內(nèi)的一車奴隸。他抓住她的手,宣布對她一見鐘情。
他給了她沒有跳蚤的衣服,前所未見的可口食物,以及沒有排泄物臭味的床鋪。他朝她露出完美的微笑,表情溫柔又甜蜜。
艾芙拉不會抗拒奴隸時的辱罵和鞭打,自然也不會抗拒這個笑容。
接下來,就是所有人耳熟能詳?shù)妮W事。恩彼利克·阿爾瓦愛上了一個出身卑微的奴隸,他為她反抗了阿爾瓦商團的施壓,還找了大名鼎鼎的佩因特教皇證婚。
其實,無論是“浪漫的英雄”還是“甜美的戀情”,艾芙拉都沒有什么概念。他只是拉著她向前,而她沉默地跟在后面。
就像她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這是她唯一熟知的生存方式。
……
“今天是爸爸和媽媽的故事�!�
講到這里,艾芙拉吻了吻兒子的額頭。莫爾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